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迎春死于性虐待
賈迎春這個賈府的二小姐,與有才有志的探春同為庶出,但她性格懦弱,善良而無能。其父賈赦是個老而無恥的東西,整日尋獲女色,庸俗不堪,對迎春絕無父愛可言。邢夫人卑俗、自私、愚蠢,迎春又不是己出,焉能有半絲關切之意?其兄嫂賈璉、鳳姐,只知自己享樂,哪里會給她一些手足之情?她在賈府,小小心心,低聲下氣地過日子,實在是很可憐的。
賈赦因欠孫紹祖家五千兩銀子,便將親生女兒迎春嫁給了孫紹祖,所謂“嫁”其實是抵債。從此,迎春便落入了茫茫苦海,受盡折磨和虐待,僅僅一年便悲慘地死去。
《金陵十二釵圖冊判詩正冊之六》上,宣諭了賈迎春的悲劇命運。畫面:“畫著個惡狼,追仆一美女,欲啖之。”并寫著一首詩:“子系中山狼,得意便猖狂。金閨花柳質,一載赴黃梁。”而《喜冤家》的歌詞說得更為明了:“中山狼,無情獸,全不念當日根由。一味的驕奢淫蕩貪還構。覷著那,侯門艷質同蒲柳;作踐的,公府千金似下流。嘆芳魂艷魄,一載蕩悠悠。”(第5回)
從引文對孫紹祖的針砭,“猖狂”、“無情獸”、“驕奢淫蕩妙、“作踐”等字樣,可看出孫紹祖的驕橫拔扈、寡廉鮮恥、毫無情義、殘忍冷酷,他是一頭地地道道的色狼,把金枝玉葉般的迎春,視若“下流”娼婦,摧殘凌辱,無所不用其極。
孫紹祖的出身、來歷,書中是這樣介紹的:“原來賈赦已將迎春許與孫家了。這孫家乃是大同府人氏,祖上系軍官出身,乃當日寧榮府中之門生,算來亦系世交。如今孫家只有一人在京,現襲指揮之職,此人名喚孫紹祖,生得相貌魁梧,體格健壯,弓馬嫻熟,應酬權變,年紀未滿三十,且又家資饒富,現在兵部候缺題升。因未有室,賈赦見是世交之孫,且人品家當都相稱合,遂青目擇為東床嬌婿,亦曾回過賈母。賈母心中卻不十分稱意。想來攔阻亦恐不聽,兒女之事自有天意前因,況且他是親父主張,何必出頭多事。為此只說知道了三字,余不多及。賈政又深惡孫家,雖是世交,當年不過是彼祖希慕榮寧之勢,有不能了結之事才拜在門下的,并非詩禮名族之裔,因此倒勸諫過兩次,無奈賈赦不聽,也得罷了。”(第79回)
這段話可看出,孫紹祖是個世襲的軍官,身體健壯,孔武有力,熟悉弓馬,于詩書上則并不通達。其祖不過是趨炎附勢,“有不能了結之事”才拜在賈府門下,不是“詩禮名族”,所以對后人的教育畢竟是有影響的,故孫紹祖繼承乃祖之風,無非有幾斤蠻力氣,但“應酬權變”頗為精到。對于這門親事,賈府的“權威”都是持否定態度的,但賈赦不肯聽從勸告,其原因自然是欠了孫府的五千兩銀子,受其催迫,只好將女兒送進火坑。
這并非猜測,孫紹祖在婚后,曾因爭吵,對迎春斥罵,“又說老爺曾收著他五千銀子,不該使了他的。如今他來要了兩三次不得,他指著我的臉說道:你別和我稱夫人娘子,你老子使了我五千銀子,把你準折賣給我的。好不好,打一頓攆在下房里睡去。當日有你爺爺在時,希圖上我們的富貴,趕著相與的。論理我和你父親是一輩。如今強壓我的頭,賣了一輩,又不該作了這門親,倒沒的叫人看著趕勢利似的。”(第80回)
孫紹祖好像娶了迎春,是不得已,受了多么大的“委屈”。又因賈赦欠了他五千兩銀子,他視迎春是“買”來的一個供他玩樂的女子,使“侯門艷質同蒲柳”,百般地“作踐”。孫紹祖因生得魁梧、健壯,整日閑散無事,便以玩弄女色為樂;又因不讀詩書,教養極差,道德敗壞,完全形同一頭色狼。
“一味好色,好賭酗酒,家中所有的媳婦丫頭將及淫遍”(第80回)。
那么,對待迎春呢,書中雖沒有細說,但可從一些零星字句中,看出他對迎春強烈的、不可違拗的性要求,以及在性生活過程中的虐待傾向。柔弱的迎春,畢竟出身于名門大戶,也就在忍無可忍時,進行被動的反抗,這樣便導致兩人的爭吵不止。“譬如迎姑娘倒配得近呢,偏是時常聽見他被女婿打鬧,甚至不給飯吃。”(第100回)迎春以能來賈府住幾日,躲開孫紹祖的糾纏為最大的安慰,“在園里舊房子里住得三五天,死也甘心了”(第80回)。但這樣最起碼的要求,也難以實現,住了幾日,“就有孫紹祖的人來接去。迎春雖不愿去,無奈懼孫紹祖之惡,只得勉強忍情作辭了”(第80回)。假若,孫紹祖厭惡迎春,那就會在迎春回賈府居住時,任其勾留,而不用派人來接。可見孫紹祖對迎春這種身份的貴族小姐,還是頗為看“重”的,當然不是愛,而是出于一種生理需要。
對于孫紹祖來說,渴望和結果到底不是一碼事。柔弱多病的迎春,豈能滿足他的要求,這就導致他在獸欲發泄之余,興猶未盡,便在日常生活中延續他對迎春的折磨和虐待。
他不許妻子干預他的“濫淫”行為,稍勸幾句,開口便罵,甚至打一頓關到下房去與下人們同居一室。賈府送了東西去,不準迎春沾手,也不放她回賈府。王夫人說:“前幾天我惦記他,打發人去瞧他,迎丫頭躲在耳房里不肯出來。老婆子們必要進去,看見我們姑娘這樣冷天還穿著幾件舊衣裳……如今迎姑娘實在比我們三等使喚的丫頭還不如……”(第100回)
結婚一年余的夫妻生活,對賈迎春來說,真是風刀霜劍,苦不堪言,身心的雙重摧殘,使她日虛一日,溺于沉疴,弄到岌岌可危的程度。
“婆子道:……我心里又急。彩云道:你急什么?又是姑爺作踐姑娘不成么?婆子道:姑娘不好了。前兒鬧了一場,姑娘哭了一夜,昨日痰堵住了。他們又不請大夫,今日更利害了。”(第109回)迎春這種病,按中醫學的說法,屬于氣厥。患者由于元氣素弱,又遇悲恐,從而氣逆,清竅閉塞導致昏厥。還沒等到報信的婆子見到賈母匯報迎春的病情,“外頭的人已傳進來說:二奶奶死了。”(第109回)
“可憐一位如花似玉之女,結年余,不料被孫家揉搓以致身亡。”(第109回)
所謂“揉搓”二字,便可見孫紹祖的陰險、毒辣和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