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蘸著口水翻頁的才是書 李丹崖 這話是作家趙楚說的。 為什么說能蘸著口水翻頁的才是書?我想,無非有以下兩種解釋:一、紙質書籍的可捉摸感;二、書籍內容的誘惑力令我等垂涎。 我也曾出過幾本小書,但是我最反感的就是出版合同里的電子版權一欄,說這話,并不是說我排斥新事物,我也不是迂腐的老學究,我只是對一切紙質的出版物感到親切和敬畏。相反,電子書卻讓我感到虛無縹緲,閱讀過后,腦海如白鷺過境,只言片語也沒留下,相反,還被電子閱讀器的強光和輻射弄得腦袋發蒙,真是一舉兩失。 從古人的結繩記事,到甲骨文,再到竹木簡、絲帛和洛陽紙貴,文字多被負載在結結實實的物體上,可供我們來回把玩和反芻。我們遙想秦始皇當年在油燈下翻閱大量竹木簡的時候,呈上來的奏折像小山一樣堆積起來,這多有成就感! 有一個詞,叫“學富五車”。單從字面意思來看,我們不難發現,這五車裝得肯定是可以捉摸的書籍,而不是別的。我們試想,五輛大車書放在我們眼前,是具有何等的成就感?而相反,換算成現在的電子內存,20兆、30兆,絲毫感覺沒了,給人的是一種飄忽不定的游離感,甚至給人文字被放逐,隨時都有可能被刪除鍵“殺頭”的危險。 想起一個節日——農歷7月7日。這個在被萬千人看來是牛郎會織女的中國情人節,實際上還有一個B面,那就是“曬書日”。古人有云:“三伏乘朝爽,閑庭散舊編。”意思說的是在院落里鋪開自己的藏書晾曬的場景,這是何等的壯觀和排場!劉禹錫也曾在自己的《劉氏集略》里寫有這樣的句子:“居海壖,多雨慝作,昨適晴,喜,躬曬書于庭,得己書四十通。”一個“喜”字把對曬書的期待寫得淋漓盡致。 我討厭一切摻雜著銅臭的古董收藏癖,我卻對一切收藏書的人抱有敬佩之情,哪怕他的身上遍布書的霉味兒。 我曾在一位老者的家中看到他閱讀時的情景:一本線裝書,已經泛黃,老者用放大鏡在窗前的陽光里一行一行地看,時光安靜,時不時能聽到他翻書頁的聲音,嗤啦——,然后又說一陣安靜,老者在來回品咂這本書,像在品一杯經年的老酒,從他舒展的眉頭里我能讀到他心里的酣暢。老者不抽煙,但是他手指肚發黃,細看,才知道是蘸著唾液翻書的時候,泛黃的書頁上近乎霉變的小顆粒染黃了他的手。 如今,像老者這樣如饑似渴的閱讀者少了,大多數人的書房其實多是用來擺設裝飾的,上面的書多數已蒙塵,真若問起書中的內容,書房的主人多半未能全曉。這是一群被打入冷宮的書,是何等的寂寞,他被人藏著,卻沒有人懂得它們的“心”。看來,你若金屋藏書,還要時時勤光顧,刻刻常閱讀為好,否則,你冷落的是書本,知識和財富也離你遠去了! 在這個世界上有兩個最優美的姿勢,一為母親給嬰兒哺乳,另一就是閱讀。那些拿起書籍的磨刀石把庸常的生活打磨得锃亮的人,那些愛書如命的癮君子,那些或修長或粗糙的翻動書頁的手,那些被書里的文字拴住眼球的人,他們的身上鍍滿了知識的金輝。 (1153字) 《榆林晚報》2012年4月13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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