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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這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這一路或平坦或曲折，可無論如何，我不甘心庸庸碌碌過一生。 年少的時候，總是一身戾氣，張牙舞爪地和這個世界宣戰，我來人間一趟，必定要看最美的風景，喝最烈的酒，睡最漂亮的妹子。 （一） 過年回家，去大姨家走親戚，拗不過樓上的一個大姐，死活要湊人數打麻將，我這種只會輸錢的人也被拉了上去。 說是大姐，其實也挺年輕，二十幾歲的年紀。 伴隨著搓麻將的聲音，大家伙聊了起來。 “這幾天都在打麻將，腰酸背痛的?！贝蠼汩_始嘮叨，眼睛不忘直愣愣的觀察著牌桌上的動靜。 “哎，你們是不知道，好不容易放假了，不打麻將對不起自己，打麻將對不起身體?！贝蠼憬又f“上班各種無聊，每天無所事事，除了玩手機也不知道要干啥?！?/p> 旁邊的大嬸趕緊插話，沒事沒事，過兩年嫁出去就不會無聊了，在場的各位都笑了起來。 到頭來，我只知道，我輸了很多錢，大姐過得不開心。 很多人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總是過著走一步算一步的生活，永遠都是隨大眾，別人讀書，你也讀書，別人出去輟學打工，你也跟著，別人結婚生子，你也著急了，四處張羅著找對象。 隨波逐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輩子都隨波逐流。 最后啊，只落個庸庸碌碌的結局也就無可厚非。 如果不甘心庸庸碌碌過一輩子的話，首先至少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二） 大學的時候，經常做兼職，在當時的餐廳遇到一個男孩子，二十出頭，算得上風華正茂。 我們平時喜歡躲著店長，偷偷聊天。 他高中輟學出來，這些年一直飯店做服務員，怎么說也算得上經驗豐富了。 例如，他可以很巧妙的避開店長，在角落里開小差；永遠都能抓住空子，遲到幾分鐘卻不被扣工資；知道什么時候上邊的人來檢查，什么時候可以偷懶...... “你有想過以后嗎？”我小心翼翼的問出這句話，甚至抬眼看了看他。 “先這樣吧，現在這樣比較穩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彼Z氣平淡，仿佛事不關己。 那個時候只是心里有些氣憤，但是終究是他的人生，我不能插手。后來看到一句話，你所謂的穩定，不過是穩定的窮著，莫名其妙的和他對上號。 不是所有人都要拼了命的去努力，可以選擇安定。 但我終究不能理解，如果你的父母尚在低聲下氣地辛苦工作，甚至你不能給你喜歡的女孩子想要的生活，那你又有什么資格不努力呢？ 我一直覺得，那些可以選擇安穩生活的人，一定生活富足，不需要在物質上糾結，掙一千和掙一萬對他們來說是沒差的，所以他們可以心安理得不去努力。 人生這條路，無比漫長，在磕磕絆絆的前進中，多數人發現這條路不好走，可能布滿荊棘，可能坑坑洼洼，可能雷雨交加，他們選擇放棄了，在旁邊蓋了一個棚子，湊湊合合地過了一輩子，這樣確實安穩，只是再也看不到前面的風景了。 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于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三） 正月初三，在外婆家拜年，以前極少有交流的表弟突然非要扯上我去喝酒。 說實話，我一點都不喜歡他，在我眼里，他就是不學無術不務正業的代表，所以對他的邀請我顯得極度不情愿。 說他不學無術是因為，他上學的時候談戀愛，整天情啊，愛啊，關鍵是把那妹子的肚子搞大了，最后還不愿意負責，分手了之。 我知道后，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 小小年紀，做什么不好，非要做渣男。 對“渣男”事件的耿耿于懷，我從頭到尾都沒給他好臉色。 想必表弟也知道，我十分不喜歡他，所以也就一個人悶頭喝酒。 喝著喝著，他突然哭起來，聲嘶力竭。 這陣仗嚇了我一跳，還以為他又出啥事了。 “因為我談戀愛的事，放假回去的時候被我爸打了一頓?！?/p> 他說完頓了頓，又喝了一口酒。 “他下手挺重的，我特別記恨他，我一直覺得我爸我媽不喜歡我，他們所有的希望都在我弟身上，所以我就如他愿，在學校瞎逛，四處游蕩，不好好搞學習?！?/p> 說到這里的時候，表弟開始用袖子抹眼淚。 “但是有天，我突然查出來得了病，挺嚴重的，平日那些兄弟，好哥們，甚至天天找我聊天的小女生全都消失了。只有我爸拿錢出來，帶著我一家一家的跑醫院。我爸白天帶我看病，晚上還要凌晨三點出去進貨，路上出了車禍都不敢告訴我，怕我擔心，不利于治病” 表弟又哽咽起來：“我覺得特對不起我爸！” “但我一定會變好的?！彼痤^，望著整片星空。 （四） 表弟他爸也就是我大舅，除了我爸，我最敬佩他。 和大舅已經八年未見，他頭發微微白了，眼角堆起一層一層的皺紋，有點禿頂了，不過看向我的目光依舊像往日一樣。 他照舊趁著沒人的時候，偷偷把壓歲錢塞給我，還做出噓聲的動作，怕被舅媽知道了。 據我媽的描述，大舅年輕時，帥的慘絕人寰，周圍還幾個村的姑娘都喜歡我大舅，暗送秋波，附帶著討好我媽。 大舅是村子里唯一一個考上大學的人，最后卻背井離鄉去了黑龍江。 那時候外婆家太窮了，連學費都湊不齊，再加上外婆生病，為了給外婆湊足醫藥費，大舅只能出門打工，回來的時候，卻瞎了一只眼睛，那個年代，人命尚且卑賤，何況大舅還活著呢，完全沒有賠償款一說。 大舅年輕的時候，有才華，有能力，有夢想。 后來，大舅最落魄的時候，舅媽嫁給了他，沒收一分彩禮。 大舅和舅媽一起去了北京，兩人在北京賣菜，這一賣就是二十年。 “大舅，為啥你這么怕舅媽?！边@是我一直奇怪的地方。 “我眼睛有問題，每晚凌晨去進貨的時候，你舅媽都跟著我，她坐副駕駛，她說拐彎我就拐彎，她讓我停下來，我就停下來，二十幾年如一日啊?！贝缶藳]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我媽曾經問過大舅，為啥不冒險做點別的，這實在太辛苦了。 大舅當時說，有孩子了，有家庭了，不敢去冒險了，萬一輸了就什么都沒有了，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孩子想，這輩子也就盼著他們過得好點了。 我想我們都不甘心過一輩子繁瑣無聊，辛苦勞累的人生，但如果有人甘心過一輩子這樣的生活，只是為了給你架起一座橋，好讓你渡過人生路上距離你最近的那條波濤洶涌的大河。 有些人他們辛苦了一輩子，僅僅是為了給你一個更好的起點而已。 如果你不曾用盡全力，那都是對愛的辜負。 （五）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總認為我和別人不一樣，就像精神勝利法，身具洪荒之力，自帶光環。 那時候我煩惱的是，到底是去清華，還是去北大呢？ 突然有一天，我發現自己和別人沒有區別，別人做不好這件事，我也做不好，別人不會的這道題，我也不會，那個時候我安慰自己，安安穩穩過一生也挺好，大家都變成腳踏七彩祥云的英雄，天空豈不是會交通堵塞。 后來突然明白自己根本就不甘心安穩地過一輩子，我只是怕失敗而已，如果只有一個手持寶劍的英雄，既然可能是別人，為什么不可能是我呢。 我不是天才，卻愿意努力成為一個不一樣的人。 十年，二十年后，我們會變成什么樣呢？ 走在人群里光芒萬丈，或是黯淡無光 抑或拼了命的努力依舊毫無建樹 即使那樣又如何，至少現在我不甘心庸庸碌碌過一生。 鳳凰樹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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