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總是眷顧成就霸業的王者,濃墨重彩而不覺終。你,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男子。生于正月,父親取字“正”,后改為政。是機緣還是巧合?你最終贏了天下,記住你叫嬴政。我是一把劍,一把首以玉作井鹿盧形,上刻木作山形,猶如蓮花初生未敷時。我的名字叫“鹿盧”。我是你腰際配掛的青銅長劍,是歷代秦王的象征。 假如,你只是一普通富家子弟,風流倜儻,小酌三兩杯清酒,懷抱如花美眷。也許,根本無法讓歷史銘記,埋葬漫漫黃沙之中,不尋尸骨遺跡。 然而,你不是,你出生王室,身世顯赫,貴族名門之后,父輩均是秦國歷代先王。 雨打繁花,夕陽晚下,雪灑天涯,時光悄然流逝。當年,身量尚小的你不知不覺長成俊秀挺拔的男兒,年輕的身體里涌動著不安分的因子,總想效仿先輩,著戎裝,跨戰馬,高提長锏,征戰沙場,完成祖祖輩輩的愿望,現在看來,多少有點年少輕狂的味道。 你在多久,我便追隨你多久。我看著你從少不更事的稚兒逐漸蛻變成為傲視天下的王,我緊緊貼著你的身體隨你接受群臣高拜歡呼。 美麗的蝴蝶需要承受暗無天日的黑暗方可蛻變成為驕傲的天使。 只有坎坷的經歷和痛苦的人生才能造就出不同平凡的人,這是王道的必修路。你,偏偏就是這樣的男子,這樣的君王。 十三歲時父親的溘然長逝,使得你失去了依靠,這年,你披上王袍,頂起沉甸甸的王冠走上了高臺王座,以一己之力挑起日益強盛的秦國的重擔。晝夜不休,你在學習如何成為一位合格的君王。生于憂患的你比其他王子更加懂得艱辛,當別的王子還撒嬌承歡,你卻過早開始學習政道。從小流離異國的你看盡世態蒼涼,受夠侮辱毆打。你發誓,此生必一統六國,免百姓流離。 挑燈夜看,燭火跳耀,影影綽綽倒出你高大的背影,面前是一幅戰國版圖,你的眼緊緊盯著它,時而輕嘆,時而蹙眉,時而點頭,時而扶額,我,在不遠處,靜靜的觀望著你,一舉一動都在我的心里落地生根。此生,都難以忘懷。 當秦軍席卷天下的聲音劃破云霄,我看見你的眉眼稍稍露出了笑意,這十年的辛苦沒有白費。我的王,你俯視天下,我仰望著你。 當不堪的辱罵流入我耳,我恨,我怨,可惜,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是一把劍,僅僅只是一把劍而已。 你是暴君?——在位三十七年,從未妄殺任何文臣武將。 你殘忍?——六國盡破,你放下殺戮,給予慈悲。你偏激?——你禮賢下士,不問能人出身,不計六國后人。 你有仇必報?——荊軻刺秦后,你沒有屠燕城。 你驕奢淫逸?——朝露未逝,你披衣早朝,每日一百二十擔的公文訴說著不為人知的操勞。 當漢武帝發出“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的斥吼,你的猛將早已逐匈奴至大漠。 當唐太宗說出“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今魏征已去,吾失一鏡矣。”的惋惜,你虛心接受近臣意見,從未濫殺無辜。 當漢宣帝架不住匈奴的勢力而同意和親,誰看見一襲紅嫁衣背后的傷痛?你依靠萬里長城來維持和平。 當康熙御駕親征,笑傲疆場的時刻,剛剛十八歲的你不得不應對五國伐秦的生死境地。 當乾隆六次南下,乘坐精美的龍舟借體察黎民疾苦來欣賞江南美景,你日益羸弱的身子卻跑遍了大半河山。 烈焰焚盡儒家經典,只恨君王無道。誰能懂得你一統思想的決心? 黃沙掩埋術士身軀,只悲術士命薄。誰能懂得你被親信欺騙的悲痛? 萬里長城蜿蜒延生,只斥暴政苛刻。誰能懂得你為保邊境不受匈奴鐵騎的滋擾? 三百里阿房佇立,只罵勞民傷財。誰能懂得你想為后世留下遺跡以此一覽前朝的輝煌? 靈丹護佑你長生不老,只笑異想天開。誰能懂得你愿意有生之年為秦朝貢獻更多。 油燈閃爍,厚重的竹簡緩緩鋪開,史官輕輕揮袖寫下,寥寥幾筆從此奠定你“暴君”的地位。 這樣的你,就是依靠“伏尸百萬,流血漂櫓”的殺戮建立起秦朝的君王。 這樣的你,就是利用“嚴刑峻法,焚書坑儒”的獨裁統治管制你的人民。 這樣的秦始皇,這樣的嬴政,這樣遙望而不可及的你,誰能讀懂你? 沒有人了解,沒有人靠近,沒有人依靠,沒有人擁抱,沒有人坦言,沒有人相信,沒有人深愛。暗夜星懸,一抹孤單的身影靜靜佇立,映著跳耀的燭火,越發般的寂寥。這樣的你是孤單的,是寂寞的。你的身邊只有一把劍,一直伴隨你,直到死去。 偏偏也是這樣的你,留下一個北有草原,南有高山,東有浩海,西有大漠的泱泱大國。 也許,有一天當后人行踏金黃細沙,賞遍雪峰美色,留戀江南人家,馳騁廣袤草原的時候,是否想過沉睡西安的你曾經也踩過這片土地?看不盡的江山如畫,數不清的人世風流。謝謝你,讓后人擁有一個美好的國家。 我的主人,你終究是贏了天下,僅僅只是天下。別無其他。 ——以劍之名,隨你傲視蒼生。 以我之名,伴你永世長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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