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婚姻喜事所作的對聯,謂之婚姻聯。婚姻是人生的終身大事。在結婚的大喜之時,利用對聯這朵語言之花來點綴,則為喜慶吉祥的婚事增添許多色彩和情趣。 明代劇作家湯顯祖新婚之夜,新娘有意出聯考才子,曰: 紅燭蟠龍,水里龍由火里去; 湯顯祖久而無對。沉思徘徊間見新娘穿的是繡花鞋,遂得句云: 花鞋繡鳳,天邊鳳向地邊來。 新娘子因蠟燭上的龍為蠟所制,燃燒時與紅燭同時燃掉,故言“由火里去”,可算因景出對。湯顯祖目睹鳳繡于新娘花鞋之上,因言“向地邊來”,可謂睹物生情,頗顯才華機敏。聯語以“水”“火”“天”“地”的矛盾統一顯新婚“龍”“鳳”呈祥之趣,夫妻二人聯句機警,相得益彰,傳為佳話。 據傳,王安石進京趕考,于其舅家附近街上,見一家門樓的走馬燈上題有一聯,曰: 走馬燈,燈走馬,燈息馬停步; 這是一副招婿聯,已半年無人對出。王安石當時也未曾對上,但將此聯記下。考試時,試題竟是一聯: 飛虎旗,旗飛虎,旗卷虎藏身。 王安石甚為驚詫,想此聯恰與”走馬燈“一聯成對,于是拿來答上,因而一舉考中進士。回到舅家,他又將試題之聯去對“走馬燈”一聯,結果又招了女婿。因為雙喜臨門,結婚之日便把兩個“喜”字貼在一起,這也是“囍”字的由來,成就了一個文字佳話。此聯上下聯前兩句為換位,“馬”與“虎”為重言,“燈,燈”“旗,旗”為連珠,下下兩聯可謂珠聯璧合,天衣無縫,極盡漢語言文字之妙。 清初貢生江克猷,宋桂塘底村人,與車崗葉氏新婚洞房時,葉小姐關上房門,出聯要他對通了才準入房行交杯之禮。葉小姐以頭上鳳釵為題,出上聯: 頭搖鳳,鳳搖頭,頭搖鳳舞; 江秀才在門外思索良久,未得佳句,便回書房看書,猛地被手中書上的“騰龍”插圖觸動靈感,高興得直奔新房門外,朗聲答道: 手卷龍,龍卷手,手卷龍飛。 葉小姐在房內聽個明白,即開門笑迎新郎進入洞房。 民國年間,上海《民國日報》主筆葉楚傖,滿臉痘皮,卻筆名小鳳。與吳蓉結婚時,友人賀一聯曰: 一夜入吳,雙棲鸞鳳; 御溝題葉,獨占芙蓉。 “御溝題葉”出自《云溪友議》,唐宣宗時,舍人盧渥偶從御溝中拾得一片紅葉,上題絕句一首,將其藏于箱中。后宣宗放宮女嫁人,盧渥前往擇配。成婚之夜,宮女在箱中發現紅葉,盧渥方知題詩者便是他的妻子。這本是一段天作之合的佳話。聯嵌“葉”姓和“吳蓉”之名。“入吳”“鳳”“蓉”諸字,均語帶雙關。雖及男女之情,但均可稱文雅善謔。 過去江西某地流行一種作法,叫轎對,即女方出半對,由男方對答。有一位新娘的喜車上寫道: 今月乃古月,美景良辰心像意。 聯中運用拆字和嵌字手法,把新郎胡美意寫進了對聯。這上聯雖比較難對,但難不倒請來答對的秀才們: 新人真可人,妙齡佳偶競嬋娟。 聯中也嵌進了新娘的名字何妙娟,確實對得好。 相傳蜀人劉師亮曾為友人新婚題過一副賀聯。聯云: 子兮子兮,今夕何夕? 如此如此,君知我知。 上聯出于《詩經.唐風.綢繆》:“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下聯化用《后漢書.楊震傳》楊震拒賄時所說“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謂無知?”之典。“子兮子兮”句既可解為新郎問新娘,亦可解為新娘問新郎。“如此如此”,隱指男女歡愛,“君知我知”者,可意會而不可言傳也。兩聯首句和下句中“夕”“知”為重言,下兩句又分別自對,并且聯語意在言外,含蓄幽默,寓諧于莊,手法高妙。 相傳,某地有為父續弦之日,同時為子完婚。友人賀聯云: 少是夫妻老是伴; 新來媳婦乍來婆。 上聯巧改俗語,把兒子成婚與才子續弦連綴一語,下聯則寫婆媳均為新來乍到之情景,可謂一箭雙雕,妙趣橫生。 解放前夕,四川敘永某鎮一對青年,隔墻而居,一起長大且彼此相愛。結婚之時,照例坐花轎轉十里大圈,新娘還要在轎中假裝啼哭。有人見此情景,遂作一聯曰: 吹吹打打,打打吹吹,雖隔壁鄰居,一圈花轎十里遠; 笑笑啼啼,啼啼笑笑,本青梅竹馬,片時裝演眾賓歡。 上、下聯前兩句因用疊詞、換位形成回環,充分表現了吉日良辰的熱鬧場面與詼諧氣氛。 舊時,一潘家的公子要娶何家的女兒,請人書寫了一副婚聯。對聯很是有趣,使得賓客品味無窮。 嫁得潘家郎,有田有米有水; 娶回何氏女,添人添口添丁。 此聯不但對仗工整,且含意深遠,最妙的是把“潘”“何”二字拆開而作聯語,妙絕之境,任人遐想。 有位秀才,雖未金榜題名,卻迎來了洞房花燭。誰知,偏偏在成婚的前一天夜里,秀才的父親突然去世,因兩件事不好挪動,只好婚事喪事一起辦,秀才撰聯表達矛盾心情: 臨親喪,作新郎,哭乎?笑乎?細思想哭笑不得; 辭靈堂,入洞房,進耶?退耶?再斟酌進退兩難。 有個讀書人,家貧、跛足,雖自幼訂婚,但女家父親日后富足,有意賴婚。后來此讀書人金榜題名,女方父親便改變態度,操辦起婚事。婚筵上,老丈人多喝了幾杯,出聯道: 賢婿枉顧,路途坎坷,高一步,低一步; 讀書人見岳丈笑自己腳跛,想到他以前對自己的冷落,便針對他一只眼不好使的毛病答道: 泰山錯看,世態炎涼,睜只眼,閉只眼。 賓客大笑不止,老丈人哭笑不得。 抗日戰爭時期有一對戀人,婚期因戰爭一再推延,他倆在日本投降后成親,有人寫了一副婚聯為贈: 喜氣溢江夏,喜報上林春,喜十年訂就良緣,喜今夕吹簫引鳳; 幸寇退浠川,幸從離亂出,幸三生結成佳配,幸此日淑女乘龍。 “四喜”對“四幸”,一對戀人終結良緣,讀來便覺很超俗。 1926年,身為中共湖南省委組織部長的夏明翰同志與湘繡女工鄭家鈞結婚。李維漢、謝覺哉等根據明翰平常一提起送家鈞,總是連聲說“家鈞好,家鈞好”的習慣,撰一別出心裁的賀聯: 世間唯屬家鈞好; 天下只有明翰強。 這副對聯掛在新房帳簾兩旁,為婚禮增添了歡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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