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內容摘自劉力紅老師在第五屆扶陽論壇暨首屆國際扶陽論壇(2011年11月11日,北京)上做的報告
我想首先要講的就是構建生命的立極之道,這點上午盧師己經談了,引了《老子·十六章》里面講的“夫物蕓蕓,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兇”。后面老子還有一句叫“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我認為《老子·十六章》這個教言確實是欽安盧氏這樣一個法門在理上很珍貴的一個支撐。
我們也都知道了,今天盧師講了立極的問題,講到歸根的問題,只有歸根才能立極,也只有立極才能歸根,這是講了一件事情。
在大自然里面我們說“夫物蕓蕓,各復歸其根”,我們看自然是怎么歸根的呢?到秋天,尤其在北方我們就很清楚,我們說“一葉知秋”,秋天就開始落葉,枝頭的葉子就往下落,這就是一個歸根的過程。所以我們走進原始森林,誰去施肥啊?都是落葉歸根,有一句詩叫做“落花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這些落葉、落花等等都歸到根上,這個歸根的過程又重新去滋養這個生命的源頭。所以它是這樣形成的,生也要降,降也要生,自然就是這樣的。歸根的機制在的話,我們就看到大自然會枝繁葉茂,會生機盎然。所以我們走進一片原始森林,我們就看到土地為什么這么肥沃呢?因為它有歸根的機制。歸根就叫靜。
那我們人生的歸根是什么呢?我經常講人生的小歸根,睡眠就是一個歸根,所以睡眠很重要。對人來講,睡眠就歸到根上,睡眠的過程靜不靜呢?就像秋天一樣的安靜、寂靜,就像我們這個會場一樣的靜,大家靜了,不躁了就歸根,靜就叫復命。上午師父講了,只有這個歸根的過程靜了,復命的機制才能產生,也就是生命可持續的這樣一個機制才能產生,這才是生命的常態。知道這樣一個常,你才能夠明白,才會有智慧,才會講原則。如果不知道歸根,不知道復命,我們不能說我們對生命有智慧,我們認識的人生,我們認識的醫學都不可能這樣。如果不知道這樣一個過程那就叫“不知常,妄作兇”。
如果能夠歸根,這樣一個機制建立起來,就是我們談到的“知常容”,然后“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我們去品一品,“容”,包容。“公”是什么呢?我們講天下為公,只有這個歸根的機制建立起來這自然的法則就健全了,你才能夠真正實現你跟天的合一,你才能夠成為這個天下的公氣,而不是私氣。我們的個體是很有限的,過去講將有限的生命融入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當中去才能怎么怎么樣,對不對?實際上也就是當我們有限的個體融入到自然當中,我們才有可能長久。
而有限的個體怎樣去融入到自然當中?就是一個歸根的過程,因為歸根了以后這樣一個常態建立起來他就有容,他能夠容納天下,容納萬物,容納天地精氣,然后才是“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這樣一個次第,我們才能夠與天地渾然一體,這個小宇宙才能夠真正融入到大宇宙當中,這樣一個生命才有可能長久,可見歸根是何其重要,立極是何其重要,還有什么比這個更重要呢?所以說建立這樣一個生命的立極之道的意義,真是非同小可,太大了。
這樣一個生命的方向確定之后,對醫生將意味著什么?我們可以細細去品味。而這個“極”,這個“根”在哪里呢?上午盧師講得很清楚,立極于“坎”,在“坎”上面立極。
怎么樣去“坎”上立極呢?這是很大的一個問題。這是我們要通過今天的學習,通過聽盧師上午、下午的開示要去品的,實際上都談到從理上得圓滿,我更想引用的一個詞,實際上也是在我這一次來之前人家送我的一本《法華經》中的,我就翻了一下,看到了八個字我非常喜歡,我覺得可以用它來表達欽安盧氏這個法脈,這八個字叫做“開權顯實,會三歸一”。
這八個字本來講的是《法華經》這一經書的主線、經書的核心。“權”就是方便之門,權宜之計,我們經常講佛門是廣一開方便之門,從哪兒來?就從《法華經》這里來。“開權”的目的是為了顯實,把真實顯露出來,然后“會三歸一”,我們知道佛教里面至少有三層,細分還有九層。細細去品今天盧師所講的這些東西,他就在提點怎么去“開權顯實”,怎么去“會三歸一”。目的是“歸一”,但如何“歸一”呢?這就是值得我們去學習、去研究、去品味的。所以大家一定不要期望盧師把所有東西都送到你手中,這都是假的。大家一定要清楚,作為一個醫生,自己明白了才是真的。
禪宗有一句很重要的話叫做“說破是紙,悟破是金”,說破了就是紙一張而己,沒什么。當師父什么都告訴你了以后你就完蛋了,而我們所有的,包括在座的很多人都希望這樣。我跟師那么多年,從跟李陽波開始直到跟盧師,我也問問題,臨床有些案例搞不懂時我也問,實際上我又沒問問題,經常是到師父那里走一次(確實很遠,不容易),也許一個問題也沒有。師父也并沒有說看一個病就給你講一講,沒有,那是愛惜你;所以為什么不讓你抄方呢,現在師父也讓我們抄方,過去的盧門是嚴禁讓你抄方的,只能看,為什么呢?就怕你抄方以后照葫蘆畫瓢,就害死你了,等你看明白之后就好了,那你看明白之后功夫就上升了,如果沒有看明白,功夫是師父的,不是你的。所以我們不要希望師父什么都告訴你,你要去悟,什么都告訴你,那是紙,不值錢;當然,你也可以照葫蘆畫瓢,比如用今天師父講的桂枝法治療病人,下一個病人來了你也可以用,可能10個病人也會好5、 6個,但有3、4個為什么不好你就不明白。如果你自己真正領悟了那就是金子,所以我們到這個論壇上,到這個會場來可能我們更多要帶一些要悟的心態來,而不是光想得到求索。帶一份悟的心態來,帶一份恭敬的心態、尊重的心態來。
我說盧師就在這里站一站,就算什么都不講都值得大家來。程門立雪那么容易嗎?不容易,何況講了那么多,如果我們還覺得不滿意,那我就不知道怎么說了。這是需要我們去悟的,盧師己經告訴我們“極”就在那里,立極就在那個“坎”上,但我們怎么去建立這個“極”,怎么去守這個“極”,怎么去化這個“極”,我們如何走到“極”上去,然后守住這個“極”,然后再去化這個“極”?所謂化“極”也是“極”化,真正的“極”建立了,歸根了,立極了,師父說的“常”就建立起來了,生機就建立起來了,這就是化的功。所以我們知道“極”以后,我們還得知道有建有守有化。
這里盧師就談到了四逆法。我認為四逆法就是一個間接的法,實際上午盧師己經談到非常非常細微的地方,現在師父流出去的方子肯定很多,大家都說師父保守,我不這樣認為。如果大家認為師父都保守,那我看天下沒有不保守的人。我們現在到醫院去看病,多少醫生寫處方就是某某方加減,有幾個醫生是把所有的藥都寫到處方里來,寫到病歷里來?有沒有?我們就秉承了師門的條案這個規則,大家去看,從我們所出來的病案,沒有哪一個是從某某方加減,全部都是和盤出來的,如果說保守那我們就不這樣了,我們說桂枝法,一號方加某某,二號方減某某就行了。我們的方子都是和盤出來的,只是因為不希望大家都成為照葫蘆畫瓢這樣的醫生,希望大家都成為金子,所以不能夠事事都說破。
今天盧師實際上己經講得很細微了,細微之處大家注意了沒有?我們要在“一”上用功,“陰陽合一”,怎么去認識盧門講的陰陽?很多人就講,你們只是扶陽,你不扶陰嗎?養陰應該怎么辦?實際上午盧師己經很好地講到養陰的無上法門,真正的四逆實際上是為我們養陰做了太好的準備,準備了太好的條件,“極”建起來我們才能守“極”,守極是真正的養陰。
我們看,師父經常在四逆之后要用填精的藥,師父己經說得很清楚了,填精。什么叫養陰,《內經》條文講得很清楚了,師父講的“陽者衛外而為固,陰者藏精而起亟”,陰的作用是什么呢?是“藏精而起亟”。盧門用的是直接填精的方法,因為用四逆為填精掃除了一些障礙,下元有陰實,根上有陰實,那精怎么填?填到哪兒去?無從填起,無處填起。
陰實不祛不可能填精,我們只想到要養陰,說怎么你扶陽不養陰呢?何謂養陰?《內經》的名言,陰就是藏精的、起亟的,所以實際上四逆法這樣一個次第你把握了以后,這就真正的藏精了。精都能藏,不養陰養什么?大家想想看,這個邏輯關系己經太明晰了。尤其師父說得很清楚,我們是在“極”上養陰,不是在“二”的層面、“四”的層面、甚至“八”的層面養陰,因為在“二”的層面、“四”的層面、“八”的層面養陰就很容易產生流弊,甘寒很容易妨礙脾胃,妨礙護體。醫生要做到有利而無害這是不容易的事情,所以古人為什么說“有病不治常得中醫”呢?為什么講這句話?就是作為一個醫生很難把握利害,往往有利就有害,既然有利有害那就不治了,還能當一個中等水平的醫生,因為人的身體有自愈的能力,所以能夠真正做到有利而無害的境界,也就是到“極”上去,到“一”上去,這談何容易啊?
所以實際上欽安盧氏這樣一個法脈,他的陰陽合一,他的養陽,他的養陰,是真正體現了陽中求陰,陰中求陽;我們細細去品就知道它真正是“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不知不覺陰就起來了,精就起來了。不需要你去用六味地黃、知柏地黃之類,我們可以好好去品這個過程。 那么我們知道立極于坎,“極”這樣一個法門實際上為我們確立了一切證治的極地,也為我們確立了一句話叫做“無問其病,以極為歸”,我們可以這樣理解這句話,無論什么病都以“極”為歸,不管是什么病最后都要歸到“極”上來;這是我們講的,講到底一點就是盧師他構建了生命的立極之道。
這個立極之道對于人生有什么樣的意義,對于我們作為一個醫者有什么樣的意義?實際上就確立了我們的方向。大家想想有方向跟沒有方向這是一個什么樣的概念?然后在確立了這個方向之后,我們再來看第二個問題,就是極地證治的系統工程,就是我們怎么樣“無問其病,以極為歸”呢?怎么歸到那個極上面?
我經常在感嘆,我每次講到這里的時候內心都有一種莫名的激動。以前的為醫是沒有的,而現在的為醫確實很明晰、很清楚,就是“無問其病,以極為歸”,就是要走到那里去。師父經常舉一個例子,他喜歡看世界杯,這個例子舉得很有意思。他說中醫就像足球,目的就是為了進球,有沒有踢足球的目的是為了不進球?沒有!目的就是為了進球,但怎么進球?它又有法又沒有法,所以很多問題很難告訴你。我也是很贊嘆師父不講太多病案,因為講了這個病案你就被這個病案所拘了,那個病人不像這個病案你怎么辦?經常是法無定法,萬法歸宗。反正你只要明白我的目的就是進球,怎么進球真是運用之妙。所以我們看到有些時候我們會把球往回傳,甚至會傳到你的球門外面,由守門員再踢出去,好像是倒踢。所以師父說中醫走向“極”的這個過程就像踢足球這個過程一樣,就是在倒球。你踢給我,我踢給你,抓一個機會再進球,治療的過程也是這樣一個過程,所以說中醫是一個系統工程,這個過程我們就能用“開權顯實,會三歸一”來描述。
它確確實實是一個“開權顯實”。我們看師父的方子有加一味,減一味。或者一加多味,減多味。就是說這個“權”它始終在開,但他為了顯的是那個“實”,最后為的就是歸極,就是為了建極、立極、守極、化極,最后實現生命的自主。所以我們說在“開權顯實,會三歸一”的這個過程中,這個系統工程的路徑就是六經,實際上欽安盧氏這個法脈沒有離開《傷寒論》,師父的教導也沒有離開《傷寒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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