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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Looka （有關鍵情節劇透） 合上手邊的這本村上的新書《身為職業小說家》，我知道了對村上來說，身為一名職業小說家最難的是什么。 他有著毋庸置疑的文學才華，他卻說自己并不是最具才華的，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更有利于成為職業小說家。他在小說領域日復一日的持久付出，對自己作品的高標準要求，用自律之心培養自身的耐力，讓我認為他“理應如此”獲得今天的成就。  雖說這本書可能會作為“自傳性隨筆”來宣傳處理，但實際上他對自己人生經歷的描寫卻很少、不全面。這本書里無疑也有近一個章節是他對小說寫作的具體描述，卻又與大多數教你小說寫作技巧的書迥異，因為他坦言自己沒有學過小說寫作技巧，不知道所謂的小說該怎么寫，他只是將自己想寫的東西寫出來。  如果你依著這本書的12回章節順序來閱讀的話，會覺得內容比較凌亂。下面是Looka根據自己的理解對這本書的內容進行的重新分類整合。
一、如何走上作家之路？第一次感到“或許我也能寫小說看看”的情形，是他在看棒球賽的時候，村上對此有非常詳細的描述。當他興沖沖地買來鋼筆和稿紙，酒吧打烊后就著飯桌上昏暗的燈光開始一筆一劃寫起來的時候，也曾多次感到“這是寫的什么垃圾”的挫敗感。但30年的人生閱歷、閱讀經歷告訴他，他需要找到新的文學風格。在堅持不斷嘗試，失敗多次后，他終于通過翻譯英語的方式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文學語言和文體。當他用新的表達方式重新講述這個原來的故事后，發現一切都不一樣了。于是就這樣寫出了一部自己看了不打算扔掉和還算勉強滿意的作品，于是就去投稿了。 二、文學獎意味著什么？文學獎只是一張作家進入擂臺上的入場劵而已，村上先生做了一個比喻，小說家這個圈子就像一個擂臺賽，天才的作家如過江之鯽一般，但很多人發現“寫小說這么枯燥無聊啊，還是去做更有趣的事情吧”，于是堅持下來的更多的是都是勤勞的中位份子。既有才能，又能堅持一直創作的人，就成為了我們整個文學閱讀圈子所期待的優秀職業小說家。 但文學獎真的僅僅將作者送上擂臺就好了嗎？這本書用了很多篇幅在談論日本文藝界對村上作品的攻擊，以及他的應對，雖然這部分有點大叔式的啰嗦，但也體會到他承受的壓力非常大。我沒想到村上先生要承擔如此大的心理壓力，而且曾經隨著他名氣遞增。村上一心想當一個純粹的作家，他不愿意參與寫作之外的活動，這也讓很多人對他產生誤解。所以他為了靜心寫作，孤注一擲地搬家到歐洲去寫《挪威的森林》。好在這本書最終大賣，有驚無險。而日本國內的中傷也促使他決心將自己的作品帶到美國，乃至全球，最終擴大了自己的出版版圖。 三、題材和體裁關于尋找題材，他說是將自己下降到意識深處黑暗底部，尋找自己需要的某個養分，拿出來回到意識上層，轉換成擁有形式和意義的故事。是透過意識原本的形式，和新形式的落差，以此為動力來講述故事。有一些人將輪廓鮮明的訊息直接轉化為語言加以表述，比如演講出來，似乎更加容易理解。但轉化成故事的形式，就是將訊息放進一個模糊的、莫名其妙的“容器”里，甚至放緩表述，用多層的復合結構來表述出來，所以寫小說是一個效率奇差的作業。 村上春樹雖然也寫隨筆、短篇，進行翻譯工作，但他選擇長篇小說作為自己的主要體裁。對于短篇和中篇小說，村上說雖然很喜歡，但這種形式卻不具備足夠的空間讓他盡情傾注所擁有的特質、風格。但中短篇可以作為長篇的補充，去承載長篇中被刪掉的部分，或作為他文學實驗的載具，或者作為調整寫作狀態的工具。 四、寫長篇小說的步驟寫小說時他是沒有草稿和大綱的，他總是讓故事自然而然的發生。他認為最重要的是培養寫作的規律性，他規定長篇小說的初稿自己每天寫4000字左右（約4小時），無論是多么沒有靈感，他都會達到這一要求。如果特別有寫下去的沖動，也能剎車不寫。 完成初稿后，他會將稿子放1個星期左右，進入更重要的修改階段。他至少有6個修改階段，每一次修改的目的都不一樣，（1.大幅度修改2.細致處的描寫3.宏觀把控4.細部5.妻子意見6.編輯意見）直至讓自己和審稿人滿意為止。他說，無論再優秀的稿件都一定有改良的余地，我想這就是他對自己作品的高要求，專業主義的體現，相信很少有人能花費如此多精力堅持這樣嚴格的修改方式吧。 作為一位從事創作三十五年的作家，村上已經出版了十三部長篇小說、十余本短篇小說集、近二十本隨筆集、四本游記、三本非虛構文學著作，還有大量的翻譯作品。要論其勤奮和專注力，可能無人能出其右，而他也用自己的一生在詮釋“一直站在拳擊擂臺上”的堅持。 五、設計故事中的人物他不會用現實中的人物，一定會改造后再寫進故事里，后出場的人物多半是在故事發展中自然形成的。他會思考這個人物會做什么、會說什么，當他思考這些的時候，曾經的素材自然而然地就會組合成需要的小說內容。 那么平時生活中對各種各樣的人物的觀察就必不可少了。在觀察的時候不能帶入自己的個人偏好去評價他們。一本小說里面要有各種不一樣的人才能具備廣度，他也是在寫作過程中慢慢摸索，才加入了負面角色。 寫小說的一大樂趣是：只要我愿意，就可以變成任何一個人。經常有讀者感嘆，為什么作者可以這么了解我的心理呢？村上說，其實自己在現實中是個遲鈍的人，只有寫小說的時候才可以把握每個人物的心理變化。而神奇的是，這些角色們也自發地推動了故事情節的發展，甚至支持著作者的人生。 六、小說家需要什么特質？1 才華與閱讀積累 村上說寫小說需要適度的才能、運氣，在這本書里他卻并沒有直接談有關才能的話題。他在本書“第八回 學?！崩锩嬲劦阶约翰⒉粺嶂詫W校學習，在學校里面也沒有學到寫小說的任何實質技能。他從中學開始大量閱讀“閑書”，大學時代大量閱讀英文小說原著。讀者也可以從整本書中看到他對其他作家只言片語的評論中感到，他在成為作家之前就已做了長期的積累，并具備了自己獨到的文學見解。而當他打算寫第一部小說《且聽風吟》牛刀小試的時候，一舉獲得了日本群像新人獎。無疑，他是有文學才華的，他走上小說、翻譯之路并非偶然。 2 專注力 村上除了小說一概不寫，他總是將自己的精力專注在一件事情上。因為他一旦開始認真做什么就會無法顧及其他事的個性，他不想讓其他工作打擾到他的寫作。當他需要其他事情來調節寫作狀態時，他就會按照自己的步調做翻譯和寫短篇作為腦筋的平衡，而這一切都是沒有截稿日期的。 3 恒心和耐力——小說家的日常生活 村上春樹是一位生活非常規律的作家，而且非常自律。為了保持寫作的耐力，他會堅持鍛煉自己的體力，他每天都要長跑或者游泳。他每年參加一次全程馬拉松比賽，在過去30年，參加了33次全程馬拉松，并多次參加鐵人三項比賽。他就是這樣勤勤懇懇，每天寫作4小時，跑步10公里，一直堅持了二十多年。我想起時間管理史上的一位重要人物，《奇特的一生》的主人翁——柳比歇夫的故事，他也是因為高度的自律才達到了非凡的成就。 用村上的話說，公布自己的日常生活很需要勇氣?。∫驗樽x者若是知道了這些，很可能會說：“什么嘛，村上的生活這么無聊?。∥也挪灰礋o聊的人寫的小說呢”，這可就糟了！但他還是如此坦誠地一一道來。我想起那些描寫古龍先生個人生活的文章，深知不良的生活方式導致古龍英年早逝的遺憾，再次感嘆村上的正確選擇。但是這些道理也沒有什么深奧難懂，我們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明白，真正能做到的人又有幾個呢？  關于村上的日常生活，還可以讀他的《當我在談跑步時，我在談些什么》。這本書詳細記述了他的長跑心得，我也是通過讀這本書愛上村上、愛上跑步的。  《身為職業小說家》讓我印象最深的，還是村上對自己寫作經驗的坦誠和“他理應獲得如此成就”的感嘆。雖然他謙虛自己是個“經常被服務生帶到差勁座位”的普通人，但他具備的品質：文學才華、持久付出、專注力、專業主義、高度自律，讓我認為他“理應如此”獲得今天的成就。如果你讀了本文感興趣，那一定要讀一讀村上的原文。因為在書里你可以看到，他用他的“村上式”文筆將這些問題娓娓道來，真誠而有力量，讀起來非常過癮！ 小說家的工作是漫長的、孤獨的，但如果生活中沒有了這些職業小說家，讀者該多么寂寞？郝明義說，工具書用一個段落明確表達出一個道理，而小說是用一本書讓讀者自己去悟或多或少的感悟。雖然隨筆和學術書也有其魅力，但沒有了故事，那將是多么寡味的閱讀世界?。∧呐乱槐拘≌f中有一些讓我們覺得不足的地方，也不妨礙我們再打開一本新的小說，去發現他人身上的那些感同身受，去擁抱無盡的未知。 Looka 作于 2016 2 24 原創版權，轉載請私信獲得授權。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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