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笛編譯 《 諷刺與幽默 》( 2013年01月11日 第 14 版)
一只饑餓的蒼蠅在北卡羅來納州的松林間飛行,試圖找到能夠果腹的東西。忽然,一陣花蜜的香氣飄了過來,它順著香氣看到了一片極具誘惑力的肥厚飽滿的紅色葉子。它在葉子上降落,貪婪地吸吮葉子的甘甜汁液,它的身子碰到了葉子表面的一根茸毛,然后又碰到了另一根茸毛。突然,蒼蠅的四周豎起了高墻,原來是葉子的兩邊合上了,蒼蠅掙扎著想要逃脫,可是葉子邊緣上的刺仿佛變成了捕獸夾的鐵齒,緊緊地咬合在一起。這時,葉子甘甜的汁液被消化酶代替了,這只蒼蠅慢慢地被化成了一團黏液,成了葉子的美味點心。作為一種動物,蒼蠅還能遇到比這更大的侮辱嗎?它居然被一棵植物給吃掉了! 一般來講,都是動物吃植物,可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蕓蕓眾生總有個別。這個吃動物的植物到底是何方神圣?它就是捕蠅草。北卡羅來納州的一片方圓不足90英里的多沼澤和松林的草原是捕蠅草的故鄉。在這里,除了捕蠅草,還有其他能食動物的植物。雖然它們的名氣都沒能超過捕蠅草,但是它們的怪異程度一點兒也不遜色。比如,豬籠草,長得好像細長的香檳酒杯,如果小蟲(有時還可能是大一點兒的動物)一旦不慎落入杯中,就會丟掉性命;還有茅膏菜,它的觸須粘粘的,專用來對付送上門來的動物美味;在池塘和河溪中還有一種叫貍藻的植物,它就像水下的真空吸塵器能夠把獵物吸住,然后吃個干凈。 早在1860年,查爾斯·達爾文就對這些怪異的植物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他最先注意到的是茅膏菜,并花了數月時間對其進行研究。他發現。茅膏菜對肉體非常敏感,即使是輕如發絲的肉末也會觸發它的反應,而對于水滴卻毫不理會,即使這些水滴是從很高處落下的。達爾文就此推斷,對雨點或水滴發出的假警報做出反應對于茅膏菜來說是非常不利的,因此在適應環境的進化中茅膏菜就有了分辨假警報的能力。 達爾文也注意到了捕蠅草。他在他的著作《食蟲植物》中驚嘆于捕蠅草迅捷的速度與力量。當它捕食蒼蠅時它的葉子從被觸發到閉合總共只需十分之一秒,而它閉合的力量又大得讓任何被它捕住的蒼蠅無法抗拒。他認為“這是世界最為奇妙的事情之一”。他指出,當捕蠅草的葉子閉合時,就變成了“一個臨時的胃”并釋放出能夠將獵物溶解的酶。不過,也有逃脫的蒼蠅,但是這些蒼蠅只是些個頭兒極小的,它們可以從捕蠅草葉子邊緣的那些相互交錯的刺的空隙間逃出去。達爾文認為,這些空隙也是物種進化的結果,因為讓這些小個子蒼蠅逃走,捕蠅草就可以避免為了不能充饑的一餐而浪費精力了。 可是,植物沒有肌肉,也沒有神經組織,它們是如何做到像動物一樣反應迅速的呢?達爾文沒有能夠回答這個問題。21世紀的科學家通過研究細胞和DNA,對這個問題有了初步的解答。 捕蠅草其實是“一種帶電的植物”,亞拉巴馬州奧克伍德大學的植物學家亞歷山大·伏爾克夫這樣認為。當昆蟲碰觸到捕蠅草葉片上的茸毛時,茸毛彎曲,產生微小電荷,但是這樣的電荷還不足以使葉片閉合,所以如果是一般的無生命的落物,葉片就顯不出任何反應。可是,如果落物是昆蟲,它就不會只動彈一下,就有可能觸碰到第二根茸毛,致使電荷增強到足以讓葉片閉合起來的程度。伏爾克夫用實驗說明了捕蠅的整個過程:電荷沿著葉片中充滿液體的導管傳遞,使細胞膜上的氣孔打開,液體從葉片內側的細胞涌往葉片外側的細胞,使得葉片能夠像柔軟的隱形眼鏡一樣翻轉,由原來的向外凸出翻轉成向里凹陷直至閉合。 貍藻的水下陷阱也同樣精妙。它會將水從其囊泡中排出,使其內部壓力降低,當水蚤或其他微小生物從它身邊游過去時,就會使囊泡上的觸須彎曲,導致囊泡瓣膜開啟,這樣低壓將水吸入囊泡,那些微小生物也隨著水一起被吸了進去,然后瓣膜再次關閉,囊泡中的細胞重新將水泵出,制造出一個新的真空狀態。 茅膏菜就像有生命的粘蠅紙,用帶有黏液的觸須捕獲獵物。而豬籠草則采取了另一種策略,它長著長長的瓶狀葉子,“瓶”深可達一英尺,即使一只不幸跌入的青蛙或者老鼠也無法逃脫。 當然,這些植物是在怎樣的進化力量的作用下發展出對肉食的偏好以及消化肉食的能力的,還有待于科學家們進一步探究。但是,有一點科學家們能夠確信,那就是植物食肉和動物食肉的目的是不一樣的:動物食肉是利用蛋白質中的碳和肉類中的脂肪來增強肌肉和儲存能量,而植物食肉是從獵物中吸取氮、磷及其他養料來制造吸收光線的酶,也就是說,這些植物的食肉之舉不過是為了做所有植物都會做的分內事,即從陽光中直接獲取生長所需的能量。普通人大驚小怪,不過是因為它們的行事方式特殊罷了。就好比,人中奇才,因為不循常規,所以被視為異類;因為與眾不同,所以被說三道四;因為有了非議,所以被排斥在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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