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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夢 夢是什么？弗洛伊德認為，夢最主要的意義在于夢是夢者愿望的表達，這經過或許是曲折的，間或有許多動人的故事，夢中的情景仿佛一幕現代派風格的荒誕劇或者一個最難解的斯芬克斯之謎。我一直以為，不同的東西方文化土壤，不同的道德倫理環境，必然會滋長不同的夢境。 我一直覺得夢是純粹到只屬于靈魂的東西。 自幼年時期，我便常常做一個夢。記得第一次做這個夢，應該是不到八歲的年紀。我夢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的夜里，我像是一只孤獨的飛鳥，一個人在黑夜茫茫的海上飛行，波鷸云詭的海面上暗潮涌動，閃爍著無數顆綠色的星子，隨著波濤無聲地起伏，一顆顆星子被擊碎，流向黑暗的遠方，然后新一輪浪濤挾帶著綠色星子再次涌來，追逐著前面的波浪逐漸遠去，如此循環往復，永無停歇。我追逐著這起伏的浪花，尾隨那些擊碎了的星子一直向前飛行，總想看看，那些星子，最終會流向哪里。哪里才是她最后的家園。夜那么黑，海那么遼闊，放佛永遠沒有盡頭，我的翅膀漸漸疲憊不堪，除了這些暗夜里被浪濤擊碎的星子，沒有一絲光亮，可以照亮我前面的天空。我惶恐而不安，緊張得要命，然后在驚懼不安中醒來，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一顆急劇跳動的心好久才漸漸平靜。 這個夢伴隨了我好多年，記得十五六歲的年紀，我還用一首稚嫩的小詩記錄過這個夢境。少年的我心中只記得那些黑暗里的惶恐不安，對于那不明所向的航行，一直懵懵懂懂，不知何故。直到成年，直到做了母親，一顆心被家庭和工作塞得滿滿的，這個夢才漸漸被遺忘，我以為自己終于成熟，堅強到可以不再做那樣糾結虛弱的夢。然而，每當生活或者工作陷入困頓，這個夢就會再次來襲。唐朝韓愈在《陪杜侍御游湘西兩寺獨宿有題一首因獻楊常侍》中說：“猶疑在波濤，怵惕夢成魘。”原來，那種誠惶誠恐，膽顫心驚。左右為難的人生處境，非獨我有。古人早就體驗過了。 我不知道，這個夢其實在很早就預言了我的人生。 渺渺塵世，我真的就是一只小小的飛鳥，而人生可不就是在茫茫無邊的海上航行？黑暗預示著前途未卜的命運，那綠色的星子是我前行過程中,一個個隨緣而生的夢想與愿望，一念寂滅，一念復興，在閃閃爍爍的追逐與幻滅中，人生也就漸漸過去了大半。 莊子說：其生若浮，其死若休。人生不就像一塊飄蕩在海中的浮木嗎？我們向著前方追逐著一個個的夢想，至死方休。意志薄弱的人會選擇隨波逐流，這樣既順應了潮流，也可以不用太費力掙扎，因為流水早已替他把握好了方向。怕就怕一朝遇到回流，淺灘，一個小小的風浪就輕易讓生命之舟擱淺。而意志堅強的人，會選擇自己掌舵，在激流和漩渦來臨前，早就把握好了方向。生命經過艱苦的跋涉之后最終到達永恒的彼岸。 李白說：“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生命真的像一場漫長的的旅行，，年輕的時候，懷揣著滿滿的夢想和激情，行走世間，寓居在天地這個大旅館，我們像李賀一樣驕傲地說：“少年心事當拿云，誰憐幽寒坐嗚呃？”光陰這個百代輪回的過客被我們輕易地就拋諸腦后。當一個個夢想都被命運這只如搫巨掌擊得粉碎，收獲了數度秋涼之后，就會覺得人生浮泛，如夢一般，歡樂是那么少，苦痛是那么多，還會有多少人始終會選擇微笑著前行？ 我們像一個個孤獨的孩子，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前行，只看到遠方忽明忽滅的希望，卻無法預知會遇到怎樣的歡喜和煩惱。人海茫茫，浮生如寄，而誰會是你的彼岸，你旅行的終點？誰是給你安慰的那個人?我們一直都在尋找中，渴望找到一個世界，擁有一個安穩的港灣，然后可以互相依靠著彼此取暖，把自己的心和靈魂妥善安置，夜晚來臨，可以不再像一朵花一樣，合攏了花瓣，只擁抱著自己孤獨的渴慕睡去。 有的人，歷經千辛萬苦，終于找到和他同登彼岸的人。也有的人，在傷痕累累之后，放棄了尋找，把自己蜷縮在一個蝸牛般狹小的殼里，沉沉睡去，只在某個露水打濕青草的清晨，爬到一片陽光照得到的草葉上，悄悄地探出頭來，看一眼外面清新明媚的世界，回想起一些甜蜜的過往，像一場華麗的夢境在眼前展開，夢醒后，黯然神傷，將自己的心重新藏回那個殼里，沉入另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冗長夢境。 另有一類人，他有著超出常人的堅韌意志，永不懈怠的非凡勇氣，他是永恒的夢中人。也是永遠的異鄉人，他追隨那無家的潮水，從一座島嶼走向另一座島嶼，從一個異鄉走向另一個異鄉。他誤把棲息過的每一個異鄉都當成最后的故鄉，卻把真正的故鄉，當成是異鄉永遠地遺忘了，他像個悖論一般存在，也像個悖論一般矛盾而痛苦。他一直在流浪，一直在尋找，他的靈魂始終在路上，耗盡一生的心血，直到他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故鄉。 他不知道，故鄉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而點燃心靈的溫暖火種就潛藏在自己的心里。只需輕輕一擦，就可點燃。 唐朝的拾得和尚說：日月兩盞燈，春秋一場夢。我們為之苦，為之累，為之喜，為之悲的人生，不過是一場永恒的逐夢之旅。 既然逃不過塵世這番輪回，選擇永遠在路上的追夢人啊，點亮著自己的心燈吧，讓它永遠溫暖，永遠明澈，如日之昭昭，如月之皎皎，燭照自己若夢般飄渺的浮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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