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地震多發(fā)使得日本人有“命運無常”的宿命觀 2011.03.14. BZRXZ zhuantie

        因地震多發(fā)使得日本人有“命運無常”的宿命觀 

                                2011.03.14.   BZRXZ   zhuantie

                                     zyesheng 發(fā)表在 參考文摘 華聲論壇發(fā)表時間：2011-3-12 08:18
                                     -----作者：李韜瑾 原題為：淺析《方丈記》中的無常觀

　　日本平安末期鴨長明所著《方丈記》，與清少納言的《枕草子》、吉田兼好的《徒然草》一同被譽為日本古代“三大隨筆”，代表了古代隨筆的最高成就。《方丈記》被列入日本初高中學(xué)生的必修書目之中，同時也被日本著名作家丸谷才一、評論家三浦雅士、共立女子大學(xué)教授鹿島茂等三位學(xué)者評為“最想留給千年后日本人的100件美物”[1]P156之一。由此可見，《方丈記》對日本的文學(xué)文化，以及日本人的思想等產(chǎn)生了極其深遠(yuǎn)的影響。本文試通過對鴨長明的一生及其作品《方丈記》的分析，來考察《方丈記》中所蘊含的無常觀思想。

　　一、常觀的內(nèi)涵與日本人的無常觀

　　(一)無常觀及其主要內(nèi)容

　　“無常”一詞出自于中國古典與佛經(jīng)。主要包括以下三方面的內(nèi)容：(1)“諸行無常”。“諸行無常”即主張萬物流轉(zhuǎn)，常恒不變的事物是不存在的。(2)“五蘊無常”。“五蘊無常”即指宇宙中的一切物質(zhì)現(xiàn)象包括眾生的身體，以及精神作用生滅變化無常，不會恒長存在。(3)“空”觀思想。空觀思想是佛教中的重要思想，佛教中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便是對“空”觀思想的歸納總結(jié)。[2]P144

　　(二)日本人的無常觀

　　日本是個與大陸分離、四面臨海的島國，從遠(yuǎn)古開始就不斷受到地震、臺風(fēng)等自然災(zāi)害的侵襲。在此自然條件下，日本人產(chǎn)生了“自然無常”之思想。其后又隨著佛教的傳入，“自然無常”思想與佛教中的“無常”思想相結(jié)合，最終形成了日本人獨有的無常觀思想，即在消極悲哀地感嘆世間無常的同時，又不停地在無常中尋求生存。

　　二、《方丈記》中的無常觀之分析

　　(一)鴨長明的一生

　　鴨長明(公元1155—1216年)出生于京都，是京都賀茂御祖神社(下鴨神社)的神官之子，小時候被過繼到祖母家，由祖母撫養(yǎng)長大。25歲時，父親和祖母相繼去世。鴨長明在30—40歲期間，專心研究和歌和音樂曲調(diào)。由于在和歌方面才華出眾，他受到后鳥羽先帝的賞識，被任命為和歌所的“寄人”(朝廷的一種官銜)。后鳥羽先帝還推薦鴨長明出任下鴨神社攝社的神官一職，但無奈遭到同族的反對而希望落空。個人家庭、仕途等的不如意，以及所處社會的動蕩不安，等等，促使鴨長明在50歲時遁世出家，隱居在方丈庵中，并寫下了回憶其人生際遇的隨筆《方丈記》。

　　(二)《方丈記》中的無常觀思想

　　《方丈記》共分三大部分，第一部分為序言，是鴨長明親歷了各種天災(zāi)人禍與人生波折后，在方丈庵得出的人生感悟。序言是整篇文章的中心，而序言部分所蘊含的無常觀思想，可視為整個作品的主軸。在序言的開頭，鴨長明如此感嘆道：“川水流淌不絕，但絕非源頭之水。水中的水泡時而消失時而聚集，卻不曾長久不變。世間的人們及其棲身之所，也如同水泡一樣變化無常。”[3]P1

　　流水，以及流水形成的水泡都是瞬息變幻的，鴨長明卻將世間的人們和他們的棲身之所比作流水，以及流水形成的水泡，意在指出世間的人們及其居所如同流水及水泡一般瞬息變幻，不會永恒不變。文中鴨長明還如此寫道：“房屋及其主人，(略)無異于牽牛花及其上面的露珠。時而露珠落下花殘留，但殘花不待朝日時；時而露珠還在花已敗，但不到黃昏珠已落。”[3]P1他將房屋比作牽牛花，把房屋的主人比作花上的露珠，實指房屋和房屋的主人的命運也同花和露珠一樣，都不會長久不變，更不會長存。序言中無處不流露出否定現(xiàn)世、消極的世界觀，表達了對世事無常的強烈悲哀情緒。

　　第二部分中鴨長明按時間順序詳細(xì)記載了其親身經(jīng)歷的各種天災(zāi)人禍，即《安元大火》、《治承颶風(fēng)》、《遷都福原》、《養(yǎng)和饑饉》及《元歷大地震》。在《安元大火》一篇中，鴨長明講述了安元3年(公元1177年)都城發(fā)生的一場大火。大火一夜之間將都城的許多房屋燒成了灰燼。有人被活活燒死，有人被煙嗆倒，也有人從火場中逃了出來但財產(chǎn)付之一炬。親眼目睹大火過后各種慘狀的鴨長明不禁感慨道：“人類的行為都是愚鈍的，尤其為了在這般危險的都城中建造家園而花費錢財、苦心經(jīng)營，這些都是多么的毫無意義啊。”[3]P3這正與他在序言部分中流露出的否定現(xiàn)世、感慨人生無常的悲觀情緒相映襯。《治承颶風(fēng)》則講述了治承4年(公元1181年)發(fā)生在京城的一場颶風(fēng)。被卷入颶風(fēng)的房屋，不論大小均遭到了嚴(yán)重破壞。颶風(fēng)不僅破壞了大量房屋，而且造成了人體傷害，許多人因此而殘疾。緊接著發(fā)生的《遷都福原》，主要講述的是平清盛在源氏進攻的威脅下決定把都城從平安京(今京都)遷到福原，天皇、大臣等都相繼搬到了福原。為遷往新都，人們不得不拋棄多年苦心經(jīng)營的居所。原來繁華的都城已荒蕪一片，而新的都城又因尚未建成而四處荒涼。鴨長明在哀嘆都城被毀、田地荒蕪的同時，暗指人們的居所不定，即使苦心經(jīng)營也全為白費，以事實印證了“居所不會永恒不變”、“人們苦心建造經(jīng)營家園完全毫無意義”之說。《養(yǎng)和饑饉》則如實地記述了發(fā)生在養(yǎng)和年間(公元1181—1182年)的饑荒造成的慘景。由于連年的災(zāi)難，莊稼顆粒無收，哀怨聲不絕于耳，遍地都是餓殍。緊接著發(fā)生的是《元歷大地震》。元歷2年(公元1185年)都城發(fā)生了一場大地震。大地震發(fā)生時大地?fù)u晃、海嘯肆虐，無數(shù)房屋倒塌，房屋倒塌的聲音如打雷一般響徹天際。大地震過后又發(fā)生了無數(shù)次的余震，余震甚至持續(xù)了約有三個月之久。短短幾年之間內(nèi)竟然發(fā)生了如此之多的天災(zāi)人禍，這使得鴨長明在字里行間無處不流露出在當(dāng)人類面對災(zāi)害、抵抗災(zāi)害侵襲時人類無還手之力的無奈及悲哀之情。第二部分第六篇章《處世不安》開頭部分的“以上所描述的，是世間生存的艱難，自身及居所的變幻不定的樣態(tài)”[3]P10便是鴨長明對出家之前的經(jīng)歷，以及人生無常的總結(jié)。進而他又提出：“棲身于什么樣的居所、做什么樣的事情，須臾之間也罷，才能安身養(yǎng)心呢？”[3]P11無從找到答案的鴨長明選擇了出家遁世、向佛教求助的道路。

　　作品的最后一部分，鴨長明突然筆鋒一轉(zhuǎn)，從哀嘆世間的無常轉(zhuǎn)入描繪在方丈庵中的閑居生活。方丈庵周圍百般寂靜，四季景色宜人，時而還有小童做伴。看似鴨長明在方丈庵中的閑居生活非常得暇逸，但實際上這種閑居生活卻與僧人修道生活大相徑庭。而對此心知肚明的鴨長明也在作品中道出了“身雖為僧心仍在俗”的矛盾、煩惱之心理。無法解決矛盾的鴨長明，選擇了采用消極的對策，即只能“拜佛了事”。在悲觀、消極地看待世界的同時，又想要尋求出路，卻苦于遇到障礙，從而產(chǎn)生了矛盾的心理。這可謂是當(dāng)時日本人的無常觀的一大特點。

　　三、結(jié)語

　　鴨長明的《方丈記》無論是序言部分對人世間的感悟，還是中間對天災(zāi)人禍的描寫，及至結(jié)尾部分對出家生活與無法擺脫世俗的矛盾心理，無常觀始終貫穿于整篇文章之中。在日本獨有的自然條件和外來宗教(佛教)的影響下，日本人纖細(xì)感性的內(nèi)心世界與佛教萬物流轉(zhuǎn)的理性思想相結(jié)合，構(gòu)筑了日本人無常觀的基礎(chǔ)。但由于受到當(dāng)時歷史條件等的限制，鴨長明在作品中表現(xiàn)出的無常觀是一種否定現(xiàn)世、消極悲觀的無常觀思想，也是一種想要從佛教中尋求生存卻又遇到阻礙的矛盾的無常觀。

 

       首先要從日本影片說起。譬如日本影片《入殮師》，說的是一個大提琴手因樂隊解散，不得不回鄉(xiāng)下找工作，意外地接受了“入殮師”的挑戰(zhàn)。電影通過表現(xiàn)人類共通的感情——夫妻愛，父子、母子愛，還有友情，細(xì)膩地展示了日本的獨特文化，體現(xiàn)了人道主義精神，特別是影片以“死”貫穿始終，突出了生與死的尊嚴(yán)，凸現(xiàn)了日本人的價值觀。或許，唯有日本人，才能夠拍出《入殮師》這樣的電影；也只有日本人，才能把死描繪得如此美麗。

      無獨有偶，獲得日本文學(xué)大獎直木獎的天童荒太的小說《哀悼者》，也是以“死”為主題的作品。主人公通過訪問逝去者生前生活的場所，從而了解他人的人生。這部小說去年11月出版以來發(fā)行量一直位居日本圖書排行榜榜首。小說作者稱是受到美國“911”恐怖事件的影響，為如此之多無辜的人被奪去生命而哀痛，感受生命的尊貴而決意描述逝者的人生。這部小說和電影《入殮師》的共同之處在于：真摯地面對死者。《入殮師》的編劇小山薰堂談到寫劇本的感想時說，體驗生活時有入殮師告訴他一句印象至深的話：死是一種最高境界的平等。如果不能直面死的話，那么也不可能平等對待生者。

        淡然面對生死，是多數(shù)日本人的人生信念。如果有人初次到日本，會驚訝于日本人能夠很好地與逝者“相處”——一些日本人的房子與墓地靠得那么近，推窗就可見一排排的墓碑，似乎那也是居所的一部分。日本的墓碑小巧玲瓏，墓地與人居住的空間一樣擁擠，但井然有序，墓碑前的花瓶里插著白色、黃色菊花，迎風(fēng)微微飄搖，竟為墓地增添了幾分雅致。“死”還能造就風(fēng)景，當(dāng)有人在交通事故或者事件中遇難，總有許多相識或者不相識的人把鮮花供奉在出事地點。

         給人留下至深印象的還有，地震中失去親人的日本人，面對電視鏡頭，沒有哭天搶地，而是冷靜而淡然地說：感謝營救人員作出的努力，感謝這么多人的關(guān)心。近年來，男高音歌手秋川雅史演唱的那首《化作千風(fēng)》在日本也引發(fā)熱潮，這首歌曲的本意是表達對死者的思念，但撫慰了生者的靈魂，并傳遞出生者與死者間的奇妙聯(lián)系。“千年之風(fēng)”就代表了一種永恒的精神寄托。歌中唱道：不要在我的墓前哭泣，我并沒有睡在那兒，而是化作千年之風(fēng)……

         為何日本人有獨特的生死觀？可能跟日本的自然災(zāi)害多有關(guān)，地震、海嘯、臺風(fēng)等發(fā)生頻率高，日常生活就處在“危機”中。另一方面，生死皆坦然是日本人固有的信念，生如夏花之燦爛，死如秋葉之靜美，櫻花飄落一樣燦爛地死去是日本人追求的境界。

         了解日本人的生死觀，說不定是理解日本人和日本文化的一個途徑。一直以來引發(fā)中日爭端的靖國神社問題，固然是不同的歷史觀在碰撞，其中日本人別樣的生死觀也是不可忽視的因素。他們認(rèn)為，人死了罪也就沒有了，他們相信“死成神”，“死者皆成佛”，對逝者就不問其生前的利害與怨恨。而這一點與中國人不同。

          當(dāng)然，電影《入殮師》的涵義是廣泛的，它也反映了日本社會的現(xiàn)實，從某種意義上說，它呼吁人們重視老齡社會，因為現(xiàn)在日本社會對老人越來越淡漠。年長的觀眾看了影片尤其能夠得到共鳴，他們的心靈離“死”更近些。

          在這金融危機時代，別看日本政局一團糟，老百姓還是平靜過日子，隱忍、節(jié)儉，并冷靜地思考生死，進而珍惜生命，這本身就是件了不起的事。《入殮師》的日文官方博客上，曾有位孕婦寫下了這樣的感想：我和未出生的小孩一起看《入殮師》，我希望他（她）從小就明白生和死是同樣的尊貴，死是每個人都不可逃避的……一位即將當(dāng)母親的人，迫不及待地要向小孩灌輸生死觀，這對其他國家的人來說是不可思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