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五年我畢業于山西省中醫學校醫療專業。實習期間,有幸在太原市中醫研究所跟隨劉紹武、張剛、趙彭如、吳玉花等名老中醫學習,也有幸幫助我的老師沈全魚整理醫案。老師們的經驗使我受益非淺。 分配原平縣東社中心醫院工作以后,不論在醫院上班,還是衛生下鄉,看病開方首選中醫中藥與針灸。在一九七八年隨衛生局長下鄉支農的一年中,我的中醫技術受到重視和尊重。由于當地病種多為自己擅長的消化、疼痛和心身疾病,由于療效顯著,深受老百姓的贊揚,更增強了自己把消化、疼痛和心身疾病作為主攻方向的信心,那時我才26歲。
進修其間,多位導師和學員輪換交叉、互相啟發,我的理論與臨床知識提高很快。我不拘泥于某一學科,在跟隨多個導師掌握多學科知識和經驗的同時,將多位導師的方法綜合起來,取長補短,再根據患者的實際情況辨治出一個新的藥方,經大宗病例臨床驗證且掌握其內在規律后,整理成文,成為自己的經驗。這一優勢整合、系統整理、綜合集成的學習方法,開拓了我的思路和視野,提高了臨床診治能力。 進修歸來,與愛人李俊芳合作完成了《性格與疾病》一書的編寫工作,由山西科技出版社出版,該書銷量很好。我于一九九五年進入地區中醫院工作。同年由我主編的《百病心理平衡療法》一書出版,并在深圳書市獲得好評,一九九七年該書第二次印刷。 在地區中醫院工作期間,我主持參加科研課題三項,獲市級科技進步一等獎兩項。一九九九年主編出版了我國第一部《中醫疼痛治療學》,次年第二次印刷,并獲山西省第十二屆優秀圖書二等獎,被豆丁網、百度網列入中醫基礎教研參考書(編號:48),2000年被《中國圖書年鑒》收錄,被中國年鑒網絡出版總庫(編號:0065)收編,已全文收錄由中國醫學科學院圖書館館藏圖書《歷代醫書大全》(電子版)(目錄編號:1015)。被廣西中醫學院精品課程資源網中醫基理論主要參考文獻收錄(編號:050)……至今諸多網站下載此書的同行不少。二零零一年主編出版了我國第一部《中醫心身疾病治療學》。曾連續6年擔任忻州地區中醫執業醫師主考官職務,連續10余年兼任山西省中醫藥學會理事、內科脾胃病專業委員會常務委員、中醫基礎理論專業委員會委員等職。一九九九年全市衛生系統海選,我有幸當選為忻州市第一屆黨代會代表。二零零三年醫院和市衛生局推薦我為忻州市中醫界唯一申報衛生部有突出貢獻的中青年專家。 二零零六年受上級選派和省內名老中醫舉薦,抽調我專職從事“名老中醫學術思想、臨證經驗總結和診療方法研究”這一工作。四年來,隨診、自診各種病人四萬人次,病種涉及內、婦、外、兒、皮膚、五官各科。在此期間,我從理論上總結,從臨床實踐中積累,從理解與體會中發展與延伸了自己,在感悟別人的經驗、總結自己的經驗的相互比對中,總結出一些獨到的體會,即尋找每一種疾病的辨治切入點。 四年來,白天看病,晚上看書,節假日整理資料,有悟性時寫些體會。一方面學到了山西名老中醫 秦天富老師治療婦科病的經驗,并根據其經驗整理出版了《秦天富從醫50年臨床薈萃》一書;學到了山西名老中醫高金虎老師治療濕熱病的經驗,并為高金虎老中醫整理兩萬余字的經驗總結,入選由人民衛生出版社出版的《山西著名老中醫臨床薈萃》一書。另一方面根據自己的臨床感悟寫成體會類文章,分別在國家級刊物、中國中醫藥報學術與臨床版、健康報中醫專版發表。其中健康報發表的“我們今天怎樣當中醫”被中國中醫研究院論著欄和中國中醫網、中醫論壇網、鄉醫之家網收錄。中國中醫藥報學術與臨床版發表的“慢性疾病絡病說”被中華中醫藥學會絡病分會論文欄收錄。發表的“臨床辨證論治的宏觀思路與方法”被中華中醫藥在線(國家中醫藥管理局中醫藥繼續教育委員會主管)網站轉載。發表的“疼痛疾病通管說”被世界中醫藥聯合會論著欄收錄。在中國中醫藥報和健康報發表的“應當建立中醫疼痛病病證學說”,催生了中華中醫藥學會疼痛專業委員的成立。 進入天命之年后,我獲得了越來越多的學術榮譽和患者的信任,這是對我幾十年積累的豐厚回報。尤其是近年來,自己在當地患者群體中的知名度漸增,善治消化、疼痛、心身疾病的名氣也隨之傳播。有了自己穩定的患者群體,有了外阜病人,有了信服自己的鐵桿病人。二零零八年醫院和市衛生局推薦,經省衛生廳中醫局初審,我成為山西省名中醫的候選人之一。 為了圓我的中醫夢,我選擇受聘于本市名老中醫工作室坐診,放棄了回醫院晉升正高的機會。坐診期間,用心診療,用療效回報每一位患者。由于人品、療效得到患者的認可,自己的手機號碼也成為患者及其家屬預約診療、健康咨詢、心理咨詢、轉診轉院咨詢的一個紐帶。 中醫學不但有完整的診治疾病的理論體系,還有預防疾病、養生保健的理論知識。如不治已病治未病、四季養生、食療養生、精神養生、中藥養生、環境養生等,這些都是中醫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中醫藥技術與文化熏陶,賦予我應對挑戰、解決問題的辯證思維,也給我帶來許多鐵桿病人和一些同行和患者群體中的粉絲。中醫藥文化是我編寫出版兩部專著和兩本科普書的理論基礎。從中國當代精英的文化歸屬及消費趨勢來看,中醫已成為我國文化人群新的文化符號。我所在的一個小小的地級市,越來越多的文化人頻繁出入我所坐診的中醫門診部,不僅樂于讓我用中醫藥調理治病,而且樂于向我請教養生之道。因此,我的病人多集中在中醫藥占優勢的消化、疼痛、功能、心身疾病和亞健康等病種范圍。這些慢性非傳染性疾病(即慢病)不僅讓中醫藥走向人類健康事業的前臺,也給了我一個難得的發展機遇。 離開中醫院搞中醫,離開中醫院到社會上打拼,是我調入中醫院十年后走的一條與眾不同的自我發展之道。自己歷經十年,費盡周折,先后繞道地區衛生局、地區醫院,再調入中醫院,就是為圓我的中醫夢。然而想不到的是在我調入中醫院以后,在中醫院的大環境里,沒有中醫的文化與氛圍,也許是為了經濟效益,也許是為保工資,也許是自已不當家不知當家難,也許是沒有大眼光,其辦院模式基本西化,雖然全國各地好多中醫院都這樣做,但中醫人面對“荒了中醫的田,只種西醫地”的辦院思路深感痛心。在學術文化多元紛呈的當代,在以西醫學為主的醫療大環境下,中醫醫院堅持中醫辦院的方向,應該說意義更加重大,因為中醫有著五千多年的文化積淀,在治療功能性疾病、心身疾病、慢性疾病、預防保健、康復、延年益壽方面,有著其他學科無法比擬的優勢,應該把中醫的特色優勢和軟實力凸顯出來,給老百姓提供中醫與西醫優勢互補的選擇,然而這里沒有從醫院性質上鎖定中醫院姓“中”,沒有樹立以中醫特色辦院、立院、興院、強院的發展模式與理念,沒有從醫院精神文化層面上體現中醫特色,于是這一持續健康發展的模式在這里得不到采納。作為中醫院的一員,如今我雖已提前離崗,但我真心希望中醫院在姓“中”的基礎上發展,在可持續健康的發展中姓“中”。 2011年10月28日,衛生部副部長王國強在山西省調研時特別指出,“千萬不要復制西醫發展的路子,中醫要和西醫錯位發展,要有自己獨特的優勢。中醫院特別要講中醫特色,如果失去中醫特色,完全照搬西醫院的模式,甚至過度運用西藥,醫院就沒有了生命力,也就失去了中醫院存在的價值”。但在謀劃醫院的建設與發展中,好多中醫院都走偏了。面對一些人不顧中醫的學科特點,完全用西醫的思維、模式看待中醫、評判中醫、改造中醫,并以此作為擠兌和排斥中醫的托辭。面對中醫的名被屈化了、理被誤化了、人被趨化了、陣地被異化了的現狀,作為中醫人的我感到不解、憂慮。痛心之余(2005年)我在中國中醫藥報上發表了“中國中醫之痛”和在健康報發表了(2004年)“中醫院西化之憂”的文章。兩篇文章的觀點,雖然在中醫界引起了較大的反響,也引起各級中醫藥管理部門的重視,但無力改變中醫人和中醫專業受歧視狀況。正好有一機會,于2006年3月我辭去科主任職務,走出中醫院,獨自承擔起“名老中醫學術思想、臨證經驗總結和診療方法研究”這一任務。 承擔任務后,2009年前是在給別人總結經驗的同時也給自己總結,2009年后重點為自己總結經驗。作為當年已是山西省名中醫候選人的我,既是研究的對象,也是這一科題研究的參與者和指導者。回顧自己離開中醫院7年的收獲,是在為別人總結經驗和自我總結的過程中提升了自己;在將眾醫的經驗、理論、學術思想進行交叉與融合的過程中,我感悟出一些新的學術觀點。回顧自己從醫的經歷,最大的感悟是只有在自己的經驗、理論、學術水平達到與眾多名醫相當的高度時,再進行交叉與融合,才能進一步提升自己的學術水平、學術思想和臨證經驗。這也是我為什么五十多歲還給別人總結經驗的唯一理由。因此,我認為在為名老中醫總結經驗時,只有選擇與名老中醫同一層次、同一水平,或者是理論水平較名老中醫高出一籌者,才有可能理解其臨床經驗的內涵,才有可能在將其實踐經驗提升到一定的理論高度的同時,又交叉與融合出更高水平的學術觀點。如果不理解其內涵,更談不上高水平的總結,這也是一些名老中醫、年青中醫、傳承人、總結人整理多年,但總結不出經驗,提煉不出學術思想,自己也提高不快的主要原因。 學中醫難,行中醫難。走好中醫路,走正中醫路,走向中醫的成才與成功之路更難。回顧自己的成長經歷,業務上受益最大的是著眼臨床應用、探索共性規律、重視理論創新,將曾總結過的國家、省市級名老中醫的經驗,通過交叉與融合提升到一定理論水準,再經臨證驗證、修正、提練后變為自己的經驗。 回顧自己離開中醫院在市區、社區坐診的經歷,最大的感悟是沖出籬笆才有自己的天地。有了自己的天地,才有中醫人的自尊。這一籬笆就是制約和束縛自己專業發展的各種坎,這一天地就是臨床療效和老百姓認可的口碑。 近三十余年來,專業方向上我本著人無我有(如疼痛、心身疾病),人有我優(如中醫消化)、人優我特(如寬口徑、廣覆蓋的全科方向)的特色,充分發揮專業特色優勢,始終將提高中醫藥臨床療效和老百姓認可度作為基準。努力做到自己看病在基層,學術上高層的既定目標。在每一病種的診療上,盡量找到中醫藥特色優勢的切入點和提高中醫藥臨床療效的突破口,注重與相關學科的交叉和整合,逐步形成了自己的診療模式,并在臨床實踐中不斷充實、完善。 已出版的幾本書稿,是我的心血,是我的感悟,是我的體會,是我的經驗,是我在從醫道路上聞道、學道、悟道中提煉和升華了的一些見解。最后這一本正在山西科技出版社準備出版的書稿與以前寫的兩本中醫專著比較,更具有一定的深度與力度。該書稿受益于老前輩周仲瑛、鄧鐵濤、仝小林、陸廣莘、孟慶云、尹常健、吳以嶺、陳可冀、翟雙慶、王琦、王慶其、曹東義、皋永利、何裕民、溫長路、潘朝曦、宋詠梅、曹洪欣、裘沛然、謝海州、陳竺、周然、肖小河、王旭東、王振義、毛嘉陵、聶蔭葆、馮新華、徐振盛、秦天富、高金虎、張英棟等諸多教授學術觀點的啟迪,其中的一些學術觀點也來至于自已與以上中醫大家的學術交叉、學術嫁接、學術融合、學術互補,但更多的是來源于自己實踐中的感悟,力求把診治疾病中自己的辨證思維、邏輯推理過程和具有原創的學術思想和論點展現出來。 這幾部書稿,是站在前人肩膀上寫成的,是采諸名醫之驗,集諸名醫之長,再經自己所驗,在繼承與揚棄的基礎上形成的自家之見、自家之方和自家之悟。書中所錄皆源于實踐,確有療效和感悟者,方敢書于筆端。在撰寫最后這本書的過程中,我一直本著“六不原則”,即無真感悟不寫,無真實且有代表性的病案不寫,未掌握其應用規律的不寫,未抓住辨治該病切入點的不寫,未觀察到一定的例數不寫,未形成自己學術模式的不寫……一句話,心中沒數(疑難個案除外)的病種不寫,意在不能用文字騙人騙已。因為醫乃活人之道,予不想自欺,也不敢欺人,恐心不安也。 面對臨床上遇到的實際問題,在前人的經驗與現有的教科書中,醫者怎樣才能在閱讀與臨床、抽象與具體、文本與病人的巨大反差中診治的穩準,這些問題都需要我們去挖掘去表達,并理性地展示出來,給后人架起一座理解的橋梁。我之所以寫這幾本書,其最初的本意是想給所帶徒弟編寫一本怎樣當中醫的講稿。我發現,無論是具有本科、研究生學歷的畢業生還是中醫學徒,都很難將教科書中規范的辨證知識轉變成活的臨床技能。這是因為中醫理論與中醫實踐不像教科書中那么典型,不像有些醫案中那么有效,而更多的是似是而非的不典型證候。如何從不典型證候中尋找辨證論治的切入點,將中醫理論與實踐的內在規律和關聯性揭示出來、破解出來,把自己理解的“隱性”知識變為大家都可使用且有效地顯性知識,把我從醫以來的所思所感,直接和間接的臨床經驗中最好的東西留給后人,讓徒弟們在臨床技能的各個環節上得到啟發和引導,是編寫這幾部書的初衷。 幾十年的臨證,診療水平已得到廣大患者的認可,病人來自全區各縣、市,部分來自省城及其他地市,個別患者來自其他省、市。非坐診時間遠道而來的病人,或急于求診者,我都在休息時間為其免費診療。尤其是大人為小孩診療,小輩為老人診療的病人,都予以照顧。到了這一年齡,臨床診病不僅僅是為了生存,而是已成為自己的一種興趣所在。看消化(病)、看慢性疼痛、看功能、心身疾病找中醫楊(俏田)大夫已成為當地一些患者與部分同行的口頭禪。工作之余,不論是街上,還是商場、菜市或超市,與自己打招呼的人很多,過節時給我發短信、打電話問侯的也不少;心身病患者愿意與我交流,說是治病又減壓,慢性疾病患者,愿意向我咨詢,說是治病又防病;患者信任自己所開的方藥,這種信任對我的心理是一種良性刺激。基于這一點,我在看病之余,更注意學習,更注意總結自己多年的臨證經驗。 中醫學是自然學科的一座高山,由很多山峰組成,中醫學子如不進行艱苦攀登,就無法達到與時俱進,更談不上傳承與創新。故學習《內經》的宏觀智慧,學習《傷寒論》的診治規則,探討金元四大家的流派特色,重溫溫病四大家的學術創新,既是我成長中的一個過程,又是形成自我學術見解的基礎。自己從事中醫工作三十七年,50多歲才有幸趕上振興中醫的好年代,在這個年代的中醫,更應該給自已一個恰當的定位,即:清楚自己是哪個層次的中醫;看病開方的準確率如何;看哪些病種有優勢;學術文章的引用率、評論類文章的沖擊力,在學術圈的影響力,病人的復診率有多高;病人的分布在哪一層面,鐵桿病人占的比例有多大;能否形成自己獨到的學術思想;能否感悟出中醫與西醫各自的優勢與缺陷;能否在中西優勢整合中嫁接出獨特的經驗來,這個自知與自明我還是有。 應該說,不到六十歲,就寫中醫經驗書集,似乎有點早,但人生苦短,轉眼就是幾十年,看看自己曾看過的病人,看看自己認識的同齡人,早走的已不少,尤其是在親眼目睹患者所受病痛折磨,并被病痛折磨的那種無奈、無助、無法的感受,而醫者又無力診治時,使我近一步感受到醫學的局限和病人家屬的不易,基于這一感受,臨床上更把同情心變為責任心,看病時才更用心,才想把自己那點中醫教科書中沒有的經驗早點留給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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