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面茶和茶湯文/趙永強
面茶和茶湯,一字之異,卻為迥然不同的兩種吃食。沒品嘗過面茶和茶湯的食客,特別是年輕人,不免將面茶、茶湯混為一談。 天津面茶是清真早點的名品之一,主要原料是純糜子面,制作考究。先把糜子面泡脹,磨成漿糊。用大鍋大火將水燒沸,加入鹽、堿礬、姜粉熬一會兒,將糜子漿糊調稀,往水翻花的地方澆,要一直保持水翻花,邊澆邊攪。然后用細火慢熬十來分鐘,至糜子面成粥定型,封火保溫。也有用電熱管加溫熱水保溫的,這樣可以保持面茶的溫度,又可避免糊鍋底,出現異味。成形的面茶色澤淡黃、咸淡適口,糜子獨有的香氣撲鼻。調料制作也很講究,芝麻用開水燙透后再炒制。在快炒熟時加入精鹽,炒干水氣,再搟壓為末,制成芝麻鹽。麻醬用小磨香油調稀。 售賣時,將面茶盛入碗中,撒上一層厚厚的芝麻鹽,再淋上一層麻醬,這叫“單料的”。先盛半碗面茶,撒上一層芝麻鹽,淋上一層麻醬,然后再將面茶盛滿,再撒上一層芝麻鹽,淋上一層麻醬,叫“雙料的”。一些會吃的顧客先要一碗單料的,用熱棒槌馃子抹著把浮頭兒的小料吃完,再去加一層小料。但是“單料的”吃法現在已經沒有了。面茶的吃法,講究不動筷子不動勺。食客左手五指托碗,送至嘴邊微微傾斜,將面茶輕輕吸入口中,“吸溜”聲不絕于耳,但吃面茶出聲不算露怯;右手持棒槌馃子,待面茶吃到中途,可用棒槌馃子輕輕推頂面茶,不使面茶“掛碗”。同時,還可以用棒槌馃子清理不留神掛到嘴邊的麻醬和芝麻鹽。吃完面茶,要做到碗光、嘴光、手光。講究和樂趣盡在此中。 北京的面茶用小米面熬糊,為增進口感加姜粉。梁實秋老先生在《雅舍談吃》寫道:“‘面茶’在別處沒見過。真正的一鍋漿糊,炒面熬的,盛在碗里之后,在上面用筷子蘸著芝麻醬灑滿一層,唯恐灑得太多似的。味道好么?至少是很怪。”讓梁老爺子不痛快的,可能是吃面茶時缺了天津獨有的棒槌馃子。 天津茶湯,因已故天津民俗大家張仲先生當年創作的電視劇《龍嘴大銅壺》而傳播久遠,深入人心。很多年輕人相約去吃茶湯,往往說成去吃龍嘴大銅壺。龍嘴大銅壺上部和下部各有一圈銅飾花紋。壺嘴、壺把上方各鑲飾著一條銅龍。有些銅壺的壺嘴裝飾成精美的龍頭,壺把就是一條栩栩如生的銅龍,龍須、龍爪、龍鱗清晰可辨。龍嘴大銅壺壺身重20公斤,可盛水30多公斤。壺心是炭火爐,水燒開后,壺蓋旁汽笛“嗚嗚”響起。沖茶湯的師傅拉開架勢,左手分開五指托住盛好面料的兩只碗,如托保定大鐵球,呈海底撈月勢;右手懷中抱月,穩穩地將壺慢慢傾斜,一股沸水如注噴出沖入碗中,不灑不滴,剎那間水滿茶湯熟。而龍嘴兩側探出龍須尖端的兩個紅絨球,隨著沖茶湯動作顫動不已。沖茶湯師傅氣定神閑,姿態嫻熟,動作優美,嘴里不停地吆喝叫賣。人們在品嘗美食茶湯之前,猶如現場觀摩藝術表演,常為之陶醉,連聲喝彩。 天津茶湯主料是秫米面(即高粱米面),加少許糜子面,用翻滾的開水將其沖成糊狀,再放入紅糖、白糖、青絲、紅絲、桂花醬、麻仁、松仁、桃仁、果脯、葡萄干、京糕條等五顏六色的配料。不用筷子不用勺,而用特制小銅鏟舀著吃,香甜滑爽,極為可口。 北京的茶湯倒是用細糜子面做原材料。先用少量熱水將細糜子面調勻,然后用大銅壺的開水沖熟。配料只有紅糖白糖。梁老先生在《雅舍談吃》中說:“擔著大銅茶壺滿街跑的是賣‘茶湯’的,用開水一沖,即可調成一碗茶湯,和鋪子里的八寶茶湯或牛髓茶固不能比,但亦頗有味。”北京也有用龍嘴大銅壺沏茶湯的,究竟是天津師法北京,還是北京沿襲天津,看來很難說清楚。 除天津、北京外,遼寧以西距沈陽200多公里的北鎮市,山西太原市以及晉中地區也有面茶售賣。但面茶原料、加工和吃法,皆與京津地區迥然有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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