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生 “鍵鼠”在手、紙筆“賦閑”,多少人會提筆忘字,又有多少人會想想寫出來的字是否規范?如果說“聽寫大會”激發了人們對漢字書寫規范的反思,那么如今充斥網絡空間的“后現代成語”則引發了人們的另一種擔憂。像什么“十動然拒”(十分感動、然后拒絕)、“人艱不拆”(人生很艱難、就不要拆穿謊言),看得人一頭霧水。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對成語的“后現代解讀”,如“不約而同”是指很久沒人約、快成同性戀,“語重心長”是指別人話說得很重、自己懷恨很長時間,看得人常識顛覆、共識斷裂。 文字是文化的載體,承載著集體記憶,傳遞著文化信息,連接著價值認同,本該受到起碼的尊重。然而,消費時代、娛樂至上,“后現代成語、解讀”的出現似是必然。如果這只是某些小圈子里的人彰顯個性、標榜自我,或博關注、賺眼球,或逗悶子、尋開心,本也不值得大驚小怪;但有人視之為文化創新,就該另當別論。從“解構歷史”,把歷史搞成了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謬種流傳,到“惡搞經典”,把經典搞成了“四不像”、貽笑大方,我們吃這樣的虧還少么? 惡搞不是創新。開放的文化必然是創新的文化,隨著社會發展、時代進步、交往交流而不斷地吐故納新,漢字當然不例外,《現代漢語詞典》歷經六次修訂就是例子。正因為如此,我們吸收了諸如“沙發”、“咖啡”等見證歷史文化交流的外來詞匯,納入了如“吐槽”“賣萌”等凝結網民智慧的網絡用語,更新增了“杞人憂鈷”“秋雨含淚”等記錄社會大事件的故事成語。由此而言,創新首先是思想內容的創新,沒有獨立的精神新質,缺乏深層的意蘊內涵,外表越華麗,內容越空洞。乍看“后現代成語”,還真像那么一回事,實際是字與字的生拼硬湊,缺乏內涵;“后現代解讀”似乎有道理,其實是個人的隨意解釋,難成共識。正像所謂“后現代喜劇”,拋棄了“含著眼淚笑”的深度,追求的只是“沒心沒肺地笑”的荒誕,不僅離創新相去甚遠,與“后現代”的本義也是貌合神離。難怪《咬文嚼字》主編郝銘鑒毫不客氣地批評:既沒創造力,也無幽默感,無趣且無聊。以之為創新,不免誤讀;以此求認同,更是緣木求魚。 娛樂更不是寄托?,F代社會,物質豐盛、收入提高,人們的潛在欲望被激發而精神鈣質卻流失,價值失范、觀念錯位。于是乎,有人宣稱理性已死、感性當道,有人大喊不在娛樂中爆發、就在沉重中死亡;更有人叫嚷“在一個以消費為大爺的年代,只想做一個叛逆的、自我的、追求享受、反抗沉重的惡搞者”。只要感性不要理性,只要娛樂不要沉重,原本嚴肅的東西成了消遣話題,應受尊重的規范成了解構對象,崇高與渺小沒了界線,經典與垃圾等量齊觀。結果只能是,在感官快樂中走向消沉,在惡搞大笑中日漸麻木。有人說:過度娛樂雖不會致人死地,卻是“無形殺手”、猶如慢性毒藥,無聲無息地影響人的生活行為和方式。因此,以之為寄托,既不能為認識、分析、處理問題提供利器,更不能充實精神鈣質、找回精神皈依、催動民族生生不息。 歷史長河,大浪淘沙,無價值的東西最終被淘汰。但這并不意味著可以坐等這一刻的到來,而要積極捍衛價值、堅守底線,呼喚深刻、拒絕惡搞,更要警惕紫之奪朱、鄭聲亂雅。多一份執著、堅守,就不會分心于繁雜瑣事、迷失于雜耍娛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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