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弄堂的拆遷與保護,呈現出奇怪的兩極現象:一邊是里弄居民們恨不得趕快拆遷,改善生活,擺脫倒馬桶的苦日子;另一邊是城市人津津樂道于弄堂生活的市井畫面,依依不舍。 我該拿什么來保護你,我們的上海老弄堂? 目前上海對老弄堂的保護,被概括為四種:一是以新天地為代表的商業模式,二是以田子坊為代表的商民混居模式,三是建業里的推倒重來模式,四是步高里的改善型修繕模式。究竟哪一種更好,或者有沒有第五種更好的辦法,目前無法達成社會共識。 為什么大家對老弄堂、對石庫門會留戀?著名建筑學家阮儀三認為有一個更加深刻的情結在里面。與其說這是對老弄堂的懷舊,不如說這是在鋼筋水泥的城市里,人們更加渴望小尺度、人性化的居住空間。 人們懷念弄堂的生活方式,它是上海人一個世紀以來的生活場所、是上海近代文明的象征、是上海人的根。如何保護上海的弄堂,成為一個重要問題。 但即使是在那些上海仍然留存的“真弄堂”里,那些過去核心的文化內涵也已經不再。上海人特有的鄰里相處、特有的弄堂游戲方式、特有的商業經濟,全都在時代的浪潮下不可回溯。真弄堂尚且只剩皮毛,保護后再生的假弄堂又能如何苛求? 上海的老弄堂生活中,東家長西家短,鄰里間有吵鬧、喧囂,也有彼此關照,有赤膊納涼、圍桌麻將,有弄堂游戲,有煙紙店、餛飩店、皮鞋攤……弄堂里的那些事兒,你還記得嗎? ▌弄堂里的一些俚語 孵太陽 “孵”這個字十分形象,就像老母雞孵蛋一樣蹲坐著,渾身慵懶,氣息里透露著一種舒坦。上世紀20年代以后,在天氣晴朗時,特別是冬天在沒有寒風的日子里,居住在石庫門里的人三三兩兩攜了一把小座椅或小板凳,坐于弄堂口,在那里一邊享受暖洋洋的日光一邊閑聊,這就是孵太陽。 “孵太陽”現在仍然是上海話中的常用語,不過去其象而賦予新意,一般把無精打采不想干事的人,稱作在“孵太陽”。 乘風涼 在空調普及前,大部分住在弄堂里的人,一到大熱天屋子里悶熱呆不下去時,就會跑出去 “乘風涼”;男人們更是會赤膊到弄堂里或小馬路的上街沿,或拿塊鋪板或拿把躺椅凳子,或坐或躺。晚上直至深夜,昏暗的路燈下,一作堆一作堆橫七豎八地享受自然風的涼爽。雖然不雅,但生活狀況使然。現在這樣乘風涼的場景已經很少能見到了。 現在上海人一般把不愿加入其中商量事情的人,很委婉地勸其到一邊“乘風涼”去。 螺螄殼里做道場 大意是說螺螄殼分為三級,而道場也分為三級,所以有一定的相似性。螺螄殼里做道場,意思是在狹小環境里井井有條做事情。這十分符合弄堂的生活習慣。 打開天窗說亮話 天窗即為三層閣的老虎天窗,天晴氣爽的時候,住在里面的人會打開天窗曬曬太陽透透氣,不然的話真像是住在一個大悶葫蘆里。 上海人將它引用到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中,譬如碰到什么問題,上海人講究不必委婉而直截了當說清楚,以利于雙方溝通,就像天窗一樣打開才能透亮。 ▌弄堂里的“亭子間”文學 亭子間是弄堂里最差的一種居住房。民國時期,大批優秀作家因為種種原因,蟄伏在亭子間里,筆耕不輟,創作了大量的優秀作品。許多著名人物如魯迅、蔡元培、郭沫若、茅盾、巴金、丁玲、豐子愷等,都曾在亭子間里居住過。 亭子間,上面是曬臺,下面是灶間,太陽穿過曬臺傳遞熱量,煙火水汽穿透薄薄的樓板向上炙烤,一屋仿若蒸籠,冬天又陰冷。但這些大家們正是在這里創作出了許許多多的優秀作品,鼓舞著一代又一代人。 ▌弄堂里的小游戲 弄堂是老人和孩子的天下,是小孩們嬉戲玩耍,從事各種游戲活動的主要場所。生活在十九世紀中葉至二十世紀末的上海人,童年時代幾乎都有與弄堂里的小朋友一起玩游戲的經歷。 女孩子們玩的大多數是一些較為細膩文雅的游戲,如跳橡皮筋、踢毽子、造房子、摜結子、挑繃繃等,男孩子們玩的大多是一些較為粗獷的游戲,如打彈子、滾鐵環、釘橄欖核、飛香煙牌子,等等。 老上海的弄堂洋溢著舊時和睦的鄰里關系,前門阿婆、后門爺叔,親密的鄉鄰,弄堂里的人脈,兒時的嬉鬧……是每個老上海人抹不去的濃重記憶。關于弄堂,每個老上海都能說出很多,意猶未盡。 隨著歲月的流逝,雖記憶猶新,場景卻不復存在了。如果上海沒有了石庫門弄堂,我們的“鄉愁”何處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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