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首的早期目標包括體育、回歸鄉村生活、全民醫保——以及針對猶太人預示著災難的各項計劃。 希特勒與希特勒主義:納粹德國元首(Führer)的早期目標包括體育、回歸鄉村生活、全民醫保——以及針對猶太人預示著災難的各項計劃。 作者:尼古拉斯?費爾維瑟 在我第一篇文章(《大西洋》3月期)中,我詳述了形成阿道夫?希特勒政治哲學的主導思想。我指出,這個非凡人物的信念幾乎全部源自他所持有的日耳曼人是“上帝選民”的觀點。這成為他所有思想的源泉,極端民族主義立場、激烈的反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態度以及對猶太人毫不掩飾的仇視;他理解的領導,仍停留在部落階段,因此,他不信任民主政府和議會體制。現在,我要考察希特勒采用的方法,亦即他得以將民族社會主義黨打造為令人生畏的團體,號令800萬狂熱信徒所使用的各種手段,并通過考證他本人的言論,揭示人們所稱的納粹黨,或法西斯主義者一旦大權在握,將有何等作為。 在希特勒早期政治生涯中,他專心研究了經濟問題,戈特弗雷德?費德爾(Gottfried Feder)充當了他的導師。作為國社黨的經濟專家,費德爾還是德意志帝國[譯者注:1871年1月18日普魯士統一德國至1918年霍亨索倫王朝末代皇帝威廉二世退位為止的德國,也稱“第二帝國”]議會的現任議員。構成他經濟思想的基礎可以簡述如下:資本總是勞動的成果,并有賴于與勞動本身一樣的人為因素。資本依賴國家的自由和權力,但不能容許資本控制國家。雖然資本是個體的財產,它的應用將影響國家福祉;因此,必須引導它用于促進全面福利。簡言之,希特勒相信,經濟界限應該與政治界限保持一致;正因為此,他譴責“由猶太人控制的經濟交易所的資本”,稱其被用來顛覆民族國家。 實施經濟孤立政策將導致混亂和癱瘓的預言,在希特勒看來,與修建鐵路之初巴伐利亞醫學界一本正經的觀點一樣,純屬異想天開的無稽之談,當時的醫學界稱乘客將會感到頭暈惡心。他斷言,就民族社會主義者而言, 人民和祖國是至高無上的原則。我們要為之戰斗的是保障我們的種族和人民生存和增長,撫養我們的孩子并保持他們血統的純正,維護祖國的自由和獨立;只有這樣我們的人民才能夠完成造物主賦予他們的使命。任何思想和觀念、任何教誨和學習,都必須服從這個目標。在這種認識的指導下,要對任何事物加以檢驗,以決定適用與否,或加以應用,或予以摒棄。 由此可見,納粹的經濟理想基于早已落伍的商業和貿易觀念。他們的思維水平仍然停留在放任自流、毫無限制的自由競爭階段,從未想過國家之間的經濟競爭需讓位于國際合作,通過一個全球性組織的協調,使得全人類獲益。形形色色的自由派也察覺了這一點,并且意識到國家若以一己之私為念走向的不是理想之境,而是毀滅之路;但無論是德國還是意大利的法西斯主義者均非自由派。 希特勒尤其抵制現代工業生活呈現的復雜性。他向往的是回歸簡樸和更具個性化的生存條件。他與甘地一樣,追求早已一去不復返的時代;兩人都沉浸在一種超越實際的社會組織形態,將舊秩序中的美德與其外在特征合而為一。甘地要求他的人民勤于紡織,因為他將自己崇尚的人類價值觀,賦予了自然經濟時代,那時的每家每戶過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生活。希特勒出于同樣理由對國際資本心存忌憚。他并未清醒地認識到“國家經濟學”已是明日黃花;更沒有看清重建一個更原始的社會制度,以復興他附著在那個制度身上且心向往之的美德并非明智選擇,具有現代意識的政治家應該積極適應人類所需的世界經濟一體化發展趨勢,這種趨勢方興未艾,勢不可擋。他沒有認識到國際資本的存在并不是問題所在;問題的關鍵在于,需認定什么人乃至以何種方式控制著它。 二 在談到戰爭結束之際德國全面崩潰時,希特勒清晰地向我們展露了他的思想脈絡。他說,崩潰的起因不是戰事失利,而是后方的頹廢墮落。他反復強調德國在戰前那些年犯下的重大錯誤:放棄了在歐洲本土奪得更多土地的目標,卻去追求在經濟上征服世界。這導致了工業化泛濫,使得農民群體衰微,大城市里無產階級過度滋長。結果是,嚴重的貧富分化滋養了不滿和苦難,人民也因此四分五裂,加入不同的政治陣營。相應地,“大企業”成為國家的情婦,金錢受到眾人頂禮膜拜。在德皇縱容之下,逐利之風日盛,俠士風骨漸失,整個民族的尚武精神從此衰敗。 戰前的德國教育糟糕透頂,它強調治學而非行動力;它不去鍛造性格,只培養薄弱的意志、怯于擔責和三心二意。本應為國家利益而嚴加管控的報紙,則利用了這些普遍存在的缺陷。希特勒說,如今,報刊讀者分為三大類:全盤接受讀到的內容;全盤否定讀到的內容;余者會推理、驗證、并思考讀到的內容。人民的大多數屬于第一類,而戰前的報刊一直用和平主義和國際主義教化他們,從而削弱了人民為捍衛其種族遺產而死戰的意志。唯有武力是有效的,而報刊必須受到國家的監控,不能讓其落入人民公敵之手。希特勒不無欣賞地說,與他們的父輩相比,新一代人對于使用武力不再那么神經過敏:“1顆30厘米嘶嘶作響的手榴彈,具有遠勝1000家猶太人毒蛇報刊的威力。” 他抨擊戰前的德國當局疏于采取適當措施,治療梅毒和肺結核。這兩種病的蔓延,損害了國家的力量。他長篇大論不當的性生活和濫愛對于社會或金融領域的退行性影響。他宣稱骯臟的戲劇和立體主義一類精神錯亂的藝術,實際反映了布爾什維克的思想狀態。他寫道,大部分退行性影響集中在城市中,這里缺乏個性和藝術珍品,缺乏像中世紀的大教堂那種凝聚城市生活的雄壯的建筑物。由于拒絕克服這些社會邪惡成分,戰前德國未能履行其首要職責——即,維護整個民族身心的健康,而希特勒則為此提出了自己具體主張:—— 1. 通過提供新的住房和必要的資助,促使人們早婚。 2. 教育要兼顧身心的培養。 3. 向各個階層提供醫療服務;堅決清除那些患有不治之癥者。 4. 掌控公共道德的建設,并凈化所有的娛樂活動、海報和廣告。 5. 城市生活必須被打破,并引導貧民窟里的人回歸土地。 希特勒說,過去25年所有的社會病癥產生的原因是,人民缺乏積極向上的人生哲學。除非有令群眾深信不疑的明確教義,否則,群眾不會信奉宗教。因此,攪亂宗教信仰不符合公共利益。對政治家來說,任何宗教的價值都是相對的;假如他不能發明更好的替代品,他就應該尊奉主流信仰。也就是說,宗教是政治家魔袋中的一種道具(注意,也有人認為這種觀點來自墨索里尼)。但絕不能將宗教拖入政治泥潭,為世俗目的服務;那種做法極其惡劣。最后這條原則竟與美國的政治思想不謀而合,盡管在希特勒的心目中,它專指德國中央黨[譯者注:即成立于1870年的羅馬天主教中央黨。該黨是德國天主教的代言人,是當時德國重要政黨之一。1949年,中央黨改組為“德國基督教民主聯盟”黨]。 宗教墮落、世風日下、忽視公共健康——所有這些都導致了國家崩潰,希特勒重復著,但它們并非主要誘因。他聲稱,根本的誘因,或所有誘因的本源是德國未能認清種族問題。一旦開始談及他酷愛的主題,他便如魚得水,展開滔滔雄辯。雅利安人是各個文明的偉大創立者,他們的文化源遠流長,持續地保持著純正的血統,并加強了他們的優越性。 混血、種族血統受到污染是古老文明消亡的唯一原因。人類不因戰敗而頹敗,皆因失去了與生俱來,只存于純正的血脈中的抵抗力。世界歷史上的任何史實不過是種族之間為生存而戰之后的結果。 希特勒說,雅利安人最值得稱道的是其秉持的理想主義,為了共同利益甘愿犧牲自己。猶太人不具備這種理想主義,其文明借自其他族群,而且即便是表面上對理想的忠誠,也無非是出自群居本能,只在面臨共同敵人的威脅下才會顯現。除此以外,這個族群便無所事事,全然陷入個體間為生存而進行爭斗。如同餓狼,這個族群時刻準備著襲擾左鄰右舍,因為主導他的是最冷酷和最露骨的利己主義。這構成了希特勒信條的要旨,他總是就此高談闊論,鮮有事實為依據——也許因為他的臆說本身便難于找到事實依據,也許因為種族之說本就是宗教教義,無需事實為證。 他說,猶太人沒有國家;他們甚至都稱不上是游牧民族,而是地道的寄生蟲;他還勾勒出猶太人潛入其他民族建立的國家制序的路徑。工會和馬克思主義都是猶太人的計謀,而議會政體是猶太人的行動場所。先是民主體制的實現,緊接著是無產階級專政。因此,導致德國崩潰的最后也是最具決定性的誘因,則是德國未能認清種族問題,特別是猶太人構成的威脅。 三 希特勒希望通過組建“民族社會主義德意志勞工黨”[譯者注:或“國家社會主義德意志勞工黨”,簡稱“民社黨”或“國社黨”,其縮寫按照漢語音譯為“納粹黨”],發動廣泛的大眾運動,使得德國全體公民重新煥發自強不息的堅定意志。在他看來,如果意志缺失,武器只是一堆廢鐵。1918年,大多數德國民眾都感染了馬克思主義、和平主義和國際主義;因此,當他于1919年著手組織他的政黨時,他便決意要首先爭取得到廣大不滿群眾的同情。他為達此目的而建議采用的策略,可從他為這場運動制訂的工作計劃中一覽無遺: 1. 為贏得群眾支持,任何社會犧牲都不足為惜。如果必要,雇主們應提高勞工工資。為實現這個目標,必須做出經濟上的犧牲。 2. 對群眾進行的民族教化成功的關鍵是,首先要提升他們的社會地位,使他們能夠分享本民族文化寶藏,及其秉承的理想。 3. 為提高人民的種族和國家意識,集中訴諸群眾情感的狂熱、精準和單向宣傳是必經之路,群眾需要的不是對公平和正義加以考量。 4. 必須徹底摧毀這場國民歸化運動的敵人。群眾無意于中庸之道。若想攫取人民的靈魂,必須肅清來自國際上的靈魂毒藥。 5. 保持種族血脈純凈是要務。它是世界歷史的關鍵所在。 6. 這項計劃與按照職業劃分的組織或者保持適當的職業權益之間并無沖突。群眾必須提高自身的社會和文化水平,并要與他們的領導層脫離關系,因為這個領導層深受國家主義影響,缺乏愛國主義精神。 7. 一個政治改革運動的目標從來不會通過勸說或影響當權者的方式實現;改革者必須自己掌握權力。“成與敗,是判定這場運動對或錯的唯一現實標準。” 8. 這個運動反對議會政體。它不相信多數票原則。唯一要做的是選舉一個領袖。領袖指定下一級領導,下一級領導指定更下一級,如此這般直至最底層。每一位領導都擁有絕對的權威和責任。這場運動意在將這種制度推向國家。如果他參與國會,其目的也是要摧毀它。 9. 這個運動拒絕就任何超出其政治范疇或無關宏旨的事務表明立場。它追求的不是宗教改革,而是政治重構。兩大宗教社團(天主教會和路德教會)都是有價值的群眾基地,但反對任何政黨利用宗教團體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這個運動并不刻意追求建立任何特定形式的政府,不論是君主制還是共和制,它要創建的是任何政府均賴以存續,具有根本性的社會機體——具體而言,即一個日耳曼人的(也就是,條頓人的國家,而非單純的德國人的)國家。 10. 該運動的內在組織輕原則,重實用;其組織管理的主旨在于全面保障領袖及其中央辦公室的絕對權威和控制。這個運動不可或缺的就是麥加和羅馬所具有的那種神奇魅力。基于這種考慮,該黨不惜耗費重金在慕尼黑建造總部辦公樓(“褐宮”)。 11. “這個運動的未來取決于對非議者絕不寬容,以及它的擁護者的狂熱,這種狂熱保持著它唯一正確的地位。”與任何類似運動的聯合都是危險的。它要獨善其身,要像胚芽一樣,仰賴自身的內在力量發芽成長。 12. 必須培養它的追隨者,使他們熱愛與敵人戰斗,以被猶太人仇視和誹謗為樂;然后,這個運動便是不可戰勝的。 13. 要保持人們對偉大人物、天才的崇敬之心。但不能對群眾有絲毫膜拜之意。這個運動“絕不能忘記有關人的一切價值存于個體,任何思想和任何成就,都是人類集體創造力的結晶。” 希特勒稱,只有在清晰的哲學思想激勵下,類似民社黨的這種大眾起義,才能在與導向毀滅的民主的、布爾喬亞的馬克思主義教條的戰斗中取得最后勝利。于是,他將詮釋納粹國體的哲學視為己任。 國家本身不是目的;它只是實現某種目的的手段。那個目的就是保護、維持和促進日耳曼民族的發展。國家是容器,種族是內容。吸納非日耳曼人,只會降低日耳曼種族的品質。外國人可以學說德語,但他們無法變成日耳曼人。德語的唯一用武之地就是領土。因此,德意志帝國應該容納所有的日耳曼人。它應該將那些擁有豐富原生種族元素的種群集于一個國家之內,并緩慢而堅定地將最優秀的血統置于統治地位。國家要管控婚姻,必須制止不健康群體的繁衍,必須確保品質優良的父母不因貧窮而無法養育子女,并且要重點關注健康、血統純正的孩子的福利。 有了血統純正、健康的下一代還不夠,國家必須施以教育,首先要使他有強健的身體;然后培養他的性格、意志和毅力;最后,提供給他學習的機會。要從文化上而非技術上培養教育人民。世界史教科書的內容必須申明種族問題是影響世界事務的重要因素。通過張揚偉大的日耳曼人所取得的成就,喚起青年人的民族自豪感和激情。從軍應成為教育的最高階段,在青年服役結束后,國家應頒發給他兩個證書:公民資格證和體格健全適于婚姻的證明。體力勞動的工資應高于“白領”工作,并享有同等的榮譽。每個公民應該盡其所能為公共利益出力,并獲得足夠的報酬,使之能夠與其人民共享文化生活。通過精心繁育和著意培養,一個洋溢著民族熱情,健康、堅定的種族將成長起來,并有望在雅利安人與猶太人的戰斗中贏得勝利。 在這個國家中,將居住著三類人:(一)公民;(二)無公民身份的國民,以及(三)僑民。所有在國家疆域內出生的人都是國民,但不一定是公民。 完成全部培訓并具有純正日耳曼血統的男性,應在服滿兵役之后獲得公民資格證書。日耳曼血統的女性,除特殊情況外,將在結婚之際成為公民。非日耳曼血統的人,以及不健康或者不受歡迎的那些日耳曼人,只配享有國民身份,不能成為公民。 國家出于公共利益的考慮,應著力物色和開發具有特殊才能的個人,因為掌握獨斷權的是有才智的個人,而不是大多數人。新憲法應闡明的原則是“每個領導人都對其下屬擁有絕對權威,同時對其上級領導負責。”國會只能作為顧問委員會繼續存在,所有的決定權將掌握在主席手中;不能用投票的方式決定任何事務。 沒有必要再進一步探究希特勒在理論上闡述的納粹國家應怎樣做。他的“25點綱領”,照他的說法,是為了讓普通人對民社黨所追求的目標有個大體認識。很自然地,希特勒高度贊賞墨索里尼及其意大利法西斯主義,并稱勞埃德?喬治[譯者注:Lloyd George(1863—1945年),英國自由黨領袖。1916年12月7日出任首相,1922年10月19日辭職]具有偉大鼓動家的品質。 四 在其運動初期,希特勒將大部分精力用于讓德國人民認清《凡爾賽條約》的罪惡。他與社會民主黨多次交鋒,后者極力抑制他的黨的崛起并執意破壞他的集會,或無視他們的存在并力阻他們的支持者遠離納粹。這些橫加阻撓的活動促使希特勒創建了著名的“沖鋒隊”(或稱“褐衫隊”),這個著褐色制服的組織在創立初期僅負責維持黨內會議的秩序,但從1922年起成為希特勒主義者招搖過市的突出形象特征。他在解釋組建該組織的目的時,用詞謹慎。它并非秘密社團,制服是必要的。其成員要接受各種運動的訓練,達到很高水準的身體反應效率和道德效率[譯者注:道德效率指道德行為當事人所作出一種行為的預期結果。一個道德行為主體,可按其不同的效率目標預期或偏好選擇相應的道德行為],但希特勒強調說,它只是一個“非軍事組織。” 我們看看一些例證便能明白沖鋒隊到底怎么“非軍事”。它已經分成兩部分:僅服務于本地的沖鋒隊(S.A.)和不限地區的精干人員組成的“黨衛軍”[譯者注:德語Schutzstaffel,簡稱"S.S."]。1931年11月3日,該黨日報《人民觀察家報》(V?lkischer Beobachier)曾刊登如下廣告:—— 慕尼黑黨衛隊急需:400個帆布背包、400頂營帳、400個野營水壺,同時征求斗篷背帶、野營水壺背帶、皮靴、黑色皮褲、褐色襯衫、帶扣皮帶、肩帶。誠請同仁黨友助黨衛隊一臂之力,免費或以最低價提供上述物品。亦歡迎提供單件用品。敬請致信慕尼黑黨衛隊。地址:布蘭恩赫街45號。 第二天該報再次刊登作為沖鋒隊最高指揮官的希特勒親筆簽名的致辭,就該組織成立10周年向各位沖鋒隊員同志表示祝賀:—— 歷經10年的自我犧牲和熱情的奮斗,以及艱苦卓絕的不懈努力與奉獻,這支由英勇無畏的戰士組成、曾經微不足道的“萬字符”之軍,如今已成長壯大,擁有20萬之眾。 這些例證體現了褐衫隊“非軍事”的典型特征。隨著希特勒的黨徒不斷增多并逐漸組織化,他感到要有一面旗幟揮舞在他的行進隊伍當中,并成為這個運動的象征。苦思冥想之后,他決定將這面旗幟設計為紅底白圓心、黑色萬字符“卐”嵌在正中。紅色代表社會主義,白色代表民族主義;萬字符象征雅利安種族。有趣的是,這個組合中的幾種顏色與德意志帝國國旗的一樣。 希特勒清楚地表明,民社黨的最終目標是建立一個有機的人民之國,它將致力于促進作為獨特種族的日耳曼人的利益。為實現這個目標,德國必須勤勞不懈,以取得更多歐洲領土。這是希特勒鐘愛的話題,而且會不失時機地經常提起。他說,歐戰前的德國不是世界強國,今后若不能取得更多領土,也永遠不會成為世界強國。種族的繁衍需要開疆拓土。德意志帝國獲得安全保障的唯一途徑是“當它在幾百年時間里能夠向日耳曼種族的每個后代提供一片屬于他自己的土地。永遠不能忘記,這個世界上最神圣的權利,是一個人擁有自己渴望耕種的土地的權利,而最圣潔的犧牲,則是一個人在他自己的土地上辛勤勞作而流出的血汗。” 但是,德國在哪里能夠找到她所需的新土地?在俄國,希特勒斷言。在數百年間,日耳曼民族不可抗拒地向南和向西推進;如今,它需要凝視東方。夾在德國和俄國之間的幾個小邦國不能成為她的絆腳石;在一個偉大人民的事業中,利他主義毫無用處。當現今在俄國的猶太政權崩潰后(希特勒認為它崩潰是早晚的事),俄國必將陷入崩潰之中。這成為德國的機遇,而她必會以“勝利之劍的力量”贏得新的疆域。 當然,法國絕不會無所作為,眼看著德國以俄國為代價壯大自己,因此,必須首先打垮法國。希特勒說,只有德國被摧毀,法國才會心滿意足;因此,德國自衛的上策就是對她予以打擊。法國是不共戴天的敵人,只有摧毀法國之后,德國才能向其它地區擴展。大概所有這些若要成功,的確,希特勒這么說過,——需要通過與英國和意大利結盟獲得幫助。但希特勒忽視了一點:這個征服計劃將會再次引發世界走向德國的對立面;或者,他想到了,卻不屑一顧,因他已完全陶醉于適者生存的教條,以及最適合生存的莫過于日耳曼人的信念。于是,他信心十足地 面對這個世界,在他看來“這個世界存在無休無止的爭奪,充斥著大魚吃小魚,弱肉強食。” 五 至此,在說了這么多之后,我們如何認定當前的情勢?最近有傳說,納粹黨要與德國的另外一個政黨結盟,這意味著什么?有些人認為希特勒正努力讓法國人容忍自己;讓眾人相信他將依照法律行事;與中央黨和解,假如這些都是真的,會有怎樣的結果?上述妥協之舉難道不是有悖于他所鐘情的所有原則嗎?當然是這樣——但有一條例外。對希特勒來說,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為了實現一個有限目標,他可以與任何人同行 (甚至與魔鬼結盟,格雷戈爾?施特拉瑟說),但一切都不會長久,只是實現部分目標的權宜之計。希特勒自己也說過:“強人只在獨處時才最強”;聯盟是危險舉動,與他人的合作只能是臨時的,只服務于某種特殊目的。 那么,如果希特勒得出結論:僅靠自己的努力,無法在今后幾個月實現大權在握的目的,他或許會說服自己與人分享權力,總好過兩手空空。畢竟,它為今后獨攬大權打下了一根楔子。若是這樣,令他最不反感并且最有用的同盟者會是誰呢?必須排除社會民主黨,因為它的政策取向與希特勒的存在本質上的不同,兩者之間不存在任何共同點,無法共事。但德國的羅馬天主教中央黨是個一絲不茍的團體:只要能夠維持有條不紊的政府和避免革命的發生,它愿意與任何人為有限的目標共事。那么,為什么希特勒不去聯絡中央黨,而中央黨也不與他達成交易呢?不管怎樣,如果無法阻止希特勒獲得權杖,中央黨人或許認為與他分享權力并對他狂野的傾向予以制衡應屬良策,正如德國愿見英軍與法國人一起駐守萊茵河。況且,天主教會對納粹黨的禁絕令未必不可撤銷。 這種聯盟,即便成行,也未必意味著希特勒通過結盟方式合法掌權之后,會放棄獨攬大權之念;或者一旦上位并遭到大多數的對抗,他不會試圖依其既定方針實施獨裁統治。一切都取決于他對當時情形下如何行事所作出的判斷。 他向法國示好同樣不能說明他已回心轉意。它意味著承認事實而已。正如希特勒在致布呂寧總理[譯者注:海因里希?布呂寧(Heinrich Brüning(1885-1970年),中央黨黨員,1930-1932年擔任德國總理]的公開信中所說的那樣,《凡爾賽條約》是個事實,并應如此待之。法國人目前在歐洲居于主導地位,在與他們打交道時,必須正視現實。但是,一旦希特勒治下的德國最終崛起,便會不失時機地擊垮法國,從而使德國踏上向東的征服之路。 這樣看來,希特勒的目標沒有絲毫改變,無非是在當前現實重壓下不得不委曲求全。哲學家制定終極目標;注重實際的政治家則會擇機而動,循著可行的路徑走下去。在納粹黨中,希特勒扮演著哲學家和政治家的雙重角色。 敬請閱讀第一篇:“希特勒與希特勒主義:命定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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