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非典型性解讀（二十四）

 

　　見過賈母，出至外面，人馬俱已齊備．剛欲上馬，只見賈璉請安回來了，正下馬，二人對面，彼此問了兩句話．（禮節(jié)性的）只見旁邊轉(zhuǎn)出一個人來，“請寶叔安”．寶玉看時，只見這人容長臉(容長臉是怎樣的臉？），長挑身材，年紀(jì)只好十八九歲，生得著實斯文清秀，(賈家的男孩子們似乎只有賈環(huán)形容猥瑣，其余不是清秀就是俊美。趙姨娘怎么生的賈環(huán)？）倒也十分面善，只是想不起是哪一房的，叫什么名字．（家族大人口多，哪能個個熟悉？）賈璉笑道：“你怎么發(fā)呆，連他也不認得？他是后廊上住的五嫂子的兒子蕓兒．”寶玉笑道：“是了，是了，我怎么就忘了?！?FONT color=#ed1c24>（寶二爺只對女孩子用心呢）因問他母親好，這會子什么勾當(dāng)．（敷衍）賈蕓指賈璉道：“找二叔說句話。”寶玉笑道：“你倒比先越發(fā)出挑了，倒象我的兒子?！?FONT color=#ed1c24>（呵呵，這話你也說得出）賈璉笑道：“好不害臊！人家比你大四五歲呢，就替你作兒子了？”寶玉笑道：“你今年十幾歲了？”賈蕓道：“十八歲?！?/SPAN>

　　原來這賈蕓最伶俐乖覺，聽寶玉這樣說，便笑道：“俗語說的，‘搖車?yán)锏臓敔?，拄拐的孫孫'．雖然歲數(shù)大，山高高不過太陽．只從我父親沒了，這幾年也無人照管教導(dǎo)．如若寶叔不嫌侄兒蠢笨，認作兒子，就是我的造化了。”（你造化了，芹菜怎么感覺瞬間石化了呢）賈璉笑道：“你聽見了？認兒子不是好開交的呢．”說著就進去了．寶玉笑道：“明兒你閑了，只管來找我，別和他們鬼鬼祟祟的．這會子我不得閑兒．明兒你到書房里來，和你說天話兒，我?guī)銏@里玩耍去?！?FONT color=#ff0000>(這樣信口開河，當(dāng)真你就錯了）說著扳鞍上馬，眾小廝圍隨往賈赦這邊來．（有點浩浩蕩蕩的節(jié)奏）

　　見了賈赦，不過是偶感些風(fēng)寒，先述了賈母問的話，然后自己請了安．賈赦先站起來回了賈母話，（寶玉不是一個人來探視，是帶了使命來的）次后便喚人來：“帶哥兒進去太太屋里坐著?！?FONT color=#ff0000>（賈赦與寶玉怎么沒話說？）寶玉退出，來至后面，進入上房．邢夫人見了他來，先倒站了起來，請過賈母安，（都知道寶玉的雙重身份?。?/FONT>寶玉方請安．邢夫人拉他上炕坐了，方問別人好，又命人倒茶來．一鐘茶未吃完，只見那賈琮來問寶玉好．邢夫人道：“哪里找活猴兒去！你那奶媽子死絕了，也不收拾收拾你，弄的黑眉烏嘴的，那里象大家子念書的孩子！”（賈赦的這個兒子似乎只是個影子，此處唯一一次正面照，還被母親罵了個狗血噴頭）正說著，只見賈環(huán)、賈蘭小叔侄兩個也來了，請過安，邢夫人便叫他兩個椅子上坐了．賈環(huán)見寶玉同邢夫人坐在一個坐褥上，邢夫人又百般摩挲撫弄他，早已心中不自在了，坐不多時，便和賈蘭使眼色兒要走．（賈環(huán)對寶玉的嫉妒早已不是秘密了）賈蘭只得依他，一同起身告辭．寶玉見他們要走，自己也就起身，要一同回去．（寶玉真不擺譜，賈環(huán)總是誤解自己親哥哥，顯得小家子氣）邢夫人笑道：“你且坐著，我還和你說話呢．”寶玉只得坐了．（邢夫人待人不公，不能怪寶玉的）邢夫人向他兩個道：“你們回去，各人替我問你們各人母親好．你們姑娘、姐姐、妹妹都在這里呢，鬧的我頭暈，今兒不留你們吃飯了?！辟Z環(huán)等答應(yīng)著，便出來回家去了．(好悲催！邢夫人太勢利了，姑娘姐姐妹妹都來了，哪里就多了這叔侄倆？難怪賈環(huán)不自在，擱誰心里都不舒服）

　　寶玉笑道：“可是姐姐們都過來了，怎么不見？”邢夫人道：“他們坐了一會子，都往后頭不知哪屋里去了．”寶玉道：“大娘方才說有話說，不知是什么話？”邢夫人笑道：“哪里有什么話，不過是叫你等著，同你姊妹們吃了飯去．還有一個好玩的東西給你帶回去玩。”(邢夫人貌似很愛寶玉，當(dāng)然，貌似的哦）娘兒兩個說話，不覺早又晚飯時節(jié)．調(diào)開桌椅，羅列杯盤，母女姊妹們吃畢了飯．寶玉去辭賈赦，同姊妹們一同回家，見過賈母、王夫人等，各自回房安息．不在話下．（無事，一筆帶過）

    且說賈蕓進去見了賈璉，因打聽可有什么事情．賈璉告訴他：“前兒倒有一件事情出來，偏生你嬸子再三求了我，(呵呵，鳳姐求你？還再三？）給了賈芹了．他許了我，說明兒園里還有幾處要栽花木的地方，等這個工程出來，一定給你就是了。”（男人總是好面子的，賈蕓心里明鏡似的）賈蕓聽了，半晌說道：“既是這樣，我就等著罷．叔叔也不必先在嬸子跟前提我今兒來打聽的話，到跟前再說也不遲?！?FONT color=#ff0000>(賈蕓另有打算了）賈璉道：“提他作什么，我哪里有這些工夫說閑話兒呢．明兒一個五更，還要到興邑去走一趟，須得當(dāng)日趕回來才好．你先去等著，后日起更以后你來討信兒，來早了我不得閑?！闭f著便回后面換衣服去了．(璉二爺哪里知道賈蕓此時內(nèi)心正五味雜陳呢）

　　賈蕓出了榮國府回家，一路思量，想出一個主意來，便一徑往他母舅卜世仁(不是人？）家來．原來卜世仁現(xiàn)開香料鋪，方才從鋪子里來，忽見賈蕓進來，彼此見過了，因問他這早晚什么事跑了來．（無事不能來么？舅甥關(guān)系何其冷淡）賈蕓道：“有件事求舅舅幫襯幫襯．我有一件事，用些冰片麝香使用，好歹舅舅每樣賒四兩給我，八月里按數(shù)送了銀子來?！辈肥廊世湫Φ溃骸霸傩萏豳d欠一事．前兒也是我們鋪子里一個伙計，替他的親戚賒了幾兩銀子的貨，至今總未還上．因此我們大家賠上，立了合同，再不許替親友賒欠．誰要賒欠，就要罰他二十兩銀子的東道（話說至此，賈蕓沒戲了）．況且如今這個貨也短，你就拿現(xiàn)銀子到我們這不三不四的鋪子里來買，也還沒有這些，只好倒扁兒去．這是一．二則你哪里有正經(jīng)事，不過賒了去又是胡鬧．你只說舅舅見你一遭兒就派你一遭兒不是．你小人兒家很不知好歹，也到底立個主見，賺幾個錢，弄得穿是穿吃是吃的，我看著也喜歡。”（戴著有色眼鏡的舅舅給賈蕓迎頭潑了一盆涼水，秦舅舅如此，世態(tài)炎涼?。?/FONT>

　　賈蕓笑道：“舅舅說的倒干凈．我父親沒的時候，我年紀(jì)又小，不知事．后來聽見我母親說，（言之鑿鑿）都還虧舅舅們在我們家出主意，料理的喪事．難道舅舅就不知道的，還是有一畝地兩間房子，如今在我手里花了不成？巧媳婦做不出沒米的粥來，叫我怎么樣呢？還虧是我呢，要是別個，死皮賴臉三日兩頭兒來纏著舅舅，要三升米二升豆子的，舅舅也就沒有法呢?！?FONT color=#ff0000>（蕓兒口才不錯。這樣的人豈會長久蟄伏？）

　　卜世仁道：“我的兒，舅舅要有，還不是該的．我天天和你舅母說，只愁你沒算計兒．你但凡立的起來，到你大房里，就是他們爺兒們見不著，便下個氣，和他們的管家或者管事的人們嬉和嬉和，也弄個事兒管管．前日我出城去，撞見了你們?nèi)坷锏睦纤?，騎著大叫驢，帶著五輛車，有四五十和尚道士，（瞧瞧人家怎么弄的）往家廟去了．他哪不虧能干，這事就到他了！”（舅舅也不甘落后，你小子窮得倒有理了）賈蕓聽他韶刀(嘮叨）的不堪，便起身告辭．卜世仁道：“怎么急的這樣，吃了飯再去罷?！币痪湮赐?，只見他娘子說道：“你又糊涂了．說著沒有米，這里買了半斤面來下給你吃，這會子還裝胖呢．留下外甥挨餓不成？”(勢利之人，虐心的話）卜世仁說：“再買半斤來添上就是了。”他娘子便叫女孩兒：“銀姐，往對門王奶奶家去問，有錢借二三十個，明兒就送過來。”（這窮哭的，說的話估計連標(biāo)點符號都是假的吧。差評?。?/FONT>夫妻兩個說話，那賈蕓早說了幾個“不用費事”，去的無影無蹤了．（再聽下去就不是賈蕓了）不言卜家夫婦，且說賈蕓賭氣離了母舅家門，（不賭氣能待得下去么？）一徑回歸舊路，心下正自煩惱，一邊想，一邊低頭只管走，不想一頭就碰在一個醉漢身上，把賈蕓唬了一跳．聽那醉漢罵道：“臊你娘的！瞎了眼睛，碰起我來了．”（寫倪二，用的欲揚先抑法）賈蕓忙要躲身，早被那醉漢一把抓住，對面一看，不是別人，卻是緊鄰倪二．原來這倪二是個潑皮，專放重利債，在賭博場吃閑錢，專管打降(打架）吃酒．如今正從欠錢人家索了利錢，吃醉回來，（潑皮、賭博、打架、醉酒。倪二果然一身毛?。?/FONT>不想被賈蕓碰了一頭，正沒好氣，掄拳就要打．只聽那人叫道：“老二住手！是我沖撞了你。”倪二聽見是熟人的語音，將醉眼睜開看時，見是賈蕓，忙把手松了，趔趄著笑道：“原來是賈二爺，我該死，我該死．這會子往那里去？”（形象反轉(zhuǎn)）賈蕓道：“告訴不得你，平白的又討了個沒趣兒。”（不想說不想說）倪二道：“不妨不妨，有什么不平的事，告訴我，替你出氣．這三街六巷，憑他是誰，有人得罪了我醉金剛倪二的街坊，管叫他人離家散！”（仗義每屬屠狗輩，前人的話多是經(jīng)驗總結(jié)）

　　賈蕓道：“老二，你且別氣，聽我告訴你這原故。”說著，便把卜世仁一段事告訴了倪二．倪二聽了大怒，“要不是令舅，我便罵不出好話來，真真氣死我倪二．（娘舅和鄰居，鮮明對比啊）也罷，你也不用愁煩，我這里現(xiàn)有幾兩銀子，你若用什么，只管拿去買辦．但只一件，你我作了這些年的街坊，我在外頭有名放帳，你卻從沒有和我張過口．也不知你厭惡我是個潑皮，怕低了你的身分，也不知是你怕我難纏，利錢重？（倪二有自知之明）若說怕利錢重，這銀子我是不要利錢的，也不用寫文約，若說怕低了你的身分，我就不敢借給你了，各自走開?！?FONT color=#ff0000>（好個爽快之人）一面說，一面果然從搭包里掏出一卷銀子來．(東方不亮西方亮，道是無晴卻有晴?；蛟蝗碎g自有真情在，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賈蕓心下自思：“素日倪二雖然是潑皮無賴，卻因人而使，頗頗的有義俠之名．若今日不領(lǐng)他這情，怕他臊了，倒恐生事．不如借了他的，改日加倍還他也倒罷了。”（這樣的好意當(dāng)然應(yīng)該領(lǐng)情的）想畢笑道：“老二，你果然是個好漢，我何曾不想著你，和你張口．但只是我見你所相與交結(jié)的，都是些有膽量的有作為的人，似我們這等無能無力的你倒不理．我若和你張口，你豈肯借給我．今日既蒙高情，我怎敢不領(lǐng)，回家按例寫了文約過來便是了?！?FONT color=#ff0000>（賈蕓的確好口才）倪二大笑道：“好會說話的人．我卻聽不上這話．既說‘相與交結(jié)'四個字，如何放帳給他，使他的利錢！既把銀子借與他，圖他的利錢，便不是相與交結(jié)了．閑話也不必講．（你不懂我，我不怪你）既肯青目，這是十五兩三錢有零的銀子，便拿去治買東西．你要寫什么文契，趁早把銀子還我，讓我放給那些有指望的人使去．”（豪爽俠義的倪二形象呼之欲出）賈蕓聽了，一面接了銀子，一面笑道：“我便不寫罷了，有何著急的?！蹦叨Φ溃骸斑@不是話．天氣黑了，也不讓茶讓酒，我還到那邊有點事情去，（簡潔爽快）你竟請回去．我還求你帶個信兒與舍下，叫他們早些關(guān)門睡罷，我不回家去了，倘或有要緊事兒，叫我們女兒明兒一早到馬販子王短腿家來找我。”一面說，一面趔趄著腳兒去了，（仍是醉酒模樣，與前面照應(yīng)）不在話下．

　　且說賈蕓偶然碰了這件事，心中也十分罕希，想那倪二倒果然有些意思，只是還怕他一時醉中慷慨，到明日加倍的要起來，便怎處，心內(nèi)猶豫不決．（知人知面倒不敢知心了？）忽又想道：“不妨，等那件事成了，也可加倍還他。”想畢，一直走到個錢鋪里，將那銀子稱一稱，十五兩三錢四分二厘．賈蕓見倪二不撒謊，(印證倪二不撒謊，也寫出賈蕓心中原本信不過倪二）心下越發(fā)歡喜，收了銀子，來至家門，先到隔壁將倪二的信捎了與他娘子知道，方回家來．（補寫賈蕓也是受托之人）見他母親自在炕上拈線，見他進來，便問哪去了一日．賈蕓恐他母親生氣，便不說起卜世仁的事來，（賈蕓是個孝子呢）只說在西府里等璉二叔的，問他母親吃了飯不曾．他母親已吃過了，說留的飯在那里．小丫頭子拿過來與他吃．(窮與富是相對的，家里請得起丫頭伺候，甭管撐場面還是怎么的，到底不算真窮人）

　　那天已是掌燈時候，賈蕓吃了飯收拾歇息，一宿無話．次日一早起來，洗了臉，便出南門，大香鋪里買了冰麝，（舅舅家的既然賒不來，咱又何必去他家買?。?/FONT>便往榮國府來．打聽賈璉出了門，賈蕓便往后面來．到賈璉院門前，只見幾個小廝拿著大高笤帚在那里掃院子呢．忽見周瑞家的從門里出來叫小廝們：“先別掃，奶奶出來了?！辟Z蕓忙上前笑問：“二嬸嬸哪去？”周瑞家的道：“老太太叫，想必是裁什么尺頭。”正說著，只見一群人簇著鳳姐出來了．（威風(fēng)、氣派，鳳姐喜歡的出場方式）賈蕓深知鳳姐是喜奉承尚排場的，（其實誰都喜歡）忙把手逼著，恭恭敬敬搶上來請安．鳳姐連正眼也不看，仍往前走著，（你小子干什么來了，老娘心知肚明。哼）只問他母親好，“怎么不來我們這里逛逛？”（耍猴的吧）賈蕓道：“只是身上不大好，倒時常記掛著嬸子，要來瞧瞧，又不能來。”（應(yīng)對得體）鳳姐笑道：“可是會撒謊，不是我提起他來，你就不說他想我了．”（你以為老娘會信么）賈蕓笑道：“侄兒不怕雷打了，就敢在長輩前撒謊．昨兒晚上還提起嬸子來，說嬸子身子生的單弱，事情又多，虧嬸子好大精神，竟料理的周周全全，要是差一點兒的，早累的不知怎么樣呢?！?FONT color=#ff0000>（再次見證蕓兒好口才！這一通奉承說的，鳳姐心里一定很受用吧）

　　鳳姐聽了滿臉是笑，（果然）不由的便止了步，問道：“怎么好好的你娘兒們在背地里嚼起我來？”（問的好，不然賈蕓的禮物怎么自然地送出去？）賈蕓道：“有個原故，只因我有個朋友，家里有幾個錢，現(xiàn)開香鋪．只因他身上捐著個通判，前兒選了云南不知哪一處，（無法坐實的）連家眷一齊去，把這香鋪也不在這里開了．便把帳物攢了一攢，該給人的給人，該賤發(fā)的賤發(fā)了，（符合人情世故）象這細貴的貨，都分著送與親朋．他就一共送了我些冰片、麝香．我就和我母親商量，（所以母親才會提起嬸子你?。?/FONT>若要轉(zhuǎn)賣，不但賣不出原價來，而且誰家拿這些銀子買這個作什么，便是很有錢的大家子，也不過使個幾分幾錢就挺折腰(很吃力，到頂了）了，若說送人，也沒個人配使這些，（反襯鳳姐不一般）倒叫他一文不值半文轉(zhuǎn)賣了．因此我就想起嬸子來．往年間我還見嬸子大包的銀子買這些東西呢，別說今年貴妃宮中，就是這個端陽節(jié)下，不用說這些香料自然是比往常加上十倍去的．因此想來想去，只孝順?gòu)鹱右粋€人才合式，方不算遭塌這東西。”一邊說，一邊將一個錦匣舉起來．（有理有節(jié)有情有義，賈蕓還是個編故事的高手呢。自自然然大大方方的，送禮的人顯得誠懇，收禮的也不尷尬）

　　鳳姐正是要辦端陽的節(jié)禮，采買香料藥餌的時節(jié)，忽見賈蕓如此一來，聽這一篇話，心下又是得意又是歡喜，便命豐兒：“接過蕓哥兒的來，送了家去，交給平兒?！?FONT color=#ff0000>（長輩口吻，蕓兒有戲了）因又說道：“看著你這樣知好歹，怪道你叔叔常提你，說你說話兒也明白，心里有見識?！辟Z蕓聽這話入了港，便打進一步來，故意問道：“原來叔叔也曾提我的？”鳳姐見問，才要告訴他與他管事情的那話，便忙又止住，（心機婊不會一下把話說透的）心下想道：“我如今要告訴他那話，倒叫他看著我見不得東西似的，為得了這點子香，就混許他管事了．今兒先別提起這事?！?FONT color=#ff0000>（一個心里倍清，一個就是不說，你倆斗智吧，看誰技高一籌）想畢，便把派他監(jiān)種花木工程的事都隱瞞的一字不提，隨口說了兩句淡話，便往賈母那里去了．賈蕓也不好提的，只得回來．（賈蕓到底略遜一籌）因昨日見了寶玉，叫他到外書房等著，賈蕓吃了飯便又進來，到賈母那邊儀門外綺霰齋書房里來．只見焙茗、鋤藥兩個小廝下象棋，為奪“車”正拌嘴，還有引泉、掃花、挑云、伴鶴(這名起的）四五個，又在房檐上掏小雀兒玩．（寶玉身邊的丫鬟多，仆人也不少）賈蕓進入院內(nèi)，把腳一跺，說道：“猴頭們淘氣，我來了?！?FONT color=#ed1c24>（賈蕓人雖窮，上等人身份不減）眾小廝看見賈蕓進來，都才散了．賈蕓進入房內(nèi)，便坐在椅子上問：“寶二爺沒下來？”焙茗道：“今兒總沒下來．二爺說什么，我替你哨探哨探去?！闭f著，便出去了．

　　這里賈蕓便看字畫古玩，有一頓飯工夫還不見來，再看看別的小廝，都玩去了．正是煩悶，只聽門前嬌聲嫩語的叫了一聲“哥哥”．賈蕓往外瞧時，看是一個十六七歲的丫頭，生的倒也細巧干凈．（言其精干）那丫頭見了賈蕓，便抽身躲了過去．(看似閑閑一筆，實則大有機關(guān)）恰值焙茗走來，見那丫頭在門前，便說道：“好，好，正抓不著個信兒。”賈蕓見了焙茗，也就趕了出來，問怎么樣．焙茗道：“等了這一日，也沒個人兒過來．這就是寶二爺房里的．好姑娘，你進去帶個信兒，就說廊上的二爺來了?！?FONT color=#ed1c24>（說話之間，焙茗算是間接介紹賈蕓與小紅認識了，緣分吶）

　　那丫頭聽說，方知是本家的爺們，便不似先前那等回避，下死眼把賈蕓盯了兩眼．（被帥哥迷住了？）聽那賈蕓說道：“什么是廊上廊下的，你只說是蕓兒就是了。”半晌，那丫頭冷笑了一笑：“依我說，二爺竟請回家去，有什么話明兒再來．今兒晚上得空兒我回了他。”焙茗道：“這是怎么說？”那丫頭道：“他今兒也沒睡中覺，自然吃的晚飯早．晚上他又不下來．難道只是耍的二爺在這里等著挨餓不成！不如家去，明兒來是正經(jīng)．便是回來有人帶信，那都是不中用的．他不過口里應(yīng)著，他倒給帶呢！”小紅不僅精干，更是個有心人）賈蕓聽這丫頭說話簡便俏麗，待要問他的名字，因是寶玉房里的，又不便問，只得說道：“這話倒是，我明兒再來?！闭f著便往外走．焙茗道：“我倒茶去，二爺吃了茶再去。”（中國式假熱情）賈蕓一面走，一面回頭說：“不吃茶，我還有事呢?！笨诶镎f話，眼睛瞧那丫頭還站在那里呢．（有緣人能偶然相遇不容易，這兩人好運）

　　那賈蕓一徑回家．至次日來至大門前，可巧遇見鳳姐往那邊去請安，（只要有心，“巧”事會有的）才上了車，見賈蕓來，便命人喚住，隔窗子笑道：“蕓兒，你竟有膽子在我的跟前弄鬼．怪道你送東西給我，原來你有事求我．昨兒你叔叔才告訴我說你求他。”（哼，跟老娘耍手腕你還差了點）賈蕓笑道：“求叔叔這事，嬸子休提，我昨兒正后悔呢．早知這樣，我竟一起頭求嬸子，這會子也早完了．誰承望叔叔竟不能的．”鳳姐笑道：“怪道你那里沒成兒，昨兒又來尋我?！?FONT color=#ed1c24>（鳳姐總是很有理的）賈蕓道：“嬸子辜負了我的孝心，我并沒有這個意思．若有這個意思，昨兒還不求嬸子．如今嬸子既知道了，我倒要把叔叔丟下，少不得求嬸子好歹疼我一點兒?！?FONT color=#ed1c24>（蕓兒為這句表白在心里醞釀很久了吧）

　　鳳姐冷笑道：“你們要揀遠路兒走，叫我也難說．早告訴我一聲兒，有什么不成的，多大點子事，耽誤到這會子．（分明大道你不走，卻偏繞著羊腸道兒，怪誰？）那園子里還要種花，我只想不出一個人來，你早來不早完了。”（要想成功，遇到對的人很重要）賈蕓笑道：“既這樣，嬸子明兒就派我罷?！兵P姐半晌道：“這個我看著不大好．等明年正月里煙火燈燭那個大宗兒下來，再派你罷。”（鳳姐拿人家尋開心呢）賈蕓道：“好嬸子，先把這個派了我罷．果然這個辦的好，再派我那個?！兵P姐笑道：“你倒會拉長線兒．罷了，要不是你叔叔說，我不管你的事．（跟你送的冰片麝香沒關(guān)系哦）我也不過吃了飯就過來，你到午錯的時候來領(lǐng)銀子，后兒就進去種樹?！闭f畢，令人駕起香車，一徑去了．

　　賈蕓喜不自禁，來至綺霰齋打聽寶玉，誰知寶玉一早便往北靜王府里去了．（富貴閑人無事忙）賈蕓便呆呆的坐到晌午，打聽鳳姐回來，便寫個領(lǐng)票來領(lǐng)對牌．至院外，命人通報了，彩明走了出來，單要了領(lǐng)票進去，批了銀數(shù)年月，一并連對牌交與了賈蕓．賈蕓接了，看那批上銀數(shù)批了二百兩，心中喜不自禁，翻身（連走帶跑的樣子，蕓兒老激動了）走到銀庫上，交與收牌票的，領(lǐng)了銀子．回家告訴母親，自是母子俱各歡喜．（那必須的，找到好工作了嘛）次日一個五鼓，賈蕓先找了倪二，將前銀按數(shù)還他．那倪二見賈蕓有了銀子，他便按數(shù)收回，不在話下．（俠義之人，沒那么多客套）這里賈蕓又拿了五十兩，出西門找到花兒匠方椿家里去買樹，不在話下．

　　如今且說寶玉，自那日見了賈蕓，曾說明日著他進來說話兒．如此說了之后，他原是富貴公子的口角，哪里還把這個放在心上，因而便忘懷了．（不忘才怪呢，寶玉一向只在女孩身上用心的）這日晚上，從北靜王府里回來，見過賈母、王夫人等，回至園內(nèi)，換了衣服，正要洗澡．襲人因被薛寶釵煩了去打結(jié)子，秋紋、碧痕兩個去催水，檀云又因他母親的生日接了出去，麝月又現(xiàn)在家中養(yǎng)病，雖還有幾個作粗活聽喚的丫頭，估著叫不著他們，都出去尋伙覓伴的玩去了．不想這一刻的工夫，只剩了寶玉在房內(nèi)．（這么多丫鬟，居然無使用之人，寶玉的管理能力不行哦）偏生的寶玉要吃茶，一連叫了兩三聲，方見兩三個老嬤嬤走進來．寶玉見了他們，連忙搖手兒說：“罷，罷，不用你們了?！?FONT color=#ff0000>（厭惡之狀很明顯）老婆子們只得退出．

　　寶玉見沒丫頭們，只得自己下來，拿了碗向茶壺去倒茶．（寶玉平時是怎樣的養(yǎng)尊處優(yōu)?。?/FONT>只聽背后說道：“二爺仔細燙了手，讓我們來倒?！币幻嬲f，一面走上來，早接了碗過去．（利索）寶玉倒唬了一跳，問：“你在哪里的？忽然來了，唬我一跳?！?FONT color=#ff0000>（真實，如見如聞）那丫頭一面遞茶，一面回說：“我在后院子里，才從里間的后門進來，難道二爺就沒聽見腳步響？”寶玉一面吃茶，一面仔細打量那丫頭：穿著幾件半新不舊的衣裳，倒是一頭黑鬒鬒的頭發(fā)，挽著個纂，容長臉面(又一個容長臉面的），細巧身材，卻十分俏麗干凈．（以寶玉的眼睛寫小紅，與賈蕓看到的一致卻不重復(fù)）

　　寶玉看了，便笑問道：“你也是我這屋里的人么？”那丫頭道：“是的?！睂氂竦溃骸凹仁沁@屋里的，我怎么不認得？”那丫頭聽說，便冷笑了一聲道：“認不得的也多，豈只我一個．從來我又不遞茶遞水，拿東拿西，眼見的事一點兒不作，哪里認得呢?！?FONT color=#ff0000>（寶玉好脾氣，倒養(yǎng)得丫鬟們脾氣大）寶玉道：“你為什么不作那眼見的事？”那丫頭道：“這話我也難說．（你問我，我問誰去？）只是有一句話回二爺：昨兒有個什么蕓兒來找二爺．我想二爺不得空兒，便叫焙茗回他，叫他今日早起來，不想二爺又往北府里去了．”剛說到這句話，只見秋紋、碧痕嘻嘻哈哈的說笑著進來，兩個人共提著一桶水，一手撩著衣裳，趔趔趄趄，潑潑撒撒的．（這哪像干粗話的人？）那丫頭便忙迎去接．（小紅識趣得很，不一般）那秋紋、碧痕正對著抱怨，“你濕了我的裙子”，那個又說“你踹了我的鞋”．忽見走出一個人來接水，二人看時，不是別人，原來是小紅．二人便都詫異，將水放下，忙進房來東瞧西望，并沒個別人，只有寶玉，便心中大不自在．（呵呵，女孩們的小心眼，兩人原本在計較彼此，見此情形，便一致對外了，小紅莫名躺槍）只得預(yù)備下洗澡之物，待寶玉脫了衣裳，二人便帶上門出來，走到那邊房內(nèi)便找小紅，問他方才在屋里說什么．（還沒放下呢）小紅道：“我何曾在屋里的？只因我的手帕子不見了，往后頭找手帕子去．（小紅無意中丟了一方手帕，卻尋回一段姻緣，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想二爺要茶吃，叫姐姐們一個沒有，是我進去了，才倒了茶，姐姐們便來了?！?FONT color=#ff0000>（實話實說，愛信不信）

　　秋紋聽了，兜臉啐了一口，罵道：“沒臉的下流東西！正經(jīng)叫你去催水去，你說有事故，（手帕丟了是真的）倒叫我們?nèi)ィ憧傻戎鲞@個巧宗兒．一里一里的，這不上來了．難道我們倒跟不上你了？你也拿鏡子照照，配遞茶遞水不配！”（嗨，都是丫鬟，伺候人的，沒什么了不起的，說什么誰配誰不配，何苦呢?。?/FONT>碧痕道：“明兒我說給他們，凡要茶要水送東送西的事，咱們都別動，只叫他去便是了。”（你們舍得？）秋紋道：“這么說，不如我們散了，單讓他在這屋里呢．”（人家沒羨慕嫉妒你們，你們到恨起人家來了，像話么？）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正鬧著，只見有個老嬤嬤進來傳鳳姐的話說：“明日有人帶花兒匠來種樹，叫你們嚴(yán)禁些，衣服裙子別混曬混晾的．那土山上一溜都攔著幃幕呢，可別混跑。”（男女有別、授受不親哦）秋紋便問：“明兒不知是誰帶進匠人來監(jiān)工？”那婆子道：“說什么后廊上的蕓哥兒?！鼻锛y、碧痕聽了都不知道，只管混問別的話．那小紅聽見了，心內(nèi)卻明白，就知是昨兒外書房所見那人了．（小心臟開始加速跳動吧）原來這小紅本姓林，小名紅玉，只因“玉”字犯了林黛玉、寶玉，便都把這個字隱起來，便都叫他“小紅”．原是榮國府中世代的舊仆，他父母現(xiàn)在收管各處房田事務(wù)．這紅玉年方十六歲，因分人在大觀園的時節(jié)，把他便分在怡紅院中，倒也清幽雅靜．不想后來命人進來居住，偏生這一所兒又被寶玉占了．（補出小紅出身、來歷，后文有大故事）這紅玉雖然是個不諳事的丫頭，卻因他有三分容貌，心內(nèi)著實妄想癡心的往上攀高，（人人都有一顆向上的心吧）每每的要在寶玉面前現(xiàn)弄現(xiàn)弄．只是寶玉身邊一干人，都是伶牙利爪的，哪里插的下手去．（果然都是伶牙利爪的，這不正被兩人撕呢）不想今兒才有些消息，又遭秋紋等一場惡意，心內(nèi)早灰了一半．（眼見著起高樓，眼見著樓塌了，奈何，奈何?。?/FONT>正悶悶的，忽然聽見老嬤嬤說起賈蕓來，不覺心中一動，便悶悶的回至房中，睡在床上暗暗盤算，翻來掉去，正沒個抓尋．（五心不定五味雜陳輾轉(zhuǎn)反側(cè)）忽聽窗外低低的叫道：“紅玉，你的手帕子我拾在這里呢?！奔t玉聽了忙走出來看，不是別人，正是賈蕓．紅玉不覺的粉面含羞，問道：“二爺在那里拾著的？”賈蕓笑道：“你過來，我告訴你?！币幻嬲f，一面就上來拉他．那紅玉急回身一跑，卻被門檻絆倒．（有所思方有所夢，此話不假）要知端的，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