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金釵曲演,乃是警世之筆。
一部紅樓夢,分判詞,那是人物提綱;分曲演,那是主題和人物通過曲的方式,展現給讀者;分語村言,那便是紅樓夢全書。曲演的根據是判詞,是把判詞具體化。 人生一世,努力固然重要。燕雀尚有摩天志,人生怎可不求飛?誰不努力?傻子也知道揀食去活命。可經歷了人生苦痛之后,誰都體會得到:“別人的事,我說了不算;我自己的事,也不是我自己說了算”。 漸漸,智者總結出八個字來:諸法無常,三世因果。 紅樓夢作者,正是以這八個字,作為自己寫作的思想基礎的。正是這八個字,把“諸欲還真蓮”的主題,表現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紅樓夢引子 開辟紅蒙,誰為情種?都只為風月情濃,奈何天,傷懷日,寂寞時,試遣愚衷。因此上演出這悲金悼玉的紅樓夢。
開辟紅蒙,誰為情種? 還是一個情,情字何其重要,那紅蒙便是情。判詞以空情字為主旨,這和佛法戒淫欲,棄情愛的戒條,說的都是返本還源之路。演紅樓夢也從這個情字入手,更加證明'宿孽總因情'了。誰為情種?那頑石便是。 都只為風月情濃,奈何天,傷懷日,寂寞時,試遣愚衷。 人人都圍這情字轉,天、日、時中,去奈何,去傷懷,去寂寞,這都是傻人在試遣愚衷而已。這情本是虛幻的,是無常的,是空的。當成真去看去做,豈不是傻?豈不是愚?因此上,演出這悲金悼玉的紅樓夢。 這悲金悼玉有如下含意: 金和玉都是指那頑石; 悲金何也?世上諸般情愛,根在頑石,種子便是頑石,可世人卻把他忘在九霄云外,都去纏那情字,焉得不悲?悼玉何也?悼者懷念也。頑石已被世人所亡,反而轉換成“欲”。但此亡非真亡,還有返本還原之日。因此,我們念念不忘此頑石,目的是返本歸真。有'悼欲'之心,作'悼欲'之念,欲便果然會死。欲真的滅死,此頑石便會磨出光明,便是圓覺,便是佛。所以,寶玉上才刻有'莫失莫忘,仙壽恒昌',寶釵上才刻有'不離不棄,芳齡永繼',都是念念不忘回歸那個頑石,即回歸圓覺之意。這和一切是夢幻,莫去謀虛逐妄,棄假歸真,是同一含意。 金玉都是頑石,都是象征金剛心,作者才用“金玉良緣”,告訴讀者,金玉本是一家,來醒人眼目。
一 終身誤。薛寶釵。 都道是金玉良緣,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對著山中高士晶瑩雪,終不忘世外仙妹寂寞林。嘆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縱然是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這正是說,定數中也有不定數。終身誤,是指誤了寶釵的終身。 都道是金玉良緣,俺只念木石前盟。寶釵丈夫賈寶玉,常常這樣想。當然苦了寶釵。金玉良緣:金指寶釵之金鎖,玉指寶玉之玉。寶釵金鎖,乃一個和尚所給,并言明,等日后有玉的方可結為婚姻。這便是金玉良緣了。木石前盟:木是林黛玉,石是寶玉。青埂峰下那塊頑石,歷幻前,曾游玩到警幻仙子處。被仙子留在赤霞宮,作神英侍者。他常在西方靈河岸上行走,看見三生石畔,有棵絳珠仙草,十分嬌娜可愛。遂日以甘露灌溉。此草受天地精華,復得甘露滋養,修成了女體。常說:自己受他雨露之慧,我并無此水可還。他若下世為人,我也同他走一遭,但把我一生眼淚還他,也還得過了。那頑石便是寶玉,絳珠仙草便是林黛玉。 紅樓夢以引領眾生出此紅塵為本,所以,不離三世因果。這即是神話,又在述說著一種真實。看讀者如何去悟。空對著山中高士晶瑩雪,終不忘世外仙妹寂寞林。這是從前兩句脫來之筆。說的是寶玉念念不忘的是黛玉,即便黛玉死了,情卻不變。而寶釵,無論品行、相貌、才學如何,寶玉都只是空對,以致最后出家。當然是誤了寶釵終身,金釵豈能不雪里埋?嘆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縱然是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人間本便是美中不足,何用去嘆?非要親身經歷才信?無常是萬法之根本,信不信都是無常。寶釵和寶玉做了夫妻,二人心平了嗎?都未平。這足與平,如何才能做到?
二 枉凝眉。林黛玉。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話?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禁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欲愛不能,這是“求不得苦”。因此叫枉凝眉。 閬苑仙葩,是黛玉;美玉無瑕,是賈寶玉。遇到當然有緣;有緣也是以淚還甘露之情,心事當然虛話,黛玉豈能不林中掛?所以,來此人間,林黛玉才是枉凝眉,才枉自嗟呀;賈寶玉牽掛黛玉,也只能是空勞牽掛。水中月鏡中花,說的還是無常夢幻,留也留不住。以淚還情,這是絳珠仙草心愿,可象黛玉這般春夏秋冬不停的流法,怎禁得起?人世間既不離因緣,又諸法無常,都是夢幻。道理極深,慢慢體會。
三 恨無常。元春。 喜榮華正好,恨無常又到。眼睜睜,把萬事全拋。蕩悠游,芳魂銷耗。望家鄉,路遠山高。故向爹娘夢里相尋告,兒命已入黃泉,天倫呵,須要退步抽身早。好中藏壞,這是“諸法無常”。大好時光身偏死,當然恨無常。元春嫁到宮中,當然榮華。轉瞬即死,當然恨無常。恨有何用?無常還是無常。誰家好景能久常?除非是離了夢鄉到故鄉,那就是回到真心自性。所以,才唱到:天倫呵,須要退步抽身早。象這般警句,豈可錯過?
四 分骨肉。探春。 一帆風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園齊來拋閃。恐哭損殘年,告爹娘休把兒牽念。自古窮通皆有定,離合豈無緣?從今分兩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牽連。聚便有散,這是“愛別離苦”。母子分離,遠在天邊,正是分骨肉。探春有干才,但卻遠嫁海邊,當然便是分骨肉。自古窮通皆有定,離合豈無緣?說的還是因果。現實總是讓人傷心無奈,現實便是諸苦連腸。
五 樂中悲。史香云。 襁褓中,父母嘆雙亡。縱居那綺羅叢,誰知嬌養。幸生來英豪闊大寬宏量,從未將兒女私情略縈心上。好一個似霽月光風耀玉堂,廝配得才貌仙郎,博得個地久天長,準折得幼年時坎坷形狀。終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這是塵寰中消長數應當,何必枉悲傷。樂便有悲。想地久天長,偏讓你水涸湘江,云散高唐,正是樂中悲。高唐:宋玉在其作品高唐賦中說,夢懷王到高唐游玩,在夢中與巫山神女相會。以后用高唐一詞,來表男女好合。香云嫁了個好丈夫,本想能地久天長,把幼年坎坷補上一補,可丈夫偏偏得了熬不得幾年的癆病。這是塵寰中消長數應當,何必枉悲傷。告訴我們,一切都是定數,在這一切定數中,無定是最大的定數,就如佛說:只有無常才是常。
六 世難容。妙玉。 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天生成孤癖人皆罕。你道是啖肉食,腥膻;視綺羅,俗厭。卻不知好高人愈妒,過潔世同嫌。可嘆這青燈古殿人將老,辜負了紅粉朱樓春色闌。到頭來,依舊是,風塵骯贓違心愿,好一似無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須王孫公子嘆無緣。欲潔偏贓。潔到不容世時,不是真修行,而是世難容了。象妙玉這般出了家,燒了香,拜了佛,不食肉,不錦衣,潔到那般田地,就以為是道,那是假道。作者在此,當頭敲了出家人一棒。這樣所謂的凈與潔,不僅世人妒、嫌,王孫公子嘆無緣,最后連佛菩薩也倚天長嘆。到頭來,依舊是風塵骯贓違了心愿。這便是無常,這便是世間。讓你求不得,讓你怨憎會。你妙玉不容世,世也不容你,讓土匪劫持到大海中去。看你潔否? 真修佛人,關鍵是看破那情字,看破那愛字,看破那淫字。能容天下難容之事,行天下難行之行,看天下眾生盡皆平等,大慈大悲,最后達到'心不著相'才是圓覺。妙玉這般潔法,未能堪破那個關鍵的情字,身縱出家,心亦未出,當然便免不了無瑕白玉遭泥陷了。
七 喜冤家。迎春。 中山狼,無情獸,全不念當日根由。一味的嬌奢淫蕩貪歡媾,覷著那侯門艷質同蒲柳,作踐的公府千金似下流。嘆方魂艷魄,一載蕩悠游。恩反成怨,貴反成賤。中山狼指那孫紹祖,迎春的丈夫。忘了賈家舊日之恩,虐待迎春致死,正是以怨報德。公府千金如何?偏嫁了個中山狼、無情獸,變成了下流蒲柳,任人作踐,含恨而死。常否?
八 虛花悟。惜春。 將那三春看破,桃紅柳綠待如何?把這韶華打滅,覓那情淡天和。說什么天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到頭來誰見把秋捱過?則看那,白楊村里人嗚咽,青楓林下鬼吟哦,更兼著連天衰草遮墳墓。這的是昨貧今富人勞碌,春榮秋謝花折磨。似這般生死關劫誰能躲?聞說道西方寶樹喚婆娑,上結著長生果。虛中藏實。看去是虛,里面卻藏大真實。賈府四女,惜春最小。她通過三個姐姐的不同遭遇,看破人生,都是個春榮秋謝而已。如何躲此春榮秋謝呢?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上結著長生果。惜春看破那個情字,看破世間萬相,最后出家修佛,覓那清淡天和,摘那長生之果,可謂有了最好的、作者最期盼的歸宿。 紅樓夢中,看破出家的有三人,一是柳湘蓮,由三姐之死,看破情字,出家修道;一是惜春,看破三春,出家修佛;一是寶玉,在情字中,直磨到'有了心了',出家修佛,得成圓覺。 黛玉哭問:何處有香丘?作者一路引領癡情男女,誅欲空情,令他們看破一切無常,不更謀虛逐妄,棄假歸真。這般包含天地宇宙之心,拯救眾生脫離苦海之志,除佛菩薩外,哪個能有? 在第八十七回,惜春有一偈:大造本無方,云何是應住?既從空中來,應向空中去。十二金釵,惜春摘得長生果,為癡情男女示現了西方寶樹,喚此娑婆世界眾生,悟與不悟,那要看讀者的福分如何。
九 聰明累。鳳姐。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靈。家富人寧,終有個家亡人散各奔騰。枉費了意懸懸半世心,好一似蕩悠悠三更夢。忽喇喇似大廈傾,昏慘慘似燈將盡。呀,一場歡喜忽悲辛,嘆人世,終難定。歡喜悲辛。作者在'嘆人世,終難定'。世被聰明累者,豈鳳姐一人?鳳姐一從二令,善算,又辣,好爭,呈能,結果如何?三更夢而已,免不了大廈傾,免不了燈將盡,免不了家散人亡各奔騰。在判詞中,作者毫不留情,給她個'三人木'結局,令其“休”,真是一刀捅在鳳姐心窩上了。說到底,無常而已。
十 留余慶。巧姐。 留余慶,留余慶,忽遇恩人。幸娘親,幸娘親,積得陰功。勸人生,劑困扶窮。休似俺那愛銀錢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減,上有蒼穹。“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紅樓夢處處宣揚因果,宣揚三世因果,這是修佛的基礎,也是做人的指路明燈。鳳姐這一點點善,都會在危難之際,回報到自己孩子身上,作者果真是用心量苦。而'乘除加減,上有蒼穹'一句,則是警告世人,不要心頭只裝自己,這是錯誤。自己之上有父母,父母之上有青天,要行善積德,才可與天相接,才可留得余慶。狠舅指王仁,兩眼只看錢財;奸兄指賈蕓,見利忘了骨肉之情。
十一 晚韶華。李紈。 鏡里恩情,更哪堪夢里功名。那美韶華去之何迅,再休提繡帳鴛衾。只這戴珠冠,披鳳襖,也抵不了無常性命。雖說是人生莫受老來貧,也須要陰騖積兒孫。氣昂昂頭戴簪纓,光燦燦胸懸金印,威赫赫爵祿高登,昏慘慘黃昏路近。問古來將相可還存?也只是虛名兒后人欽敬。
鏡里恩情,空; 更哪堪夢里功名,空; 那美韶華去之何迅,再休提繡帳鴛衾,還是空; 只這戴珠冠,披鳳襖,也抵不了無常性命,空; 雖說是人生莫受老來貧,也須要陰騖積兒孫。氣昂昂頭戴簪纓,光燦燦胸懸金印,威赫赫爵祿高登,昏慘慘黃昏路近,也是個空; 問古來將相可還存?也只是虛名兒后人欽敬,還是空。 正是那判詞所言,如冰水好'空'相妒。誰能逃過那無常?誰能逃過那空?
十二 好事終。秦可卿。 畫梁春盡落香塵。 擅風情,秉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宿孽總因情。情終要清。情清了,便是好事終了。曲演紅樓夢,寫秦可卿的一段,成了秦可卿淫蕩的罪證,這是理解上的錯誤。可卿確是風情月貌。可那敗家根本,卻不能安在可卿的頭上,無論賈家之敗還是其他家之敗。畫梁春盡落香塵一句,說的便是可卿之死乃是懸梁自縊。畫梁春盡,說的正是可卿懸梁而死;落香塵,說的是香塵落盡。這里便暗含著'情空了,情才可清'。 這后頭句子,連打兩板: 第一板打那貪情的,對情字還悟不徹的道。'擅風情,秉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這敗家之根在情字,豈可不放下這情?賈家由情而敗,也含著一切家都是由情而敗,更重要的是,如來家業更是由情而敗,這才是作者這句話的深意所在。這敗家根本,怎能不清? 不要解成一個可卿,敗了整個賈家,敗了整個紅樓大廈。 第二板打那看破情字的,但卻貪著空的。'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賈敬胡參邪道,懶于治家,翻了天也不過問,焉有不敗之理?很多讀者一讀紅樓夢后,便以看破者自居,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天下只有自己高深,目空一切;有的則消極頹敗,不思上進,正事不做,躲開人群,胡參瞎練。這些人以為這就是佛了。致使家事、國事、佛事,盡數消亡,當然是首罪。可此處之理深極,不可輕易看過。佛家講,寧住有如須彌山,也不住空如芥子。住有尚有得救,住空想開悟便難上加難了。住有者尚信因果,當然有得救;可貪寧靜二字而住空者,大都不信或不重視三世因果,導至箕裘頹墮,丟了福田不種,斷了成佛種子,當然是首罪。 最后斬那情字:宿孽總因情。無論貪情的,還是貪空情的,一切宿孽,總不離情字,放下情字,何其重要? 曲演秦可卿,一方面指出了只要空那個情,情便可清。把可卿放在十二金釵之尾,用意便在此處;另一方面,對情之罪惡加以總結,警醒世人:'罪孽總因情'。道明清這情字的理由。
紅樓夢收尾曲 飛鳥各投林 為官的家業凋零,富貴的金銀散盡,有恩的死里逃聲生。 無情的分明報應,欠命的命已還,欠淚的淚已盡,冤冤相報自非輕。 分離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問前生,老來富貴也真僥幸。 看破的遁入空門,癡迷的枉送了性命。 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
為官的家業凋零,富貴的金銀散盡,賈王薛史家,誰家不是如此?誰家沒走這個過程?有的又問:佛法不落二邊,為何不寫由貧到富,單寫這由富到貧呢?那是因為紅樓夢主題是引你出此紅樓,不是引你入此紅樓,這樣寫來,是令你入得紅樓再看破紅樓。有恩的死里逃生,巧姐算是一個。無情的分明報應,趙姨娘是一個。欠命的命已還,誰也?鳳姐是一個。欠淚的淚已盡,黛玉是也。冤冤相報自非輕,處處皆是。分離聚合皆前定,紅樓夢寫分也寫聚,寫離也寫合,這些都是命中定數,也都無常。欲知命短問前生,鳳姐,可卿,二姐,三姐,等等是也。老來富貴也真僥幸,李紈。賈家后來又有好結果,這是作者既定方針,一貫思想,讀者不要錯解作者心。看破的遁入空門,惜春,寶玉,柳香蓮。癡迷的枉送了性命,看破的以外,哪個不是癡迷漢。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有人說,這樣的結果,應該是家散人亡各奔騰才對,可書之結尾處所交待的結果并非如此,賈家敗是敗了,并未徹底敗,不僅沒收的財產得以返還,世襲之爵位也有消息,賈蘭更是前途無量,作者到底要說什么?實際上,作者思想是一貫的,主題也是一貫的。佛法里是不許人墮在二邊之見的,執著榮不對,執著枯也不對,榮與枯都是無常夢幻才對。別說賈家,就是那賈雨村,王家,薛家,甄家,也都是榮極而枯,枯極再榮的。作者本意是讓人跳出這榮與枯即榮與寧的圈子,不更謀虛逐妄,也即棄假歸真。實際上,本書從頭至尾,都未離這一主題。寫榮時是這一主題,寫枯時也是這一主題,榮與枯,在作者眼中都是虛妄不實的,不值留戀的。 小說主人公出家了,黛玉死了,令人愛憐的十二金釵都各自歸各自門了,這樣的情景,作者就是不令賈家落敗,請問讀者,讀來還有何意思?難道不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凈嗎?活生生一個情字讓作者硬給寫沒了,不正是清了情,誅了欲嗎?不正是作者用心所在嗎?作者是讓人破那情字和欲字,至于那富那貴,作者明顯著筆不多,可體會得到? 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這句話,也有其深意,不可不知。這句話說的是空,說的是無常。賈寶玉眼里,才是如此;惜春眼里才是如此;看破者眼里才是如此。看不破的,哪有如是心境? 寶玉讀罷曲演紅樓夢,不知所以。警幻嘆道:'癡兒竟尚未悟'。只好放如此癡兒,到那紅樓里走上一遭,在那情字里面滾上一回,還罷情債后,再看他能否“誅欲還真蓮”,看他能否開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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