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趙小朵最近非常苦惱。
趙小朵是那類在事業上特別有野心的姑娘。而且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的那一類。
我比她早一年進單位,但她進公司的時候我也還算是半個新鮮人,不敢造次。她進公司后的第一次員工評選,我們這些五年期以下的生物鏈底端人群,根本就不敢投自己的票,即便是只有五年以下的工作經驗才會有的新人獎也是年年空缺。唯獨當年唱票的時候多了趙小朵一票。
自此,大家看她的眼光都有些奇怪——剛來幾個月的新鮮人,除了她投了自己一票,幾乎沒有其他的可能性。這股狂妄自大的勁頭,還真不是別人能有的。
哪能料到,不久之后,單位的前輩們就對她大為改觀。
她確實是個足夠勤勉和上進的好姑娘,每天都是我們那個科室來得最早的,開門通風,整理桌面,主動提著笨重的熱水瓶到開水間打水。
偶爾路過她的格子間,總能看到那埋在案頭上奮筆疾書的小腦袋。
同樣是新人的我們,雖然在她的襯托下顯得愈加懶惰,卻也從心底里對她刮目相看。既是對她精力充沛的嫉妒,也是對她拼搏努力的崇拜。
趙小朵的苦惱并不是來自于她的工作和同事,她始終堅信努力工作就能有所收獲,卻發現這一準則不能四海皆準——并非每一份努力都能收獲一個與努力相匹配的愛情。
她有個相戀多年的男朋友。上學的時候兩人都是學生,兩個人家世匹配,家境都甚好。那男孩詩情畫意,哄得她妥妥帖帖,像是公主。
趙小朵大二的時候準備學車,那會兒和男朋友談得難分難舍,就想拉著他一起學。可他就是不愿意陪同學車,理由是暑假的天氣太熱。
幾年過去了,滄海桑田的誓言倒是未變,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兩人都從青蔥少年步入了工薪階層,開始面對更為實際的生活挑戰。
于是,我就時不時聽到趙小朵對著電話抱怨:你怎么這么懶啊!
偶爾看見趙小朵從書堆里探出頭來,聊起她的男朋友,都是在探討著他的五體不勤:上班總是遲到,被上司批評,卻擺出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口頭禪是“這件事情是小事,那件事情是小事”,似乎只有像補天這般驚天動地的大事兒,才能勉強入他法眼。
但他也有他的理論,覺得成大事者,必要不拘小節。生活只要剛剛好,就好。事業,也只要剛剛好。
趙小朵的愛情,就像拖著一個蹣跚不前的男人,負重前行。
她早已在前面走了老遠,對著遠處根本見不到影子的男朋友喊著“快一點”,卻發現他一直軟塌塌地在原地,一動不動。
在討論一些感情問題的時候,我們總說是因為女人逐漸跟不上男人的腳步,配不上男人越來越高的附加值。但現代社會的許多女人反而比男人更重視主觀上“努力”“上進”的標簽。很多男人,在初出校門尚未成熟時,無論是事業心還是持久力,都遠不如身邊的女性。
任何有抱負的女人,同樣也害怕著無所事事的男人。
愛情不是帶著一個人趕路,負重前行,時間長了一定會累的。不一定要求兩人同在一個水平線上,但兩者向前邁步的意識一定要是同步的。
最糟糕的狀態是一個人在跑,而另一個人完全不懂,還在原地傻笑。一臉茫然地看著對方無限向往的方向,質疑著他奔跑的意義。
比起一枝玫瑰花獨賞芳華的浪漫,女人更需要一個花匠提供給她“能連綿不斷地擁有玫瑰花”的穩定的安全感。
“上海女逃離江西農村”的鬧劇過后,很多人都在計較愛情的起跑線。
其實,我所認為的愛情,是兩個人雖然沒有一樣的起跑線,但跑在前后相接的位置,不至于太近,也不至于遠得離譜。
我們之所以談起“起跑線”,自然因為它有其重要性,有時候差距過大,是無法靠后天的努力完全追平的。
但比起跑線更重要的,是一個人在跑,而另一個人在走,甚至不走。
愛情看似玄虛,也有自己的道理,它從不帶著其中一個人趕路。■
作者簡介:林一芙,醫院里面玩過刀,劇組里面打過光,現握筆為生。賴在南方小城,文字為伴。微信公眾號“豆貓讀書、豆貓校園”,微博@林一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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