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石公素書》釋義 任 法 融 《黃石公素書》概論 獎賞要慷慨,賞罰要分明,不可貪人之有,不可美讒仇諫。 原始章第一 夫道德仁義禮,五者一體也。 正道章第二 求人之志章第三 本德宗道章第四 夫志心篤行之術(shù): 遵義章第五 怨在不舍小過,患在不豫定謀;
原始章第一 原始章是本書總綱,主旨是闡發(fā)世道盛衰之起因,治亂之原由。故以“原始”標作章名。全章分為兩節(jié):第一節(jié)起首提示:“道德仁義禮,五者一體也。”天下萬物皆由道而生,故天地萬物無一不體現(xiàn)道。即道的體用及表現(xiàn)形式萬物都具備。人為萬物之靈,所以,人身的作用及表現(xiàn)形式,更應(yīng)合乎道。人類社會的盛衰興亡,治亂變遷,皆由人定。人若體之于道,用之于德,表現(xiàn)于仁義禮,則盛,則成,則治。如果背離了道,自然就失去人身的作用(德)。人失去人身應(yīng)有的作用(德),則不會有仁義禮的表現(xiàn)形式。這正是導致世道衰敗的前因。因此說:“夫欲為人之本者,不可無一焉。”(道德仁義禮) 第二節(jié):說的是明析事理的賢人君子,以道德仁義禮五者的得失,作為審辯世道變遷的準則,故懷器在身,潛居待時。此五者昌行,是好時,是良機,趨而就之,必可大展雄才,輔國安民,成就偉大的業(yè)績。此五者若衰喪,則是失時,只可隱沒其身,保全性命而已。 夫道德仁義禮,五者一體也。 道德仁義禮五者總而論之,相似根桿與枝葉的關(guān)系。 道德為根桿,仁義禮是枝葉。無論主桿與枝葉,總為一體。 分而論之,如同母與子的派生關(guān)系。道德為母,仁義禮為子。從整體而論,此五者的關(guān)系,猶如車馬的整體、作用及動態(tài)表現(xiàn)形式一樣,道是車馬的整體,德是車馬引重致遠的作用,仁義禮則指規(guī)范的駕馭方式、理想的運動環(huán)境。單就人倫規(guī)范方面講,道德是人的內(nèi)在本質(zhì),而仁義禮是外在應(yīng)物的表現(xiàn)形式。如人有實質(zhì)的道德誠載于內(nèi)心,而形體的言談舉止自然有仁義禮的表現(xiàn)形式。儒云:“誠于中而形于外。”正是此義。 道者,人之所蹈,使萬物不知其所由; *:蹈:踐行,實行。 從宏觀方面講,萬物皆在宇宙整體中生存,無論一言談、一動作,無不舉步踐行著“道”,實行著“道”。所以,道與物的關(guān)系,如同水與波的關(guān)系,水即波,波即水,水波一體。道即物,物即道,道物不二。 從微觀方面講,道在人身則為元氣,元氣足則神旺,神旺則為樸,樸實則器物全,物全則作用強。道在人類則為人倫規(guī)范,符合此規(guī)范,則家齊國治,社會穩(wěn)定,而社會穩(wěn)定,則天下太平。 群生是賴,萬類咸仗著“道”,然則因各物所稟受的氣質(zhì)不同,故物不能得道之大全,盡道之全體,故曰:“使萬物不知其所由。” 德者,人之所得,使萬物各得其所欲; *:欲:物順理將要應(yīng)該的意思。 萬物非道不立,道非物無處體現(xiàn)。道生萬物之后,道又內(nèi)涵于萬物之內(nèi),物得道者,方可成物。故曰:“德者物之所得。” 老子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谷得一以盈,神得一以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貞。”得樸氣而生者,其性穩(wěn)固而堅定,隨其形而成山石;得動氣而生者,其性輕浮而躁動,隨其形而飛蕩;得靈氣而生者,其性善思而多變,隨其形而成人。道在“降本流末而生萬物”的過程中,無不稟得此性,順應(yīng)其理,隨之而各成其形。故曰:“使萬物各得其所欲。” 仁者,人之所親,有慈惠惻隱之心,以遂其生成; *:慈惠:博愛,思惠。 *:惻隱:真誠,悲痛,同情,憐憫。 的體性是虛無自然,清靜無為,其作用為德,德的表現(xiàn)形式,是不分賢愚、利害、尊卑、貴賤,應(yīng)化無方,周遍無遺。相似日月無所不照,如同雨露無所不潤,體現(xiàn)于人則為“仁”。“仁”的表現(xiàn)是慈愛憂惠、真誠自然、恭儉謙讓,應(yīng)對事物則為寬宏忠恕、憐憫體恤、憂傷慈悲、遂物順理,無一物不獲其生,無一事不獲其成。 義者,人之所宜,賞善罰惡,以立功立事; *:宜:適宜。 天地萬物均在自然相合的適宜之中生生化化。現(xiàn)以朝政論之:君主心正意誠,臣子忠貞清廉,均應(yīng)以此為宜。若此,國綱必振,萬民必理,百業(yè)興旺,四海必服。再以家道論之:父母應(yīng)以慈愛撫育,子孫應(yīng)以孝敬贍養(yǎng),兄應(yīng)以悌,弟應(yīng)以敬,夫應(yīng)以倡,婦應(yīng)以隨。如此,則六親必合而家道齊。凡事皆然,理順則事宜,理不順則事逆,事逆則亂,亂則不安,不安則廢。 順事物之理者為善,表彰而賞;逆事物之理者為惡,決斷而罰。故朝政有法,家庭有規(guī),行軍有律,工匠自有規(guī)矩。欲使物物各得其宜,各順其理,建立功績,成就事業(yè),必依“義”以處之。 禮者,人之所履,夙興夜寐,以成人倫之序。 *:夙:早,朝。 宇宙生成之后,就自然出現(xiàn)天尊地卑的高下之序,然則天地之間的萬物生成群體之后,亦會自然出現(xiàn)尊卑有等、長幼有序、男女有別的自然之序。這些秩序是自然的、非人為的。故莊子曰:“宗廟尚親,朝庭尚尊,鄉(xiāng)黨尚齒,行事尚賢,大道之序也。”《論語》亦說:“非禮匆言,非禮匆動,非禮匆視,非禮匆聽。”由此可證,“禮”是人倫的自然之序,無論清晨的起床,夜晚的寢寐,均須履踐遵循而不可失其常。 夫欲為人之本,不可無一焉。 從整體本質(zhì)上講,只求內(nèi)在的道與德就可代替外在的仁義禮之表現(xiàn)形式。 從作用表現(xiàn)上講,道德仁義禮五者均須具備而不可缺一。 老子曰:“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 居其一焉。”“王”是萬民之首,故以王代人。人的本質(zhì)及表現(xiàn)形式亦合于道。故《論語》中說:“君子務(wù)本,本立而道生……”既此,人應(yīng)內(nèi)心忠誠,體于道,懷于德,應(yīng)之以仁,處之以禮。 賢人君子,明乎盛衰之道,通乎成敗之數(shù),審乎治亂之勢,達乎去就之理。 有形有象的事物,在自然之道的運化中,自有生殺之機。故盛衰循環(huán),成敗交遞,治亂往復,其中有道、有數(shù)、有理。天理昭昭,不爽毫發(fā)。體之以道德,行之以仁義,踐之以禮者,是盛之機、成之象、治之兆。離道德、背仁義、逆禮儀者,是衰之征、敗之因、亂之始。故明曉事理的賢人君子必依道德仁義禮五者的得失,作為明辨盛衰、通曉成敗、審察治亂的準則。若此五者失,則避而去之,五者備,則趨而就之。 故,潛居抱道,以待其時。若時至而行,則能極人臣之位;得機而動,則能成絕代之功。 是故賢人君子審時度世,不茍安,不妄為,懷器隱居,以待時機,猶如農(nóng)夫耕作,伺節(jié)氣,不失時,逢時令,不失機。如此不但能盡其輔國安民的人臣職責,而且能成就絕代偉大之功績。故《周易·下傳》中說:“公用射隼于高墉,獲之后無不利。”子曰:“隼者,禽也。弓矢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何不利之有?”喻君子有利器藏之于身,等待有利的時機方才行動,出獵必定有獲。 如其不遇,沒身而已。 賢人君子,懷器于身,若時不至,機不到,只能隱沒自身,只求保全生命而已。故《莊子·人世間》中說:“孔子適楚,楚狂人接輿游其門曰:‘鳳兮,鳳兮,何如德之衰也,來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無道,圣人生焉。方今之時,僅免刑焉。’”他是說,孔子到楚國去,楚國狂人接輿到孔子的門上說:鳳啊,鳳啊,你的德行怎么這樣衰敗。未來的世道不可等待,已往的世道不可追回。天下有道的時候,圣人可以成就事業(yè)。天下無道的時候,圣人僅僅保全生命就行了。尤其在當今的世道,應(yīng)求避免遭受刑罰。 是以其道足高,而名垂后世。 以此行于萬物,功績偉大,道德足高,隨之不但名顯當時,而且功垂后世,子孫祭祀不輟。 正道章第二 正道章,“正”即證也。證自然之道的作用及功能,故以“正道”為章名。 德足以懷遠, 德:能體現(xiàn)自然之道整體作用的謂之“德”。德行充實于內(nèi)心的人,道的作用及人的精神似電波一樣,流露發(fā)射于宇宙之中,他的神氣力量在無形中吸引著萬物,故使人內(nèi)懷喜悅之心,近者 歸,遠者服。正如老子所說:“善結(jié),無繩約而不可解。” 信足以一異, 天地之間,品物萬類,各因所稟,各據(jù)特性,巧拙賢愚,強弱剛?cè)幔w潛動植,胎卵濕化,金木水火,男女雄雌,三教九流,士農(nóng)工商,異類同載于統(tǒng)一的大化之中。因物物稟賦不同,所以趨去背向有異,愛惡取舍有殊,以致“方以類聚,物以群分”,然則用何方法使這些千般異類達到綜合統(tǒng)一呢?以奸詐虛偽來籠絡(luò),是為茍得,待識破之后,仍會分離。以詭怪奇計來詐騙,是為茍安,物必以此還報于我。既此,用奸詐詭計綜合異類,不可濟事。故必以誠實(信),可使群體統(tǒng)一,互為生息,相安協(xié)調(diào)。何以知其然也?金木水火四類物體,它們的性質(zhì)與現(xiàn)象,不但截然不同,而且,各據(jù)特性而相克。唯獨寬廣、忠厚、誠實、穩(wěn)固的土(大地)能使四類綜合而統(tǒng)一。木非土不長,金無土不生,火離土不燃,水背土泛濫。因此,人應(yīng)取法土的誠實穩(wěn)固之德,對事物應(yīng)以寬宏、忠厚對待之。表里如一,言行一致,方可取信于民,統(tǒng)一異類。 義足以得眾, 處事接物,應(yīng)無一事而不順其理,無一物而不得其宜。愈是如此,必愈足以服眾。 才足以鑒古, 稟賦先天正氣之厚者,后天的才質(zhì)肯定強足,智能敏捷。這種人能通曉事物之間的情理,更可識別往昔之所事,鑒定古人之所為。例如,文王能識辨八卦易象之數(shù),故為卦爻作辭以告吉兇。孔子能理解先圣修齊治平之道,纂六經(jīng)垂訓后世,蓋因稟賦之厚,才質(zhì)充足所致。 明足以照下, 自然之道的體性是“湛然常寂”,清徹透明。泰山雖大,盡照其表。秋毫雖小,咸察其里。人稟道的這種體性,則心境圓明,虛白朗曜,無處不照,無所不燭。常人因七情六欲、私心慮念過甚,障蔽了自性,致使空白的心地一團漆黑,不能自明。因此,人應(yīng)遣除私欲,驅(qū)逐情妄。莊子曰:“虛室生白,吉祥止止。”如此,先天性體,自然充足,猶如日月高懸,萬國九州,盡照無遺,善惡是非,全覽無漏。 君子如能體此性,則心正意誠,能明察下臣之忠奸;臣子如體此性,則心地清廉,可辨萬民之是非。 此人之俊也; *:俊:才智超群,出類拔萃。 在人群中,德才兼?zhèn)洌帕x充足,能出類拔萃的人,稱之為“俊”。因此,欲為人類之俊者,則必須具備德性純?nèi)⑿帕x實足、才質(zhì)超群等條件。 行足以為儀表, *:行:行為,表現(xiàn)。 *:儀表:容貌、姿態(tài)、標準、楷模。 行為端莊、肅穆、威嚴,如此則能給人們在做人上作楷模與典范,在行事上作標準與師表。故《詩》曰:“穆穆文王,于輯熙敬止。”又云:“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論語》云:“其儀不忒,正是四國,其為父母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以上均是描述道盛德善的君子,言行舉止的肅穆莊嚴,使人們慕悅而足可取法的“儀表”。 智足以決嫌疑, *:嫌疑:疑惑。 心地迷罔,知見窄淺,遇事必然疑惑,心念踟躕,優(yōu)柔不決。唯有天性敏捷,智見廣足者,逢事才能決然果斷,析疑解惑。 信可以使守約, *:約:事先商定,共同遵守的盟約。 內(nèi)懷忠貞,誠實無妄,那么在彼此交接事物的過程中,在遇到任何艱難困苦的情況下,可以堅守事先商定的盟約。 廉可以使分財, *:廉:廉潔。 清白廉潔,不沾不污,心地公平,無私無偏,如此則處事必公,分財必均。 此人之豪也; 才高智廣,人中殊甚者稱豪。 “豪”的條件是:莊敬言行,有足以為人們?nèi)》ǖ?#8220;儀表”,博學智廣,遇事而能明斷是非,誠實無妄,與物交接能堅守盟約,處事公正。 守職而不廢, *:職:職責,職位。 *:廢:背離,拋棄。 身負關(guān)乎國家安危的職責,應(yīng)當逢艱險而不逃離,臨大難能堅守。如守關(guān)將陸登,臨殺身之險而不離職,此之類也。 處義而不回, 內(nèi)心忠貞,堅守理義,于生死關(guān)頭,確然不改初衷。桃園結(jié)義,關(guān)云長寧死于土山而不肯投曹,此之類也。 見嫌而不茍免, *:嫌:疑忌。 被人猜疑不急于為自己辯解避嫌。 見利而不茍得,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不道不德、不仁不義而得者,均為飲鴆止渴、割脯救饑,茍得一時片刻而已。故特出卓越的人,見利必察其可否,不會唯利是圖,見利忘義。 此人之杰也。 *:杰:特出而卓越 堅貞、剛毅、公正、浩然、不茍免、不茍得,以此超出眾人之上者為“杰”。其條件是,艱難確然而不廢其職,迫生死而能恪守其義,不茍且于非理,不茍得于 求人之志章 第三 “求人之志章”:求者,是覓求、尋找之意。其主旨是說欲成大業(yè),須得其人,要得其人,先知其志向,故以“求人之志”為章名。 本章共列一十八條,總歸八個方面。也就是將這八個方面作為“求人之志”的標準。“求人之志”的八個標準是: 一、清白無污、公正無私的廉潔。二、知多見廣、修身建德 的博學。三、善于用人、任材使能的胸懷。四、通權(quán)達變、足智 多謀的才質(zhì)。五、藏器于身、謹言慎行的耐心。六、堅定不移、剛直宏大的魄力。七、自強不息、勤勞不倦的精神。八、溫柔謙和、恭儉退讓的品德。 “志不可以妄求”,求必有所依。本章所舉的一十八條,正是“求人之志”的標準。 絕嗜禁欲,所以除累; *:嗜:過分的貪求與愛好。 *:累:煩贅,苦惱。 重于外者拙于內(nèi),本來的天性,自然圓明,無私無掛,何累之有?只因后天的情欲逞狂,占據(jù)了先天性體的陣地,喧賓奪主,以致“煩勞妄想,憂苦神心”,勞勞碌碌,疲憊苦累。要得解脫此累,必須斷絕七情(喜、怒、哀、樂、悲、恐、驚),遣除六欲,讓本來圓明的性體,復返其真。 抑非損惡,所以讓過; *:抑:壓仰。 *:過:錯妄,罪過。 “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積惡之家,必有余殃”。既知“禍福無門,唯人自招”,欲免自身罪咎,必壓抑往昔放僻邪侈的非理之為,減損當日妨國害民的不義之惡。如此,天將佑之,民將助之,罪過不禳而自消,禍患不禱而自免。 貶酒闕色,所以無污; *:貶:抑制。 *:闕:缺,空。 *:污:垢。 酒能亂人之心性,色能污人之身行。性亂神昏,則放蕩無 羈;身染污垢,則眾人厭棄。故少喝酒,少刺激,心神才能清明無垢;減缺色欲,人的身行才能純潔無污。 避嫌遠疑,所以不誤; *:誤:誤訛,謬誤。 早離不正不當?shù)南邮拢h避不明不白的疑忌,在處事做人上,可免除差錯和謬誤。是非之地,避而不往,免人猜疑。如瓜田李下等處即是。當然,如果已經(jīng)被人猜疑也應(yīng)泰然處之,“見嫌而不茍免”。 博學切問,所以廣知; *:博:多聞,豐富。 *:切:貼近,切合。 天地之間,有無窮無盡的事物,隨之各有無窮無盡的妙用。欲曉其精微,不離多聞、多見、多學、多問。以此才能擴大自己的知識面。 高行微言,所以修身; *:高行:即高尚的操行。 何為“微言”?即低調(diào)、少語,不狂不妄,端方正直,清謙高潔,循密慎獨,不吹不擂。故老子曰:“尊行可以加人。”既此,言無狂妄,行貴真誠,以此嚴其操行,是為修身之要領(lǐng)。 恭儉謙約,所以自守; 在人事應(yīng)對上能莊嚴恭敬,在事業(yè)上能勤奮儉樸,在處事上能虛心廉讓,在用財上能省略節(jié)約。以此修身,則身能長載久安;以此守家,則家道和睦永寧;以此守業(yè),則事業(yè)穩(wěn)妥順利。 深計遠慮,所以不窮; *:計:策略。 *:窮:竭盡。 謀事要有方法和策略,但還要看用的方法和策略是全面,還是只顧一隅,是否能長期有效,還是僥幸一時。既此,謀事不但要有策略,而且還須深謀遠慮,如此才能使之周遍永恒,極無窮盡。 親仁友直,所以扶顛; *:顛:倒垮,敗,頹。 常和仁義君子親近,再與正直賢良者交友。如此,不但能引導做人,亦可挽救以往的失敗。孟子能成圣者,與孟母擇鄰不無關(guān)系。 近恕篤行,所以接人; *;恕:寬恕,以己推人。 *:篤:厚實,真誠,純一。 常以寬容饒人,再以己之心推人之心戴人,在行為上真誠不妄,寬實純樸。如此,則人人可以接近。 任材使能,所以濟務(wù): 德才兼?zhèn)涞娜耍緛砭陀型?quán)達變的本領(lǐng),遇事能應(yīng)變處理,所以只給他委任職責,不可隨意支使。如隨意支使,就失去了他本人的主體作用。 有能力的人,有所長,也有所短,所以要根據(jù)他的所長,隨其支使。 癉惡斥讒,所以止亂; *:癉:憎恨。 *:讒:說人壞話。 不道不德、不仁不義、妨國害民的行為,稱為惡。說人壞話、奸人之私、離人骨肉、撥弄是非、破人和氣的言論,屬“讒言”。天下的不寧,民間的混亂不安,多因是非顛倒,黑白混淆之所然。欲得天下太平,國家大治,人民安樂,就必須把惡人惡事當作病態(tài)一樣地憎恨和痛擊,還要驅(qū)除不務(wù)真誠、專尚讒言的人。 推古驗今,所以不惑; 古往今來,時光有變,事理有異。古有成功者,亦有失敗者。堯舜以仁政理天下,以德感萬民,四海賓服,天下寧靜。桀紂貪淫無道,涂炭生靈,諸侯反叛,身喪國亡。既此,欲知成敗之果,推古人之變跡,可驗當今之存亡,知古以鑒今,這樣做人理事方可不惑而有方。 先揆后度,所以應(yīng)卒; *:揆:揣測。 *:度:尺碼,度量。 首先揣測事物的深淺、輕重,然后度量事物的長短、遠近,揆其得失,度其可否,以此作為準則,以一事之長短,可以揆度萬事之得失。度時審勢,勝券在握。 設(shè)變致權(quán),所以解結(jié); *:變:反映事物的轉(zhuǎn)化、變化、變態(tài)等。 *:權(quán):是衡量、謀劃。 事物有正常不可變的義理、法則和原則,但仍要設(shè)想到事物 因時勢之變而偶然需要的變化,再加上權(quán)衡而謀劃。如此,則能釋解其事物的死板與糾結(jié)。如一年有寒熟冬夏的氣候變化,再以四時八節(jié)、二十四氣的節(jié)度權(quán)衡輕重,就不止于死結(jié)寒熱之中。 括囊順會,所以無咎; *:括:收、扎。 *:囊:口袋。 *:咎:災禍。 在時勢危險,社風不正,民俗昏亂的情況下,應(yīng)當謹言慎行,舉止順應(yīng)著大局,這樣才能免罹禍殃。 《周易·坤卦》云:“括囊,無咎,無譽。”意即:六四爻在上卦之下、下卦之上而不得中,象征著正人君子雖然品行端正,但不得中,況且陰柔過甚,靠近君主的臣位是危險的地位。在此情況下,只得將口袋扎緊,順從而已,如此方可免除禍患。 撅撅梗梗,所以立功; *:撅撅:根深蒂固。 *:梗梗:強硬,挺直。 有了腳踏實地、撅然不動、富貴不能淫其志、貧賤不能移其 志的氣概,有了梗然剛毅,逢難不能橈其心,遇險不能曲其志的 魄力,必可成就事業(yè),建立功勛。 孜孜淑淑,所以保終。 *:孜孜:勤勉不怠。 *:淑淑:溫雅善良。 自強不息,勤懇不倦,溫雅善良,恭儉廉讓,可以善終如始。 本德宗道章第四 此章認為:欲成就偉大的事業(yè),就必須以德為根本,以道為宗旨。故以本德宗道為章名。 全章大意,是將“本德宗道”、志心篤行的妙術(shù)分為應(yīng)當爭取和保持的技藝以及需要預防和戒備的方略兩大類,詳列了十五個條目。建功立業(yè)時應(yīng)當保持:善優(yōu)、安全、先前、愉樂、神妙、明辯、吉祥。 欲保持應(yīng)當爭取的篤行之術(shù)是:豐富謀略,忍受恥辱,修身 建德,樂施好善,真誠無妄,躬身體物,知足知止。應(yīng)當預防的是:苦累、悲傷、病患、短暫、幽暗、孤獨、危險、敗喪。欲防 止上列各點,必要的戒備之處是:貪想多愿、散失精誠、操持無 常、不義茍得、貪鄙作偽、矜夸自特、不明任疑、偏袒多私。 夫志心篤行之術(shù): *:篤:真誠,純一。 *:術(shù):技藝,妙道。 專心致志、真誠實行的技藝與妙道是: 長莫長于博謀; *:長:善,優(yōu),尊高,首位。 淵博的知見,豐富、曠達的謀略,是為尊高的致善致優(yōu)。例如姜尚胸懷“八韜”之謀略,故在群雄各顯神通中,能除暴安良,獨占魁首,又能榮得天子稱相父之尊高,蓋因“博謀”而獲優(yōu)。 安莫安于忍辱; *:忍,心字上一刃字,是遏止、克制、降伏之意,又是忍耐、忍心的意思。 在時機不順、運氣不佳、遭受恥辱的情況下,能忍耐恥辱,才能遠害安身。如越王勾踐能忍受吳國的恥辱,方免夫差之害,轉(zhuǎn)危為安。故老子曰:“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尤其在時機不順、運氣不佳、遭受恥辱的情況下,不可怒上心頭,而應(yīng)退忍求安。 先莫先于修德; 《論語》中說:“自天子以至于庶民,一是皆以修身為本,其本亂而未治者未之有矣。”修身之本是修德。士農(nóng)工商,雖行業(yè)有所不同,不能濟其事。即使富有四海,貴為天子,缺德者仍難以常保。勇冠三軍的蓋世英雄,若無德者仍會遭敗亡。治人事天,無德者,則天不應(yīng),人不順。故老子曰:“治人事天,莫若嗇,夫唯嗇,是謂早服,早服謂之重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克。”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道,仍將修身列在首位。人無德猶如物體失去了作用,將必解體分身。因此,無論三界十方,品物萬類,咸以修德的自我建立,才是唯一的、最重要的。 樂莫樂于好善; 何為“善”?凡順天理,不背人倫,而能宜事物之情,順事物之理的行為,就稱為善。行善的具體表現(xiàn)是:救急難,恤孤貧,矜拔困,和解冤仇。一切利人利物的善事如一貫奉行,則老者愛,少者敬。事事無愧于心,則時時心安理得,不怕官府抓,不怕強人害,前無憂,后無患,心寬體胖,逍遙自在。 神莫神于至誠; *:神:奇特功能,常人不能達到的奇異、玄妙效果。 *:誠:萬緣俱消,心志專一,聚精會神,真誠無妄。 人心達到專一、真誠的極點,就會出現(xiàn)不可思議、不可測度的奇功異能。常人稱此為“神”,又稱神妙、神效、神通、神術(shù)等。 例如漢時有一位名叫李廣的將軍,夜晚行路時,路旁有一白 石屹立,象似一只白虎,于是他在緊急的生死開頭,心志專一, 聚精會神,把白石當作猛虎射了一箭,箭頭入石三寸。事后才知是塊白石,他又射一箭,箭頭不但未入,而且碰石落地。這就是“李廣射虎”的傳說。 又有周處因蛟龍在水中作怪,侵害生靈,周處為民除害心切, 萬事俱忘,精誠專一,持劍躍入水中,降了蛟龍。離水上岸之后,才知在水中斬蛟,當時不知怎樣入水,未被江水淹死。再欲入水,心懼而不敢。由此,后來有“周處斬蛟”的傳說。 明莫明于體物; 能深入事物之中,親身體察事物之理,方能對事物的法則、規(guī)矩、總體、枝節(jié)以及前因后果和關(guān)系明鑒無遺。神農(nóng)氏如不親口嘗百草,就不會知曉藥之性味能調(diào)理陰陽。馬丹陽因躬身修性命,方悟十二穴通十二經(jīng),可理百骸。 吉莫吉于知足; 孔子的學生顏回,“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也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常言道,“知足常樂”。老子曰:“咎莫大于欲得,禍莫大于不知足,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為何如此之樂呢?因為顏回自感無愧于人,不欺心于己,心安理得,具有高尚的品德和情操。 因此,只有在生活及應(yīng)對事物上,適可而止,方可吉無不利。 苦莫苦于多愿; *:愿:貪圖,傾慕,心愿,愿望。 因時順理,坦蕩平易,自然而然,應(yīng)變無停,必可“不招而自來,嬋然而善謀”。如果私欲過甚,傾慕心切,貪求無度,愿望無限,朝思暮想,以致心神疲困,身形憔悴,憂苦累累,也難成功。 悲莫悲于精散; *:精:純真,精誠。 在圖謀功業(yè)上,如失去了精誠純一的精神,則事不濟且遭悲 傷。在強健保身上,如離散了元陽之氣,則百病生而悲痛。 病莫病于無常; *:常:永恒,經(jīng)常。 治國如失去了法度,朝令夕改,臣職無常規(guī),百姓必難遵從, 國綱必亂,弊病必出。 處事接物如無常性,喜怒無定,行無常操,情欲不正,飲食 不定,饑飽不一,起居失常,必致百脈不調(diào),病患侵臨。 短莫短于茍得; 凡屬不符于理,不合于義而得到的,偷、盜、搶、詐、明瞞、暗騙、貪贓、行賄等等,一均為茍得。不明而來者,必不明而去;不義而得者,必不義而失。猶如逆旅遇客,勉強逗留,不過暫短一時而已。 幽莫幽于貪鄙; *:鄙:鄙陋,卑賤。 *:幽:黑暗。 深夜不足以為暗,秉燈燭猶可照亮,唯獨行賄受賄,貪鄙作偽,內(nèi)心昏暗,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也難照明。 孤莫孤于自恃; *:孤:單,獨。 自矜自夸,視人不如己者,賢者不能進其言,智者不得助其力。項羽自恃其強,終于孤身無援,獨死于烏江。因此,上無兄下無弟,不足為孤,唯有專橫獨裁,仗能恃強,驕傲自大的人才是孤。在親林友叢之中,亦可叛之,離之,孤掌難鳴,走向失敗。 危莫危于任疑; 若對一個人的德性和才能,沒有充分的了解,尚在疑慮而任用時,將有不可設(shè)想的傾危之患。如諸葛亮任疑于馬稷,故有街亭失守之后果,此是任疑才能不足的人所致。又有宋高宗任疑于秦檜,秦里通外國,陷害忠良,故有北蕃累犯中原之患。此為任疑德行不足之人所然。 敗莫敗于多私; 老子曰:“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 私心愈重,德性愈薄。德性失,則眾心厭惡。眾心厭惡則處處失敗。如殷紂王沉于酒色,故朝政腐敗而國亡。凡事皆然,多私于親,則處事偏袒而不公,不公則眾人怨,眾人怨則敗亡。 遵義章第五 建功立業(yè),須遵循事物的自然之理,明辨事由的起因,判斷事物的結(jié)局。 全章共分五節(jié)。第一節(jié),是說欲立功立事,首先須明察自身的弊端,追本溯源。有過不知,迷而不返,以言取怨,政令不一,怒而無威,就是蒙蔽真象,惑亂真理,禍患來侵,毀墜背離的根由,對此不可不慎。再如,好直辱人,戮辱所任,慢其所敬,貌合心離,親讒遠忠,近色遠賢,又是災殃、危亡、兇敗、孤獨、死喪、昏暗的原由。 第二節(jié),是暢述行事用人的弊病。女謁公行,私人以官,凌下取勝,名不勝實,略己責人,自厚薄人者,是事體混亂,淺浮不久,下者侵犯,主體耗散,亂而不治,棄廢不救的因由。 第三節(jié),是講處事應(yīng)酬,賞罰裁決的利害關(guān)系。如以過棄功,群下外異,既用不任,行賞吝嗇,多許少與,既迎而拒,薄施厚望,貴而忘賤,念舊惡,棄新功,用人不得正,強迫用人,正是損失、淹沒、疏散、阻止、生怨、背離、不報、不久、危殆、不畜、混亂、兇敗的前因。 第四節(jié),是說謀事的策略。如失其所強,決策不仁,陰謀外泄,厚斂薄施,戰(zhàn)士貧,游士富,貨賂公行,聞善忽略,記過不忘,又是劣弱、險難、失敗、凋削、衰落、昏昧、殘暴的起因。 第五節(jié),是說明斷是非,賞罰公平的道理。對賢者要用,不賢者不可用。以德化人,不可專尚刑法,小怨要赦,賞罰要合理,要知美讒仇諫,將有危亡之患。應(yīng)得其所,禁忌貪人之有的殘暴。 以明示下者暗; 老子曰:“自見者不明。”意即:顯示自己有知見的人,必有不明之處。 有過不知者蔽; *:蔽:遮蓋,掩蔽。 常言道:“人不知己過,蛇不知自毒。”老子曰:“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有了過錯不知道,必不改悔,不改悔則繼行,愈行愈錯,其理愈蔽,正道愈閉愈塞,使其心性昏荒,行事糊涂。 迷而不返者惑; 失去了真常之性,恣情縱欲,迷于情妄,不自省悟,必愈迷愈深,以致心境昏冥,損伐性命,行事惑亂,傷害人倫。故張商英注曰:“迷于酒者,不知其伐吾性也。迷于色者,不知其伐吾命也。迷于利者,不知其伐吾志也。” 以言取怨者禍; 既出言于己,就應(yīng)按出言而行事,若言行不兌現(xiàn),人必致怨,人怨必生禍端。如晉文公在秦出言廣告割其地,歸晉未曾兌現(xiàn),故有秦怨興兵之禍。 令與心乖者廢; *:乖:背離。 頒布的政令與存心不一致,再與行為背離者夕其政令雖嚴,人民則廢棄而不用。故《中庸》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在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意即:文王、武王的心地仁慈,施以仁政,而萬民尊服。文王和武王死了,后輩仍講仁政。萬民則不從,蓋因出令人的心與政令不一之故。 后令謬前者毀; 就是存心與政令要一致。后令與前令相謬不一,民必難以遵從,必廢而毀。 怒而無威者犯; *:威:莊嚴,盛容,威儀。 無有偉大的功績輿貢獻,且存心無德,行事不仁,本無使人崇敬的德望和威信,如以強權(quán)、勢力加于人,不但人不尊服,反而設(shè)法來犯。 好直辱人者殃; 以端方正直處事用人,是善,是佳。如以此打擊、欺辱于人,眾人必會厭惡,眾惡必招禍殃。故老子曰:“……直而不肆,光而不耀。”意即:雖直,不可以剛直而肆意沖撞于人,雖有光(聰明),不可以聰明而顯耀于人。 戮辱所任者危; 殺戮和欺辱負有重任的功臣和所任用的賢才,必有危亡之患。紂王逼娘娘抱火斗,梅柏抱柱,比干剖心,人心由此背叛,大臣由此離心,終致身喪國亡。 慢其所敬者兇; 由尊敬中可以體現(xiàn)出對人的誠服與忠貞。圣君有誠化天下之德,父母有養(yǎng)育栽培之恩,長上有扶助愛悌之心,賢良有矜孤恤寡之善,豪杰有救急拔困之義,使人尊.敬理所當然,應(yīng)該如此。賢良者為做人之楷模,更應(yīng)以敬。如驕橫粗野,居傲強行,褻瀆所尊,輕慢所敬,是背理之舉,失義之為,不合天理,不順人情,在上者必加罪于身,在前者必厭棄于己,終會兇災加于自身。 貌合心離者孤; 口蜜腹劍,面善心惡,是謂人面獸心。表里不一,言行相違,始交為親友,逢患難必叛逆。開始以為然,久交必離散,以致孤單一世,獨立無援。 親讒遠忠者亡; 親近那些內(nèi)無真誠之心,出言揣意順情的人,疏遠為國民能效實力,以直言靜諫的忠臣,必有危亡之患。如齊恒公近易牙,離管仲,故有身喪于不測之禍。 近色遠賢者昏; *:昏:迷朗。 醉入女群,玩弄美色,背離賢良仁人,必然存心邪僻,行事陰暗,神志不清,忠奸不辨,是非不分,昏暗迷糊。 女謁公行者亂; *:謁:干求,請托。 大凡因姿色得寵、親幸的女子,若她恃美仗權(quán),借勢作威,存心邪僻,出言不正,而君王又遵從她的要求而施行于公事,必,弊端百出,禍亂橫生。紂王因聽從了妲己的要求和請托而誅殺忠臣,害國亂政。又如,韋皇后與太平公主亦然。 私人以官者浮; *:浮:輕躁,淺浮。 一沒有真才實學,科舉不上,二非賢良大器,公議不得。以私人關(guān)系推薦提拔而得官者,猶如無根的草木,只能浮現(xiàn)一時,必不得其終而枯敗。 凌人取勝者侵; 仗權(quán)欺人,恃強凌弱,以此取勝于人者,終不可久,必將被人算計。如項羽始恃強欺劉邦,而終被漢將韓信迫其自殺于烏江。 名不勝實者耗; *:耗:虧損,消耗。 常言道:“名副其實。”任何事物均應(yīng)實實在在。若在物如羊質(zhì)虎皮,則為文不符質(zhì),必損其威;在人若外君子而內(nèi)小人,為表不符里,則必耗其德;在官若德薄而位尊,則必耗其明。 略己而貴人者不冶; 若對自己的言行與任事忽略輕視,反而去嚴格要求別人,眾人必不服,不服則亂,亂則不治。 自厚而薄人者棄; 在待遇和享受上,宜給同伙與部下以重厚。倘若自厚而反與人薄,則必使人厭棄。人我同心,古今一理,皆愿享厚,誰欲薄處? 以過棄功者殃; 部下如犯過錯誤,但亦有功,應(yīng)當輕罰過而重賞功勞。這樣,必有益于事業(yè)之長遠。如若因有過錯而否認他的功勞,必有害無益。 群下外異者淪; *:淪:淹沒,陷入。 若整個部下都起了異心,主人的主張和事業(yè)就要淪喪,必將陷入窘境,走向敗亡。 既用不任者疏;
對人的才質(zhì)德行有了了解,就得任用。在任用時如不委之以重任,被用者因不能發(fā)揮自己本身的才智作用,不但與用人者關(guān)系會疏遠,而且他的精力亦會隨之白白耗竭。 行賞吝嗇者沮; *:沮:阻止。 應(yīng)賞即賞,在賞時應(yīng)慷慨大方,如面帶吝嗇之表情,那受賞者必不樂受,受獎?wù)咴谌问股隙ㄓ邢麡O不愿效力的可能。 《黃石公三略·上略》曾說:“……故祿賢不愛財,賞功不逾時,則下力并,敵國削。”意即:用利祿招引賢人時,不必吝惜財貨,獎賞有功勞的人時,不可拖延時間。這樣,下邊的人就能與己同心協(xié)力,必可削弱敵國的勢力。 多許少與者怨; 首先給人許諾的多,就使人以思慕已許盼望。如給與時比許諾的少,這樣,人定生怨。 既迎而拒者乖; 與對方有約期的聘請,就無形中給對方在精神上留下了作客的準備,既此,如再拒絕不應(yīng),就是不義,在無意之中,給對方種下了疑惑,必使對方感到失落,致使關(guān)系疏遠。 薄施厚望者不報; 給人施與的薄少,反而謀取人的厚多,這樣人必不能厚報。因此,德厚的仁人君子,施恩不求報,輿人不追悔。 貴而忘賤者不久; 老子說:“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就因為有了卑賤的勞苦大眾,方顯出高貴的少數(shù)人,如身得榮貴而忘掉了卑賤的大眾,猶如欲建高樓而又輕忽根基,根基毀而高樓必然倒垮。 念舊惡而棄新功者兇; 對部下的舊怨如牢記不忘,對立的新功又不賞不彰,這樣必致眾叛親離,自拆臺腳。 用人不得正者殆; 任用部下,應(yīng)務(wù)正業(yè)。如動機不良,行事不正,必生危殆。 疆(強)用人者不畜; “道不同,不相為謀。”不義從邪,賢人遠避。有德務(wù)正,志士投歸。如人不愿,勉強留用,或以權(quán)勢強制,人在心離,終不會久留。如曹操強留關(guān)羽,而關(guān)羽最終還是出五關(guān),去奔劉皇叔。曹操強留徐庶,而徐庶也是人在曹營心在漢。 為人擇官者亂; 大凡擇挑官職高低的人,往往不肯效實力,而會務(wù)虛名,圖享受,爭俸祿,爭必致亂。 決策于不仁者強; 雖有高超的策略,果斷決策,但用于與國不利、與民無益、 殘傷生靈、苦害百姓之不仁上,仍有險惡之患。如秦孝公用商鞅 變法,雖使國勢日強,但因法殘刑酷,商鞅終遭五馬分尸之殃。 失其所強者弱; 渾厚之德,善施以仁,是謂最強者。如失去了德的作用,仁 的功能必致一切懦弱無力。 陰謀外泄者敗; *:陰謀:此處指機密。 《三略·上略》曰:“將謀密,則奸心閉,……將謀泄,則軍無勢,外窺內(nèi),則禍不制。” 此句講的是用兵之道。攻戰(zhàn)之事以奇計密謀為要,自己的計剝謀略,應(yīng)當嚴守機密,若泄漏于外,被對方窺探所知,定有敗亡之患。 厚斂薄施者凋; 克扣索取得多,布施發(fā)放的少,當時自為聰明,其結(jié)果必會失去人心,終將自我削弱。 戰(zhàn)士貧、游士富者衰; 如給出生入死、勞苦疆場、為國效力的將士待遇不高,相反,對游說之士而盡與富厚,是理不當,義不通。不當不順,是敗之始,衰之征。 貨賂公行者昧; 大凡以私下贈送財物,行于公事的,必有不明不白、不公不正的欺心昧理之處。 聞善忽略,記過不忘者暴; 聞聽人做了善事而輕蔑不理,卻把人以往的過錯牢揪不放,這是心地狹窄,對下的暴虐。 所任不可信,所信不可任者濁; 若盡任用不可信的人,而對才智德行已經(jīng)了解,而且確實可信的人卻沒有任用,這樣必然任疑致危,混濁不清。 牧人以德者集; *:牧:放養(yǎng),在此處應(yīng)按治民講。 本書第二章中說:“德足以懷遠。”第四章講:“先莫先于修德。”此處又講:“牧人以德者集。”由此可見,欲治理萬民,必須普施寬容好生之德,方能使民自然歸服而會集。 例如:母雞叫幾聲,群小雞就自然的會集在母雞腹下,是因牧人以德之故。 繩人以刑者散; *:繩:標準,糾正,衡量。 對人犯的小過錯,應(yīng)以感化誘導、說服教育的方法去糾正。若單靠繩之以法、處之以刑的嚴刑峻法,這樣做,不但不能使有過者改過,而且會令人因殘酷無情,導致反叛、離散。 手持棍捧叫狗,蓋因繩之以法之故。 小功不賞則大功不立; “賞”是給人精神上的一種鼓勵,大則重賞,小則輕賞。使用部下,無論大小的功績,均應(yīng)以賞。如嫌功績小,不予獎勵,必致人心淡漠,淡漠則消極,消極則大功不立。 小怨不赦則大怨必生; 老子曰:“報怨以德。”待部下要寬容大度。對細節(jié)小怨,應(yīng) 當赦除,既往不究。這樣,就會使人們在思想上產(chǎn)生一種親近的 慕悅情感。如果見點小怨,揪住不放,就會念怨不休,其怨愈來 愈大,愈結(jié)愈深。 賞不服人,罰不甘心者叛; 不賞,就不能鼓勵部下的奮斗之志。不罰,有過者就會不懼而重犯。既此,賞罰應(yīng)該合情合理。如小功不賞,部下必不服,輕過重罰,受罰者則不甘心。若此,必致人心背叛,禍患滋生。 賞及無功,罰及無罪者酷; *:酷:殘暴,慘烈。 獎賞無有一點功勞的人,這樣做,就是純粹的感情用事。以 個人私見愛好賞罰,任所欲為,獨斷專行,是橫暴之行,如此酷害眾下,必無好結(jié)果。 聽讒而美,聞諫而仇者亡; *:諫:諫議,以直言、正言規(guī)勸。 順情說話,只圖上級心悅,這樣的人,居心叵測,必有外意。 以正言規(guī)勸,直言進諫,往往難聽,這樣的人,其心忠貞,一心為公。故常言道:“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若聽見 順耳的“讒言”,以為順耳而美;聞到進諫的“直言”,以為逆耳而仇,必遭危殆。 能有其有者安,貪人之有者殘; 常言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夫粒米文錢,俱皆有所關(guān)系,乃世人之膏脂,農(nóng)夫之血汗,非用心以難消,豈無功而可受?”因此,凡不合乎義理、偷盜、詐騙、竊搶、哄瞞、以計巧、詭秘而得的,是為貪人之有而有。這只有用惡劣殘忍的手段才能得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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