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鄉(xiāng)曲---童年的伙伴
鄉(xiāng)情,總是令人難忘,她就如一首古老的歌謠,時時在我的心底彈奏起思戀的情愫,用苦辣酸甜的音符組成愛的旋律-----。
---------題跋
故鄉(xiāng)的山,故鄉(xiāng)的水,故鄉(xiāng)的習俗,故鄉(xiāng)的童年伙伴,故鄉(xiāng)的一切都能勾起我揮之不去的情結(jié)與思戀。
故鄉(xiāng)的山水像一塊巨大的磁石吸引著我稚嫩的童心。在我眼里,她是搖籃,是天堂。我和我的小伙伴們時時在哪里打滾,摔跤,追蝴蝶,撲蜻蜓,捉蟈蟈,逮麻雀,有時還要光著小屁股在河塘無憂無慮的嬉戲,追逐,打鬧----。白駒過隙,彈指間,故鄉(xiāng)的山水帶走了我的金色童年,洗去了我的幼稚無知,送來了我的少年與逐漸的成熟。
年齡越增長,對童年的記憶反倒越深刻。千絲萬縷得故鄉(xiāng)情,剪不斷,理還亂,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啊。然而,童年伙伴的情絲,任歲月流逝,快刀揮斬,始終是割舍不斷的,沉甸甸的回憶。劉家嘎子,是我諸多童年伙伴中的一員,從小到大直至晚年,嘎子的一言一行,如影相隨,揮之不去。
你看小嘎子,不聽話爬樹掏鳥蛋摔下來,去醫(yī)院穿刺抽骨髓,人就傻了,你要淘氣不聽話,也會變傻的----。大人的警告,兒時不知聽了多少遍,害得我們時時離他很遠,唯恐避之不及。嘎子大我四歲,算起來已是古稀之年的人了。雖癡呆,卻總找我們玩,只要帶他,什么樣的游戲都愿意參加,什么樣的角色都愿意扮演。無論誰家的小孩,大人只要站在自家門口喊一聲;嘎傻子;幾分鐘后他便連跑帶顛的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人們在取消他的同時,又很愿意和他玩。
一起玩的伙伴們漸漸長大,只有嘎子永遠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我們先后走進了學堂,很少有精力再去陪他玩了。然而,嘎子并不孤獨,他的身影頻繁出現(xiàn)在村里鄉(xiāng)鄰各家各戶的紅白喜事上,他喜歡熱鬧,更樂意被人呼來換去,在他眼里,有人惦記并派上用場是件光榮自豪的事兒,哪怕轉(zhuǎn)瞬間甩來一句傻子。
我那時尚小,心里總轉(zhuǎn)不過彎來,嘎子為什么什么事都顯得那么熱心,更不理解為什么從樹上掉下來,抽了骨髓人就變傻了呢。長大后,才知道嘎子自是因近親婚育種下的苦果。
一次放學后,無意間提到了嘎子,母親說嘎子天天吵著要媳婦,家里人也在四處張羅。我的天啊,他還是個孩子啊,在說誰家的姑娘會嫁給一個長不大的傻子。放學路上,我們狹路相逢,他依然嘿嘿地笑著,絲毫看不出找媳婦想成家的狀態(tài)來。
一場變故,舉家離開故鄉(xiāng)來到省城,最初幾年凡放寒暑假,都要會回故鄉(xiāng)小憩幾天,但卻很少見到嘎子,經(jīng)詢問得知,他父母開始管制他,怕已成年的嘎子做出格,傷風敗俗之事。因傻子也有青春期,往往被社會視為威脅,所以難得出來透風。看見嘎子的伙伴們對我說,嘎子經(jīng)年累月被家人關(guān)著,臉色格外蒼白,即使偶爾出來,也無人與之說話,嘎子變得如霜打般從此一蹶不振了。
又過了數(shù)年,我從兵團探家,為參加故鄉(xiāng)兒時伙伴婚禮而特意回趟故鄉(xiāng),未曾想在婚禮上見到了嘎子,穿著一件舊藍襯衣,臉上多了許多皺紋,發(fā)間白了過半,弓腰駝背,步履踟躕,依然在人群中搶別人不愿干的臟累活,當他走到我的面前,我想關(guān)心所有朋友那樣與他打招呼,可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兩眼癡呆,目不斜視,完全形同陌路----。
2011年,回故鄉(xiāng)參加;故鄉(xiāng)采風;活動,閑談中,我再一次打聽嘎子,兒時的伙伴告訴我,嘎子去世近一年了,他曾在村委會宣揚,那個林海深處是我朋友,聽到此話,我仿佛被猛然一擊,淚水瞬間潸然而落----。
童年,我們的步子很小,但畢竟留下了一個個足跡。嘎子因意外留下了殘疾,但畢竟是兒時發(fā)小,兩小無猜,在一起留下了太多太多的歡樂。童年是一張潔白的素箋,可以畫出最絢爛的藍圖;但童年又不是一張可以任意涂抹的白紙。童年是最純潔最善良的時代,童年是最簡單的是非善惡標準甚至可以延續(xù)到齒搖發(fā)落的歲月,因而追憶童年,追憶童年的伙伴,根源就在于童年生活有著清新純潔的氛圍,更多的是理解與寬容。
在兒時的記憶里,嘎子時時浮現(xiàn)在眼前,我曾以發(fā)小,伙伴,朋友,哥哥的不同身份去對待他,尊重他,親近他,明白他多么渴望身邊的人像我一樣的與他相處。如今,一切漸行漸遠,都化做思念沉積在心底,鐫刻在故鄉(xiāng)發(fā)展的豐碑上了。我想,歲月的童年是易逝的,但心靈的童年卻是永存的。
林海深處---六月十九日拓荒牛書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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