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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詩十九首賞析(1)

     到處玩玩 2009-10-30
    2007-05-23 17:36

                  之一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
                             相去萬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
                             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
                             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顧返。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
                             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

    這是一首在東漢末年動蕩歲月中的相思亂離之歌。盡管在流傳過程中失去了作
    者的名字,但“情真、景真、事真、意真”(陳繹《詩譜》),讀之使人悲感無端,
    反復低徊,為女主人公真摯痛苦的愛情呼喚所感動。
          首句五字,連疊四個“行”字,僅以一“重”字綰結。“行行”言其遠,“重
    行行”極言其遠,兼有久遠之意,翻進一層,不僅指空間,也指時間。于是,復沓
    的聲調,遲緩的節奏,疲憊的步伐,給人以沉重的壓抑感,痛苦傷感的氛圍,立即
    籠罩全詩。“與君生別離”,這是思婦“送君南浦,傷如之何”的回憶,更是相思
    之情再也壓抑不住發出的直白的呼喊。詩中的“君”,當指女主人公的丈夫,即遠
    行未歸的游子。
          與君一別,音訊茫然:“相去萬余里”。相隔萬里,思婦以君行處為天涯;游
    子離家萬里,以故鄉與思婦為天涯,所謂“各在天一涯”也。“道路阻且長”承上
    句而來,“阻”承“天一涯”,指路途坎坷曲折;“長”承“萬余里”,指路途遙
    遠,關山迢遞。因此,“會面安可知”!當時戰爭頻仍,社會動亂,加上交通不便,
    生離猶如死別,當然也就相見無期。
         然而,別離愈久,會面愈難,相思愈烈。詩人在極度思念中展開了豐富的聯想:
    凡物都有眷戀鄉土的本性:“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飛禽走獸尚且如此,何
    況人呢?這兩句用比興手法,突如其來,效果遠比直說更強烈感人。表面上喻遠行
    君子,說明物尚有情,人豈無思的道理,同時兼暗喻思婦對遠行君子深婉的戀情和
    熱烈的相思--胡馬在北風中嘶鳴了,越鳥在朝南的枝頭上筑巢了,游子啊,你還
    不歸來啊!“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自別后,我容顏憔悴,首如飛蓬,自別
    后,我日漸消瘦,衣帶寬松,游子啊,你還不歸來啊!正是這種心靈上無聲的呼喚,
    才越過千百年,贏得了人們的曠世同情和深深的惋嘆。
         如果稍稍留意,至此,詩中已出現了兩次“相去”。第一次與“萬余里”組合,
    指兩地相距之遠;第二次與“日已遠”組合,指夫妻別離時間之長。相隔萬里,日
    復一日,是忘記了當初旦旦誓約?還是為他鄉女子所迷惑?正如浮云遮住了白日,
    使明凈的心靈蒙上了一片云翳?“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顧反”,這使女主人公忽然
    陷入深深的苦痛和彷惶之中。詩人通過由思念引起的猜測疑慮心理“反言之”,思
    婦的相思之情才愈顯刻骨,愈顯深婉、含蓄,意味不盡。
          猜測、懷疑,當然毫無結果;極度相思,只能使形容枯槁。這就是“思君令人
    老,歲月忽已晚。”“老”,并非實指年齡,而指消瘦的體貌和憂傷的心情,是說
    心身憔悴,有似衰老而已。“晚”,指行人未歸,歲月已晚,表明春秋忽代謝,相
    思又一年,暗喻女主人公青春易逝,坐愁紅顏老的遲暮之感。
           坐愁相思了無益。與其憔悴自棄,不如努力加餐,保重身體,留得青春容光,
    以待來日相會。故詩最后說:“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至此,詩人以期待和聊
    以自慰的口吻,結束了她相思離亂的歌唱。
    詩中淳樸清新的民歌風格,內在節奏上重疊反復的形式,同一相思別離用或顯、
    或寓、或直、或曲、或托物比興的方法層層深入,“若秀才對朋友說家常話”式單
    純優美的語言,正是這首詩具有永恒藝術魅力的所在。而首敘初別之情--次敘路
    遠會難--再敘相思之苦--末以寬慰期待作結。離合奇正,現轉換變化之妙。不
    迫不露、句意平遠的藝術風格,表現出東方女性熱戀相思的心理特點。
                  之二                       
                             青青陵上柏,磊磊澗中石。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斗酒相娛樂,聊厚不為薄。
                             驅車策駑馬,游戲宛與洛。
                             洛中何郁郁,冠帶自相索。
                             長衢羅夾巷,王侯多第宅。
                             兩宮遙相望,雙闕百余尺。
                             極宴娛心意,戚戚何所迫?
    這首詩與《古詩》中的另一首《驅車上東門》(見后)在感慨生命短促這一點
    上有共同性,但藝術構思和形象蘊含卻很不相同。《驅車上東門》的主人公望北邙
    而生哀,想到的只是死和未死之前的生活享受;這首詩的主人公游京城而興嘆,想
    到的不止是死和未死之時的吃好穿好。
           開頭四句,接連運用有形、有色、有聲、有動作的事物作反襯、作比喻,把生
    命短促這樣一個相當抽象的意思講得很有實感,很帶激情。主人公獨立蒼茫,俯仰
    興懷:向上看,山上古柏青青,四季不凋;向下看,澗中眾石磊磊,千秋不滅。頭
    頂的天,腳底的地,當然更其永恒;而生于天地之間的人呢,卻像出遠門的旅人那
    樣,匆匆忙忙,跑回家去。《文選》李善注引《尸子》、《列子》釋“遠行客”:
    “人生于天地之間,寄也。寄者固歸。”“死人為‘歸人’,則生人為‘行人’。”
    《古詩》中如“人生寄一世”,“人生忽如寄”等,都是不久即“歸”(死)的意
    思。
          第五句以下,寫主人公因感于生命短促而及時行樂。“斗酒”雖“薄”(兼指
    量少、味淡),也可娛樂,就不必嫌薄,姑且認為厚吧!駑馬雖劣,也可駕車出游,
    就不必嫌它不如駿馬。借酒銷憂,由來已久;“駕言出游,以寫我憂”(《詩經·
    邶風·泉水》),也是老辦法。這位主人公,看來是兩者兼用的。“宛”(今河南
    南陽)是東漢的“南都”,“洛”(今河南洛陽)是東漢的京城。這兩地,都很繁
    華,何妨攜“斗酒”,趕“駑馬”,到那兒去玩玩。接下去,用“何郁郁”贊嘆洛
    陽的繁華景象,然后將筆觸移向人物與建筑。“冠帶”,頂冠束帶者,指京城里的
    達官顯貴。“索”,求訪。“冠帶自相索”,達官顯貴互相探訪,無非是趨勢利,
    逐酒食,后面的“極宴娛心意”,就明白地點穿了。“長衢”(大街),“夾巷”
    (排列大街兩側的胡同),“王侯第宅”,“兩宮”,“雙闕”,都不過是“冠帶
    自相索”,“極言娛心意”的場所。主人公“游戲”京城,所見如此,會有什么感
    想呢?結尾兩句,就是抒發感想的,可是歧解紛紜,各有會心,頗難作出大家都感
    到滿意的闡釋。有代表性的歧解是這樣的:
          一云結尾兩句,都指主人公。“極宴”句承“斗酒”四句而來,寫主人公享樂。
          一云結尾兩句,都指“冠帶”者。“是說那些住在第宅、宮闕的人本可以極宴
    娛心,為什么反倒戚戚憂懼,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呢?”“那些權貴豪門原來是
    戚戚如有所迫的,弦外之音是富貴而可憂,不如貧賤之可樂”(余冠英《漢魏六朝
    詩選》)。
          一云結尾兩句,分指雙方。“豪門權貴的只知‘極宴娛心’而不知憂國愛民,
          正與詩中主人公戚戚憂迫的情形形成鮮明對照”(《兩漢文學史參考資料》)。
          從全詩章法看,分指雙方較合理,但又絕非憂樂對照。“極宴”句承寫“洛中”
    各句而來,自然應指豪權貴。主人公本來是因生命短促而自尋“娛樂”、又因自尋
    “娛樂”而“游戲”洛中的,結句自然應與“娛樂”拍合。當然,主人公的內心深
    處未嘗不“戚戚”,但口上說的畢竟是“娛樂”,是“游戲”。從“斗酒”、“駑
    馬”諸句看,特別是從寫“洛中‘所見諸句看,這首詩的主人公,其行樂有很大的
    勉強性,與其說是行樂,不如說是借行樂以銷憂。而憂的原因,也不僅是生命短促。
    生當亂世,他不能不厭亂憂時,然而到京城去看看,從“王侯第宅”直到“兩宮”,
    都一味尋歡作樂,醉生夢死,全無憂國憂民之意。自己無權無勢,又能有什么作為,
    還是“斗酒娛樂”,“游戲”人間吧!“戚戚何所迫”,即何所迫而戚戚。用現代
    漢語說,便是:有什么迫使我戚戚不樂呢(改成肯定語氣,即“沒有什么使我戚戚
    不樂”)?全詩內涵,本來相當深廣;用這樣一個反詰句作結,更其馀味無窮。
    (霍松林)

                  之三                       
                             青青河畔草,郁郁園中柳。
                             盈盈樓上女,皎皎當窗牖。
                             娥娥紅粉妝,纖纖出素手。
                             昔為娼家女,今為蕩子夫。
                             蕩子行不歸,空床難獨守。

    她,獨立樓頭體態盈盈,如臨風憑虛;她,倚窗當軒,容光照人,皎皎有如輕
    云中的明月;為什么,她紅妝艷服,打扮得如此用心;為什么,她牙雕般的纖纖雙
    手,扶著窗欞,在久久地引頸遠望:她望見了什么呢?望見了園久河畔,草色青青
    ,綿綿延延,伸向遠方,“青青河畔草,綿綿思無道;遠道欲何之,宿昔夢見之”
    (《古詩》),原來她的目光,正隨著草色,追蹤著遠行人往日的足跡;她望見了
    園中那株郁郁蔥蔥的垂柳,她曾經從這株樹上折枝相贈,希望柳絲兒,能“留”住
    遠行人的心兒。原來一年一度的春色,又一次燃起了她重逢的希望,也撩拔著她那
    青春的情思。希望,在盼望中又一次歸于失望,情思,在等待中化成了悲怨。她不
    禁回想起生活的波弄,她,一個倡家女,好不容易掙脫了歡場淚歌的羈絆,找到了
    愜心的郎君,希望過上正常的人的生活;然而何以造化如此弄人,她不禁在心中吶
    喊:“遠行的蕩子,為何還不歸來,這冰涼的空床,叫我如何獨守!”

          本詩定的就是這樣一個重演過無數次的平凡的生活片斷,用的也只是即景抒情
    的平凡的章法、“秀才說家常話”(謝榛語)式的平凡語言;然而韻味卻不平凡。
    能于平凡中見出不平凡的境界來,就是本詩,也是《古詩十九首》那后人刻意雕鐫
    所不能到的精妙。
          詩的結構看似平直,卻直中有婉,極自然中得虛實相映、正反相照之妙。詩境
    的中心當然是那位樓頭美人,草色柳煙,是她望中所見,但詩人--他可能是偶然
    望見美人的局外人,也可能就是那位遠行的蕩子--代她設想,則自然由遠而近,
    從園外草色,收束到園內柳煙,更匯聚到一點,園中心那高高樓頭。自然界的青春,
    為少婦的青春作陪襯;青草碧柳為艷艷紅妝陪襯,美到了極至。而唯其太美,所以
    篇末那突發的悲聲才分外感人,也只是讀詩至此,方能進一步悟到,開首那充滿生
    命活力的草樹,早已抹上了少婦那夢思般的哀愁。這也就是前人常說的《十九首》
    之味外味。如以后代詩家的詩法分析,形成前后對照,首尾相應的結構。然而詩中
    那樸茂的情韻,使人不能不感到,詩人并不一定作如此巧妙營構,他,只是為她設
    想,以她情思的開展起伏為線索,一一寫成,感情的自然曲折,形成了詩歌結構的
    自然曲折。

          詩的語言并不經奇,只是用了民歌中常用的疊詞,而且一連用了六個,但是貼
    切而又生動。青青與郁郁,同是形容植物的生機暢茂,但青青重在色調,郁郁兼重
    意態,且二者互易不得。柳絲堆煙,方有郁郁之感,河邊草色,伸展而去,是難成
    郁郁之態的,而如僅以青青狀柳,亦不足盡其意態。盈盈、皎皎,都是寫美人的風
    姿,而盈盈重在體態,皎皎重在風采,由盈盈而皎皎,才有如同明月從云層中步出
    那般由隱綽到不鮮的感覺,試先后互易一下,必會感到輕重失當。娥娥與纖纖同是
    寫其容色,而娥娥是大體的贊美,纖纖是細部的刻劃,如互易,又必 格不順。六
    個疊字無一不切,由外圍而中心,由總體而局部,由朦朧而清晰,烘托刻畫了樓上
    女盡善盡美的形象,這里當然有一定的提煉選擇,然而又全是依詩人遠望或者懸想
    的的過程逐次映現的。也許正是因為順想象的層次自然展開,才更幫助了當時尚屬
    草創的五言詩人詞匯用得如此貼切,不見雕琢之痕,如憑空營構來位置詞藻,效果
    未必會如此好。這就是所謂“秀才說家常話”。

          六個疊字的音調也富于自然美,變化美。青青是平聲,郁郁是仄聲,盈盈又是
    平聲,濁音,皎皎則又為仄聲,清音;娥娥,纖纖同為平聲,而一濁一清,平仄與
    清濁之映襯錯綜,形成一片宮商,諧和動聽。當時聲律尚未發現,詩人只是依直覺
    發出了天籟之音,無怪乎鐘嶸《詩品》要說“蜂腰鶴膝,閭里已具”了。這種出于
    自然的調聲,使全詩音節在流利起伏中仍有一種古樸的韻味,細辨之,自可見與后
    來律調的區別。

          六個疊詞聲、形、兩方面的結合,在疊詞的單調中賦予了一種豐富的錯落變化
    。這單調中的變化,正入神地傳達出了女主人公孤獨而耀目的形象,寂寞而煩擾的
    心聲。

          無須說,這位詩人不會懂得個性化、典型化之類的美學原理,但深情的遠望或
    懸想,情之所鐘,使他恰恰寫出了女主人公的個性與典型意義。這是一位倡女,長
    年的歌笑生涯,對音樂的敏感,使她特別易于受到陽春美景中色彩與音響的撩拔、
    激動。她不是王昌齡《閨怨》詩中那位不知愁的天真的貴族少女。她凝妝上樓,一
    開始就是因為怕遲來的幸福重又失去,而去癡癡地盼望行人,她娥娥紅當也不是為
    與春色爭美,而只是為了伊人,癡想著他一回來,就能見到她最美的容姿。因此她
    一出場就籠罩在一片草色凄凄,垂柳郁郁的哀怨氣氛中。她受苦太深,希望太切,
    失望也因而太沉重,心靈的重壓,使她迸發出“空床難獨守”這一無聲卻又是赤裸
    裸的情熱的吶喊。這不是“悔教夫婿覓封候”式的精致的委婉,而只是,也只能是
    倡家女的坦露。也唯因其幾近無告的孤苦吶喊,才與其明艷的麗質,形成極強烈的
    對比,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詩人在自然真率的描摹中,顯示了從良倡家女的個性
    ,也通過她使讀者看到在游宦成風而希望渺茫的漢末,一代中下層婦女的悲劇命運
    --雖然這種個性化的典型性,在詩人握筆之際,根本不會想到。
    (馬茂元 趙昌平)

                   之四
                           
                             今日良宴會,歡樂難具陳。
                             彈箏奮逸響,新聲妙入神。
                             令德唱高言,識曲聽其真。
                             齊心同所愿,含意俱未申。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
                             何不策高足,先據要路津。
                             無為守貧賤,坎軻長苦辛
                           
    這首詩寫得很別致。全詩十四句,是主人公一口氣說完的,這當然很質直。所
    說的內容,不過是在宴會上聽曲以及他對曲意的理解,這當然很淺近。然而細讀全
    詩,便發現質直中見婉曲,淺近中寓深遠。且看他是怎么說的,說了些什么:今天的宴會啊,真是太棒了!那個歡樂勁,簡直說不安,光說彈箏吧,彈出的聲調多飄逸!那是最時髦的樂曲,妙極了!有美德的人通過樂曲發表了高論,懂得音樂,便能聽出其真意。那真意,其實是當前一般人的共同心愿,只是誰也不肯明白地說出;那就讓我說出來吧:“人生一世,有如旅客住店。又像塵土,一忽兒便被疾風吹散。為什么不捷足先登,高踞要位,安享富貴榮華呢?別再憂愁失意,辛辛苦苦,常守貧賤!”
    這段話,是興致勃勃地說的,是滿心歡喜地說的,是直截了當地說的。中間有用了不少褒意詞、贊美詞。講“宴會”,用“良”,用“歡樂”、而且“難具陳”。講“彈箏”,用“逸響”,用“新聲”,用“妙入神”,用“令(美)德”,用“高言”。講搶占高位要職,也用了很美的比喻:快馬加鞭,先踞要津。那么,主人公是真心宣揚那些時人共有的心愿呢?還是“似勸(鼓勵)實諷”,“謬悠其詞”呢?

          主人公是在聽“彈箏”,而不是在聽唱歌。鐘子期以“知音”著稱,當伯牙彈
    琴“志在流水”的暑假,也不過能聽出那琴聲“洋洋乎若江河”,并不曾譯出一首
    《流水歌》。這位主人公,究竟是真的從箏聲中聽出了那么多“高言”、“真意”
    呢?還是由于“齊心同所愿,含意俱示伸”,因而假托聽箏,把那些誰也不便明說
    的心里話和盤托出呢?

          人生短促,這是事實。力求 擺脫“窮賤”、“轗軻”和“苦辛”,這也不能
    不說是人所共有的心愿。既然如此,又何必“諷”!“諷”,又有什么用!然而為
    了擺脫它們而求得它們的對立面,每個人都爭先恐后,搶奪要位,那將出現什么情
    景!既然如此,便需要“諷”,不管有用還是沒有用。由此可見,這首詩的確很婉
    曲、很深遠。它含有哲理,涉及一系列人生問題、社會問題,引人深思。

                 之五
                           
                             西北有高樓,上與浮云齊。
                             交疏結綺窗,阿閣三重階。
                             上有弦歌聲,音響一何悲!
                             誰能為此曲,無乃杞梁妻。
                             清商隨風發,中曲正徘徊。
                             一彈再三嘆,慷慨有余哀。
                             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
                             愿為雙鴻鵠,奮翅起高飛

    慨嘆著“何不策高足,先據要路津”的漢末文人,面對的卻是一個君門深遠、
    宦官擋道的苦悶時代。是騏驥,總得有識馬的伯樂才行;善琴秦,怎少得了鐘期這
    樣的知音?壯志萬丈而報國無門,--在茫茫人和事,還有什么比這更教人嗟傷的
    呢?

          此詩的作者,就是這樣一位彷徨中路的失意人。這失意當然是政治上的,但在
    比比傾訴之時,卻幻化成了“高樓”聽曲的凄切一幕。

          從那西北方向,隱隱傳來錚錚的弦歌之音。詩人尋聲而去,驀然抬頭,便已
    見有一座“高樓”矗立眼前。這高樓是那樣堂皇,而且在恍惚之間又很眼熟:“交
    疏結綺窗,阿閣三重階”--刻鏤著花紋的木條,交錯成綺文的窗格;四周是高翹
    的閣檐,階梯有層疊三重,正是詩人所見過的帝宮氣象。但帝宮又不似這般孤清,
    而且也比不上它的高峻:那巍峨的樓影,分明聳入了飄忽的“浮云”之中。

          人們常把這四句所敘視為實境,甚至還有指實其為“高陽王雍之樓”的(楊衒
    之《洛陽伽藍記》)。其實是誤解。明人陸時雍指出,《古詩十九首》在藝術表現
    上的一大特點,就是“托”:“情動于中,郁勃莫已,而勢又不能自達,故托為一
    意、托為一物、托為一境以出之”(《古詩鏡》)。此詩即為詩人假托之“境”,
    “高樓”云云,全從虛念中托生,故突兀而起、孤清不群,而且“浮云”縹緲,呈
    現出一種奇幻的景象。

          那“弦歌”之聲就從此樓高處飄下。詩中沒有點明時間,從情理說大約正什夜
    晚。在萬籟俱寂中,聽那“音響一何悲”的琴曲,恐怕更多一重哀情籠蓋而下的感
    覺吧?這感覺在詩人心中造成一片迷茫:“誰能為此曲?無乃杞梁妻!”“杞梁”
    即杞梁殖。傳說他為齊君戰死,妻子悲慟于“上則無父,中則無夫,下則無子,人
    生之苦至矣”,乃“抗聲長哭”竟使杞之都城為之傾頹(崔豹《古今注》)。而今,
    詩人所聽到的高樓琴曲,似乎正有杞梁妻那哭頹杞都之悲,故以之為喻。全詩至此,
    方著一“悲”字,頓使高樓聽曲的虛境,蒙上了一片凄涼的氛圍。

          那哀哀弦歌于高處的“歌者”是誰?詩人既在樓下,當然無從得見;對于讀者
    來說,便始終是一個未揭之謎。不過有一點是清楚的:詩中將其比為“杞梁妻”,
    自必是一位女子。這女子大約全不知曉,此刻樓下正有一位尋聲而來、佇聽已久的
    詩人在。她只是錚錚地彈著,讓不盡的悲哀在琴聲傾瀉:“清商隨風發,中曲正徘
    徊。”“商”聲清切而“多傷”,當其隨風飄發之際,聽去該有多么凄涼!這悲弦
    奏到“中曲”,便漸漸舒徐遲回,大約正如白居易《琵琶行》所描述的,已到了“
    幽咽泉流水下灘”、“冰泉冷澀弦凝絕”之境。接著是鏗然“一彈”,琴歌頓歇,
    只聽到聲聲嘆息,從高高的樓窗傳出。“一彈再三嘆,慷慨有余哀”--在這陣陣
    的嘆息聲中,正有幾多壓抑難伸的慷慨之情,追著消散而逝的琴韻回旋!

           這四句著力描摹琴聲,全從聽者耳中寫出。但“摹寫聲音,正摹寫其人也”(
    張庚《古詩十九首解》)。讀者從那琴韻和“嘆”息聲中,不正隱隱約約,“看見”
    了一位蹙眉不語、撫琴墮淚的“絕代佳人”的身影?但妙在詩人“說得縹緲,令人
    可想而不可即”罷了(吳淇《選詩定論》)。當高樓弦歌靜歇的時候,樓下的詩人
    早被激得淚水涔涔:“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人生誰無痛苦?但這歌者的痛
    苦似乎更深切、廣大,而且是那樣難以言傳。當她借錚錚琴聲傾訴的時候,難道不
    希望得到“知音”者的理解和共鳴?但她找到了“知音”嗎?沒有。這人世間的“
    知音”,原本就是那樣稀少而難覓的呵!如此說來,這高樓佳人的痛苦,即使借琴
    曲吐露,豈不也是枉然--這大約正是使她最為傷心感懷、再三嘆自的原故罷?
    但是,我們的詩人,卻從那寂寂靜夜的凄切琴聲中,理解了佳人不遇“知音”
    的傷情。這傷情是那樣強烈地震撼了他--因為他自己也正是一位不遇“知音”的
    苦苦尋覓者呵!共同的命運,把詩人和“歌者”的心連結在了一起;他禁不住要脫
    口而出,深情地安慰這可憐的“歌者”:再莫要長吁短嘆!在這茫茫的人世間,自
    有和你一樣尋覓“知音”的人兒,能理解你長夜不眠的琴聲。“愿為雙鴻鵠,奮翅
    起高飛”,愿我們化作心心相印的鴻鵠,從此結伴高飛,去遨游那無限廣闊的藍天
    長云!這就是發自詩人心底的熱切呼喚,它從詩之結句傳出,直身著“上與浮云齊
    ”的高樓綺窗飄送而去。傷心的佳人呵,你可聽到了這曠世“知音”的深情呼喚?
    正如“西北有高樓”的景象,全是詩人托化的虛境一樣;人們自然明白:就是
    這“弦歌”高樓的佳人,也還是出于詩人的虛擬。緦的讀者一眼即可猜透:那佳人
    實在正是詩人自己--他無非是在借佳人不遇“知音”之悲,抒寫自身政治上的失
    意之情罷了。不過,悲憤的詩人在“撫衷徘徊”之中會生此奇思:不僅把自身托化
    為高樓的“歌者”,而且又從自身化出另一位“聽者”,作為高樓佳人的“知音”
    而欷歔感懷、聊相慰藉--透過詩面上的終于得遇“知音”、奮翅“高飛”,人們
    感受到的,恰恰是一種“四顧無侶”、自歌自聽的無邊寂寞和傷情!詩人的內心痛
    苦,正借助于這痛苦中的奇幻之思,表現得分外悱惻和震顫人心。吳淇稱《古詩十
    九首》中,“惟此首最為悲酸。”不知讀者可有同感?

                    之六
                           
                             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
                             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
                             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
                             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有許多動人的抒情詩,初讀時總感到它異常單純。待到再三涵詠,才發現這“ 單純”,其實寓于頗微妙的婉曲表現之中。

          《涉江采芙蓉》就屬于這一類。初看起來,似乎無須多加解說,即可明白它的 旨意,乃在表現遠方游子的思鄉之情。詩中的“還顧望舊鄉,第路漫浩浩”,不正 把游子對“舊鄉”的望而難歸之思,抒寫得極為凄惋么?那么,開篇之“涉江采芙 蓉”者,也當是離鄉游子無疑了。不過,游子之求宦京師,是在洛陽一帶,又怎么 可能去“涉”南方之“江”采摘芙蓉?而且按江南民歌所常用的諧音雙關手法,“ 芙蓉”(荷花)往往以暗關著“夫容”,明是女子思夫口吻,豈可徑指其為“游子 ”?連主人公的身分都在兩可之間,可見此詩并不單純。我們不妨先從女子口吻, 體味一下它的妙處。

          夏秋之交,正是荷花盛開的美好季節。在風和日麗中,蕩一葉小舟,穿行在“ 蓮葉何田田”、“蓮花過人頭”的湖澤之上,開始一年一度的采蓮活動,可是江南 農家女子的樂事!采蓮之際,摘幾枝紅瑩可愛的蓮花,歸去送給各自的心上人,難 說就不是妻子、姑娘們真摯情意的表露。何況在湖岸澤畔,還有著數不清的蘭、蕙 芳草,一并摘置袖中、插上發際、幽香襲人,豈不更教人心醉?--這就是“涉江 采芙蓉,蘭澤多芳草”兩句吟嘆,所展示的如畫之境。倘若傾耳細聽,你想必還能 聽到湖面上、“蘭澤”間傳來的陣陣戲謔、歡笑之聲哩!


          但這美好歡樂的情景,剎那間被充斥于詩行間的嘆息之聲改變了。鏡頭迅速搖 近,你才發現,這嘆息來自一位悵立般頭的女子。與眾多姑娘的嬉笑打諢不同,她 卻注視著手中的芙蓉默然無語。此刻,“芙蓉”在她眼中幻出了一張親切微笑的面 容--他就是這位女子苦苦思念的丈夫。“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長長的吁 嘆,點明了這女子全部憂思之所由來:當姑娘們競采摘著荷花,聲言要氫最好的一 朵送給“心上”人時,女主人公思念的丈夫,卻正遠在天涯!她徒然采摘了美好的 “芙蓉”,此刻以能遺送給誰?人們總以為,倘要表現人物的寂寞、凄涼,最好是 將他(她)放在孤身獨處的清秋,因為那最能烘托人物的凄清心境。但你是否想到 ,有時將人物置于美好、歡樂的采蓮背景上,抒寫女主人公獨自思夫的憂傷,正具 有以“樂”襯“哀”的強烈效果。

           接著兩句空間突然轉換,出現在畫面上的,似乎已不是拈花沉思的女主人公, 而是那身在“遠道”的丈夫了:“還顧望歸鄉,長路漫浩浩。”仿佛是心靈感誚似 的,正當女主人公獨自思夫的時候,她遠方的丈夫,此刻也正帶著無限憂愁,回望 著妻子所在的故鄉。他望見了故鄉的山水、望見了那在江對岸湖澤中采蓮的妻子 么?顯然沒有。此刻展現在他眼間的,無非是漫漫公元 盡的”長路“,和那阻止 山隔水的浩浩煙云!許多讀者以為,這兩句寫的是還望“舊鄉’的實境,從而產生了 詩之主人公乃離鄉游子的錯覺。實際上,這兩句的“視點”仍在江南,表現的依然 是那位采蓮女子的痛苦思情。不過在寫法上,采用了“從對面曲揣彼意,言亦必望 鄉而嘆長途”(張玉谷《古詩賞析》)的“懸想”方式,從面造出了“詩從對面飛 來”的絕妙虛境。


          這種“從對面曲揣彼意”的表現方式,與《詩經》“卷耳”、“陟岵”的主人 公,在懸想中顯現丈夫騎馬登山望鄉,父母在云際呼喚兒子的幻境,正有著異曲同 工之妙--所以,詩中的境界應該不是空間的轉換和女主人公的隱去,而是畫面的 分隔和同時顯現:一邊是痛苦的妻子,正手拈芙蓉、仰望遠天,身后的密密荷葉、 紅麗荷花,襯著她飄拂的衣裙,顯得那親孤獨而凄清;一邊則是云煙縹緲的遠空, 隱隱約約搖晃著返身回望丈夫的身影,那一閃面隱的面容,竟那般愁苦!兩者之間 ,則是層疊的山巒和浩蕩的江河。雙方都茫然相望,當然誰也看不見對方。正是在 這樣的靜寂中,天地間幽幽響起了一聲凄傷的浩漢:“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這浩嘆無疑發自女主人公心胸,但因為是在“對面”懸想的境界中發出,你所感 受到的,就不是一個聲音:它仿佛來自萬里相隔的天南地北,是一對同心離居的夫 婦那痛苦嘆息的交鳴!這就是詩之結句所傳達的意韻。當你讀到這結句時,你是否 感覺到:此詩抒寫的思無之情雖然那樣“單純”,但由于采取了如此婉曲的表現方 式,便如山泉之曲折奔流,最后終于匯成了飛凌山巖匠急瀑,震蕩起撼人心魄的巨 聲?


          上文已經說到,此詩的主人公應該是位女子,全詩所抒寫的,乃是故鄉妻子思 念丈夫的深切憂傷。但倘若把此詩的作者,也認定是這女子,那就錯了。馬茂元先生說得好:“文人詩與民歌不同,其中思婦詞也出于游的虛擬。”因此,《涉江采 芙蓉》最終仍是游子思鄉之作,只是在表現游子的苦悶、憂傷時,采用了“思婦調 ”的“虛擬”方式:“在窮愁潦倒的客愁中,通過自身的感受,設想到家室的離思 ,因而把一性質的苦悶,從兩種不同角度表現出來”(馬茂元《論〈古詩十九首〉》 )。從這一點看,《涉江采芙蓉》為表現游子思鄉的苦悶,不僅虛擬了全篇的“思 婦”之詞,而且在虛擬中又借思婦口吻,“懸想”出游子“還顧望舊鄉”的情景。 這樣的詩情抒寫,就不只是“婉曲”,簡直是奇想了!

                                        (潘嘯龍)

                   之七
                           
                             明月皎夜光,促織鳴東壁。
                             玉衡指孟冬,眾星何歷歷。
                             白露沾野草,時節忽復易。
                             秋蟬鳴樹間,玄鳥逝安適。
                             昔我同門友,高舉振六翮。
                             不念攜手好,棄我如遺跡。
                             南箕北有斗,牽牛不負軛。
                             良無盤石固,虛名復何益?
                            我們的詩人此刻正浸染著一派月光,這是誰都可以從詩之開篇感覺到的--“明月皎夜光,促織鳴東壁。”膠潔的月色,蟋蟀的低吟,交織成一曲多么清切的夜之旋律。再看夜空,北斗橫轉,那由“玉衡”(北斗第五星)、“開陽”、“搖光”三星組成的斗柄(杓),正指向天象十二方位中的“孟冬,閃爍的星辰,更如鑲嵌天幕的明珠,把夜空輝映得一片璀璨!一切似乎都很美好,包括那披著一身月光漫步的詩人。但是且慢,讓我們看一看“此刻”究竟是什么時辰?“嚴玉衡指孟冬”,據金克木先生解說,“孟冬”在這里指的不是初冬節令(因為下文明說還有“秋蟬”),而是指仲秋后半夜的某個時刻。仲秋的后半夜!--如此深沉的夜半,詩人卻還在月下踽踽步,顯然有些反常。倘若不是胸中有著纏繞不去的憂愁,攪得人心神不寧,誰還會在這樣的時刻久久不眠?明白了這一層,人們便知道,詩人此刻的心境非但并不“美好”,簡直有些凄涼。由此體味上述四句,境界就立為改觀--不僅那皎潔的月色,似乎變得幽冷了幾分,就是那從“東璧”下傳來的蟋蟀之鳴,聽去不也格外到哀切?從美好夜景中,抒寫客中獨步的憂傷,那“美好”也會變得“凄涼”的,這就是藝術上的反襯效果。
          詩人默默無語,只是在月光下徘徊。當他踏過草徑的時候,忽然發現了什么:“白露沾野草。朦朧的草葉上,竟已沾滿晶瑩的露珠,那是秋氣已深的征兆--詩人似平直到此刻才感覺到,深秋已在不知不覺中到來。時光之流駛有多疾速呵!而從那枝葉婆婆的樹影間,又有時斷時續的寒蟬之流鳴。怪不得往日的燕子(玄鳥)都不見了,原來已是秋雁南歸的時節。這些燕子又將飛往哪里去呢?--“秋蟬鳴樹間,玄鳥逝安適”?這就是詩人在月下所發出的悵然問嘆。這問嘆似乎只對“玄鳥”而發,實際上,它豈不又是詩人那充滿失意的悵然自問?從下文可知,詩人之游宦京華已幾經寒暑。而今草露蟬鳴、又經一秋,它們在詩人心上所勾起的,該是流離客中的幾多惆悵和凄愴!以上八句從描述秋夜之景入筆,抒寫詩人月下徘徊的哀傷之情。適應著秋夜的清寂和詩人悵惘、失意之感,筆觸運得輕輕的,色彩也一片滲白;沒有大的音響,只有蟋蟀、秋蟬交鳴中偶發的、詩人那悠悠的嘆息之聲。當詩人一觸及自身的傷痛時,情感便不兔憤憤起來。詩人為什么久滯客中?為何在如此夜半焦灼難眠?那是因為他曾經希望過、期待過,而今這希望和期待全破滅了!“昔我同門友,高舉振六翮”,在詩人求宦京華的蹉跎歲月中,和他攜手而游的同門好友,先就舉翅高飛、騰達青云了。這在當初,無疑如一道燦爛的陽光,把詩人的前路照耀得五彩緩紛。他相信,“同門”好友將會從青云間垂下手來,提攜自己一把;總有一天,他將能與友人一起比翼齊飛、邀游碧空!但事實卻大大出乎詩人預料,昔日的同門之友,而今卻成了相見不相認的陌路之人。他竟然在平步青云之際,把自己當作走路時的腳跡一樣,留置身后而不屑一顧了!“不念攜手好,棄我如遺跡”,這毫不經意中運用的妙喻,不僅入木三分地刻畫了同門好友“一闊臉就變”的卑劣之態,同時又表露了詩人那不諳世態炎涼的多少驚訝、悲憤和不平!全詩的主旨至此方才揭開,那在月光下徘徊的詩人,原來就是這樣一位被同門好友所欺騙、所拋棄的落魄者。在他的背后,月光印出了靜靜的身影;而在頭頂上空,依然是明珠般閃爍的“歷歷”眾星。當詩人帶著被拋棄的余憤怒仰望星空時,偏偏又瞥見了那名為“箕星”、“斗星”和“牽牛”的星座。正如《小雅·大東》所說的:“維南有箕,不可以顛揚;維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漿”、"皖彼牽牛,不以服箱(車)”。它們既不能顛揚、斟酌和拉車,為什么還要取這樣的名稱?真是莫大的笑語!詩人頓時生出一股無名的怨氣,指點著這些徒有虛名的星座大聲責問起來:“南箕北有斗,牽牛不負扼!”突然指責起渺渺蒼穹中的星星,不太奇怪了嗎?一點也不奇怪。詩人心中實在有太多的苦悶,這苦悶無處發泄,不拿這些徒其虛名的星星是問,又問誰去?然而星星不語,只是狡黠地眨著眼,它們仿佛是在嘲笑:你自己又怎么樣呢?不也擔著‘同門友’的虛名,終于被同門之友拋棄了嗎?" ----“良無盤石固,虛名復何益l"想到當年友人怎樣信誓旦旦,聲稱著同門之誼的“堅如盤石”;而今“同門”虛名猶存,“盤石”友情安在?詩人終于仰天長嘆,以悲憤的感慨收束了全詩。這嘆息和感溉,包含了詩人那被炎涼世態所欺騙、所 愚弄的多少傷痛和悲哀呵!
          抒寫這樣的傷痛和悲哀,本來只用數語即可說盡。此詩卻偏從秋夜之景寫起,初看似與詞旨全無關涉,其實均與后文的情感抒發脈絡相連:月光籠蓋悲情,為全詩敷上了凄清的底色;促織鳴于東壁,給幽寂增添了幾多哀音;“玉衡指孟”點明夜半不眠之時辰,“眾星何歷歷”暗伏箕、斗、牽牛之奇思;然后從草露、蟬鳴中,引出時光流駛之感,觸動同門相棄之痛;眼看到了憤極"直落"、難以控馭的地步,“妙在忽蒙上文‘眾星歷歷’,借箕、斗、牽牛有名無實,憑空作比,然后拍合,便頓覺波瀾跌宕”(張玉谷《古詩賞析》)。這就是《明月皎夜光》寫景抒憤上的妙處,那感嘆、憤激、傷痛和悲哀,始終交織在一片星光、月色、螺蜂、蟬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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