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論》太陽病篇第1條 原文: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 胡老講解: 第一段:今天我們就開始研究太陽病,頭一段他說:“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這一段,后世說是叫提綱。什么叫提綱?“提綱”兩個字提的對,就是太陽病的綱領。我們更具體的來說,對于這個太陽病,它是一個概括的特征,凡是太陽病它必須有這個特征。那么也就是說太陽病,不是一個個別的病,像咱們說的現在的病名,比如肝炎吶,肺炎吶,都是一個個別的病,它是專有的一定的致病因素,一定病變所在的地方,這種現在西醫的病名一個病一個病的病名。這個雖然叫太陽病,它不是單獨對一個病說的。這個太陽病啊,凡是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有這一系列的證候反應,它就叫太陽病。太陽病就是一般的證,無論什么病,像我們平常見的感冒啊,流感啊,傷寒啊,瘟疹啊等等,它們一開始發作都有這種情形,這是我們臨床常見的東西了。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那么具備這種特征就叫太陽病,你就根據治療太陽病的方法治療,那是不會錯的,太陽病頭一節說的就是這個。 第二段:那么根據這些證候,我們來更深入的認識太陽病。這個“脈浮”說明什么問題呢?這個脈浮就是脈出來了,往外出來了。它怎么出來的呢?就是血管里頭充血了,就是血液多了,所以它脈浮。血液多了就是血里頭水分多了,它不是說一得病血倒多了,哪有那事啊,是水分多了。脈浮啊,就是我們身上外面這些淺在的動脈,有高度充血的這么一種情況,脈才出來了,尤其頭項這個部位充血得更加厲害,所以在上邊特別疼。而且強(qiang),這個強啊,就是強直的樣子,這個在書的注里給改作僵(jiang),這也通。這個強啊,現在河南人說身上哪個地方板(音),他就說強(qiang)。張仲景是河南人,可見這個強是河南的一個語言,還是對的。由于充血是上半身厲害,越往上越厲害,我們一般都得過感冒,一得感冒腦袋的血管就都蹦起來了,越往上越厲害。那么這說明什么呢?這個充血,靠著外面淺在動脈都充血,而上體部尤其厲害。“而惡寒”,這個惡寒就是體表熱。我們平時的溫度,它與外面的空氣接觸有一定的差距,它習慣了,忽然高起來了,與外面差距驟然加大了,就感覺外面的空氣(寒冷),這是肯定的,它加大了內外的差距了,它就惡寒。那么根據證候的分析,我們還要想一想,這是怎么一個情況呢?人想要出汗,在出汗以前,血管要擴張,大量的體液往外來,這個時候,脈就浮了。而這個發汗呢,人要想出汗,都在上體部,上體部面積大嘛。那么這種情形,就把大量體液輸送到上體部來了,所以脈也浮了,尤其上邊更厲害,頭項強痛。那么液體得隨著熱一起來吧,西醫也是這么說法,液體和熱一起來,外面的體溫就增加,就感覺外面怕冷了。 第三段:我們根據這些癥狀,就可以看出一些問題來。這是在出汗前期的一個癥候,要出汗而沒能出汗,它就“脈浮,頭項強痛而怕冷(惡寒)”。這個我也查找西醫書了,他就是這個樣。太陽病是怎么樣一個病呢,根據這個癥候我們就可以得出這么一個結論,它是要出汗而達不到出汗,這么一種病理現象。這個中醫有個傳統的看法,這個看法還是對的,中醫說正邪交爭。所以說如果我們有了病,我們的機體對這個疾病是要斗爭的,它不等著,所以正邪交爭,這是在中醫中頂要緊的一句話。那么這個太陽病它為什么要出汗呢?這就是機體要通過出汗而解除疾病。就是這么一個道理,這個我們講桂枝湯的時候再講,在《內經》上也有??梢娺@個表證啊,就是這個太陽病是正與邪斗爭,在哪呢?在表。機體利用發汗的機能,打算把疾病排除于體外。假如要是排除去了,那疾病就好了,可是人這種自然的良能是有限度的,往往達不到,達不到就會出現太陽病這種情況了,要出汗不能出汗,滿上半身充血,所以就有這個“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了。這個我們可以拿一本書看一看,這個人身體對(病邪)(抗病能力)不行,不用藥….所以沒用……。(此小節錄音不全,未能記錄)水分從外邊多了,里頭就有空氣,所以他容易放屁,這是咱們平常人都能觀察出來的。可見人的身體有所刺激,它就要適應它,就與它斗爭。那么,有的疾病的這種刺激是相當劇烈的,所以身體它就不能夠(抵抗)。假如人身體沒有這種衛外的機能的話,就活不了的,怎么樣的衛生也不行,這空氣中的病菌有的是,人遇到這種外在或內在的刺激,他都起來斗爭,所以古人在長久的經驗中說“正邪交爭”,在《內經》中講的很好了,這一節先講到這。 馮老按語:脈浮是太陽病的主要特征,當知少陽病脈弦細、少陰病脈微細、陽明病脈數。脈浮者,是體液充盈于淺在動脈的結果。頭項強痛者,由于身體上體部的體液充盈較甚,致使頭項既僵且痛。惡寒者,由于體溫升高,增大了與外界氣溫的差距,因而有風寒來襲的可憎。由此可見,所謂太陽病者,是機體邪集大量體液和熱于上半身廣大的體表面欲發汗以解除其病,而還得不到汗出的一種病理現象。 本條各家都認為是太陽病的提綱,但一些人在臨床遇到太陽病,卻不能確認。西醫的傳入,一些人錯誤地認為,太陽病主要見于急性病或感冒初起,而誤解了它的內函,更影響了幾代人不能正確應用六經辨證理論治療臨床常見病。友人介紹瑞士患多年頭痛者非常多,用各種治頭痛方法收效甚微。當筆者到瑞士后,看到多年頭痛者多數是太陽病證者(也有屬少陰、少陽、陽明等病證者),應用治太陽病的方藥很快治愈。再向友人討論此問題時,方知原來其一直認為多年頭痛是內傷頭痛,治療以補腎、養血、活血等方法,與治療太陽病相差甚遠。因此不能收效。可見,真正理解太陽病至關重要。這里應再強調,無論是什么病,只要癥狀具有提綱特征,就可判斷為太陽病,也就是說,太陽病不是個別的病,是臨床常見的病,太陽病提綱,是臨床各種常見病的辨證提綱。同樣,少陽病、陽陰病、少陰病、厥陰病、太陰病也是如此。 這里還要首先明確,經方的六經概念,是根據人體患病后所反應出的癥狀分類為六個證候、提綱,判斷太陽病就是根據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 學生體會: 第一段:釋“病”:太陽病是一系列癥候反應的綜合概括,并非是一個個別的病。(后世從病因學角度分外感和內傷病,以《傷寒論》專治外感,如此大大局限了太陽病的概念。同時需要指出“提綱”一詞的含義之一在于其是辨六經病的主要依據。) 第二段:釋癥:體液充集于體表、上體部,從而產生各癥。(復雜的癥候表現若回歸常識,不溺于玄談,是多么簡明親切啊。) 第三段:從發病學角度(指“正邪交爭”)揭示“太陽病”病癥產生的實質基礎在于有限的機體機能未能實現通過出汗而解除疾病。(馮師在《中國湯液經方》119頁對此有更為精當的概括。太陽病屬于正邪交爭于表的一類癥候,為陽證,正邪交爭于表的陰證為少陰病,第七條即為兩者對舉而言。太陽病與表證不能簡單劃等號。 《傷寒論》太陽病篇第2條 原文:太陽病,發熱,汗出,惡風,脈緩者,名為中風。 胡老講解: 第一段:這個太陽病,就是指第一條的“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這樣的太陽病的證。那么假如它又發熱汗出,這個汗出不是大汗出,得感冒也出現這個,身上潮乎乎的出汗并不太多,而且這個汗啊,覺著有臭味。發熱,不但惡寒而且還惡風,這個惡風比惡寒厲害?!懊}緩”,緩脈和緊脈是對脈,這個緊脈就像煙卷一樣,裹的很緊,你要是倒出去一半,這個煙卷就是緩了,你按著也軟了,就不是那么硬了,這叫緩。為什么脈緩呢?就是因為出汗了,汗出來了,水分喪失了一部分,所以這個脈一按就緩了。那么后面要講的傷寒,它就一點汗都不出,它的脈就特別緊。 第二段:這一段它說太陽病里頭有這么一種太陽證:發熱,汗出,不但惡寒還脈緩,這類的太陽病就叫做中風,這個風在古人的意思就是風邪了,就是中的風邪了,這是錯的。它是因為怕風,所以古人給它起名叫中風,其實它就是個類型的問題。我們前面講的太陽病要出汗達不到出汗,才有太陽病這么一種情況,這會它見汗了,應該好了,但它沒好,這就是出汗的機能的關系了。這個汗達不到驅除疾病質和量的問題,雖然出汗但不能驅除疾病,而下面的傷寒干脆就達不到出汗的目的,就這么兩種情形。 第三段:那么古人說中風,就是把現象當本質了,這是古人的一個錯誤。古人嘛,像仲景的時候,兩千來年科學水平在那呢,現在咱們不能這么說了,現在把中風當一個證名看就是了,并不是真有風邪在這里??梢驗檫@個名字的關系對于解釋就成問題了,我們過后再談,現在先不說這個。 第四段:中風,這個“中”字是有用意的,這個“中”就是拿箭射東西謂之中,“中者中于內”,這就說明出點汗而邪卻留到里面去了,你出汗表就虛呀,可是表虛…………(音頻缺失)這個部位,所以古人叫中風。中風者,言其邪深也。這個邪就是病邪了,在表的部位較傷寒要深,所以用這個“中”字,這個“中”字是很有意義的。但這個風邪的說法,現在不要這么信了,不要說惡風就是風邪,這個惡風它是因為出汗,身上有熱又有汗,非惡風不可。洗澡大家都知道,從熱水里出來,出一身汗那就是怕風,你非披上點衣服不可。它這個身上熱又有汗那就要惡風了,他不但惡寒還惡風,所以惡風比惡寒厲害。由于惡風,古人說是風邪,這風邪是不對的。 第五段:但是這種證不妨礙我們治療,假如太陽病就是“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的這個病。它有脈緩、發熱、汗出這一類的太陽?。ň褪侵酗L證),這個病邪比較深,不在皮膚這一層,而在肌肉那一層。古人有句話:“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由于外表出汗了,皮膚疏松,所以這個邪乘著這個虛,它就往里面去,到哪呢?它進不到太里面,就在肌肉這里面,所以后面我們要講了,桂枝本為解肌,不叫發表了,這是第二條。 馮老按語: 在第1條太陽病的基礎上,如果同時更伴有發熱、汗出、惡風、脈按之緩弱就可命名為中風證。 學生體會: 第一段:釋癥,辨汗、脈。 論中凡言六經病名,我們當隨即想到提綱的具體內容,這是讀法之一。前文的討論中曾提到其他兩本書中的緒論中有“中醫辨證施治概論”一文,文中“脈診”一篇可供我們參照學習。 第二段:“中風”是古人對太陽病所分的一種類型,并不是中于風邪之類的病因學概念。(后世從病因學角度理解,認為傷寒較中風重,病位更深一層,這與胡老下文所議正相反。馮師據胡老錄音、筆記整理的《胡希恕講傷寒雜病論》中指出“由于惡風,古人就說他是“風邪”,是拿一種現象當做本質,這是不對的,但是中風和傷寒的命名在辨證施治上有重要意義。”) 第三段:“惡風比惡寒還厲害”。太陽中風(證)的病位反應較太陽傷寒(證)深,傷寒(證)在皮膚,中風(證)在肌肉,概言之,又都屬表。 《傷寒論》太陽病篇第3條 原文:太陽病,或已發熱,或未發熱,必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者,名為傷寒。 胡老講解: 第一段:這太陽病證是表陽證,是遲早要發熱的。不過開始得病的時候,或者已經發熱,或者還未發熱,有的人一有了病就出現頭疼等癥狀,看病的時候還沒發熱呢,可它轉手就要發熱。無論已發熱還是未發熱,必惡寒吶,一定是怕冷的,所以這個惡寒是表證的一個特征,它一定怕冷,而且不汗出的怕冷特別厲害,在臨床上也是,麻黃湯證比桂枝湯證的怕冷要重的多,尤其是大青龍湯證,冷的更厲害。“體痛,嘔逆”,它一點也不出汗,這個人的氣息不得旁達,你像桂枝湯證它不是不往上撞,它也撞,但輕,所以也有干嘔啊。而麻黃湯證它一點汗也不出,氣息一點也不往旁走,它都往上撞,所以它嘔逆。那桂枝湯證身體不是不疼,也疼,但它疼的輕,那血管不是緩了嘛。這個傷寒是無汗,它這個充血不光往上面沖,它哪面充血都比中風重的多,所以身體都疼,不光頭項,這就是有汗無汗的關系,有汗脈緩,無汗脈緊。這個陰陽俱緊就是上下脈全緊。這個緊啊,你拿手一按脈,非常的界限分明。這類太陽病就叫傷寒,就是太陽傷寒。 第二段:那么古人取這個名詞跟中風一樣,也是由于這一類的太陽病必惡寒,惡寒比中風顯著,所以它就叫傷寒了…………(音頻缺失),那么古人管這個有汗的叫做中風,沒汗的叫傷寒。這是因為古人限于當時的科學水平,可我們現在就不應該這么認識了,還要說什么風傷哪了,寒傷哪里,這明明白白的,現在都是常識了,不是什么科學專門的事了,還要那么講就是錯了??墒沁@個“傷”和這“中”這是要分析的,所以仲景的文字都這樣。他起個名字,你看“中風”與“傷寒”,這也是很有味道的?!爸小保@個邪深?!皞闭?,傷于外。咱們擦傷、碰傷,都是傷于表皮,這個(傷寒)是皮表不開,汗不得出,所以一想發汗就好了,它就是人體的病邪淺,這叫做傷寒。 第三段:這三條,頭一條講的是太陽病的提綱,也就是概括的特征。那么這種太陽病再細分,有兩種,一種太陽傷寒,一種太陽中風。主要的差別,一個是汗出,一個是無汗。由于這個汗出和無汗,這個證候就不同了。 馮老按語: 這里要仔細讀胡老的按語,后世所以多認為中風是中于風,傷寒是傷于寒,是受王叔和、成無己以《內經》注解影響:“風則傷衛,寒則傷營”,由“風為陽,寒為陰”,推理為“中風中于表,傷寒傷于里”,甚者,認為“中風為表證,傷寒為里證”。這種不顧臨床實際,強引《內經》附會其說的注解,完全脫離仲景原義,把后世讀仲景書引入歧途。 風和寒往往同時犯人,臨證怎能單獨區分?不論何種外邪侵犯人體后,皆可表現為中風或表現為傷寒,這才是臨床實際。故胡希恕先生對中風、傷寒的注解,強調以癥狀反應,不是依據受的哪種邪氣,這才反映《傷寒論》原旨。第2條、笫3條是體現了這一重要法則。這一認識,來自對仲景書原文潛心研讀,來自于對經方理論體系的系統理解,不但是理解中風、傷寒的關鍵,也是理解太陽病的關鍵,更是理解六經實質的關鍵。 全書開篇僅以上三條,就明確了太陽病、中風、傷寒概念,明確了中風和傷寒是太陽病中最常見的于兩大證,即中風除具有太陽病提綱的特點外,還同時兼見:發熱、汗出、惡風、脈浮緩;傷寒除具有太陽病提綱的特點外,還同時兼見:或已發熱,或未發熱,必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俱浮緊。這里標明中風、傷寒的鑒別點是脈象。由笫2條可知,中風的脈浮緩是因汗出津液虛損,脈管充盈不滿而呈緩,由此亦可知,傷寒的脈陰陽俱浮緊,是因無汗出,此參看第11條后小結可更明了。簡而述之,中風、傷寒的主要鑒別為:中風有汗出、脈浮緩;傷寒為無汗、脈浮緊。 應當特別注意:經方、仲景書的傷寒概念即本條所示,全書皆本之此概念,并無“廣義傷寒”、狹義傷寒之分。“廣義傷寒”概念,是因王叔和把仲景書定名《傷寒論》后,遂以《難経》“傷寒有五”釋傷寒造成的,是“家乘中不系祖禰而譜牒東鄰”的結果。 學生體會: 第一段:釋癥: 處處與太陽中風桂枝湯證相比較。(關于“氣息旁達”、“往上撞”等形象說法,我們可以參考胡老在原文第15條之后對“其氣上沖者”的講解。) 第二段:簡明扼要的點出“傷寒”命名的緣由,并強調“中”者,中于內;“傷”者,傷于外。 第三段:小結,并特別從癥狀(現象)上指出傷寒、中風有無汗與有汗之異,至于其機理,胡老在之前講稿中已加以闡明。 馮師常說,對各家的注解,看前三條就可以判斷出其基本立場(出發點),所以這開篇三條我們要好好理解,并將條文的基本精神與分析解讀的方法“攜帶”到以后的條文學習中去。 《傷寒論》太陽病篇第6條(1) 原文第6條(1):太陽病,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 胡老講解: 這個病形似太陽病,也頭項強痛,脈浮,很像太陽病,但主要的是它渴。這個渴是內熱的一種表現,像陽明病白虎湯證就渴呀,它里頭有熱。里熱的這種病啊,它不惡寒,這是什么道理呢?它也身熱,身上不是不熱,根據我們剛才講的太陽病,身上熱,加大外邊差距,它要惡寒的,這個是不惡寒。 這里熱是很強烈的,人身上的這個條件反射啊,這是巴甫洛夫弄的,這個我認為很好。這種刺激過于興奮,另外一種刺激就被抑制。他是個試驗,這個巴甫洛夫很有意思,他用那個狗呀,用很熱的電線燙這個狗,這個狗當然叫喚了,甚至咬他,那時候喂它什么它也不吃,可是呢他每要見到這條狗就給它好吃的。過的日子多了,狗一見到他拿電線,它就淌哈喇子,它就老老實實的。后來都給燙破了,它也不動彈,直撂滾了。為什么呢?它這個食欲過于亢奮了,把燙的這種疼的刺激反倒抑制了。這個也是的,這個里熱刺激相當厲害,要不陽明病的人說胡話,譫語煩亂,它這個刺激是相當強烈的,尤其對于大腦。所以這個惡寒它倒不惡寒了,它是光惡熱了,就是惡熱的這種刺激過于亢奮,而惡寒的刺激被抑制了,所以就不惡寒了。這溫病就是這樣,“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里熱,這說的很清楚了。 你看這個地方還這樣,與上面的“中風,傷寒”的文法就不一樣,那個“名為傷寒”、“名為中風”,這個是“為溫病”。那個中風、傷寒都是太陽病的一種證,這個是溫病,是對著太陽病說的,太陽病才叫病,這個溫病不是太陽病的一種證,它是對等的看法。這是另一種病,叫溫病。所以它(《傷寒論》)的文章就是這樣,你要細心讀就能夠知道了。那么既然是溫病,就不能根據太陽病的方法來治了。太陽病的治療是發汗,溫病不屬于太陽病就不能發汗了,里熱是不能發汗的,這個千萬要注意。 馮老按語: (待整條后加按。) 學生體會: 這一段講稿,我建議可以分成三段來理解: 第一段:指出溫病現癥與太陽病似是而非,渴與不惡寒是其特點,緣于內熱。 第二段:舉巴甫洛夫實驗分析類比不惡寒的原因在于惡熱的這種刺激過于興奮,從而抑制了惡寒的刺激。(馮師提過胡老曾認真學習過蘇聯《病理生理學》,可以推測胡老立足機體反應來解讀六經八綱的實質是參考和融匯了近代科學的合理新知的。) 第三段:強調溫病在性質上非太陽病的一種證,而是與其對等的。(有些注家僅從形式出發,將太陽病分太陽中風、太陽傷寒、太陽溫病,胡老在這里強調“對等”顯然是有針對性的的。)并進一步引申到治法層面“是不能發汗的”,這又引出了下文有關誤治的種種論述。 《傷寒論》太陽病篇第6條(2) 原文第6條(2):若發汗已,身灼熱者,名風溫。風溫為病,脈陰陽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語言難出。 胡老講解: 假若發汗的話,這個發汗最傷人津液。這個里頭有熱,就怕發汗,你越發汗,它越熱,像我們這個壺在爐子上坐著似的,火蒸著它,你再一撤這水,這壺熱的更快。這個溫病就是如此的,它是熱病,里頭有熱,不能發汗。假若發汗之后,“若發汗已”,就是發汗之后,假若這個你當了太陽病了,而誤發其汗之后,那不是一般的熱了,身灼熱,身上干熱干熱的,灼熱,像火烤的那樣子,這就是由溫病變成風溫了。 “風溫”這個詞怎么起的呢,它就是根據底下這個證候,我們頭前不是有個太陽中風嗎?發熱汗出,它這個也汗出,也發熱,但是它不惡風也不惡寒,它是熱盛啊。類似中風的那種情況,這么一種溫病,它是這個意思,所以它叫風溫。 那么,它的證候是什么樣的呢?底下就解釋了,“風溫為病,脈陰陽俱浮”,就是上下的脈全浮,這個浮呀,也主表也主熱,這就主熱。“自汗出”,那么這個身灼熱自汗出,我們講陽明病就有了,它這個熱由里往外蒸的,里熱往外出的這個熱就是蒸蒸,身上熱而汗出,它是這么一種汗出,不像頭前那個中風證一樣,它那個汗出的有限,并沒透,所以肌肉還是不解。這個不是,它是由里往外出汗,它是熱?!吧碇亍?,這個身重也很重要,說明身體有濕,皮膚肌肉里頭濕挺重的。這說明什么問題呢?雖然里頭熱,身上還這么大的濕,說明里面不實,這個在陽明病里頭就有了。凡是陽明病的里熱最傷人津液,熱實到極點了,津液就枯燥了,所以大便也干了。水火這兩個東西是互相排斥的,火盛了,水就少了,水多了,火就要熄。所以從這個里熱程度上看,身還重,里還不實。由于這個熱往上涌,鼻息必鼾,出氣呼吃呼吃的,有聲?!罢Z言難出”,這都是熱往上涌的反應。這就是說這個溫病就是加重了。 假若要是發汗,吳鞠通《溫病條辨》還說用桂枝湯,這個用不得。溫病里頭有熱用桂枝湯是絕對不行的,不但這個桂枝湯不能用,就是銀翹散、桑菊飲也不可以用。這個咱們要注意了,要記得。這個病就是白虎湯,它里頭熱,不是表熱,解表沒用,越解表越壞。桂枝湯更不能用,那是甘溫的藥。 馮老按語: (待整條后加按。) 學生體會: 這一段條文同樣可分四小段來理解: 第一段:以茶壺坐爐,火蒸水撤,熱愈加快為例說明溫病誤汗,津傷熱熾,轉致風溫的道理。 第二段:“風溫”的命名之由,含有與“中風”相比照的意思。 第三段:分析解釋“風溫”的具體脈癥,不外熱勢外迫上涌。 第四段:里熱若予解表,勿問辛(甘)溫、辛涼,皆不得法。 《傷寒論》太陽病篇第6條(3) 原文第6條(3):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視失溲 。若被火者,微發黃色,劇則如驚癇,時瘛疭,若火熏之。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 胡老講解: 上邊隱伏這個身重,就告訴你辨證了,中醫就這個東西,不辨證不行。“直視,失溲”,下后傷津液,吃瀉藥、發汗藥,都傷人津液、傷血液。而且里頭不實,身還重嘛,濕還盛嘛,你為什么給他吃瀉藥?。恳怀詾a藥,更傷津液了,小便沒有了,小便不利,這就是津液喪失的太甚了。吃下藥為什么也傷津液? 下藥這個東西就是把胃腸里頭原來給消化吸收的東西都給催下去了,可不就是喪失津液了。所以下、發汗都是亡津液亡血液的。津液亡失多了,小便也就少了,同時眼睛也發直,眼睛失去血液的濡養,就發直。同時這個下藥傷臟氣,如果里頭是熱實的,像陽明病大便秘,下是不傷人的。里頭不實,下的臟氣虛了,不但小便不利,由于津虛,膀胱有點尿還瞥不住,還就拉了,失溲,這個病就比上面那個風溫就更重了。失溲者,就是腎功能失去收攝作用了。 若被火者就更不行了,它是溫病、是熱病。這是以火濟火,如抱柴救火,這火燒的更厲害了?!拔l黃色”,微,有點,所以說要被火呀,這個人頂輕了,臉上身上都是黃的,這個黃不是發黃疸,就是微黃的樣子,一點血色都沒有。那么要是劇呢,劇就是厲害。 “劇則如驚癇,時瘛疭”,就是一陣一陣的發驚恐,時常的抽,身上的顏色就不只是發黃了。“若火熏之”,就是拿火烤過那個顏色,所謂黃褐色了,就是熏肉那個顏色。“一逆尚引日”,就是指瀉下和火攻,這個火攻是古人治病的方法了,有很多種火攻的方法,(比如)扎火針,再如把地用火燒得非常熱,人躺到上頭,也就是捂大汗,這也是火攻的一種。再有就是熨背,后背拿熱東西敷,這都叫做火攻,這個火攻是必須大汗?!耙荒妗笔侵刚`下,人還能活些日子,“尚引日”,但是已經是很重了?!霸倌妗本褪侵富鸸?,活不了了,真像如火熏色那個樣子,那就是促其命期了。 那么這一段呢,有人就講張仲景不講治溫病,這段很清楚。所以溫病不能發汗,又不能吃瀉藥,更不能用火攻。火攻與吃涼藥都是對等的看法了,溫病能到這樣子,就得清了,沒別的辦法了。可見這個溫病只能用白虎湯,根據他這個條文,決不能發汗,瀉藥也不行,它沒有實,實可以。那么后世,你像陳修園他們主張,真正的溫病實證,可以用大量的麥冬、生地配合白虎加大黃,這我試驗過,非常好使,但是得實。什么是實啊?人說胡話,大便干了,那么這種溫病你也說不能下嗎?那該下就得下,但是只是攻不行,你得用強壯滋陰解熱的藥,就是麥冬、生地這類藥,相當好使,得大量的用,不用生地用人參溫補是不行。 那么這個《傷寒論》里講不講溫病呢?講的。這一段是在太陽病中提出來了,你不要把它當成太陽病來治療,后來我們在陽明篇里就有了。陽明篇里講“外證云何”呀,那就是指溫病了。“身熱汗出,不惡寒,反惡熱”,那就是溫病,就與這個一點不錯嘛。那個用什么治,就用白虎湯,渴呢就用白虎加人參。他講的這個都是對的,怎不講溫病?。窟@個讀書,你得前后看。但是太陽病里頭沒有溫病,溫病不屬于太陽病。也有把溫病放到太陽病里邊,這就錯了,根本不是太陽病,不是在表呀,所以特意拿出一節來,講的是太陽病啊,恐怕醫家也拿這個當太陽病來治,一治就壞了,辨證主要的一點呢,就是“渴而不惡寒”,“不惡寒”就與提綱沖突了。前頭說了,“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為了)加重惡寒的語氣,才擱了個“而惡寒”。那么這個不惡寒,就不是太陽病。所謂的提綱啊,就是太陽病的起碼癥候,它必須具備這個條件,尤其這個惡寒。 馮老按語: 胡老在講解太陽病有惡寒,陽明病不惡寒時,常引用巴甫洛夫學說作精彩說明,在中西醫結合上做出了典范:“巴甫洛夫條件反射試驗,用電強烈刺激饑餓的狗之后給予食物,開始狗很痛苦,經反復刺激一段時間,形成條件反射后,對食物的渴望大大超出了電刺激,機體的感覺即被抑制。陽明里熱對大腦刺激非常大,所以陽明病可以見到神昏、譫語,里熱刺激過于亢奮時,惡寒就被抑制了,所以不惡寒反惡熱。故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是個里熱證。” 本條明示了太陽病、溫病、風溫概念,這樣仲景書對傷寒、中風、溫病、風溫都已說明,并強調了其治療原則。也就是說,《傷寒論》已具體論述了溫病的證治。認為《傷寒論》是“專論治傷寒,不論治溫病”的觀點,是因為未真正讀懂《傷寒論》。 要讀懂《傷寒論》,必先明確它是經方辨證理論體系,是從癥狀反應上判定傷寒和溫病,并未說傷寒是傷于寒,溫病是傷于溫(熱)。王叔和、成無己以《內經》注《傷寒》是造成誤讀《傷寒》的主要原因。 本條重點論述風溫治療的注意事項,強調不能誤下、誤用火攻,實際包括不可發汗,胡老多次講課指出:吳鞠通在《溫病條辨》中用桂枝湯治療風溫是錯誤的,即強調風溫不可發汗。 學生體會: 陽明外證,腑實未成,不可用下法,下非其時,傷津液,傷臟氣。津液傷,化源不足,小便不利,目睛失濡,直視乃作;臟氣傷,固藏失職,腎膀水道失約,而致失溲。 “若被火者”至文末可分三段: 第一段:被火之變證有微劇之別(“如驚癇”,驚謂驚恐,“癇”指抽搐或伴神識昏亂而言,具體原因還將在太陽中篇110—119條火逆證部分細講。) 第二段:汗、下、火攻皆非溫?。ㄎ闯蓪崳┧?,唯有白虎為代表的清解一法。(胡老指出后世陳修園等主張溫病實證可以在攻下的同時用大劑量的強壯滋陰清熱藥,我們可參考增液承氣湯一方。) 第三段:《傷寒論》是講溫病的,集中在陽明病篇,之所以“特意拿出一節來”、“把溫病放到太陽?。ㄆ├镞叀?,是在治法上以示鑒別警戒! 胡希恕經方醫學系列學習條文T007——《傷寒論》太陽病篇第7條 原文第7條:病有發熱惡寒者,發于陽也;無熱惡寒者,發于陰也。發于陽者七日愈,發于陰者六日愈,以陽數七,陰數六故也。 胡老講解: 這一段也很重要,它講太陽病啊。太陽病是表證,表證里頭還有個少陰病呢。那么差別在哪呢?少陰病偏虛偏寒吶,所以一開始就病有發熱惡寒者,那就指太陽病,太陽病是發熱惡寒呀。沒有熱,一味是惡寒,那不是太陽病,是少陰病了。就是說疾病的一始有這么兩類表證,有發熱惡寒的,是發于太陽?。粺o熱惡寒的發于少陰病。發于陽者七日愈,發于陰者六日愈,這是個約略之詞。真正的傷寒病啊,我也得過,六七天的時候是個要緊的關頭,病好不好就在這個時候。老太太都知道,這幾天是憋汗的時候,好大約在這個時候,不好這個時候也減輕,那么在六七天的時候減輕這個病就沒問題了。那么這個書呢,也是約略之詞。 至于下面他說的“以陽數七,陰數六故也”,這是一種符會之言。古人有拿這十個數,一二三四五,這幾個謂之生數了;六七八九十,叫成數,這是五行學說。你們排一排,一二三四五在上頭,六七八九十在底下,一對六,二對七,不就這樣子嘛。這個“一”是奇數,屬于乾,乾坤的乾,就是天。偶數屬于陰,屬于地。他說天一生水,“一”,屬于天了,陽嘛,天一生水。你看看對應的是六,地六成之,這六是地呀,總得天地交媾萬物生成啊,他是這么看的。他說天生則地成之,地生則天成之。數一擺就看出來了,“天一生水,地六成之”。那個“二”,又是地了。“地二生火”,你看二底下是七,就是天了,天七成之。你看三又該輪到天了,“天三生木”,底下呢又該是地了,八,地八成之?!叭边^去不就是“四”了嘛,“四”又是地了?!暗厮纳稹?,底下是九,九是天,“天九成之”。到五又是天了,“天五生土,地十成之”。他這個五行啊,是瞎造的,這么搗出來的。那么陽數七,陰數六啊,就是根據這個,這是瞎說,所以我向來不講這個東西。這就是五行的生成,十個數字。這個沒什么意思,但是頭前的那幾句話,“病有發熱惡寒者,發于陽也;無熱惡寒者,發于陰也。發于陽者七日愈,發于陰者六日愈”,這是一種約略之詞,不關乎五行生成的關系。 馮老按語: 本條前半段是《湯液》原文,是強調從癥狀反應上判斷陽證還是陰證,病的初起在表分陰陽,則以發熱惡寒者,為太陽??;無熱惡寒者,為少陰病。 本條的后半段很可能為混入的后人注釋文字,以數字附會水火生數成數不看臨床癥狀,當然不可信。 學生體會: 分別陰陽是辨證識證的首要功夫,受到醫家的普遍重視,《內經》里也講“察色按脈,先別陰陽”,本條從癥狀反應角度示例辨別病證陰陽屬性之法。 胡老講解中指出本條是就表證分陰、陽而言,所謂“發于陽者”為表陽證,即太陽病;所謂“發于陰者”為表陰證,即少陰病。當然,以后的條文還會補充如脈象和精神狀態等辨陰陽的指征和要點。 胡老進一步指出下文“七日愈”和“六日愈”是自然病程的約略之詞,“陽數七,陰數六”為五行附會之說。 胡希恕經方醫學系列學習條文T008——《傷寒論》太陽病篇第8條 原文:太陽病,頭痛至七日以上自愈者,以行其經盡故也。若欲作再經者,針足陽明,使經不傳則愈。 胡老講解: 根據上面的“七日愈”,那么太陽病啊,七天愈了。在七天以上又好了,那就是“行其經盡故也”,到時候了,就是行其經盡的緣故,它就不再傳了。假設要傳呢?針足陽明,那就是足三里穴了。這個也不一定,一般太陽病,在六七天要傳里的時候多,在五六天、四五天傳少陽的時候多。它是隔個七日,一般在這個時候傳陽明的多,所以他說針足陽明。那么六七天它也有傳里的時候,那你針足陽明就沒什么用了,這也是就一般人的傾向來說的。這個太陽病啊,七八天是傳陽明的時候,如果病不好,有傳陽明的可能,那么這時候,你針足三里,可以使它不傳。但仲景在后邊的治療,他不用這個法子。這也是古人的一種說法,是屬于針灸的,可以作參考,但這個也不一定。 胡老自按: 歷來注家,大多據《內經》六經遞傳之說解釋本條,此實大錯,實踐證明,病有自表傳于里或半表半里者,亦有自半表半里傳于里者,并亦有自表傳于半表半表半里而又傳于里者,試問,有誰見有陽明病而傳于少陽?尤其六經傳遍,回頭復再從太陽病起,可真說是怪哉病了。書中為文確有語病,如前之“傷寒一日太陽受之”,和此條“欲作再經者”,詞意均欠清楚,但全書精神一貫是表里相傳,而無一條涉六經遞傳者,故讀者決不可以詞害意。 馮老按語: 后世注家多以本條為據,謂《傷寒論》六經是《內經》的六經,章太炎曾進行有力批判。胡老在這里作了更進一步解釋,指出本條文和其他條文存在一定語病,是用心讀仲景書全文的體會。又《傷寒論》是張仲景論廣、又經王叔和多次整理而成,針刺的內容是否是《湯液經法》原有,值得探討。對待這類條文、這類問題,胡老提出要聯系仲景書全文,要“全書精神一貫”,是讀仲景書的重要方法。 有的注家以本條出現“七日”,即認為仲景講“七日節律”,也是不符合臨床實際的,看下條有十二日愈即可知。 學生體會: 據胡老所講,本條所述治法,也是古人的一種說法,是屬于針灸(學)的,可供參考。至于是否為《湯液》所載,只能存疑待考了。對于病癥的傳變,我們還應遵循之前第4條和第5條的精神,本著從癥狀反應出發來判斷,是最符合臨床實際的。 胡希恕經方醫學系列學習條文T009——《傷寒論》太陽病篇第9條 原文:太陽病,欲解時,從巳至未上。 胡老講解: 這個沒有什么理性。巳時到未,正是天中的時候,午時是正當中,午時的前邊是巳時,午時的后邊就是未時,從一天的十二時辰來看的,這個期間陽氣最盛。太陽病,它是旺于這個時候,也熱的最厲害。從巳至午正在這個旺氣的時候,(疾?。┮玫模镁驮谶@個時候,這也靠不住。那么這是一個,大概我想,就是出自仲景手,也是根據《湯液經》上的一個照例的文字,沒有解釋的必要,事實也不一定,可也沒人體會這個病是不是準在這個時候好,據我看不一定,這個沒有什么意思。 這個中醫啊,他什么都要解釋,可是往往呢,他不是拿這個五行,就是臆測,再者就是拿現象解釋。你看我隨便舉個例子吧,就像這個“六七天病愈”,在西醫不算什么,西醫什么病都有個周期性,什么時候要減輕,什么時候要好了,是這個病大概的意思,就是這個病在本質上的一種進退的變化,沒有什么可解釋的。中醫不然,古人他非要解釋不可,他解釋不出來道理來。就像陰陽五行什么都上來了,就是這個事,這個用不著解釋的。那么這個病必好于什么時辰,因為這個時辰正它旺的時候,這哪對啊,根本就不合理。還有這個,你像這個幾日傳變他都要解釋。傷寒里頭是不對的多,那么這個“巳至未上”是靠不住的。 胡老自按: 此附運氣之說,不可信。以下各篇均有這種照例說法,均不釋。 馮老按語: 白天黑夜的氣候變化對人體有一定影響,但臨床上看不到太陽病欲解的時間,在巳時(上午9時)到未(下午3時)比在其他時間有什么優勢,人類的干預卻是很明顯,如服藥、蓋衣被、空調等,白天患太陽病,晚上喝碗姜糖水或熱水,加蓋棉被出點汗,太陽病證就消除了,此常見于子時,這是人們的常識。經方、張仲景的六經辨證論治理論體系,其主旨是,根據病人患病后出現的癥狀來進行辨證論治,對病情的變化、預后也是根據癥狀反應,書中沒有以時間、五運六氣推衍病情的條文,故胡老明確標明“不可信”,即應給予批判。也可知,本條及以下各篇這種照例說法,不屬經方理念,是后人加入?有待商討。 學生體會: 這些觀點基本上還是針灸家言,我們在學校學習《針灸學》“子午流注”部分時就講到經氣運行的時間問題,涉及到什么時間(段)開哪一經的穴,現在經絡養生中也講某時調理調養某經,比如子時要養膽經等。 如果以臟腑經絡學說來解經方醫學中的“六經”(三陰三陽),那么上述的這些觀點和學說自然就移行過來了。我記得我大三那一年寒假里,我弟弟多食葡萄干而復洗澡臨風后感冒,發熱、嘔吐、泄瀉,打不起精神,我當時除了給開桂枝人參湯,還特別安排他在中午時分曬太陽,當時我弟弟就問我,我理直氣壯的說是要“得天陽之助”,當時就是這么認識的。 以臆測的理論學說或方式來詮釋確定的臨證實踐現象,得出的結論往往就是錯誤的、不靠譜的,古人也曾總結這一現象叫”踏空蹈虛,不務實際”,經方學習中我們必須堅持的是要:理,言之有據;行,踐之可證! 胡希恕經方醫學系列學習條文T010——《傷寒論》太陽病篇第10條 原文:風家,表解而不了了者,十二日愈。 胡老講解: 這個風家就指的太陽中風者。表已經解了,那么有些余證,猶不了了的,大概就在十二日愈了,這也是約略之詞。有的時候,這個病都好了,身上老有些酸痛,當然它在自己消了,它自己就好了,不用吃藥了,但是一般說來,大概十二天它就可以好了,這都是就一般說的。實質上這個病,病多少日的都有,那么后頭就有了。 胡老自按: 太陽中風,發汗表解,而仍有不了了之情者,當在十二天的時候痊愈,這也是約略之詞。 馮老按語: 本條的“風家”,亦屬胡老所稱“書中為文確有語病”者,胡老明確為太陽中風證,符合臨床所見。中風證因榮衛不和,發汗解表可祛邪,但正氣虛邪易犯表,故易拖延十余日方愈。 本條提出十二日,前幾條提出六日、七日,可見是約略之數,無特定意義??勺C,“太陽病欲解時,從巳至未上”這種推測無意義。 學生體會: 本條胡老和馮老講的已經非常明確了,判斷疾病的預后,我們一定要從臨床實際出 煉就法眼辨真假——胡希恕經方醫學系列學習條文T011 胡希恕經方醫學系列學習條文T011——《傷寒論》太陽病篇第11條 原文:病人身大熱,反欲得衣者,熱在皮膚,寒在骨髓也;身大寒,反不欲近衣者,寒在皮膚,熱在骨髓也。 胡老講解: 有些病是這樣的,看著外邊是熱,而里是真寒,看著外邊是寒,而里是真熱。這得舉個例子,也不是每一種病都是這樣的,有的時候遭遇到這個可能,你看頭一個,它說這個病大寒,手足厥冷,這是里頭是真熱,所以他不欲近衣,那么這一類呢,白虎湯證就有這個情形。這不是厥深熱深嘛,外邊手腳都涼,可這個人呢他是煩渴欲飲、不愿衣被,正是大熱。他這個寒是個假象,要是吃了白虎湯他這個厥逆就都好了。還有一種病里頭是大寒,這個人的浮熱都跑到外頭來了,這也了不起了,這都是大病,你像這個四逆湯就有這個情形,通脈四逆湯也有。里頭那么樣的虛寒,外邊反不惡寒,臉還有時候發紅,這像是外邊有熱的,其實一點熱也沒有。就里頭那個大寒把人的一點虛熱反倒都趕到外頭來了,所以這個大夫也知道,也應該知道。我們在臨證時,不能只就表面上看來確定寒熱,這個不行。這也是舉個例子,后邊具體的情形有的是呢。 今天咱們就講到這了,這就是說上邊解說,然后你看太陽病的時候,要詳細的觀察,就能看出形似太陽病而實際不是太陽病的一種溫病,這個不要錯當太陽病來治療,那樣治療就壞了,不能發汗。發汗不行吃瀉藥,這是一般大夫常干的事啊。先汗后下,這是一種庸俗的套法,這更不行。它雖然里熱,(但是)沒到那個時候不能下,這個溫熱的病更不能用火攻,用火攻可以使人卒死啊,“再逆促命期”嘛!那么,然后他又說這個疾病在太陽病的時候得多加小心少陰病。有兩種表病,看著都是身疼痛啊,你要是試驗體溫哪都有體溫,不是少陰病沒體溫也有體溫,可是它這個癥候的反映上啊,它又不發熱但惡寒,這個發熱就人感覺熱,那么這個要注意。言外呢少陰病有少陰病的治療方法,在這里就提醒了,他單有一篇論少陰病的。然后呢,他又說一般的情形,他說太陽病一般好啊,都在六七天(治愈),時辰呢,大概都在巳時到未時上。這個也有靠不住的,這里我們這樣來理解也可以嘛,是吧。那么最后啊,他又提到有真寒假熱,假熱真寒,這一句在臨床上要注意的。中醫(治?。┑弥v辨證,是根據癥候的反應來辨證的。以假當真,是能把人家給治壞的,所以這一個也要注意。他講到這個地方呢,都講的是太陽病的原則問題,那么底下呢,太陽病應該怎么治療呢?原則是要發汗的,怎么發汗,要根據具體情形,他底下就要講了。我們下次講呢,就要講到這些具體的情形了。 胡老自按: 寒熱有真假之辨,醫者不可誤于表面的假象,便處方藥,如于足逆冷的白虎湯證、顏面潮紅的四逆湯證均屬其例。 馮老按語: 本條的“皮膚”、“骨髓”,作內外解,說明疾病的內在本質和外在現象有矛盾時,當從病人的征象和喜惡作周密的觀察和分析,才能判斷出寒熱在里還是在表,才能判定寒熱的真假。 學生體會: 臨證辨證之難,難在疑似之間,本條就寒熱真假之辨做出示例,外在征象未必為真,內在意愿需求為真。郝萬山老師講座中曾提到宋孝志老師以寒熱水喜惡試證之寒熱真假的故事。 條文泛舉其例,而胡老在講解中專門舉出里真熱外假寒的白虎湯手足厥逆癥,通脈四逆湯里真寒外假熱諸癥,使此原則更為具體可以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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