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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禪 蓮儒 釋惠覺，姚曇度子也[1]。姚最云：“丹青之用，繼父之美，定其優劣，嵇、聶之流[2]。” 光澤寺僧威公，姚最云：“下筆為京洛所知[3]。” 迦佛陀禪師，天竺人，學行精愨，靈感極多[4]。初在魏[5]，魏帝重之；至隋，隋帝于嵩山起少林寺。至今房門上有畫神，即是迦佛陀之跡。 曇摩拙義，天竺人，善畫，隋文帝時自本國來。遍禮中夏阿育王塔[6]。至成都雒縣大石寺，空中見十二神形，便一一貌之[7]，乃刻本為十二神形于寺塔下，至今有焉。 同州法明，善寫貌[8]，開元中嘗在內庭畫人物。 智瑰，善山水、鬼神，氣韻灑落[9]。 金剛三藏，師子國人[10]，善西域佛像，運筆持重，非常畫可擬。 釋翛然，俗姓裴氏，為人恢誕，強學不成一名[11]，善丹青，工山水。 貫休，俗姓姜氏，字德隱，婺州蘭溪人[12]。初以詩得名，后入兩川，頗為王衍待遇，因賜紫衣[13]，號禪月大師。能畫，間為本教像，唯羅漢最著[14]。其畫像多作古野之貌，不類人間所傳[15]。 傳古，四明人，畫龍獨造乎妙；弟子德饒、無染皆臻其妙[16]。 楚安，漢州什邡人[17]，俗姓勾氏，善畫山水、人物、樓閣，點綴甚細。 智蘊，河南人，工畫像、人物[18]。 德符，善畫松柏，氣韻瀟灑，住汴州相國寺[19]。 令宗：乃丘文播異姓弟，工山水、人物、天王像[20]。 浙僧蘊能[21]，工雜畫，善畫佛像。 巨然，鐘陵人，善畫山水，筆墨秀潤，善為煙嵐氣象于峰巒嶺竇之外[22]。至于林麓之間，猶作卵石、松柏、疏筠、蔓草之類，相與映發[23]。而幽溪細路，屈曲縈帶，竹籬茅舍，斷橋危棧，真若山間景趣也[24]，得董源正傳[25]。 夢休，江南人[26]，喜丹青，學唐希雅，作花竹禽鳥，盡物之態。 居寧，毗陵人[27]，好為戲墨，作草蟲筆力勁峻，不專于形似[28]。 釋仁，寓永嘉[29]，善畫松，初集諸家所長而學之，后夢吞數百條龍，遂臻神妙。 吳僧繼肇，工畫山水，與巨然同時，體亦用類，但峰巒稍薄怯也[30]。 仲仁，會稽人，住衡州花光山[31]，以墨暈作梅花如影然，別成一家，所謂寫意者也[32]。 寶覺和尚[33]，翎毛蘆雁不俗。 杭僧真惠[34]，畫山水、佛像，近世佳品；翎毛、林木，有江南氣象。 惠洪覺范，能畫梅竹，每用皂子膠畫梅于生絹扇上，燈月下映之，宛然影也[35]。其筆力于枝梗極遒健。 妙喜師，長寫貌，嘗寫御容。東坡贈詩云：“天容玉色誰敢畫？老師古寺晝閉房[36]。夢中神授心有得，覺未信手筆以忘[37]。帽巾長服儼不動，孤臣入門涕自滂[38]。元老侑坐鬢眉古，虎臣侍立冠劍長[39]。 道臻，嘉州石洞講師也[40]。能墨竹，山谷贈序云：“道臻刻意尚存行。自振于溷濁之波，故以墨竹自名[41]。然臻過與可之門而不入其室也[42]。” 德正，信州人，徐競明叔之兄，徐林稚山之弟，登科為平江教官[43]，棄而為僧。能畫山水、人物，種種清絕[44]，專師李伯時。 道宏，峨眉人，姓楊，受業于云頂山，相貌枯瘁[45]，善畫山水、僧佛。晚年似有所遇，遂復冠巾[46]，改號龍巖隱者。其族甚富，宏不復顧，止寄跡旅店，惟一空塌，雖被襆之屬亦無有[47]。每往人家畫土神[48]，其家必富，畫貓則無鼠，往往言人心事輒符合。凡如廁，必出郭五里外，鄉人怪訝，每隨而窺之[49]。既就溷，則無復便利，但立語再四而出[50]。后竟坐化店中[51]，八十馀。成都正法院法堂有所畫高僧。 法能[52]，吳僧也，作《五百羅漢圖》。少游為之記云：“昔戴逵常畫佛像，而自隱于帳中，人有所否臧[53]，輒竊聽而隨改之，積年而就。”意法能研思亦當若此，非率然而為之也[54]。 智平[55]，成都清涼院僧也，善畫觀音。南商毛大節得其像以歸，過海，一夕風浪大作，開展懇祈，光相忽現[56]，如大月輪，長久之間已數千里。侯溥賢良載之《觀音儀》中[57]。今水陸院普賢閣所畫像，其徒虛己作水石[58]，至今現存。 祖鑒[59]，成都僧，住不動尊院，師智平畫觀音。今大觀超悟院佛殿有十觀音，又于邛州鳳凰山畫觀音，一日忽現五方圓相[60]。直閣計敏功為作《瑞像記》見存[61]。 虛己，成都柏林院僧，善山水，有圖軸傳世，今白馬院。 僧慧琳，本仕族，多蓄圖書，尊尚士大夫[62]。入慈藍者，以為稅鞅之所[63]，爇香煮茗，終日蕭然，不知身在囂塵中也[64]。有虛己《雪障》及《山水》二圖甚佳。 覺心，字虛靜，嘉州夾江農家[65]，甚富。少好游獵，一日縱鷹犬棄妻子出家[66]。游中原作《從犢》圖詩，孔南明、崔德符見而愛之，招來臨汝，連住葉縣東禪及州之大寧、香山三大剎[67]。兵亂還蜀，邵澤民、劉中遠兩侍郎復喜之，請住毗盧凡十八年[68]。初作草蟲，南僧稱為心草蟲[69]。后因宣和待詔一人因事藏匿香山，心得其山水訣，一日千里[70]。陳澗上稱之曰：“虛靜師所造者道也，放乎詩，游戲乎畫，如煙云水月出沒太虛，所謂風行水上，自成文理者也[7]。”陳去非稱其詩無一點僧氣[72]。 智源，字子豐，遂寧人[73]，傳法牛頭山。攻雜畫，尤長于人物、山水。嘗見《看云圖》，畫一高僧抱膝而坐石岸，昂首佇目，蕭然有出塵之姿[74]。 智永，成都四天王院僧，工小景，長于傳模，宛然亂真，其印湘之匹亞歟[75]！初宇文季蒙龍圖喜其談禪[76]，欲請住院，永牢辭曰：“智永親在[77]，未能也。”于是售己所長，專以為養，不免徇豪富屋肆所好[78]。今流布于世者，非其本趣也[79]。嘗作《瀟湘夜雨圖》上邵西山，西山即題云：“嘗擬扁舟湘水西，蓬窗剪燭數歸期；偶因勝士揮毫處，卻憶當年夜雨時[80]。”西山既詠詩問永云：“前輩曾有此詩否？”永因誦義山“問歸”篇[81]。西山矍然，亟取詩以歸[82]。翌日乃復改與之：“曾擬扁舟湘水夜，雨窗聽雨數歸期；歸來偶對高人畫，卻憶當年夜雨時。”深恐多犯前人也[83]。 真休，漢嘉僧也[84]，山谷所與游清閑居士王樸之子。善模拓[85]，人物如真，今見存。 維真，嘉禾人，工傳寫[86]。 元藹，蜀人，太宗朝供奉[87]，工寫貌。 超然，不知何許人，善作山水，其峰巒礬頭[88]，酷似郭熙。至于屋宇林石，坡灘水口，筆法孱弱[89]，與巨然殊不相類。今人多以巨然、超然連稱，莫曉所謂[90]。 梵隆[91]，字茂宗，號無住，吳興人，善白描人物、山水，師李伯時。高宗極喜其畫，每見輒品題之[92]，然氣韻筆法皆不迨龍眠。 法常[93]，號牧溪，喜畫龍虎、猿鶴、蘆雁、山水、樹石、人物，皆隨筆點墨而成，意思簡當，不費妝飾，但粗惡無古法，誠非雅玩[94]。 月蓬[95]，不知何許人，貌古怪，亦不知止宿何地，畫觀音、佛像、羅漢、天王得古人體韻[96]。民其畫不妄與人，人罕有之。 靜賓[97]，號白云，善作異松怪石，如龍騰虎踞，上寫草字，寺院多收。 瑩玉澗，西湖凈慈寺僧，師惠崇[98]，畫山水。 蘿窗，不知名，居西湖六通寺，與牧溪畫意相侔[99]。 子溫[100]，字仲言，號日觀，作水墨葡萄自成一家法，人莫能測。又號知歸子。 若芬[101]，字仲石，婺州曹氏子，為上竺寺書記。模寫云山以寓意，求者甚眾，因謂世間宜假不宜真，如錢唐八月潮，西湖雪后諸峰，二三子當面蹉過，卻求玩道人數點殘墨何耶[102]？歸老家山，古澗側流蒼壁間，占勝作亭，因以為號[103]。又建閣對夫容峰，號夫容峰主。嘗自題畫竹云：“不是老僧親寫，曉來誰報平安[104]？” 仁濟，宇擇翁，姓童氏，玉澗之甥，書學東坡，墨竹學俞子清，梅學楊補之[105]。自謂用心四十年，作花圈稍圓耳。山水亦得意[106]。 圓悟[107]，閩人，號枯崖，能詩，喜作竹石。 慧舟，號一山叟，天臺人[108]，居西湖長慶寺。能詩，作叢竹或三二竿，或百十成林，不見其重復冗雜[109]。 太虛，江西人，作竹學鄆王楷[110]。 智葉[111]，白描佛像、人物。 真惠[112]，善畫花果。 希白[113]，白描荷花。 德止，號清谷，工畫，嘗畫廬山尋真觀二壁，朱文公題其上[114]。 宗師溥光，字玄暉，號雪庵，俗姓李氏，大同人。特封昭文館大學士[115]，賜號玄悟大師。善真行草書，亦善畫山水，學關仝，墨竹學文湖州，俱成趣。 頭陀溥圓，字大方，號如庵，俗姓李氏，河南人，雪庵法弟，書學雪庵，山水、墨竹俱學黃筌[116]。 海云，墨竹學樗軒[117]。 妙圓，墨竹頗法度[118]。 智浩，號梅軒，墨竹雖少蘊藉，脫灑簡略[119]，得自然趣。 道隱，字仲博，號月澗，俗姓孿氏，海鹽當湖人[120]。蘭石學趙子固，墨竹宗王翠巖[121]。 允才，號雪岑，受業嘉興石佛寺，墨梅竹似丁子卿[122]。 時溥，字君澤，號雨巖，華亭人，居奉賢鄉接待寺，通經律[123]，作詩，亦畫墨竹，三梢五葉而已。 智海[124]，居燕中，喜畫墨竹，學海云禪師。 明雪窗[125]，畫蘭。 右古尊宿六十馀家，見于《王氏畫苑》及夏士良《繪圖寶鑒》[126]，蓋皆德成而后一藝之名隨之，非捐本而務末也[127]。若唐之翛然、禪月，宋之寂音、妙喜，元之玉澗、海云，皆僧林巨擘[128]，意其游戲繪事，令人心目清涼，蓋無適而非說法也[129]。書之以匯題曰《畫禪》。 [2]姚最：南朝陳人，著有《續畫品》。美：善也。嵇聶：稽寶鈞、聶松，均南朝梁畫家，善寫真及風俗人物畫。流：品級；等類。 [3]威公：雨朝梁人。京洛：洛陽的別稱。東周、東漢均建都于此，故名。 [4]迦佛陀：隋憎。禪師：和尚的敬稱。天竺：印度的古稱。學行：學問的品行。精愨：精純恭謹。靈感：指神靈的感應；神異的靈位。 [5]魏：指北朝諸國之一的北魏，即后魏。 [6]曇摩拙義：隋僧，開皇間來中國。遍禮：普遍致禮。中夏：華夏；中國。阿育王：古印度名王旃陀羅笈多之孫，賓頭沙羅之子，初奉婆羅門教，后皈依佛教，奉佛教為國教。傳說阿育王奉佛教后，于各地建八萬四千塔，供養僧徒。 [7]貌：描繪。亦謂仿效。 [8]同州：故治在陜酉大荔縣。法明：唐僧，開元間受敕寫麗正殿諸學士真，稱旨。寫貌：寫生，描繪形象。 [9]智瑰：唐僧。灑落：灑脫飄逸，不拘束。 [10]金剛三藏：唐僧。相傳洛陽廣福寺木塔下素像為其起樣。師子國：今斯里蘭卡的古稱。 [11]翛然：唐僧，楚州刺史裴思訓之子。恢誕：浮夸怪誕。強學：勤勉學習。不成：沒有成就；不成功。一名：一項功業；一個功名。 [12]貫休：五代前蜀僧。婺州：故治在今浙江金華縣。工書畫，善道釋。 [13]兩川：東川和四川。即蜀。王衍：五代前蜀先主。待遇：優遇；恩遇。紫衣：紫色袈裟。唐武則天為僧人法朗等賜紫衣，為僧人賜紫之始。 [14]本教：佛教。最著：最顯著；最著稱。 [15]古野：古怪。不類：不像。貫休所畫羅漢，形骨古怪，深目大鼻，濃眉巨眼，相貌梵相，手法夸張，主意絕俗。 [16]傳古：宋僧。四明：舊時寧波府的別稱。因其境內有四明山而得名。德饒、無染：皆宋僧，四明人。 [17]楚安：唐僧。漢州：今屬四川成都。 [18]智蘊：五代后周僧。畫像：畫肖像。 [19]德符：五代后周僧，河南人。汴州：即今河南開封。 [20]令宗：五代后蜀僧，廣漢人。丘文播：亦五代后蜀廣漢人。初畫道釋人物。兼作山水，后多畫牛，曲盡其狀。異姓弟：姻親弟，如母舅家表弟。《暇日錄》謂子瞻云“丘文播弟子”。天王：此當指佛教所說天界之王，如護法神之毗沙門天王、四天王。 [21]蘊能：五代吳越僧，浙江人。 [22]鐘陵：當指鐘山，即紫金山，金陵也。嶺竇：嶺瀆。山水。竇，通瀆。 [23]林麓：猶山林。疏筠：猶疏竹。相與：互相；交相。映發：輝映。 [24]屈曲：彎曲，曲折。縈帶：環繞。斷橋：毀壞的橋梁。危棧：高而危險的棧道。景趣：因景色而生的情趣。 [25]正傳：正統的傳授。 [26]夢休：宋僧。江南：長江以南。然亦有謂夢休為唐末償僖宗時蜀僧者。 [27]居寧：宋僧。毗陵：今江蘇武進縣。 [28]戲墨：猶戲筆。隨意戲作的畫。勁峻：謂雄健有力。不專：不單；不只是。 [29]釋仁：不祥其人，疑“仁”后脫字。永嘉：今浙江溫州。 [30]繼肇：宋僧，吳人。薄怯：單薄虛弱。 [31]仲仁：宋僧。衡州：似指今湖南衡陽。 [32]墨暈：謂墨筆暈染。寫意：謂不求工細形似，只求以簡煉的筆墨勾勒景物的形態，以抒發作者的情趣。 [33]寶覺：宋僧，建陽人。 [34]真惠：應作真慧。宋僧，杭州人。 [35]惠洪：宋僧，筠州人，俗姓彭氏，字覺范。皂子：即皂莢子。一謂皂角子。宛然：真切貌；清晰貌。 [36]妙喜：一作妙善。宋僧。天容：天子的容顏。玉色：亦謂天子的容顏。晝閉房：謂白晝閉門不出。靜心恩考也。 [37]心有得：心有體驗和領會。筆以忘：謂已忘失。心與對象具化，只知描繪對象。 [38]幅巾：以全幅細絹裹頭的頭巾。儼：嚴肅莊重。不動：沒有變化。孤臣：孤立無助或不受重視的遠臣。涕：淚。滂：涌流。 [39]侑坐：陪坐。虎臣：比喻勇武之臣。 [40]道臻：宋僧。嘉州：今四川樂山縣。講師：講道傳經的高僧。 [41]刻意：潛心致志；用盡心思。尚：重視；尊崇。存行：向往行動。向往作為。自振：自己振作；自己奮起。溷濁：混亂污濁。自名：因自己在某一方面有所成就而聞名。 [42]入室：比喻學問技藝得到師傳，造詣高深。此謂道臻墨竹尚未得與可本旨，造詣不高。 [43]德正：宋僧。徐競：名競字明叔，宋徽宗時吳縣人。故其兄德正為信州人，誤也。競工畫山水，官至太宗丞。徐林：字稚山，宣和進士，官至龍圖閣學士。登科：科舉考試被錄取。平江：軍、府名，治地吳縣。教官：學官名。宋府州縣學教授、學正、教諭、訓導等，統稱 教官。 [44]清絕：清雅至極。 [45]道宏：宋僧。受業：從師學習。枯瘁：枯瘦憔悴。 [46]冠巾：戴上帽子頭巾。意謂僧人還俗。 [47]族：親族。顧：顧惜；眷念。屬：類。 [48]土神：土地神。土神稱神農。 [49]如廁：往便所。出郭：出城外。郭為外城。怪訝：怪訝；詫異。窺：暗中偷看。 [50]就溷：到廁所。《釋名·釋宮室》：“廁，雜也……或曰溷。”便利：排泄屎尿。立語再次：站著說話連續多次。 [51]坐化：佛教徒端坐安然而死，謂之“坐化”。 [52]法能：宋僧，吳縣人。 [53]少游：奏觀字也。蘇門四學士之一。戴逵：晉譙郡铚人，徙會稽剡縣，字安道。性高潔，博學能文，工琴、書及雕刻、鑄像，畫為其馀技也。山水、人物、畜獸均善，晚歲專鑄佛像。否臧：品評；褒貶。 [54]研思：深思；反復思考。率然：輕率貌。 [55]智平：宋僧。 [56]懇祈：祈求。光相：對佛相的敬稱。亦指佛光，寶光。此似指后者，不可能有佛相出現，云中剛光折射便以為佛光也。 [57]侯溥賢良：不詳其人。 [58]虛已：宋僧，住成都柏林院，善山水，有圖軸傳世。《畫繼·道人納子》載虛己善畫，未言為智平徒也。 [59]祖鑒：宋僧。 [60]邛州：在今四川邛崍縣治。五方圓相：似指五種變通相。方圓，隨宜、變通也。 [61]直閣：宋館閣職官員。有直龍圖閣、直天章閣、直寶文閣等，皆稱直閣。計敏功：不詳其人。瑞像：稱佛祖釋迦牟尼之像。此指觀音像。見存：尚存；現令存在。 [62]仕族：官宦家族。尊尚：尊重推崇。 [63]慈藍：指佛寺。稅鞅：解脫羈絆。稅，通說捝。解，脫下。鞅，羈絆。 [64]爇香：焚香。煮茗：煮茶。蕭然：瀟灑；悠閑。囂塵：紛擾的塵世。 [65]覺心：宋僧。夾江：縣名。今屬樂山。 [66]游獵：出游打獵。縱：放也。縱放。出家：指到寺廟為僧。 [67]孔南明：不詳其人。崔德符：名鶠，字德符。欽宗時官龍圖閣學土。臨汝：郡名。今河南臨汝縣治。大剎：大佛寺。 [68]兵亂：指靖康之亂，金兵殺入汴京。邵澤民、劉中遠：均不詳其人。毗盧：本佛名，毗盧舍那的省稱。此當為佛寺名。 [69]草蟲：即草螽。好在茅草中。濟南人叫聒聒。因善鳴也。亦泛指草木間昆蟲。南僧：當指南方僧人。 [70]山水訣：畫山水的訣竅或奧秘。一日千里：形容畫藝提高迅速。 [71]陳澗上：名恬，字叔易，居陽翟澗上村，人稱澗上文人。工詩文。放：縱也。太虛：指宇廟萬物最原始的本體“氣”。萬物由此產生，又歸于此。文理：紋理。 [72]陳去非：名與義，字去非，南宋詩人，官至參知政事。困虛靜從道的高度縱情于詩，故無一點僧氣。 [73]智源：宋僧。遂寧：縣名，今屬四川。 [74]佇目：久望。久久遠望。蕭然：蕭灑；悠然。出塵：超出世俗。 [75]智永：宋僧，成都人。小景：小幅風景畫。傳模：傳移摹寫。印湘：宋畫家，善傳模。米芾《畫史》謂其“見畫即摹，無不亂真”。匹亞：彼此相當；不相上下。 [76]宇文季蒙龍圖：不詳其人。談禪：談論佛教教義。 [77]牢辭：堅決辭謝。親在：指父母親在。 [78]售：出售，出賣。亦謂施展。徇：順從；曲從。廛肆：市肆。 [79]流布：流傳散布。本趣：原本的旨趣。 [80]邵西山：不詳其人。擬：摹擬；揣度。蓬窗：有蓬蓋的船窗。即船窗。剪燭：語出唐李商隱《夜雨寄北》詩：“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后以“剪燭”為促膝夜談之典。此正用其典。數：計算。勝士：佛教語。對持戒者的敬稱。智永，持戒僧人也。夜語：猶夜雨對床，促膝談心。喻關系密切。 [81]義山：李商隱字也。間歸：李商隱《夜雨寄北》詩開端句有“問歸”：“君問歸期未有期”，故以此名篇。 [82]矍然：驚懼；驚視。亟取：急取。 [83]犯：蹈襲。西山詩完全翻義山詩意而來，翻得好，不為蹈襲也。 [84]真休：宋僧。漢嘉：縣名。故城在今四川雅安縣北。 [85]模拓：將金石等器物上的圖畫、文字照原祥印下來。 [86]維真：宋僧。嘉禾：郡名。治地在今浙江嘉興縣。傳寫：臨摹。 [87]元靄：宋僧。供奉：此指以畫藝供奉皇帝。元靄雖一僧人，然為太宗寫真成功，雖留禁中供奉。 [88]超然：宋僧。礬頭：山水畫中山頂的小石堆。因形如礬石，故名。 [89]坡灘：斜灘。水口：水流的出口或其近旁。孱弱：綿軟無力。 [90]所謂：所說的意思或意旨。 [91]梵隆：宋僧。 [92]品題：指題跋或評語。 [93]法常：宋僧，開封人，天臺萬年寺僧。 [94]簡當：簡約得當。粗惡：粗糙低劣。與粗良相對。雅玩：高雅的玩賞品。 [95]月蓬：宋僧。 [96]體韻：體態韻致。 [97]靜賓：宋僧。 [98]瑩玉澗：宋僧。惠崇：宋僧，工詩善畫，尤精畫水鳥。 [99]蘿窗：宋僧。相侔；相等，相同。 [100]子溫：宋僧，華亭人。 [101]若芬：宋僧。 [102]模寫：照原樣描繪。亦謂仿照。寓意：寄托或蘊含意旨。蹉過：錯過；錯失。求玩：求取賞玩。以為畫的云山是假的，人們卻求玩，故云“世間宜假不宜真”。 [103]歸老：終老。家山：故鄉，故里。占勝：察看美好或優勝處。為號：為別號。 [104]夫容峰：《圖繪寶鑒》作“芙蓉峰”。曉來：天亮時。 [105]仁濟：宋僧。擇翁：原作譯翁，此據《圖繪寶鑒》改。徐沁《明畫錄》亦作“擇翁”。俞子清：名徽澂字子清，南宋光宗時人，作竹石得文、蘇二公遺意。楊補之：名無咎字補之，南宋江西清江人。善花卉人物，尤長水墨梅竹松石及水仙，以墨著稱，名重于時。 [106]得意：領會旨趣。 [107]圓悟：宋僧，福州人，住崇安開善院，法性圓徹，學貫釋儒。 [108]慧舟：宋僧。天臺：縣名。即今浙江天臺縣。因縣城北有天臺山而得名。 [109]冗雜：繁多雜亂。 [110]太虛：宋僧。鄆王楷：即趙楷，徽宗第三子，政和間延策進士唱名第一，拜大傅，封鄆王。善畫花鳥，兼工墨花，并有水墨筍竹、墨竹、蒲竹等圖傳世。 [111]智葉：宋僧。 [112]真惠：宋僧。 [113]希白：宋僧。 [114]德止：宋僧，善屬文，工書畫。朱文公：朱熹。官煥章閣待制，謚曰文。 [115]溥光：元僧，亦謂金元之間人。佛教稱傳其宗法者為“宗師”。昭文館大學士；此是一個榮譽虛銜，系由趙盂頫薦授。昭文館為掌管圖書、監修國史的機關，大學士一般由宰相兼任。 [116]頭陀：僧人。溥圓：元僧。雪庵：不詳其人。黃荃：原本無“荃”字，《畫史會要》作“黃華”。《圖繪寶鑒》作“黃荃”，此據《圖繪寶鑒》補。 [117]海云：元僧。樗軒：完顏鑄，號樗軒居士，金人，博學有俊才，工詩文，善書畫。 [118]妙圓：元僧。《圖繪寶鑒》謂其“墨竹頗有法度”。此脫一“有”字。 [119]智浩：元僧。蘊藉：含蓄而不顯露。脫灑：超脫；無所拘束。 [120]道隱：元僧。海鹽：縣名。治地在浙江平湖縣東南。當湖：在平湖縣東門外。 [121]趙子固：名孟堅，字子固，宋宗室。工詩書，善水墨畫，白描梅蘭竹石。宋亡隱居不仕。宗：尊重。亦謂推尊而效法之。王翠巖：不詳其人。 [122]允才：元僧，嘉興人。原文為“受業興石佛寺”，脫一“嘉”字，此據《圖繪寶鑒》補。丁子卿：名權字子卿，宋會稽人，善寫竹，有《自述竹譜》。 [123]時溥：元僧。雨巖：原作“兩巖”，此據《圖繪寶鑒》改。經律：佛經和佛教持守的戒律。 [124]智海：元僧。 [125]明雪窗：元僧。 [126]尊宿：指年老而有名望的高僧。王氏面苑：畫論匯編，四卷，明王世貞編輯。夏士良：名文彥，字士良，《圖繪寶鑒》編撰者，元人。 [127]德成：道德成就；修道成功。隨：跟從。捐本：猶舍本。舍棄根本。佛家以修道為根本。務末：猶求末。追求末業。 [128]僧林：佛教僧人之群。巨擘：大拇指。比喻杰出的人物。 [129]游戲：謂綽有馀力而不經意為之。清涼：清靜，不煩擾。無適：獨無往，到處。說法：宜講佛教教義。 作者簡介 蓮儒，號白石山納子，明僧人，馀不詳。通佛經和佛經以外的典籍，能文善畫。著有《畫禪》一書，收錄凡僧流之能畫者六十四人，其書之跋尾謂“見于王氏《畫苑》及夏士良《圖繪寶鑒》”有記僧流之能畫者而輯為此書，這正是此書的價值所在。雖然僧流能畫者散見以前的畫史畫評中，但專輯畫僧者，此尚屬第一次，足資對此有興趣者參考。《畫禪》有《說郛》本《廣百川學海》、《美術叢書》本等，今以《說郛》本為底本標點，校以他本。畫禪 蓮儒 釋惠覺，姚曇度子也[1]。姚最云：“丹青之用，繼父之美，定其優劣，嵇、聶之流[2]。” 光澤寺僧威公，姚最云：“下筆為京洛所知[3]。” 迦佛陀禪師，天竺人，學行精愨，靈感極多[4]。初在魏[5]，魏帝重之；至隋，隋帝于嵩山起少林寺。至今房門上有畫神，即是迦佛陀之跡。 曇摩拙義，天竺人，善畫，隋文帝時自本國來。遍禮中夏阿育王塔[6]。至成都雒縣大石寺，空中見十二神形，便一一貌之[7]，乃刻本為十二神形于寺塔下，至今有焉。 同州法明，善寫貌[8]，開元中嘗在內庭畫人物。 智瑰，善山水、鬼神，氣韻灑落[9]。 金剛三藏，師子國人[10]，善西域佛像，運筆持重，非常畫可擬。 釋翛然，俗姓裴氏，為人恢誕，強學不成一名[11]，善丹青，工山水。 貫休，俗姓姜氏，字德隱，婺州蘭溪人[12]。初以詩得名，后入兩川，頗為王衍待遇，因賜紫衣[13]，號禪月大師。能畫，間為本教像，唯羅漢最著[14]。其畫像多作古野之貌，不類人間所傳[15]。 傳古，四明人，畫龍獨造乎妙；弟子德饒、無染皆臻其妙[16]。 楚安，漢州什邡人[17]，俗姓勾氏，善畫山水、人物、樓閣，點綴甚細。 智蘊，河南人，工畫像、人物[18]。 德符，善畫松柏，氣韻瀟灑，住汴州相國寺[19]。 令宗：乃丘文播異姓弟，工山水、人物、天王像[20]。 浙僧蘊能[21]，工雜畫，善畫佛像。 巨然，鐘陵人，善畫山水，筆墨秀潤，善為煙嵐氣象于峰巒嶺竇之外[22]。至于林麓之間，猶作卵石、松柏、疏筠、蔓草之類，相與映發[23]。而幽溪細路，屈曲縈帶，竹籬茅舍，斷橋危棧，真若山間景趣也[24]，得董源正傳[25]。 夢休，江南人[26]，喜丹青，學唐希雅，作花竹禽鳥，盡物之態。 居寧，毗陵人[27]，好為戲墨，作草蟲筆力勁峻，不專于形似[28]。 釋仁，寓永嘉[29]，善畫松，初集諸家所長而學之，后夢吞數百條龍，遂臻神妙。 吳僧繼肇，工畫山水，與巨然同時，體亦用類，但峰巒稍薄怯也[30]。 仲仁，會稽人，住衡州花光山[31]，以墨暈作梅花如影然，別成一家，所謂寫意者也[32]。 寶覺和尚[33]，翎毛蘆雁不俗。 杭僧真惠[34]，畫山水、佛像，近世佳品；翎毛、林木，有江南氣象。 惠洪覺范，能畫梅竹，每用皂子膠畫梅于生絹扇上，燈月下映之，宛然影也[35]。其筆力于枝梗極遒健。 妙喜師，長寫貌，嘗寫御容。東坡贈詩云：“天容玉色誰敢畫？老師古寺晝閉房[36]。夢中神授心有得，覺未信手筆以忘[37]。帽巾長服儼不動，孤臣入門涕自滂[38]。元老侑坐鬢眉古，虎臣侍立冠劍長[39]。 道臻，嘉州石洞講師也[40]。能墨竹，山谷贈序云：“道臻刻意尚存行。自振于溷濁之波，故以墨竹自名[41]。然臻過與可之門而不入其室也[42]。” 德正，信州人，徐競明叔之兄，徐林稚山之弟，登科為平江教官[43]，棄而為僧。能畫山水、人物，種種清絕[44]，專師李伯時。 道宏，峨眉人，姓楊，受業于云頂山，相貌枯瘁[45]，善畫山水、僧佛。晚年似有所遇，遂復冠巾[46]，改號龍巖隱者。其族甚富，宏不復顧，止寄跡旅店，惟一空塌，雖被襆之屬亦無有[47]。每往人家畫土神[48]，其家必富，畫貓則無鼠，往往言人心事輒符合。凡如廁，必出郭五里外，鄉人怪訝，每隨而窺之[49]。既就溷，則無復便利，但立語再四而出[50]。后竟坐化店中[51]，八十馀。成都正法院法堂有所畫高僧。 法能[52]，吳僧也，作《五百羅漢圖》。少游為之記云：“昔戴逵常畫佛像，而自隱于帳中，人有所否臧[53]，輒竊聽而隨改之，積年而就。”意法能研思亦當若此，非率然而為之也[54]。 智平[55]，成都清涼院僧也，善畫觀音。南商毛大節得其像以歸，過海，一夕風浪大作，開展懇祈，光相忽現[56]，如大月輪，長久之間已數千里。侯溥賢良載之《觀音儀》中[57]。今水陸院普賢閣所畫像，其徒虛己作水石[58]，至今現存。 祖鑒[59]，成都僧，住不動尊院，師智平畫觀音。今大觀超悟院佛殿有十觀音，又于邛州鳳凰山畫觀音，一日忽現五方圓相[60]。直閣計敏功為作《瑞像記》見存[61]。 虛己，成都柏林院僧，善山水，有圖軸傳世，今白馬院。 僧慧琳，本仕族，多蓄圖書，尊尚士大夫[62]。入慈藍者，以為稅鞅之所[63]，爇香煮茗，終日蕭然，不知身在囂塵中也[64]。有虛己《雪障》及《山水》二圖甚佳。 覺心，字虛靜，嘉州夾江農家[65]，甚富。少好游獵，一日縱鷹犬棄妻子出家[66]。游中原作《從犢》圖詩，孔南明、崔德符見而愛之，招來臨汝，連住葉縣東禪及州之大寧、香山三大剎[67]。兵亂還蜀，邵澤民、劉中遠兩侍郎復喜之，請住毗盧凡十八年[68]。初作草蟲，南僧稱為心草蟲[69]。后因宣和待詔一人因事藏匿香山，心得其山水訣，一日千里[70]。陳澗上稱之曰：“虛靜師所造者道也，放乎詩，游戲乎畫，如煙云水月出沒太虛，所謂風行水上，自成文理者也[7]。”陳去非稱其詩無一點僧氣[72]。 智源，字子豐，遂寧人[73]，傳法牛頭山。攻雜畫，尤長于人物、山水。嘗見《看云圖》，畫一高僧抱膝而坐石岸，昂首佇目，蕭然有出塵之姿[74]。 智永，成都四天王院僧，工小景，長于傳模，宛然亂真，其印湘之匹亞歟[75]！初宇文季蒙龍圖喜其談禪[76]，欲請住院，永牢辭曰：“智永親在[77]，未能也。”于是售己所長，專以為養，不免徇豪富屋肆所好[78]。今流布于世者，非其本趣也[79]。嘗作《瀟湘夜雨圖》上邵西山，西山即題云：“嘗擬扁舟湘水西，蓬窗剪燭數歸期；偶因勝士揮毫處，卻憶當年夜雨時[80]。”西山既詠詩問永云：“前輩曾有此詩否？”永因誦義山“問歸”篇[81]。西山矍然，亟取詩以歸[82]。翌日乃復改與之：“曾擬扁舟湘水夜，雨窗聽雨數歸期；歸來偶對高人畫，卻憶當年夜雨時。”深恐多犯前人也[83]。 真休，漢嘉僧也[84]，山谷所與游清閑居士王樸之子。善模拓[85]，人物如真，今見存。 維真，嘉禾人，工傳寫[86]。 元藹，蜀人，太宗朝供奉[87]，工寫貌。 超然，不知何許人，善作山水，其峰巒礬頭[88]，酷似郭熙。至于屋宇林石，坡灘水口，筆法孱弱[89]，與巨然殊不相類。今人多以巨然、超然連稱，莫曉所謂[90]。 梵隆[91]，字茂宗，號無住，吳興人，善白描人物、山水，師李伯時。高宗極喜其畫，每見輒品題之[92]，然氣韻筆法皆不迨龍眠。 法常[93]，號牧溪，喜畫龍虎、猿鶴、蘆雁、山水、樹石、人物，皆隨筆點墨而成，意思簡當，不費妝飾，但粗惡無古法，誠非雅玩[94]。 月蓬[95]，不知何許人，貌古怪，亦不知止宿何地，畫觀音、佛像、羅漢、天王得古人體韻[96]。民其畫不妄與人，人罕有之。 靜賓[97]，號白云，善作異松怪石，如龍騰虎踞，上寫草字，寺院多收。 瑩玉澗，西湖凈慈寺僧，師惠崇[98]，畫山水。 蘿窗，不知名，居西湖六通寺，與牧溪畫意相侔[99]。 子溫[100]，字仲言，號日觀，作水墨葡萄自成一家法，人莫能測。又號知歸子。 若芬[101]，字仲石，婺州曹氏子，為上竺寺書記。模寫云山以寓意，求者甚眾，因謂世間宜假不宜真，如錢唐八月潮，西湖雪后諸峰，二三子當面蹉過，卻求玩道人數點殘墨何耶[102]？歸老家山，古澗側流蒼壁間，占勝作亭，因以為號[103]。又建閣對夫容峰，號夫容峰主。嘗自題畫竹云：“不是老僧親寫，曉來誰報平安[104]？” 仁濟，宇擇翁，姓童氏，玉澗之甥，書學東坡，墨竹學俞子清，梅學楊補之[105]。自謂用心四十年，作花圈稍圓耳。山水亦得意[106]。 圓悟[107]，閩人，號枯崖，能詩，喜作竹石。 慧舟，號一山叟，天臺人[108]，居西湖長慶寺。能詩，作叢竹或三二竿，或百十成林，不見其重復冗雜[109]。 太虛，江西人，作竹學鄆王楷[110]。 智葉[111]，白描佛像、人物。 真惠[112]，善畫花果。 希白[113]，白描荷花。 德止，號清谷，工畫，嘗畫廬山尋真觀二壁，朱文公題其上[114]。 宗師溥光，字玄暉，號雪庵，俗姓李氏，大同人。特封昭文館大學士[115]，賜號玄悟大師。善真行草書，亦善畫山水，學關仝，墨竹學文湖州，俱成趣。 頭陀溥圓，字大方，號如庵，俗姓李氏，河南人，雪庵法弟，書學雪庵，山水、墨竹俱學黃筌[116]。 海云，墨竹學樗軒[117]。 妙圓，墨竹頗法度[118]。 智浩，號梅軒，墨竹雖少蘊藉，脫灑簡略[119]，得自然趣。 道隱，字仲博，號月澗，俗姓孿氏，海鹽當湖人[120]。蘭石學趙子固，墨竹宗王翠巖[121]。 允才，號雪岑，受業嘉興石佛寺，墨梅竹似丁子卿[122]。 時溥，字君澤，號雨巖，華亭人，居奉賢鄉接待寺，通經律[123]，作詩，亦畫墨竹，三梢五葉而已。 智海[124]，居燕中，喜畫墨竹，學海云禪師。 明雪窗[125]，畫蘭。 右古尊宿六十馀家，見于《王氏畫苑》及夏士良《繪圖寶鑒》[126]，蓋皆德成而后一藝之名隨之，非捐本而務末也[127]。若唐之翛然、禪月，宋之寂音、妙喜，元之玉澗、海云，皆僧林巨擘[128]，意其游戲繪事，令人心目清涼，蓋無適而非說法也[129]。書之以匯題曰《畫禪》。 [2]姚最：南朝陳人，著有《續畫品》。美：善也。嵇聶：稽寶鈞、聶松，均南朝梁畫家，善寫真及風俗人物畫。流：品級；等類。 [3]威公：雨朝梁人。京洛：洛陽的別稱。東周、東漢均建都于此，故名。 [4]迦佛陀：隋憎。禪師：和尚的敬稱。天竺：印度的古稱。學行：學問的品行。精愨：精純恭謹。靈感：指神靈的感應；神異的靈位。 [5]魏：指北朝諸國之一的北魏，即后魏。 [6]曇摩拙義：隋僧，開皇間來中國。遍禮：普遍致禮。中夏：華夏；中國。阿育王：古印度名王旃陀羅笈多之孫，賓頭沙羅之子，初奉婆羅門教，后皈依佛教，奉佛教為國教。傳說阿育王奉佛教后，于各地建八萬四千塔，供養僧徒。 [7]貌：描繪。亦謂仿效。 [8]同州：故治在陜酉大荔縣。法明：唐僧，開元間受敕寫麗正殿諸學士真，稱旨。寫貌：寫生，描繪形象。 [9]智瑰：唐僧。灑落：灑脫飄逸，不拘束。 [10]金剛三藏：唐僧。相傳洛陽廣福寺木塔下素像為其起樣。師子國：今斯里蘭卡的古稱。 [11]翛然：唐僧，楚州刺史裴思訓之子。恢誕：浮夸怪誕。強學：勤勉學習。不成：沒有成就；不成功。一名：一項功業；一個功名。 [12]貫休：五代前蜀僧。婺州：故治在今浙江金華縣。工書畫，善道釋。 [13]兩川：東川和四川。即蜀。王衍：五代前蜀先主。待遇：優遇；恩遇。紫衣：紫色袈裟。唐武則天為僧人法朗等賜紫衣，為僧人賜紫之始。 [14]本教：佛教。最著：最顯著；最著稱。 [15]古野：古怪。不類：不像。貫休所畫羅漢，形骨古怪，深目大鼻，濃眉巨眼，相貌梵相，手法夸張，主意絕俗。 [16]傳古：宋僧。四明：舊時寧波府的別稱。因其境內有四明山而得名。德饒、無染：皆宋僧，四明人。 [17]楚安：唐僧。漢州：今屬四川成都。 [18]智蘊：五代后周僧。畫像：畫肖像。 [19]德符：五代后周僧，河南人。汴州：即今河南開封。 [20]令宗：五代后蜀僧，廣漢人。丘文播：亦五代后蜀廣漢人。初畫道釋人物。兼作山水，后多畫牛，曲盡其狀。異姓弟：姻親弟，如母舅家表弟。《暇日錄》謂子瞻云“丘文播弟子”。天王：此當指佛教所說天界之王，如護法神之毗沙門天王、四天王。 [21]蘊能：五代吳越僧，浙江人。 [22]鐘陵：當指鐘山，即紫金山，金陵也。嶺竇：嶺瀆。山水。竇，通瀆。 [23]林麓：猶山林。疏筠：猶疏竹。相與：互相；交相。映發：輝映。 [24]屈曲：彎曲，曲折。縈帶：環繞。斷橋：毀壞的橋梁。危棧：高而危險的棧道。景趣：因景色而生的情趣。 [25]正傳：正統的傳授。 [26]夢休：宋僧。江南：長江以南。然亦有謂夢休為唐末償僖宗時蜀僧者。 [27]居寧：宋僧。毗陵：今江蘇武進縣。 [28]戲墨：猶戲筆。隨意戲作的畫。勁峻：謂雄健有力。不專：不單；不只是。 [29]釋仁：不祥其人，疑“仁”后脫字。永嘉：今浙江溫州。 [30]繼肇：宋僧，吳人。薄怯：單薄虛弱。 [31]仲仁：宋僧。衡州：似指今湖南衡陽。 [32]墨暈：謂墨筆暈染。寫意：謂不求工細形似，只求以簡煉的筆墨勾勒景物的形態，以抒發作者的情趣。 [33]寶覺：宋僧，建陽人。 [34]真惠：應作真慧。宋僧，杭州人。 [35]惠洪：宋僧，筠州人，俗姓彭氏，字覺范。皂子：即皂莢子。一謂皂角子。宛然：真切貌；清晰貌。 [36]妙喜：一作妙善。宋僧。天容：天子的容顏。玉色：亦謂天子的容顏。晝閉房：謂白晝閉門不出。靜心恩考也。 [37]心有得：心有體驗和領會。筆以忘：謂已忘失。心與對象具化，只知描繪對象。 [38]幅巾：以全幅細絹裹頭的頭巾。儼：嚴肅莊重。不動：沒有變化。孤臣：孤立無助或不受重視的遠臣。涕：淚。滂：涌流。 [39]侑坐：陪坐。虎臣：比喻勇武之臣。 [40]道臻：宋僧。嘉州：今四川樂山縣。講師：講道傳經的高僧。 [41]刻意：潛心致志；用盡心思。尚：重視；尊崇。存行：向往行動。向往作為。自振：自己振作；自己奮起。溷濁：混亂污濁。自名：因自己在某一方面有所成就而聞名。 [42]入室：比喻學問技藝得到師傳，造詣高深。此謂道臻墨竹尚未得與可本旨，造詣不高。 [43]德正：宋僧。徐競：名競字明叔，宋徽宗時吳縣人。故其兄德正為信州人，誤也。競工畫山水，官至太宗丞。徐林：字稚山，宣和進士，官至龍圖閣學士。登科：科舉考試被錄取。平江：軍、府名，治地吳縣。教官：學官名。宋府州縣學教授、學正、教諭、訓導等，統稱 教官。 [44]清絕：清雅至極。 [45]道宏：宋僧。受業：從師學習。枯瘁：枯瘦憔悴。 [46]冠巾：戴上帽子頭巾。意謂僧人還俗。 [47]族：親族。顧：顧惜；眷念。屬：類。 [48]土神：土地神。土神稱神農。 [49]如廁：往便所。出郭：出城外。郭為外城。怪訝：怪訝；詫異。窺：暗中偷看。 [50]就溷：到廁所。《釋名·釋宮室》：“廁，雜也……或曰溷。”便利：排泄屎尿。立語再次：站著說話連續多次。 [51]坐化：佛教徒端坐安然而死，謂之“坐化”。 [52]法能：宋僧，吳縣人。 [53]少游：奏觀字也。蘇門四學士之一。戴逵：晉譙郡铚人，徙會稽剡縣，字安道。性高潔，博學能文，工琴、書及雕刻、鑄像，畫為其馀技也。山水、人物、畜獸均善，晚歲專鑄佛像。否臧：品評；褒貶。 [54]研思：深思；反復思考。率然：輕率貌。 [55]智平：宋僧。 [56]懇祈：祈求。光相：對佛相的敬稱。亦指佛光，寶光。此似指后者，不可能有佛相出現，云中剛光折射便以為佛光也。 [57]侯溥賢良：不詳其人。 [58]虛已：宋僧，住成都柏林院，善山水，有圖軸傳世。《畫繼·道人納子》載虛己善畫，未言為智平徒也。 [59]祖鑒：宋僧。 [60]邛州：在今四川邛崍縣治。五方圓相：似指五種變通相。方圓，隨宜、變通也。 [61]直閣：宋館閣職官員。有直龍圖閣、直天章閣、直寶文閣等，皆稱直閣。計敏功：不詳其人。瑞像：稱佛祖釋迦牟尼之像。此指觀音像。見存：尚存；現令存在。 [62]仕族：官宦家族。尊尚：尊重推崇。 [63]慈藍：指佛寺。稅鞅：解脫羈絆。稅，通說捝。解，脫下。鞅，羈絆。 [64]爇香：焚香。煮茗：煮茶。蕭然：瀟灑；悠閑。囂塵：紛擾的塵世。 [65]覺心：宋僧。夾江：縣名。今屬樂山。 [66]游獵：出游打獵。縱：放也。縱放。出家：指到寺廟為僧。 [67]孔南明：不詳其人。崔德符：名鶠，字德符。欽宗時官龍圖閣學土。臨汝：郡名。今河南臨汝縣治。大剎：大佛寺。 [68]兵亂：指靖康之亂，金兵殺入汴京。邵澤民、劉中遠：均不詳其人。毗盧：本佛名，毗盧舍那的省稱。此當為佛寺名。 [69]草蟲：即草螽。好在茅草中。濟南人叫聒聒。因善鳴也。亦泛指草木間昆蟲。南僧：當指南方僧人。 [70]山水訣：畫山水的訣竅或奧秘。一日千里：形容畫藝提高迅速。 [71]陳澗上：名恬，字叔易，居陽翟澗上村，人稱澗上文人。工詩文。放：縱也。太虛：指宇廟萬物最原始的本體“氣”。萬物由此產生，又歸于此。文理：紋理。 [72]陳去非：名與義，字去非，南宋詩人，官至參知政事。困虛靜從道的高度縱情于詩，故無一點僧氣。 [73]智源：宋僧。遂寧：縣名，今屬四川。 [74]佇目：久望。久久遠望。蕭然：蕭灑；悠然。出塵：超出世俗。 [75]智永：宋僧，成都人。小景：小幅風景畫。傳模：傳移摹寫。印湘：宋畫家，善傳模。米芾《畫史》謂其“見畫即摹，無不亂真”。匹亞：彼此相當；不相上下。 [76]宇文季蒙龍圖：不詳其人。談禪：談論佛教教義。 [77]牢辭：堅決辭謝。親在：指父母親在。 [78]售：出售，出賣。亦謂施展。徇：順從；曲從。廛肆：市肆。 [79]流布：流傳散布。本趣：原本的旨趣。 [80]邵西山：不詳其人。擬：摹擬；揣度。蓬窗：有蓬蓋的船窗。即船窗。剪燭：語出唐李商隱《夜雨寄北》詩：“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后以“剪燭”為促膝夜談之典。此正用其典。數：計算。勝士：佛教語。對持戒者的敬稱。智永，持戒僧人也。夜語：猶夜雨對床，促膝談心。喻關系密切。 [81]義山：李商隱字也。間歸：李商隱《夜雨寄北》詩開端句有“問歸”：“君問歸期未有期”，故以此名篇。 [82]矍然：驚懼；驚視。亟取：急取。 [83]犯：蹈襲。西山詩完全翻義山詩意而來，翻得好，不為蹈襲也。 [84]真休：宋僧。漢嘉：縣名。故城在今四川雅安縣北。 [85]模拓：將金石等器物上的圖畫、文字照原祥印下來。 [86]維真：宋僧。嘉禾：郡名。治地在今浙江嘉興縣。傳寫：臨摹。 [87]元靄：宋僧。供奉：此指以畫藝供奉皇帝。元靄雖一僧人，然為太宗寫真成功，雖留禁中供奉。 [88]超然：宋僧。礬頭：山水畫中山頂的小石堆。因形如礬石，故名。 [89]坡灘：斜灘。水口：水流的出口或其近旁。孱弱：綿軟無力。 [90]所謂：所說的意思或意旨。 [91]梵隆：宋僧。 [92]品題：指題跋或評語。 [93]法常：宋僧，開封人，天臺萬年寺僧。 [94]簡當：簡約得當。粗惡：粗糙低劣。與粗良相對。雅玩：高雅的玩賞品。 [95]月蓬：宋僧。 [96]體韻：體態韻致。 [97]靜賓：宋僧。 [98]瑩玉澗：宋僧。惠崇：宋僧，工詩善畫，尤精畫水鳥。 [99]蘿窗：宋僧。相侔；相等，相同。 [100]子溫：宋僧，華亭人。 [101]若芬：宋僧。 [102]模寫：照原樣描繪。亦謂仿照。寓意：寄托或蘊含意旨。蹉過：錯過；錯失。求玩：求取賞玩。以為畫的云山是假的，人們卻求玩，故云“世間宜假不宜真”。 [103]歸老：終老。家山：故鄉，故里。占勝：察看美好或優勝處。為號：為別號。 [104]夫容峰：《圖繪寶鑒》作“芙蓉峰”。曉來：天亮時。 [105]仁濟：宋僧。擇翁：原作譯翁，此據《圖繪寶鑒》改。徐沁《明畫錄》亦作“擇翁”。俞子清：名徽澂字子清，南宋光宗時人，作竹石得文、蘇二公遺意。楊補之：名無咎字補之，南宋江西清江人。善花卉人物，尤長水墨梅竹松石及水仙，以墨著稱，名重于時。 [106]得意：領會旨趣。 [107]圓悟：宋僧，福州人，住崇安開善院，法性圓徹，學貫釋儒。 [108]慧舟：宋僧。天臺：縣名。即今浙江天臺縣。因縣城北有天臺山而得名。 [109]冗雜：繁多雜亂。 [110]太虛：宋僧。鄆王楷：即趙楷，徽宗第三子，政和間延策進士唱名第一，拜大傅，封鄆王。善畫花鳥，兼工墨花，并有水墨筍竹、墨竹、蒲竹等圖傳世。 [111]智葉：宋僧。 [112]真惠：宋僧。 [113]希白：宋僧。 [114]德止：宋僧，善屬文，工書畫。朱文公：朱熹。官煥章閣待制，謚曰文。 [115]溥光：元僧，亦謂金元之間人。佛教稱傳其宗法者為“宗師”。昭文館大學士；此是一個榮譽虛銜，系由趙盂頫薦授。昭文館為掌管圖書、監修國史的機關，大學士一般由宰相兼任。 [116]頭陀：僧人。溥圓：元僧。雪庵：不詳其人。黃荃：原本無“荃”字，《畫史會要》作“黃華”。《圖繪寶鑒》作“黃荃”，此據《圖繪寶鑒》補。 [117]海云：元僧。樗軒：完顏鑄，號樗軒居士，金人，博學有俊才，工詩文，善書畫。 [118]妙圓：元僧。《圖繪寶鑒》謂其“墨竹頗有法度”。此脫一“有”字。 [119]智浩：元僧。蘊藉：含蓄而不顯露。脫灑：超脫；無所拘束。 [120]道隱：元僧。海鹽：縣名。治地在浙江平湖縣東南。當湖：在平湖縣東門外。 [121]趙子固：名孟堅，字子固，宋宗室。工詩書，善水墨畫，白描梅蘭竹石。宋亡隱居不仕。宗：尊重。亦謂推尊而效法之。王翠巖：不詳其人。 [122]允才：元僧，嘉興人。原文為“受業興石佛寺”，脫一“嘉”字，此據《圖繪寶鑒》補。丁子卿：名權字子卿，宋會稽人，善寫竹，有《自述竹譜》。 [123]時溥：元僧。雨巖：原作“兩巖”，此據《圖繪寶鑒》改。經律：佛經和佛教持守的戒律。 [124]智海：元僧。 [125]明雪窗：元僧。 [126]尊宿：指年老而有名望的高僧。王氏面苑：畫論匯編，四卷，明王世貞編輯。夏士良：名文彥，字士良，《圖繪寶鑒》編撰者，元人。 [127]德成：道德成就；修道成功。隨：跟從。捐本：猶舍本。舍棄根本。佛家以修道為根本。務末：猶求末。追求末業。 [128]僧林：佛教僧人之群。巨擘：大拇指。比喻杰出的人物。 [129]游戲：謂綽有馀力而不經意為之。清涼：清靜，不煩擾。無適：獨無往，到處。說法：宜講佛教教義。 作者簡介 蓮儒，號白石山納子，明僧人，馀不詳。通佛經和佛經以外的典籍，能文善畫。著有《畫禪》一書，收錄凡僧流之能畫者六十四人，其書之跋尾謂“見于王氏《畫苑》及夏士良《圖繪寶鑒》”有記僧流之能畫者而輯為此書，這正是此書的價值所在。雖然僧流能畫者散見以前的畫史畫評中，但專輯畫僧者，此尚屬第一次，足資對此有興趣者參考。《畫禪》有《說郛》本《廣百川學海》、《美術叢書》本等，今以《說郛》本為底本標點，校以他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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