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那很多人家的廳堂中央,都會掛一個祖宗牌位,這個牌位的格式一般如下:
中間一行是:天地國親師位
兩旁是兩副對聯,靠內的一副是:XX郡上昭穆祖,家慶堂中福德神(也有是:XX郡上昭穆先祖,家慶堂中福德明神),說明的是祖宗的郡望,我們姓吳的人家就是:延陵郡上昭穆祖,家慶堂中福德神。靠外的一副有幾種寫法,最常見的是:寶鼎呈祥香結彩,銀臺報喜燭生花。
關于這個天地國親師又是怎么回事呢?歷史學家張舜徽說過:“真正徹底了解天地君親師五個字的來源和作用,對整個中國封建社會的內幕,可算是了解了一大半。”
原來我們在自己家堂上供奉著的天地國親師位,就是儒家傳統社會中最重要的精神信仰和象征符號。
《荀子·禮論篇》曰:“禮有三本:天地者,性之本也;先祖者,類之本也;君師者,治之本也。無天地焉生?無先祖焉出?無君師焉治?三者偏亡,無安之人。故禮,上事天,下事地,宗事先祖,而寵君師,是禮之三本也……”此實吾國“天地君親師”五字牌之所由而立。
值得注意的是,孔教的神靈崇拜中居然有老師的一個位置,這肯定跟孔子“至圣先師”的身份有關,也從一個側面說明了中國人對教育和文化的重視程度。
徐梓曾撰文寫道:“天地君親師”是中國傳統社會中最重要的精神信仰和象征符號,其思想發端于《國語》,形成于《荀子》,在西漢思想界和學術界頗為流行。東漢時期,在《太平經》中最早出現了形式整齊的“天地君父師”說法。北宋初期,“天地君親師”的表達方式已經開始出現。明朝后期以來,崇奉“天地君親師”的風俗在民間廣為流行,把它作為祭祀對象也已經比較普遍。清雍正初年,第一次以帝王和國家的名義,確定“天地君親師”的次序,并對其意義進行了詮釋,特別突出了“師”的地位和作用。從此,“天地君親師”就成為風行全國的祭祀對象。民國時期,“天地君親師”又衍變出“天地國親師”和“天地圣親師”兩種形式。
“天地君親師”五字,始見荀子書中。此下兩千年,五字深入人心,常掛口頭,其在中國文化、中國人生中之意義價值之重大,自可想像。
曾記得我媽也曾說過以前是“天地君親師位”的,后來沒有了皇帝就改為了“天地國親師”,這一字之改雖然也透露了一點“現代化”的痕跡。
但是整個價值系統的結構顯然原封未動。這五個字卻正是五四前夕陳獨秀所要徹底鏟除的。他說:“一般社會應用的文字,也還仍舊是君主時代的惡習……鄉里人家廳堂上,照例貼一張“天地君親師”的紅紙條。講究的還有一座“天地君親師”的牌位。這腐舊思想布滿國中。所以我們要誠心鞏固共和國體,非將這班反對共和的倫理文學等等舊思想,完全洗刷得干干凈凈不可。”
到了當代,李澤厚則在他的《論語今讀》中認為,“天地國親師”代表了一種人生信仰,這里,“國”代替了歷史上的“君”,國不是指任何政府、政體,而是對歷史文化共同體的心理認同,成為寬廣的含混的對宇宙自然、家園鄉土、親朋師友及文化傳統的情感認同與精神皈依,它不再具有政治的和社會道德的性質功能,而是具有準宗教性的功能。成為穩定社會、慰安人際和健康身心的支柱。
天地造化我,國家護衛我,親人養育我,老師教導我。千百年來,中華民族傾心信奉這個價值體系,圍繞它建立了種種文化禮儀、典章制度、風俗習慣,歷萬世而不衰,成為中華民族安身立命之所在。
到了在胡哥大力倡導“和諧社會”的今天,“天地國親師”仍然是主導和諧社會的根本價值體系。目前來看,在繼承傳統道德與弘揚和培育民族精神上,仍以儒家思想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