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支部 葉振華
退休了,首先感到的是輕松:不用上鬧鐘了,也不必每天花兩個多小時擠公共汽車了。 有了大量自由支配的時間,我可以每年回上海多陪陪老母親了。母親八十八歲時我還把她帶到北京來住了四個月,并帶她參加了全總舉辦的老干部慶元宵活動,讓她這個小小老百姓也踏進中央單位的大門感受感受“老干部”的氣氛。第一次在有暖氣的北方度過冬天,媽媽說房間里真舒服。老天爺也挺眷顧我們的,接連下了幾場大雪,我陪母親在雪地里和冰面上行走,體會那種獨特的感覺。媽媽說,已經有幾十年沒有看到如此大雪了,而且這次來過之后,北京的春夏秋冬也都經歷過了。我又陪母親乘坐飛機去廣東,這也是她第一次乘坐飛機,當然很高興,我就更高興了。 閑下來之后,我也可以就近泡圖書館去了,既愜意又充實,每天的時光過得真快。不過這樣的生活沒過多久,我又有了新的工作要忙碌了——孫子出世。 給嬰兒喂奶是件頗為有趣的事情,看著他使勁地吸吮,心里那個美呀!不過我的主要任務是抱他外出曬太陽,這又是件賞心樂事。忙忙碌碌中,小孫子不斷有新的變化,我常常用相機將這些記錄下來,每當我們回顧這些記錄,便會開懷大笑。 最讓我開心的是看著孫子一天天成長,從咿呀學語到童言無忌地學舌、調皮搗蛋,深深感受到什么叫天倫之樂。小區里同齡的孩子很多,但是我的孫子總是引人注目。很多人問我:“你是爺爺吧?長得真像!”也有好幾次有人說他長得“前背后勺”像個混血兒!長相這回事可說是見仁見智,但是小孫子確實兩眼炯炯有神,人見人愛,于是我將他的部分相片輯錄成幻燈片分發給親友。孫子好動,一刻不停,為了讓他安靜片刻,我又另做一個幻燈片,配上我自己錄制的歌曲,并把頭一句歌詞改為“爸爸媽媽養了一群小鴨子”,經常給他看看。我發現幾乎所有的幼兒對音樂都感興趣,就送給了一些鄰居。后來有一位外婆埋怨我說:“你可把我害苦了!我那外孫女天天要看,晚上不肯睡覺還鬧著要看《小鴨子》!” 有些老人常跟我嘆苦經,說帶孫子太累。我說,要是把這個事看成負擔,當然累;你若是能和他一道玩兒,就會感覺其樂無窮。我帶了他一段時日,天天在后面攆他,竟然體重也增加了,而我表哥那倆口卻老是唉聲嘆氣說因為帶孩子掉了幾斤肉。我不但跟自己孫子玩,也帶其他孩子一道唱歌,以至于好些孩子見到我就撲過來大叫“爺爺!”一些家長笑說“你可以開幼兒園了。”母親說“你當園長沒問題。” 孫子兩歲多點,我們老倆口把他帶到北京來了。下雪的時候他玩得可高興了,連說“一踩一腳印!”他還學會貧嘴,因為我有幾天常打哈欠,他總學我,我故意呵斥他說“別學我!”“你又學我!”誰知他索性連我說的這話和打哈欠一起學,每當我打哈欠,他就笑嘻嘻地說“別學我——啊——欠!你又學我!”逗得我大笑。 有天兒媳婦來電話,問寶寶想不想媽媽,他說想。還說“我想死你了!”問他哪里想,回答說心里想,還拍拍胸口。我教他說“I love you”,他說完還加了句“我愛你”。問他想不想爸爸,他說不想。緊接著又說“拜拜!”電話那頭換成爸爸,問他想不想爸爸,他又說想爸爸不想媽媽,真是個調皮蛋! 男孩子就是調皮,在家總要爬高。有一回我在廚房,他喊我:“爺爺!我爬得高高的!”我一看他爬到沙發扶手上站著,叫他下來他不肯還挺得意似的,結果滾下來,哭了幾聲又爬。晚上睡覺也不老實,對著被子上的圖案自言自語說:“這個小朋友怎么沒有眼睛沒有嘴巴呀?真奇怪!”更多的時候是沒完沒了地唱歌,還要改詞,將“世上只有媽媽好”改成“世上只有爸爸好”,并且輪流唱一遍爸爸唱一遍媽媽。 有時候他調皮過頭,竟高舉晾衣服用的叉子或掃帚邊舞邊叫嚷:“金箍棒有力量,妖魔鬼怪消滅光!”當奶奶嚇唬說要打他的時候,他還笑著說:“使勁打!”“打重點,打得稀里嘩啦、破破爛爛的!”有時候他又會撒嬌,當我們在外面玩累了回家,快到家時他突然笑咪咪地攔住我要“爺爺抱”,我說他耍賴皮,他說“就耍賴皮”。回到家里他大聲對奶奶說:“寶寶耍賴皮,要爺爺抱!爺爺抱!”一副很得意的樣子。要是我假裝生氣故意不理他,他就會哄我說“爺爺不(要)生氣。” 他還會輕輕地對我說:“爺爺我喜歡你,我非常高興……我要給你買汽車,買大眾、買起亞、買比亞迪、買沃爾沃,還要買糖豆,還要買花生米,我什么都要買。”聽了這話,是不是像吃了蜜一樣? 在玩兒的過程中他認識了十來個漢字和部分英文字母,每天在傳達室拿到工人日報,他定要指著報頭題字很認真地說“這個‘工’字寫歪了!”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整天對著這么個小活寶,想不笑都難! 2013年3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