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的提按

大家都知道，書法運筆中的提按筆動作是必不可少的，有了它，字才會有血有肉。可以這樣說：字沒了粗細就等于人沒了血肉，干巴巴的。也就不能稱為好的書法作品。
提按筆動作看似簡單，但要想掌握得好，能自如運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是需要相當長的刻苦練習的。那么，書法的運筆中為什么要有提按筆的動作呢？我們知道，我國古人發(fā)明了“毛筆”這個寫字工具，它的筆頭一般是用羊毫或狼毫制成的。由于筆頭質(zhì)地柔軟，寫字時根據(jù)執(zhí)筆人動作的輕重和快慢，字的筆劃就會產(chǎn)生粗細、大小和濃淡等不同的藝術(shù)效果。如果寫字時沒有提按筆的動作，或提按筆不恰當，就會寫出筆劃沒有變化的“電腦字”，或違反美學原則的怪體字。
當然，如果僅僅從語文和漢字教學的角度看，文字只是一種語言符號，無論是毛筆書法也好，還是“電腦字”也好，他們都表達了同樣的語意；但是，若從美學的角度、藝術(shù)的角度來看，二者就有天壤之別了。毛筆書法是經(jīng)過我國歷代勞動人民不斷的發(fā)現(xiàn)和繼承，并經(jīng)過諸多大書法家的演習和提煉而逐漸形成的一種“紙墨”藝術(shù)。一幅好的書法作品，不僅鮮明、生動地反映了所書文字的含義，更從美學意境上烘托了氣氛，甚至它的藝術(shù)效果已遠遠超出了文字本身的含義。可“電腦字”在這一點上根本不能相提并論，它談不上藝術(shù)，也談不上美，無非是“筆劃整齊”而已。
所以，我們在練習書法過程中，一定要注意運筆的提按動作。其實，古代的大書法家都很注意運筆的提按。如東漢的蔡邕在《九勢八字決》中論起起筆和收筆時就提到：護尾，點畫勢盡，力收之。意思就是在筆劃結(jié)束時，要快而有力的收筆。其實就是運筆要有原來的慢、重、按轉(zhuǎn)為快、輕、提。比如在寫“捺”時，就要先輕按后重按，最后再快速地收筆，這樣筆劃才能寫得漂亮。
總之，合理運用好提按筆動作，才能寫出字的粗與細、實與飄、方與圓和剛與柔，避免字的單調(diào)和乏味，使字在濃與淡、漲與縮、沉與浮和潤與枯的矛盾中，產(chǎn)生對立統(tǒng)一的美感。

書法中的提與按

    現(xiàn)代書法家沈尹默先生指出，用筆的提與按就像人走路一樣，左腳放下，右腳又抬起放下，反復進行。在用筆的過程中，細的筆畫向上提，使筆離開紙面或略微提起，而不離開紙面。

      按是將筆向下壓的動作，按的目的是為了使筆毫鋪開，點畫變得粗一些。落筆要按，收筆要先提而后按，欲按必提，轉(zhuǎn)折處是通過提與按來完成的，所以提與按是緊密聯(lián)系的。
    重按稱為頓，次重按稱為蹲，不重按稱為駐，如圖7-5至圖7-7所示。提與按的關(guān)系是，提中有按，按中有提，提著按，按著提。

書法作為國粹在中華文化中傳承，自然有其獨到的藝術(shù)感染力，這離不開毛筆的“功勞”。正是因為毛筆的圓健軟弱，在點劃揮灑之間可以隨心所欲，注入情感入理入境舒展個性，才為從古至今的文人騷客所倍加喜愛，撫弄至今而雅興不減。然而，“用筆千古不易”也并非一句虛言，捆擾著有志學書者心手相隔，非探悟其“秘密”所在不可，“征服”的過程是即痛苦又快樂的。

    從學書伊始，提筆蘸墨對照書帖點劃描摹，懂行的老師告訴我們要逆鋒入筆回鋒收筆，其實在這中間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我們要練習的正是使用毛筆最基礎(chǔ)的“提、按”技能。逆鋒入筆就是完成一個先提再按的動作，回鋒收筆又是完成一個先按后提的經(jīng)歷，點劃就是在這樣提按動作之間體現(xiàn)精神。最初的體驗也許就那么一閃而過，隨后你的注意力可能轉(zhuǎn)移到計較象與不象美與不美中去了。你的目標有明確的一面，但你不知道你該怎么去完成，因為前面卻是茫茫一片，有字的間架結(jié)構(gòu)、筆畫的大小粗細、用墨的濃淡枯濕以及字體的顏柳歐褚等等自以為要學的東西要考慮，如同從白天草草地步入了黑夜。從清晰走向迷糊，從單純走向混沌，這應(yīng)該是學書的痛苦（其實著階段還談不上痛苦這么嚴重，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枯燥）升級，也是在痛苦中品位快樂的等級提升。這一階段有長有短，這看你領(lǐng)悟理解的機緣，所以你需要一個高明的老師的引導，就像黑夜需要一盞燈一樣。

    為什么追求藝術(shù)的過程往往是一個磨難的過程呢？我想是因為它的前進路線多半是“螺旋上升”的。當你有一段時間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書藝停滯不前，像“江郎才盡”一般被趕到了死胡同的跟前時，你千萬不要泄氣，因為你提升的機會就在你面前。當然，你要舍得“放棄”你一段時間來的經(jīng)驗，要有勇氣站到你最初起步的位置重新審視你的“提、按”，重新練習實踐你的“提、按”，就像一個老會計對不上帳目他就會耐心地從頭查起從最不起眼的地方查起一樣。是不是很可笑？其實不然！這一次你的眼光不同了，你的敏銳性增強了不少。別看“提、按”只是最簡單最基礎(chǔ)的動作，只要肯用心練習，這次你應(yīng)該有能力感受到在完成點橫豎撇捺鉤提的提按過程中手上傳至心靈的節(jié)奏快感，相通于感悟音樂藝術(shù)的旋律美感。當你把完成的習作懸于墻上時，你應(yīng)該能夠感覺到字里行間的精神輪廓相比以前來得抖擻和清晰，你已經(jīng)領(lǐng)會到所謂“筆畫要交代清楚”的含義，要與學習歌唱相比就雷同于“咬字要清晰”的技能了，再與戲劇相比那就是鑼鼓點上漂亮的“亮相”了。只要你肯去發(fā)現(xiàn)，藝術(shù)總有相通的地方。你這時可以感覺到自己離藝術(shù)的目標又靠近了一步，甚至觸手可得了。但你放心，絕對沒那么容易就讓你得逞，要不然書法就稱不上是一門高深的藝術(shù)了，那又怎么能夠刺激起你對它的極大興趣呢？很明確，從這一步你剛剛跨入了藝術(shù)的門檻，等待你深入學習的東西還很多，字體還分行草篆隸，用筆還說遒勁灑脫雄健清麗，用墨還求濃淡干濕色分五蘊，章法還涉取勢倚斜留白呼應(yīng)等等，看似很專業(yè)也很復雜，凡是能挖掘美的理論它似乎都要沾染一番。這一下你應(yīng)該是進入戴望舒的“雨巷”中了 ，彷徨美麗而又徘徊。

    似乎都是這樣，最高深的理論我們只能用最淺顯的辦法才能應(yīng)對。當你再一次被困于“高原期”時，你不妨放棄登攀回到山下仰望，這時平心靜氣顯的很關(guān)鍵，用大師們的話就是“耐得住寂寞”。我覺得“提、按”仍然是你的墊腳石，我覺得我自己正處在這個困頓的階段。這幾日我正細細地琢磨體會“提、按”的要義，再飄逸再雄健的字都要靠提按來完成，毛筆之所以能夠寄寓書家的個性和情感，就是因為毛筆的軟性和韌性創(chuàng)造了用筆變化和修飾的空間，在看似不經(jīng)意的提按揮筆之間注入了或是泄露了自己的性情與境界。就以行書為例，筆鋒入紙的“按”是精神的積聚和力量的儲備，需要稍有停歇留給書寫者以短暫思索的時間；行筆過程的“提”就是精神和力量的抒發(fā)展現(xiàn)，需要提得適處在毛的任性彈性范圍之內(nèi)，留給書者抒發(fā)鋪展抑揚發(fā)揮的空間，（鋪展過程也應(yīng)該有提有按揚抑交疊，否則一下子傾盆而出或生硬平淡敘述都不能給瞻仰者帶來美感和交流），一筆寫完如同“見好就收”，同時蓄勢以待下一筆抒發(fā)，或舒緩或急促，或閑散或密集，如此娓娓敘述往返直至通篇終結(jié)。有很多人都說寫字如同練氣功，一招一式咋看無物實為有物，它的物就是“氣息”吞吐，就是轉(zhuǎn)承接連，就是揮運有致，通體都是靈氣運行，雖然我沒有練過氣功，但我通過書法練習的確能感受到氣功的奧妙。“提、按”動作看似簡單，可是找到提按那種美妙確也不易，提要提得恰到好處，按要按的湊巧到位，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達到的，但只要你懷著玩味的心境持之以恒的加以嘗試練習，這種奇妙的感受會在你的筆端出現(xiàn)的。

    談“提、按”也許只能算是用筆之道的皮毛，但“皮毛”本身確實就是精華。我天生愚鈍，習書二十多載，直到前些時候方才從臨習明朝書法大家黃道周的墨跡中對筆法有所頓悟，其墨跡的遒勁正是得益于利索清麗的提按，我的大腦似乎被鏈接了一般，娟秀的“蘭亭”字跡在腦海里清晰展現(xiàn)，一下子到了毛筆的脈搏，“提、按”不正是“二王”的精華嗎？我似有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全身氣流通暢的不止，眼前一片豁然開朗，痛快地享受著學書的極致樂趣。興奮之余，我耐心地揣摩歷史名家墨跡起筆收筆的細節(jié)，從網(wǎng)絡(luò)視頻中感受當代書家書寫狀態(tài)，自以為走對了路子，摸著了門道，我得感謝“提、按”，慶幸自己能平心靜氣地善待最基礎(chǔ)也最不起眼的“提、按。只有你掌握了“提、按”，才能在提按過程中加以提鋒、換鋒、運氣、使轉(zhuǎn)，加入更多更豐富的“東西”（內(nèi)涵），你的作品也才有藝術(shù)可言。在書法史上，提及用筆的理論很多，有《筆陣圖》七行、《與子敬筆勢論》十章以及孫過庭《書譜》等等，古文敘述得云里霧里玄乎邪乎，但如果沒有很好地把握“提、按”工夫，高談闊論也只能是海市蜃樓過眼即失。因此，我才要對自己說“提、按”很重要，最基礎(chǔ)的東西才最重要。

    藝術(shù)是永無止境的，循環(huán)甚至顛覆都不可避免，我還有很遠的“螺旋”之路要奮斗和享受。想學書法的人總愛用美麗的書法夢裝飾自己心靈之窗，樂意鉆進痛苦換來對身心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