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品文：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人！
作者：非人磨墨墨磨人
英雄救美是每個老爺們都向往的好事。俺也有幸攤上一回。不過機會是另一個老爺們硬讓給俺的。
想當年，單位大院里還沒修游泳池呢。夏天，老局長就叫上一輛大轎車，每天中午拉著一幫人去體育學院游泳。俺也跟著去了幾回。結果就攤上了這“美”差。
俺游泳從來都是“二把刀”。頭天，同單位的一個哥們攛掇俺從池子一頭游到另一頭。當時它是露天的，半天然，挺大。一頭是水泥岸，人們都在這頭撲騰。另一頭是泥岸，人跡罕至。俺說不敢，怕游不了那么遠。哥們說，只要穩住勁慢慢游，肯定能過去。還說他負責保駕。這樣，俺才提心吊膽地橫渡了一回。可是轉天那哥們沒露面。沒人保駕，俺可沒膽再橫渡了。
要不說“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呢。來了也是同單位的男老A和女小C。老A一個勁忽悠俺跟著游過去。俺說不敢，萬一小C淹著，俺可救不了。老A笑道，人家游得比你好。要是你淹著了，我們倆可以救你一個人。這么一說，俺就敢了。牢記著頭天的竅門，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游。游著游著，離彼岸還差兩丈來遠，氣就快喘不過來了。老A在前頭搶先上了岸。還得等擋在前頭的小C也上了岸，俺才能到達勝利的彼岸。不料，這姐們急著用腳夠底兒。夠了一下沒夠著，就慌嘍！手腳都不會動了！好嘛，光看見倆手在水面上亂抓撓，腦袋卻沒露出來。估計那是暢飲池水呢。不對呀，不是說她游得比俺好嗎？怎么喝上了？
老天作證，俺知道自個吃幾碗干飯的，壓根沒動“救美”的心思。岸上那位肯定比俺水性好，輪不上俺。人家只要輕松地劃一個漂亮的弧線，跳下水來，就當上英雄了。可惜，那一幕沒有發生。那位爺腳像焊在岸上似的，一點要下來的意思都沒有。猶豫再三之后，他作出了最讓我失望的選擇——喊起來：“快來人呀！小C淹著啦！”
來人？這邊蘆葦叢生，人跡罕見。野兔子備不住有幾只，就是沒有人！另一邊倒是人聲鼎沸，可惜距離太遠，誰聽得見呼救聲喲！這會兒，美人已經喝了N口水，英雄再不現身可就懸啦！人家老A鐵定是不當這個英雄嘍。可俺……俺是“二把刀”哇。頭天還是被保護者呢。想當英雄也不夠格。可是怎么辦？向那位爺學習，也爬上岸喊人？而且還是從落水者身后繞過去？真那樣還有臉見人嗎？！豁出去吧！
突然想起，有個科教片說應該先揪落水者的頭發，讓她抓住不放可就危險了。沒想到說到容易做到難。剛一伸手，沒等抓到人家頭發，就被人家緊緊地抱住了一條胳膊。這下可好，倆人一塊沉了底兒。好嘛，有一丈多深呢！至今俺都奇怪怎么當時頭腦那么清醒。俺想啊，這要是一塊淹死了，等將來撈上來，一男一女抱成一團，掰都掰不開，成何體統？知道的俺是舍己救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徇情呢。死得不明不白呀！
啥叫“每臨大事有靜氣”？咱那會兒就是。幸虧還有一條胳膊能動。拖著那姐們，試著慢慢撲騰，腦袋居然還能露出水面。唉，就這樣吧，不管狼狽不狼狽，只要把這一百多斤拖上岸就不丟人！
那才叫垂死掙扎呢。每一秒都比一年還長啊！好不容易撲騰到了勉強夠著底兒的地方，連累帶嚇的，俺也癱軟如泥了。再看那姐們，直到這會兒，還是手腳不動倆眼緊閉。俺使勁拍了她一下：嘿，睜眼吧！夠著底兒啦！
沒想到人家睜眼說的第一句話，讓俺差點背過氣去——老A呀，淹著了，應該喝水，還是不喝水？敢情那位爺已經天神下凡般降臨到了她身邊！
反正小C有人管了，俺還等啥？只是一看水就肝顫，真沒膽游回去。只好從岸邊繞回去。
這么多年，小C見著俺也沒任何表示。連聲“謝”都沒說過。俺也懶得找補，主要是怕真相傳出去那位爺沒法做人。對這事俺守口如瓶了許多年。如今，老A他老人家早就調離這個大院上。塵封的歷史解秘也無妨了。一次偶遇與當年的美人小C，俺才訕訕地提及那件事。沒想到人家居然詫異道：啊？救我的敢情是你呀。我還以為是老A呢。
可想而知，當年老A是怎么跟人家小C說的。額地神哪！臨危退縮，把危險留給他人（尤其是像俺這樣游泳的“二把刀”）已經令人心寒，然后還要扯謊冒功，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