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未 能 拋 得 杭 州 去 】
六月份似乎一直計劃著要往外走,錦州,蘇州,千燈,同里……在一個夜里突然醒來,第二天便啟程去了杭州。
仿佛只是一轉眼,回到家鄉工作已經半年了。這些時日以來,風景很少,故事很少,不再有大把精力種花賞月,也不再有人深夜碰杯飲酒,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對付工作處理人際,用來淘寶以及逛街,所有那些無用卻迷人的事都變得不被允許,甚至連月光也灑不到我身上了。
友人問我為何不按約定七月賞荷,我一時竟找不出緣由,只得笑稱,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西湖一半戲。
七年以前,我對杭州的想法很簡單,有個西湖,湖上有清風,湖里有荷花,湖邊有垂柳,唐宋文人筆下的描摹太美,于是在心底埋下期許,趁此機會,得以親近。
在杭州生活工作七年,逛西湖的機會卻不多,因為學校偏居,只能在周末遠遠的過來,匆匆看上一眼,多是在北山路一帶走,繞湖而行,朋友說,那是保俶塔,那是斷橋,那是西泠橋,那是蘇堤,都是交錯而過,像是看框中的風景,身入不得。剛開始有些失望,總覺得隔離,西湖的風月情濃,卻無法好好消受。
游湖的人因為各自心境而對眼前風物有了不同感受,大概是年少不識愁滋味的關系,無憂無愁,無愛無恨,所以游湖只是看風景,并無牽掛,憶念,懷舊之情。
那兩天天氣也怪,上午瓢潑大雨,寸步難行,下午卻艷陽高張,第一天拍足了荷花,和好友一起看了戲。第二天到新建的集賢亭,亭中也有不少避雨看雨西湖的人,我倚著柱子,隱約聽到湖邊有人唱越劇,唱的是戚派,這個流派如其名,給人悲戚低沉之感,聽起來如泣如訴,與眼前風景相對,讓人也郁郁起來。幸好后來又換了一段徐派,想當初,紅樓夢的段子。唱完了,雨也小了,收傘上了車,去往下一站。
和剛來到杭州工作的花枝約了見面,去年一起游湖的,這一年,我要走了,她卻來了。
她在胡雪巖故居尋我不著,因為我早已到了河坊街。她又出來找我,兩人才見了面。
算起來是第五次去故居,初春,暮春,初夏,寒冬,梅雨,不同天氣,不同時節,也是不同風景,唯有廣播里那曲皂羅袍不間斷的放著,仿佛凝滯了園中辰光,熟悉了園中布置,想去哪便不會迷失,仿佛是拜訪舊友,一處處找著,植被漸漸茂盛蔥郁,春日枝椏上遮天蔽日的白玉蘭,也早被肥碩綠葉取代。都在變化,只是花草可以輪回,而我只能一直往前。雨水打在身上,小院寂寥幽深,但是游園莫驚夢。
研究生畢業七年,在杭州工作七年。正如半年前某個冬日里與人告別所說,待得荷花開時,我定會回來。就好像我存入了一段時光,定期來支取那些回憶,以供自我消遣。
作者簡介 阿貝貝。凡俗女子。水瓶座。好讀閑書。好看戲。好聽曲。好美食。好花草。好亂逛。懶寫字,懶學術,詩詞不工,音律不巧,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江湖情結。園林情結。江南情結。從文字里獲取美的意義和價值觀。接受創新和變革,不懷舊,只崇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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