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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老朋友，多年不見，偶然地，在網(wǎng)上又遇見了。一聲招呼后，就柴米油鹽地聊開了。不談壯志，也無閑愁，這或許就是中年男人的況味吧。 忽然，他的簽名引起了我的注意。“盛世甘為散淡人”寥寥散散的幾個字，卻有著十分悠長的意韻，就如一幅遠水疏云的水墨畫，牽起了我悠遠的思緒。 曾幾何時，朋友是那么的意氣風發(fā)。1999年五月，我與朋友，還有十多個同窗，泛舟洞庭，攀上君山。登高望遠，山河遼闊而壯美，大家頓覺胸襟開闊神清氣爽。突然，朋友攀上山巖，立在巨石之上，奮力揮舞著雙臂：“啊，我思念那洞庭湖，我思念那長江，我思念那東海。那浩浩蕩蕩的，無邊無際的波瀾呀，那浩浩蕩蕩、無邊無際的偉大的力?。?#8221;朋友瘦小的身軀上套著長衫，在風中涌蕩，一瞬間似乎充滿了無窮的力量：“炸裂呀，我的身體，炸裂呀，宇宙。讓那赤條條的火滾動起來，像這風一樣，像這海一樣滾動起來。”那一剎那間，朋友的激情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在深邃的一片天藍下，在浩浩的洞庭上，有一股無與倫比的熱情充溢在我的心頭，有一種想要熱淚橫流的沖動。事隔多年，還有不少女同學半是認真半是調(diào)侃地說，那一刻，他帥呆了！ 畢業(yè)后，別的同學都如我一般，進了國家的事業(yè)單位，波瀾不驚地拿著尚能糊口的工資。只有他，提著背包去了上海。有同學說，有的人就算不能成功，失敗了，也會驚天動地，比方說項羽！一直以為，這是對朋友的最高評價！ 可是，十多年的光陰一過，這位當初激情四射的少年，居然完全變了。“盛世甘為散淡人”平淡、沖和、高遠、從容。淡定中，透著悠古的禪意。 他說，真的。如今，只想做個散淡幸福的人，散步、讀書、下廚房、接孩子，這樣真的挺好。這些年，該吃的苦都吃了，該賺的錢也賺了?；剡^頭來看看，最動人的就是尋常煙火的家居生活。好比古代的文人，沒中舉的都想著做官，而做了官的卻忙著歸隱。去年把車賣了，買了輛自行車；皮鞋也不穿了，拗腳，老婆給做了個千層底。我覺得現(xiàn)在才叫生活。 既然這樣，你后悔當年的四處打拼嗎？我問他。 不后悔！我覺得，這一段打拼的經(jīng)歷是人生必不可少的，少了它，生命就有了缺憾。比如，巴勒斯坦的饑民吃土豆啃紅薯是無奈，而紐約的白人吃紅薯是保健。沒在朝庭里當過官的人，是沒有資格談歸隱的！同樣是柴米油鹽的生活，我比你，更能感受到其中的滋潤與閑逸。 因為是多年知心窩的老朋友，最后一句話，他說得很直接，但是我心服口服。 人生就是這樣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不要談什么淡泊；四十歲的漢子也不適合再說什么壯志！ “盛世甘當散淡人”這是一種俗事歷經(jīng)后方能擁有的大智慧，是返璞歸真后，一叢藍幽幽的爐火，是日炙風卷電閃雷鳴之后，那一方寧靜高遠的天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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