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洲里這個地名的出現至今剛好一百年,而這片許久以前連名稱都難以尋找的廣袤土地上,竟涌現出諸多英烈與豪杰,推出一幕幕悲愴的歷史故事,演義了許多感人至深的傳說。 前人曾寫過“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的名句,這里提到的“飛將”,就是指西漢時一生與匈奴大戰七十余次的名將李廣。因他善于騎射,時人稱之為“飛將軍”。他是隴西成紀人,也就是今天的甘肅省秦安縣人。公元前119年,隨大將軍衛青北卻匈奴,十萬大軍曾抵達滿洲里以西,克魯倫河北岸的地方。但此番征戰對李廣來說卻頗具悲劇色彩。久經沙場的老將軍竟然于途中與衛青、霍去病的中軍失去聯系,又由于打了幾次遭遇戰,兵馬損失甚多。由于迷途失道多日,受到皇上斥責,年已六旬的李廣生性耿直,為承攬責任,解救部下,竟然以自刎請荊于朝廷。當時朝野上下,無不為之悲慟。 不想二十年后,李廣的孫子李陵繼承前輩傳統,驍勇善戰,再以飛馬騎射而聞名于世,漢武帝時被授予騎都尉,屢敗匈奴。公元前99年,漢軍三萬進兵祁連山,令李陵率部五千出居延,北上千里以牽制敵軍。面對兇險的軍事與自然環境,李陵身先士卒,長驅直入至漠北。在完成預定目標后按令迅速南撤,不想匈奴單于集結了八萬兵馬爭分奪秒地圍追堵截。李陵引軍且戰且走,戰至第八天,尚離居延百余里。盡管重創匈奴萬人,手下五千兵馬也幾乎喪失殆盡。面對糧草告罄,援兵不至,匈奴兵馬的連續沖擊,李陵深知大勢已去。他不忍心讓追隨自己多年的將士全都葬身于他鄉,只好作出決斷,要走則走,要降則降。李陵聲淚俱下,高呼“無面目報陛下”后放下武器。眾人只能作鳥獸散,只有四百余人回到長安。匈奴很敬重李陵的威名,善待于他,而且還給他娶了匈奴女子為妻。漢武帝得知后非常氣憤,完全不計李家幾代人為漢朝打江山的業績,將李陵的母親、妻子、子女一并殺掉。由此李家走向衰敗,隴西人皆以李姓為恥。當時司馬遷很同情李陵的遭遇,說了幾句公道話,竟被處以宮刑。李陵深居漠北,追悔莫及,憂郁成疾,于公元前74年病故,下葬于滿洲里西南方向不遠的地方。他遠離故土,終日與清風冷月相伴;雖已辭世,揮不去往日的悲愴與屈辱。 歲月悠悠,時過千年,當年的南北對峙由西漢與匈奴變成了北宋與契丹。如果說漢朝有兩代“飛將軍”,北宋則出了個家喻戶曉的“楊家將”?,F代京劇中佘老太君就有這樣的唱段:“可嘆我楊家忠烈滿門,李陵碑撞死我夫君。”傳說楊繼業率兵北上抗遼,孤軍深入到漠北,也就是滿洲里以西一帶,奸臣潘仁美暗中作梗,前軍浴血奮戰,他既不增援,又不下令撤軍,害得楊家父子與遼兵大戰七天七夜,幾乎全軍覆沒。遍體鱗傷的楊繼業在風雨交加的夜晚竟鬼使神差地被兒子與部將簇擁到一座墳墓旁,楊繼業倚著碑石稍事休息,和兒子、部將謀劃著天明如何再戰。當太陽出來時,無意間楊繼業看到倚著的竟是李陵的墓碑。此刻老將軍百感交集、老淚縱橫。心想李陵這樣的敗軍之將死后尚有安居之處,而我效命朝廷,竟然落個天子不容,有家難奔,死無葬身之境地!于是他一頭撞向了李陵碑。 我們只能希望傳說是真實的。楊業,即楊繼業,麟川人,今陜西省神木縣人,后移居太原。劉崇割據自立后,楊為北漢良將。宋太祖征太原,歸宋,任代州兼三交駐泊兵馬部署,屢敗契丹。在西漢衛青北卻匈奴千年之后的986年,宋軍大舉北伐契丹。主帥為潘美,也就是民間所說的潘仁美。他與楊業率西路軍出雁門攻打朔縣,今大同市等地。因東路軍在涿州,今河北省涿縣不幸戰敗,致使西路軍呈孤軍深入之勢。當時遼兵已大軍壓境,從戰略上考慮,楊業主張退守,潘美則錯誤地判斷時局,強令進攻。楊業只好和潘美約定,在陳家谷口設陣,也就是民間所說的葫蘆口。楊業誘敵從北面將敵兵引進關,待退至口外開闊地段時,由潘美集結兵力配好強弩迎擊。不想楊業等筋疲力盡地退至陳家谷口,潘美等誤聽楊業戰敗,便無心接應掉頭跑了。待楊業想重新奪回關口為時已晚。楊業想,自己原本是一名降將,敗退下來必然要授人以柄,大丈夫精忠報國更待何時?他修書一封與家妻折氏,陳明心跡。然后正告部下:“你們都有父母妻子。不必跟著我了,趕快奪路回去,也好向朝廷報告兵敗的消息。”僅剩下的一百多人誰都沒有走。楊業翻身率兵沖入敵陣,其子楊延玉、七十三歲的老臣王貴先后陣亡。身負重傷的楊業又中了遼將耶律希達的暗箭倒地被俘。最后關頭楊業嘆道:“我一心想精忠報國,不幸奸臣陷害我,逼我到了死地。如今兵敗被俘,還有什么面目見人!”三日后因絕食故于去遼寧的路上。其后楊業妻折氏向朝廷狀告潘美貽誤戰機,后來潘美被降職。 又是一個千年過去了。匈奴后來演化為突厥等部族,東胡、鮮卑、室韋、契丹先后為一個支系,12世紀末蒙兀室韋興起后,北方游牧民族大都融于蒙古,成為中華民族的一個組成部分。 (載于《呼倫貝爾日報》2001年2月1日第七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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