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小昭
朋友約稿，要寫寫暗戀的故事，我當時一臉不屑：
姐就沒暗戀過！哪怕是一開始喜歡，也會引導他過來追我的~
朋友沒理我這小市民自戀嘴臉，就說：“你好好想想吧，盡快給我稿子。”
回到家仔細想想，發現在我18歲開始談戀愛之前，似乎還真是喜歡過那么一個人。
他是我高中時候的班長兼同桌，和他同班是在不那么幼稚也不那么緊張的高二，
那時我們的班主任是個大學剛畢業的小男生，說起來比我們也大不了太多，
所以短短一年的時間就成了整個高中最好的一段回憶。
他是那種家長會時幫著老師布置會場，媽媽們都會喜歡的類型：
不高不矮的180身材，常年運動讓他看起來比一般人都要結實一些，
白白凈凈，濃眉大眼，學習成績中等偏上，家庭幸福溫暖，
似乎從小學開始就一直是班長，身上就帶著一股好孩子的陽光味道。
而高中時候的我，是個標準的柴火妞兒，黑黑瘦瘦，戴個黑框眼鏡，千篇一律的學生頭和校服，
除了埋頭讀書似乎就不知道還有別的什么事情可做。
（這是真的，我直到大學的時候才意識到，原來老師留的作業不一定非要全都完成，原來上課還可以不聽講或睡覺，甚至竟然可以逃課……）
本來對于這樣的男孩，我是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的，一如他對我也是像一般男生對同桌的照顧，
直到有一年我過生日。
我的生日在暑假的盡頭，開學前的幾天，所以長久以來，都是跟家里人過，
媽媽做頓好吃的，也沒有什么生日禮物一說，偶爾有關系好的女同學會在開學后記著送點小東西，
總而言之，我就是個沒在生日當天收到過禮物的可憐小孩兒。
上了高二之后暑假時間縮短，需要提前到學校來上課，24號的時候提了一句，明兒我就17啦！
當時也沒在意什么。
結果在25號我生日當天，在我滿腦子琢磨著晚上媽媽給做什么好吃的來到座位的時候，
發現座位上放了一個大大的盒子，閃亮的小星星的包裝紙、粉色絲帶系成花朵形狀，
他坐在一邊沖我笑：“生日快樂呀！”
我迫不及待的拆開，里面有很多個小盒子，有可以伸縮的水杯，有相框，有好看的本子，
所有的一切都是黃色小鴨子主題的，突然想起我之前半開玩笑的提過：
我家狗有個黃色的小鴨子，每天玩兒完了就自己叼窩里摟著，
我說我也喜歡黃色小鴨子呀~
他笑呵呵的看著我拆禮物，完全沒有意識到我是有多么的手足無措，
一面給我講，昨天下了課去禮品店，跟店員說把所有有小鴨子的小玩意兒都包起來了。
他的善意自然真切，這些對他而言只不過是舉手之勞，可于我卻是天大的驚喜。
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戀愛”這根弦，只是朦朧覺著他很好很好，簡直比別人都好。
這樣的情境下收到的禮物，你們一定覺著我會一直珍藏到七十歲還會拿出來看看吧？
現實不是小說，實際情況是，因為我高中時候過的就是家和學校兩點一線的生活，并且沒有零用錢（淚），
他送我的那些禮物，都被我拆成一個一個送給過生日的女同學了。
然后呢？
然后高中畢業，我們都在北京上學，可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聯系，
近兩年在大學同學的婚禮上偶爾碰到，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笑呵呵和我聊天，并未和別人有什么不同，
只是有一次，因為前一天正好聚會一起吃飯說起明天都要回京，他說：你可以搭我的順風車呀~
三個小時的路程，他給我講這幾年的戀愛史，講他對我們一個同學的喜歡，講他對女朋友和朋友的不同，
幾乎無所不談，我一路聽著，時而應和，時而點頭，時而問：“然后呢？”
轉眼到家，開心道別。
我認識他十年，他依舊是當初的模樣：
干干凈凈，濃眉大眼，比高中時微微發福，講義氣，能為朋友著想，
總是給人一種陽光的溫暖味道。
他不知道我曾經喜歡過他，
他也不知道當年的黃色小鴨子對一個剛滿17歲的小姑娘來說有多重要，
我從未有念頭讓他知道，亦沒有與他戀愛的打算，過去現在未來。
讓我想像一下在一起之后的爭吵、欺騙、糾結、無奈、瑣碎、甚至歇斯底里、無理取鬧，
真的覺著，現在就很好，因為并非每一個喜歡，都要以戀愛收場。
小時候大概很多人都養過那種黃色或五顏六色的小雞小鴨，一塊錢或者5毛錢一只，
拿回家頭幾天精心照料，喂水喂米，沒幾天它們就開始萎靡，
而我們也漸漸喪失耐心或是興趣轉移，它們大多被送給鄉下親戚，或者爸媽告訴你：“它們被送給鄉下親戚了。”
人越來越長大，慢慢發覺對你而言重要的東西越來越少，而讓你真正喜歡的東西也在遞減，
有些東西的美麗，并不需要采下、帶走、裝起來，如同不能摘下云、帶走風、裝起太陽一般，
有時候有種喜歡叫做：喜歡你，才不要和你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