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唐宋的小字行草書法,筆法飄逸飛動、抒情性強,若直接用此法寫大字而不作技術處理,則勢單力薄。加強篆隸、北碑的研習,是解決良方。晚明大家氣勢開張、剛烈沉郁的巨軸行草。作品線條輕滑、筆法簡單、氣勢不足。寫巨軸大字,舍晉唐、宋元之傳統而獨鐘明清,或標榜“上追魏晉、唐宋”而漠視明清,都是有失偏頗的。明末王鐸、傅山、倪元璐、八大等人或多或少地有篆隸、北碑的臨習和創作經驗。在他們的巨軸行草中,時常流露出篆隸、北碑書法的沉雄、博大、高古、蒼茫、奇肆、渾厚之氣。晚明大家的作品,功力深厚,意境深邃,格調高遠,自由超逸,極富創造性與想像力。
書法在魏晉以來,行草書的創作樣式主要是信札與手卷,其幅式小、字亦小,筆法含蓄,用鋒細膩凝練,追求清雅靈動的韻致。元、明兩朝,巨軸作品開始登堂入室。其時書家在卷札作品上,用筆游刃有余,但對寫大字的技法研究尚不夠深刻,一寫大字就力不從心。到了晚明,隨著巨軸行草作品數量的增加,對大字書寫技法經驗有了積累,寫大字不善用筆的情況在徐渭、張瑞圖、王鐸、倪元璐等大家的手下,得以改觀。
真正懂得珍視自己個性的書家,應時時對駁雜不純的個性加以控制和錘煉,讓小小的自我居于更高的經典價值之下才是正道。中國書法進入了展覽時代。具有強烈視覺沖擊力的巨軸行草成為“個性表現論者”凸顯自我、表現個性的最佳創作樣式。這些書家對“個性”的刻意追求及理性的缺失,喪失了對古代大家的虔敬之心和自我批評精神。為了表現自我、表現個性,不注重功力、學養的積淀,作品脫離心性,蒼白空虛,既沒能彰顯個性,又迷失了自我。其實,個性是與生俱來的,3歲孩童的書寫,都帶有明顯的個性。進而言之,連最忠實的臨書作品都具有作者的個性。所以,個性不是評價書法水準高下最重要的標準。
巨軸行草與二王一路小行草相較,因其幅式、材料、創作狀態、書家性情的不同,差異較大。二王一路小行草的書寫狀態比較安靜、理性,字形相對平穩;巨軸行草大多情感激越、奇崛跌宕,直接從其入手,不但筆法難以駕馭,而且容易滋生粗野狂躁之氣。寫巨軸大字,不是把卷札中的小字相應放大即可解決問題的,必須對筆法作進一步的調整。從事巨軸行草創作,要以二王、顏真卿、宋四家的小字行草為根基,探本溯源,強調用筆的法度與線條的純正淳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