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民族之文化,歷數千載之演進,造極于趙宋之世。” ——陳寅恪 摘自夏堅勇《紹興十二年》 賞花:南宋國民的詩意生活 古時候稱二月為如月。《爾雅·釋天》中有“二月為如”的說法,清代乾嘉學派的代表人物郝懿行的釋義是:“如者,隨從之意,萬物相隨而出,如如然也。” 這個“如如然”很好,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情態。 二月十五日是花朝節,相傳這一天是百花的生日,“浙間風俗,以為春序正中,百花爭放之時,最堪游賞?!苯衲甑幕ǔ澱荡悍?,節氣中的春天一般是從立春開始的,但人們視覺中的春天卻要等到春分才跚跚而來。再過幾天,桃花水一下,那就不光是滿園春色關不住,而是漫山遍野的浩大春景了。 賞花是這個月里理所當然的娛樂,“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杏花性子急,比桃花李花都要開得早,春分一過,就有點迫不及待了。而且據說杏花還很風流,遇上花不濃或不結果的樹,只要掛上少女的裙子,就會花繁果滿,這當然很有意思。陸游筆下的杏花說的是臨安的市井風情,皇宮里自然要更富麗也更講究些的。修內司的太監們早就開始排辦花市了,他們最擅長的是錦上添花,例如把園子里的花木一株株用綢緞裝點起來,即使還沒到開花的時候,也是姹紫嫣紅的妖嬈?;ㄩ_了,又把花盆搬弄到大廳里,擺出什么吉祥的圖案和福祿壽喜之類的字,那就真是花團錦簇了;或者選花形好的連著枝條剪下來,插在各種器物里,作為案前清供。那些花瓶自然都不是尋常器物,最普通的也是官窯定制的雨過天青瓷瓶,還有從泉州上岸的大食玻璃以及名貴的碾玉水晶金壺,連掛在上面標著花名的小牌牌也是象牙的玩意。有時候還要效仿西湖的花市,讓小太監在花間擺攤交易,甚至“列肆關撲”——做一種用賭博的方式進行買賣物品的游戲,那交易的都是些與花有關的小物什,雖值不了幾個錢,但若能賺得嬪妃們的展顏一笑,也就夠了。 泛湖賞花 西湖是行都最大的盆景,也是官家最神往的地方。自元宵收燈以后,臨安府就著手整治西湖,包括南山和北山的規劃修葺,亭館橋廊的油飾妝畫,湖濱園林的花木栽培,總共的費用為二十萬貫。這筆錢不用從府庫里支出,而是依照慣例,由負責管理釀酒行業的“檢點酒所”贊助。對于偌大的西湖來說,二十萬貫實在算不上大數目,相比于宮內的消費,甚至只能算是一點毛毛雨。宮內的那些消費,這里只說一樣。早在二月上旬,福建漕司進貢的第一綱蠟茶就入宮了。福建甌縣的“北苑茶”馳名已久,五代時期,南唐北苑使善制茶,其原料即取自甌縣,故名“北苑茶”。這個季節的新茶是什么價錢呢?一個相當于腰帶上那塊橢圓形飾物那么大、被稱之為“銙”的小盒子,裝上幾撮茶葉,價值竟為四百貫,而實際上“僅可供數甕之啜耳?!备=ㄤ钏具M貢的這第一綱茶葉,總共為一百銙,你算算這筆賬。整治西湖,說到底是為了討官家一個喜歡,每年開春以后,官家都要帶著嬪妃們來湖上游賞的,到時候滿眼綠樹繁花,龍心大悅,區區二十萬貫銅錢就連毛毛雨也算不上了。 尋常百姓若要賞花,走出城門也有幾個好去處,例如錢塘門外的玉壺和古柳林,錢湖門外的慶樂園和小湖園。嘉會門外的包家山以桃花最為著名,滿山的桃花開了,云蒸霞蔚一般。張太尉張俊家的花園也是很有名的,但那是私家花園,人們只能站在高處看上幾眼。最好的去處自然還是余杭門外的東西馬塍。塍的本意是指田梗,馬塍就是養馬的荒地。這里五代和北宋時期都是朝廷的軍馬場,到南宋初年的苗劉兵變前,仍是神勇步軍和神銳馬軍的教練場所。也許正是長期的馬軍操練,馬蹄將土壤踏成粉塵,又留下大量馬糞等優質肥料,使得這里成了臨安著名的“花都”,所謂“馬塍東西花百里,錦云繡霧參差起”就是最好的證明。 青團:舌尖上的南宋 紹興十二年的春旱并沒有滯留季節的腳步,花紅草綠仍舊一如往年,而清明的一應美食就是以這些花草作為特色的。特色說到底就是一道“色”,它并不是主體,卻又是最具招徠意義、也最能喧賓奪主的。主體仍然是米面油鹽,但有了這一道“色”,它就成了時鮮,成了某種民俗和風情的符號,也成了只屬于這個季節的溫馨記憶。那么“色”從何來呢?對于臨安人愛吃的青團來說,就是青綠的草汁。在糯米粉中調入草汁,搓團、上籠、隔水蒸熟,就是翠色滑軟的青團。對于揚州人愛吃的楊柳餅來說,就是剛剛綻開的鵝黃色的柳芽。在面粉中調入柳芽,倒在鐵鍋里,且攤且煎,就是嫩香微澀的楊柳餅。以此類推,所謂桃花粥、錦菜餅一類的“色”也不難想見。還有一種“色”是并不見于色相的,湖州知府每年清明都要向宮中進貢挑青,挑青就是脫了殼的螺螄肉,這里的“青”體現的是一種季節性——專指百草發芽時的螺螄肉。挑青是吳才人的最愛,有一次她吃得高興了,隨口說了句:“清明螺,賽只鵝?!贝嗽拸膶m中傳入民間,竟成了湖州一帶相當經典的美食諺語。 青團 一般來說,官家(宋高宗趙構——編者注)對飲食不很講究,他常對大臣說:“朕常日不甚御肉,多食蔬菜?!鼻艺J為“水陸之珍,并陳于前,不過一飽?!睕]有多大意思。有一次韓世忠進獻鱘魚殘鮓,被“卻之”。他標榜自己“艱難之際,不厭菲色。”但他的不講究恰恰是以講究為前提的,也就是不講究排場卻講究精致,不講究珍奇卻講究特色,不講究豪奢卻講究養生。對于吃什么和怎樣吃,他其實還是相當講究的,有時甚至講究到苛刻的程度。例如,廚師殺魚和王八之類的冷血動物,一定要用竹刀,據說那樣才沒有腥味。前些時,春筍出土了,廚師別出心裁地做了一道筍燴羊肉,取名為“偷梁換柱”,即把羊排抽出骨頭,填以嫩筍,再用糖醋烹制。官家吃了,很是欣賞,同時又批評菜名取得不好。他認為菜名要典雅、喜氣、忌用貶詞。但有了對菜本身的欣賞,也就夠了,須知這樣的欣賞并不常有。有時廚師因為一點點細節上的失誤,就要丟了宮里的差事。一次廚師殺一只公雞,見那羽毛漂亮,挑養眼的先拔了幾根,準備帶回去給伢子做毽子的。但那只公雞煮熟后便留下了幾個出血點,讓官家甚是惱怒,廚師當即被逐出宮去。其實官家并不太喜歡葷腥,他更喜歡做出味道的家常菜蔬。有一段時間,他喜歡吃馬蘭頭。馬蘭頭是江南特有的野菜,吳地童謠云:“薺菜馬蘭頭,姊姊嫁在門后頭。”這里說的是一種風情,沒有多少實在意思。如果一定要說有什么意思,那就是,在江南大地上,馬蘭頭和薺菜一樣,到處都有。開春后的馬蘭頭除去鮮嫩可口,還可以明目、烏發。官家才三十多歲,但頭發已經白了大半。根據吃啥補啥的養生法則,御醫王繼先推薦他吃馬蘭頭。這個專門為官家配制春藥的傢伙,以前推薦的都是雄性動物的生殖器。馬蘭本是窮人度荒的野菜,現在卻成了御前美食。廚師們有的是手藝,清炒、涼拌、氽湯,花樣翻新,連青團著色也用馬蘭的汁。但有一次偶然間聽御膳房的廚娘說,荒野里的馬蘭頭味道最好,而荒野里的馬蘭頭又以長在無主荒墳上的最香。也不知這話觸動了官家的哪根神經,反正他從此就不吃馬蘭頭了。 臨安:南宋帝都,市井繁華 行都的生機其實不在朝會上那些冠冕堂皇的官話套話里,而在街巷里長年不息的叫賣聲中,百貨雜陳,市聲喧闐,那是一座城市樸素敦厚的底蘊,也是真正有情有義有著肌膚之親的。因此,隨著節令的變化,那叫賣聲一個階段自有一個階段的主旋律。當你看到滿街的米食、燈彩、玩具、桃符、果品、香燭時,不用看皇歷,便知道要過年了。開春后,各式各樣的花卉從余杭門外的馬塍一帶涌入城區,“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借助這樣的詩句,我們至今仍然可以懷想千百年前的臨安風情。在大街小巷的賣花聲中,寒食省墓和踏青的相關物品又悄然上市了:青團、棗餅、稠餳、風箏,每一種商品都伴隨著相應的歌叫。而清明一過就該春試放榜了,“千門走馬快開榜,廣市吹簫尚賣餳?!逼鋵嵱重M止是賣飴糖的簫聲,那是一年一度的科場經濟大開利市了。俗話說:干什么吆喝什么,正是從這“吟叫百端”的市聲中,人們體味著行都的時序和生活節律。 南宋都市 當然也有四時不變的老調子:叫果子的,喝故衣的,還有兜售零頭零腦小物什的貨郎。一般來說,那是給市聲作襯底的,猶如樂隊中的低音。但在市聲消停的某個時段或地段,它又是作填充的,闃然空寂中冷不丁來兩聲,雖沒頭沒腦,卻有一種老熟人似的牽系和溫暖。例如那種被叫作“驚閨”的聲音?!绑@閨”其實就是貨郎鼓,或者是兩塊敲擊出聲的鐵片。從這名字看,他們做的大抵都是跟婦女兒童有關的生意:打磨銅鏡、針頭針腦、小玩具小首飾或小零食。道具一響,喚起閨中少女或少婦的注意,用以代替吆喝。因此,在有的地方,“驚閨”甚至有一種更香艷的名稱,叫做“喚嬌娘”。至于那些靠吆喝叫賣的,就不光要有一副好嗓子,還要出奇制勝,這種出奇甚至會惹出莫名奇妙的麻煩來。當年在東京,有個賣馓子的,叫賣時既不吆喝所賣何物,也不夸耀自己的東西如何好,只是一味長吁短嘆:“虧便虧我啊!”這是一種打悲情牌的推銷方式,就如同現在有些商家標榜的所謂“跳樓價”、“大放血”一樣。當時哲宗孟皇后被無故廢黜瑤華宮,此人在宮前放下擔子,一邊嘆息一邊大叫:“虧便虧我?。 边@種悲情牌打的實在不是地方,人家正蒙冤受屈,你這不是含沙射影往人家傷口上撒鹽嗎?當下就被開封府捉將進去,扒下褲子打了一百杖。以后再吆喝時,只得改成了“待我放下歇則個”。 江南:八百多年前的鄉村畫卷 五月的江南正值梅雨季節。 在一個農耕社會里,物候是人們生活中最重要的參照系,好多浪漫而富于詩意的名稱亦由此而來,或者說,它們是互相印證聯袂演繹的。例如清明前后的雨水叫“桃花水”。有一種恰好在麥收時節遷徙路過的鳥叫“麥黃鳥”,在我的家鄉一帶則稱之為“麥枯草枯”,那是模仿其叫聲。而梅雨之得名,原因也正如有人寫過的一句很著名的詩——“梅子黃時雨”。 梅雨是消消停停不緊不慢的,落在農家的茅屋上悄無聲息,也悄無聲息地把場頭上的農具洗得很干凈。陽光像華清池里出浴的楊貴妃一樣嬌柔無力。不管下雨還是放晴,空氣總是潮濕而凝滯。鄉村里彌漫著麥草霉爛的氣味。老樹的根部和墻腳的麻石上長滿了苔蘚。晾衣服的女人抹去長竹竿的黑斑,嘆了口氣:怪不得叫“霉”雨呢,沒一處不上霉的。 麥穗 地里的雜草歡快地瘋長,這是它們最好的季節,無論溫度還是濕度都恰到好處。這時候農人也沒功夫來收拾它們。“農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边@里說的是唐代的關中一帶,但宋代的江南更甚,因為到了南宋的紹興初年,以稻麥連作為主的復種制度已在江南地區普遍推廣。收獲和播種都集中在這個雨季里,農家的忙碌可以想見。中國被稱為萬年稻作之國,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中美合作在江西省萬年縣吊桶環遺址的發掘表明,約在一萬年前,當地人已經從采集野生稻米轉向種植。江南濕潤多雨,水稻歷來是農作物中的大宗,對于解決民眾的日用口糧和軍需供應(秋苗上供、私糴、馬料等等),可謂舉足輕重,故時人稱之為“國之重寶”。也同樣因為水多地濕,麥子在南方產量不高,種植多是隨意點綴,即使種了,有時也僅是作為稻作的綠肥,并不在于收獲。任何耕作制度的變革都是一個漸進的過程,都是在不動聲色中悄悄完成的,但其中的歷史必然性卻無法拒絕。宋朝定鼎以后,由于人口急驟增長和耕地相對不足,增加復種指數成為一項具有革命性的舉措,而稻麥連作作為一種成熟的耕作制度,其確立和繼往開來,關鍵時期即在南宋。當時,與稻麥連作制并存于江南各地的,還有水稻與油菜、蠶豆等夏熟作物,二麥與豆類、雜糧等秋熟作物搭配組合的復種方式。在梳理這些史料時,我有幸看到一長串當時各類作物的品種稱謂,那些名字不僅體現了農民的樸素俚俗,也不乏藝術家的浪漫。例如有一種早熟的秈稻,謂之“隨犁歸”——剛剛耕作完畢,收獲就隨之到來了——何其形象!還有一種高產的粳稻,謂之“富不覺”——不知不覺中就讓你富起來了——何其生動!還有什么“金釵稻”、“貴妃糯”、“九里香”、“羊脂玉”,又何其典雅通脫!難怪史書中也不得不贊道:“土人通藝焉。”其中的有些名稱,我在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回鄉務農時仍一直在沿用,那種耳熟能詳的親切感幾乎在瞬間稀釋了八百多年的歷史煙云。例如大麥中的“六棱”,小麥中的“佛手”、“和尚”,水稻中的“矮腳黃”、“紫梗”、“芒糯”、“香糯”,豆類中的“牛踏扁”(蠶豆)、“紅小豆”,這些產生于唐宋,散見于各類方志和文人詩詞,又被大才子解縉輯入《永樂大典》的名字啊,也許它們的習性和產量已相去甚遠,只有形態——例如禾稈的高矮、穗頭的棱數、有芒或無芒,等等——仍舊一以貫之,但八百多年前江南地區農業生產的發達程度可以想見。在這個收種交集的五月里,時斷時續的黃梅雨伴隨著鄉村各個場景里忙碌的身影,就像一曲緊拉慢唱的戲文,一直延續到小暑前后。梅雨雖則纏綿,但就像戀愛的男女一樣,緣份一盡,說散就散。梅雨一停,天空豁然開朗,暑熱就降臨了。但農人是不怕熱的,因為地里所有的莊稼都不怕熱——只要不是干熱。民間向有“一米度三關”或一粒稻七擔水的說法,說的都是種稻的辛苦和稻米的寶貴。新麥入倉,黃秧落地,農家的忙碌才只是開了個頭哩。 燈會:南宋人這樣過年 元宵燈節終于在人們的翹首期盼中到來了,盡管只是年節這臺大戲的閉幕式,但人們的熱情卻不見輕描淡寫,倒像是重整旗鼓良宵無盡似的,因為對于他們來說,大年初一的樂趣都是大體相似的,而元宵的這個晚上卻各有各的樂趣。 燈會 那些燈彩,那些人流,那些應有盡有的玩意和小吃,那些瓦舍勾欄里的歌舞百戲,那些鳳簫香艷的寶馬雕車,那些貴婦人蛾兒雪柳的頭飾和俗稱“錯到底”的時尚鳳頭鞋,那些少男少女眉眼間的曖昧和羞怯,那些被擠掉的第二天幾乎可以堆積如山的鞋子和頭巾,還有那些不知是一見鐘情還是蓄謀已久的私奔故事就不去說了,這里單說一樣:偷,其間就有無窮的樂趣。 那都是些懷著希望和祝福在燈節中游走的身影。兩宋時代,元宵節的到來就意味著“放偷節”的到來,在這個夜晚,偷竊是與名正言順堂而皇之聯系在一起的,那既是一種娛樂,也是一種變相的饋贈,人們可以明目張膽地偷人家的東西。除去順手牽羊地“偷青”——偷人家園子里的青菜時蔬——而外,偷得最多的是燈。民俗認為正月十五的燈盞可以使人生子,若夫婦同去偷了人家門前的燈盞,回家放于床下,可當月懷孕。故有民謠云:“偷了劉家的燈,當年吃了當年生,有了女孩叫燈哥,有了男孩叫燈成?!睙舯K怎么可以吃呢?可以吃,因為那些燈盞都是用豆面捏成或用水蘿卜雕成的,所以有的求孕女子在街上偷了燈就當場吃下去。偷燈還有講究:一般要偷劉姓和戴姓的,“劉”即“留”,“戴”即“帶”,取其諧音,意為“留住孩子”或“帶上孩子”。這兩個姓氏的人家都要特意多做些燈放在門前的。自己家的燈被人偷,這是一種吉利,所以說偷與被偷都是皆大歡喜的事。若到了當年秋冬季節真有“燈哥”或“燈成”問世,主人要備一份禮物——其中包括一只銅質或錫質的新燈盞——去被偷的人家“還燈”,并且讓孩子認那家為干親。這是元宵燈節的歡樂向人際關系的延伸,也是沉淀在元宵記憶中的一些溫馨花絮。 二更以后,御街東側面對登平坊的東華門打開了,早就聚集在門前的民間藝人和小商小販頓時像見了救星似的蜂擁而上,所有的叫賣和吆喝都在高八度運行,幾至聲嘶力竭。大家都盼望今天官家能有所宣喚,讓自己到大內去獻藝或做生意,那不僅是一種莫大的榮耀,而且是幾乎可以一夕致富的商機。以前在東京的時候,徽宗皇帝“與民同樂”的方式是帶著妃嬪和王子們在宣德樓上賞燈看戲。燈彩集中在宣德門外臨時搭成的鰲山上,戲在宣德樓下也是臨時搭成的露臺上?;实墼跇巧峡?,市民在樓下看。燈是一樣的燈,戲也是一樣的戲??吹綗狒[處,樓上樓下的哄鬧聲響成一片,這就叫“同樂”。其實樓下的人主要不在于看戲,而在于看樓上看戲的人,運氣好的市民或許在驚鴻一瞥間看到一片飄出珠簾的衣袖,心頭便猜想著那是不是皇上?!?/p> (圖片來自網絡,標題為原編者所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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