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硼為彩料的鹽基氧化物的分析
琺瑯彩的彩料出現在我國瓷書上時稱之為洋彩(或古月軒),而與歷史上的傳統五彩或者粉彩,它們的區別在何處?相同器齡的琺瑯彩和五彩粉彩,為什么前者歷久彌新顏色鮮嫩,而后者則呈現老化古舊現象,同是在300年的時空中度過,反向關系性劣變差別竟如此之大,什么道理?這自從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出版陳瀏《陶雅》中第一次出現古月軒彩料這個名詞以來,歷民國時《海王村游記》、《飲流齋說瓷》,直到目下,汗牛充棟的各類瓷書中,從未有人進行破譯,其原因由于時代局限,研究資料不多。向專家請教:“琺瑯彩和中國傳統彩的區別在哪里?”他會回答“中國傳統彩不含硼,琺瑯彩含硼”,專家高明。其實要破譯這個問題。一定要從無機化學上才能找到答案,才能破譯它。學過無機化學的人都懂得,對于相同的離子型晶體來講,陰陽離子的核間距越短,離子電荷越高,晶格能在數字上就越大,而離子型晶格能越大,這就表明離子鍵越牢固,它反映在晶體的物理性能上必然就是較高的熔點和硬度。我們從晶格能和離子型化合物的物理性質表中看到:Ba0離子電荷是2,晶格能(千卡/摩爾)是727,熔點1923℃,硬度是3.3。
琺瑯彩就是從這種晶格能和離子型化合物中煉制彩料。
由于它的熔點高、硬度強,所以它先天就具備抗反向關系性劣變的物理條件,而我國傳統五彩或者粉彩的制造,就是著色劑和熔劑組合而成的;離子鍵很不牢固,故它抗反向關系性劣變性能較之于琺瑯彩就差遠了。所以說琺瑯彩色澤的鮮嫩與否,也就成了鑒定琺瑯彩的一個重要方面。筆者理論化學學得不好,不及格,也不知說的對否?對琺瑯瓷器我們要提高認知水平,以防止“前度劉郎今又來”的制假販假者,使其無以售其奸。所以,我們 必須深入地從本質上去認識它,而不是從表象的符號上去認識它。
過去二三百年中,由于時代的局限,各類瓷書都未作過科學的剖析,時至今天我們文博、收藏界,人才濟濟,相信一定能夠從實用物理、理論化學、礦物學以及陶瓷工藝理論方面來深入地解剖它的本質。
清宮如意館的畫壇大師與琺瑯彩瓷畫的淵源
有關琺瑯彩瓷繪畫的鑒定方面,《飲流齋說瓷》中有過一個概括性的結論:“凡屬堆料款,畫極精細而饒有清氣往來者,皆為最名貴、最瑰寶之品也?!边@是由于琺瑯彩瓷是屬于個性化的瓷品。因為繪畫者,他們都是供奉如意館的頂級畫師,都羅致于各地畫壇的繪畫大宗師。當時,其中最享有盛譽的如王原祁、赫英、黃鼎、郎世寧、唐岱、錢維城、高其佩、鄒一桂、張若靄、張若澄、黃鉞、李世倬、金廷標、陸遵書、沈銓、方琮、關槐、余省、余樨、弘午、冷枚、蔣廷錫、董邦達等人。這些畫壇高手,各有各的特長,各有各的風格,我們所見到的真正清宮的琺瑯彩,沒有一件不是彩色濃艷,但又不失淡雅之感,色彩雖然豐富,但不顯得繁縟且技法嫻熟,絕無往來涂抹痕跡,看是富麗堂皇,但毫無浮躁之氣、淡雅宜人,真是無美不臻的神品。所有的山水人物、花卉翎毛都各具特色、各具風格、各具個性,絕非今人所能仿像的。試想清初這些畫壇耆宿的作品,不管紙本絹本,傳世到今天,都成了國寶珍品,更何況是琺瑯彩瓷器?所以說琺瑯彩瓷器無法仿制的道理就在于畫家的個性、風格、技法、特點、精神面貌等特色。如此,令人們如何能仿像?所以說琺瑯彩畫瓷器無法仿制。試舉這件清宮琺瑯彩彩雉紋瓶(左圖),解讀它,對琺瑯彩畫背景材料的認識,可能有所幫助。此瓶是清宮琺瑯彩瓷的經典之作,胎釉都符合景德鎮御窯的素瓷標準,按《古月軒瓷考》說:“胎骨較明為勝,從景德入京,召選如意館名畫師繪畫,于宮中開爐烘花。故其繪畫精妙絕倫,駕唐、宋、元、明以上”,看來這是較為客觀的論述。
在《飲流齋說瓷》中,對琺瑯彩的繪畫有了進一步的具體描述,他說:“人物細致,毫發必現。翎毛尤極工致,均以古月軒為極,則又與蔣南沙、沈南蘋把臂入林矣”。說白了,就是人物細致毫發必現,為蔣南沙所畫,而花鳥尤極工致,則為沈南蘋所畫?!豆旁萝幋煽肌穼@一結論提出質疑,楊嘯谷說:“按蔣、沈皆不能人物,于翎毛走獸固優為之……不知《說瓷》果何所據,敢定瓷畫琺瑯人物、翎毛必為蔣、沈之作歟?”語氣較為生硬,看來楊嘯谷對許之衡,大興問罪之師來了。
《古月軒瓷考》大概出版于20世紀30年代,距現在已70年了,在這個時段當中,在我國陶瓷界從未有人提出這段學術疑案,今天筆者為了這篇文章,能使廣大琺瑯彩的獵奇者、琺瑯彩的心儀者以及琺瑯彩的偏愛者,進一步認識清宮琺瑯彩,把這塵封已久的疑案,鉤沉出來,加以評說,此其一。另外還希望通過這件彩雉琺瑯彩瓶的繪畫,作出較為客觀公正的是非判斷,一來是感激二公在20世紀初,開創了研究中國這一領域的先河,傳承了文脈,使這一文化瑰寶不僅代表了17世紀中國陶瓷的輝煌,同時也代表了新世紀共和國的輝煌,功不可沒。二來此文也作為思念之情的表達吧。
《飲流齋說瓷》所說的蔣南沙,即前面提到供奉于如意館蔣廷錫,江蘇常熟人,字南沙,此人以逸筆寫生,愛畫蘭竹小品,當然也為宮內畫琺瑯彩,這是如意館畫師的職責所在。沈南蘋即是前面所提及的沈銓,他是浙江湖州人,字南蘋。他是供奉于如意館的一代花卉翎毛宗師,據《清朝書畫家筆錄》《畫友錄》《國朝畫識》《清畫家史詩》等書,稱頌他所畫花卉翎毛設色妍麗、栩栩如生,故而有人頌揚他比之于唐代花鳥畫家邊鸞、五代花鳥畫家黃荃都無遜色,能夠窮羽毛之變態,奪花卉之芳妍。證諸此瓶一對彩雉,雌性張嘴,向著雄性,而雄性凝神聆聽的神態逼真而傳神,若非沈銓這樣的國手出神入化巧奪天工,在如意館的畫師當恐無有出其右者。觀察其遺存,證諸歷史文獻,許之衡之論據信有徵矣。再者筆者有幸曾見到過(參加倫敦中國藝術國際展覽會瓷品目錄)展品中的琺瑯彩,包括銅胎畫琺瑯將近100件,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瓷胎畫琺瑯,在圖錄上我一一見過,但較之于此件彩雉紋琺瑯彩,確有遜色,這其中在圖231的2只五倫圖碗的鳳鳥紋(標明原有沖口),圖239琺瑯彩竹雀圖酒盅2件,圖240琺瑯鸚鵒圖酒盅2件,圖293琺瑯彩梅鵒膽瓶,俱情境和諧,風貌傳神,和此彩雉瓶,出于同一大師手筆,無不嘆為觀。許之衡的“蔣、沈把臂入林”之結論,絕非空穴來鳳,不管楊嘯谷先生愛聽不愛聽,尊家的質疑恐怕是多余的。
至于有關清宮琺瑯彩的仿制品的問題,在過去確實有人仿制過,據《古玩史話》介紹過一個小故事。在上世紀60年代,原北京東四牌樓有一家大古玩店榮興祥,老板名賈騰云,是古玩行業中的知名人物,他的后裔將一對琺瑯彩瓷碗捐獻給國家。瓷碗彩色鮮艷,做工極細,但專家們卻難以確認,此事非常尷尬。后來找到榮興祥一位小徒弟司仁甫,經他說明了此碗的來龍去脈,約民國十年(約1921年),老板從故宮弄來2只未上彩的琺瑯彩的素瓷碗,當時請的景德鎮大名頭的工藝大師詹廣遠,請他進行加工繪畫掛彩,單單彩料即花去現大洋400元,結果燒成后老板把這2只碗一直鎖在保險柜里,一天都沒有上過架,就是害怕彩畫被人揭穿,影響信譽,這是非同小可的。從這只小故事中折射出一個真理,即是琺瑯彩的彩畫,你的智慧再高,你也仿不像的。
今天我們探索清宮琺瑯彩瓷的底蘊,主要是在揭破國際大拍場制造的陷阱,為其避免誤入,那你就必需參看清宮琺瑯彩瓷真品,識真才能辨假!其實此件膽瓶,它是一件沖口掛線的傷殘品,但它道道地地是清宮如意館沈銓的手筆,可以算是一件標本,他代表17世紀中國的輝煌,也為世界文化寶庫中,增添了無可代替的琺瑯文化這一寶貴財富。但是,對琺瑯彩瓷的鑒定是一件最具挑戰性的工作,它必須具備多學科復合型的知識,尤其是對陶瓷工藝學、無機化學、書法、繪畫、人文科學、近代史及其理論等都有涉及,在鑒定時,必須進行綜合分析交叉論證。筆者在前文中挖掘其科技及文化內涵,興許能起到一點經典效應,從而起到引領全球琺瑯彩瓷研究的標桿作用。利用無機化學的原理分析它的鮮嫩色彩。是由于離子鍵牢固的外在表現作用,再加上清宮如意館的“畫中仙手”沈銓的超凡脫俗的載體的展現,第一眼就能沖擊人的視覺,能夠愉快人的眼球和心靈,使人的精神能為之一振,畫面和觀賞者之間能起到藝術溝通,產生心靈的感應作用。如此的神品,能不震撼藝術品市場的“李鬼”嗎?總希望能在波譎云詭的藝術品市場起到一點凈化作用,這也算我輩學陶人的社會責任感和歷史使命感吧!
(2010年10月27日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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