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什么事都可以發生，就是不會發生不勞而獲的事。那些隨波逐流、墨守成規的人，我不屑一顧。 --洛克菲勒 秦老師的一項關于污水處理技術的研究，獲得了國際大獎，這個獎非常有分量。即將出國的他這幾天正在和同事們辦理交接，并為寫演講報告搜集資料。 離開之前，他給畢業班的學生們上了最后一課："其實，我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僅僅是因為當年的一份不甘心。" 秦老師出生于地處偏遠的貧困山村，不足百人的小村落被茫茫大山重重環繞，整個村子幾乎沒有人走出過大山。男人之中只有極少數受過最基礎的教育，村里的女人都是文盲。 秦老師的父母沒有半點文化，他們過著最古老的農耕生活，平靜卻極度貧困，生下秦老師的時候，給他取名羊羊，希望他能像羊一樣好養活。 山里人愛羊，因為羊好養活，他們的主要經濟來源就是家里的那圈羊。滿山遍野的青草跟山間小河里的水，他們完全不用付出額外的成本。羊養大后，羊皮、羊毛、羊肉可以賣出不錯的價錢，而且養羊也不用費太多心思和精力，只要把羊趕到草地上，放羊的人想睡覺就躺著睡覺，想發呆就發呆，如果是幾個人一同放羊正好可以結個伴侃天侃地。 山里人沒什么見識，侃來侃去也不過是吹自己在家里多厲害，把媳婦兒治得多么服帖；今年地里打了多少小麥，種了幾畝玉米；東家的孩子搗蛋偷摘西家的棗子被抓，屁股被打開了花；王家的小子在高粱地里睡了李家的小媳婦兒…… 如此種種。  從會走路起，羊羊就跟著爺爺學放羊了。每天后晌，趕著一圈羊上山，爺爺拿出自己舍不得吃的水果糖或白面饅頭，喂羊羊--家里很窮，一年到頭沒幾天能吃得上白面，僅有的一點點也都緊著給家里最年長的老人吃。 水果糖很甜，白面饅頭很香，羊羊總是狼吞虎咽，爺爺坐在一旁慈祥地笑著，偶爾咽咽口水。 秦老師說起童年往事的時候，眼里泛著淚光。 他七歲時，爺爺做主送他上了學。學校離家很遠，每天早晨四點鐘就要起床。家里沒有表，爺爺不用表也能把時間掐得很準，所以羊羊每天和爺爺一起睡，早晨由爺爺叫他起床。書包是用破布片拼成的，里面裝上兩個窩頭。沒有手電，羊羊只能摸著黑往學校趕，好在那都是從小走熟了的路，不至于掉到深溝里--山里有很多天坑，深不見底，掉下去就爬不出來。 路上還要蹚水過五條河，山里的孩子沒有可以防水的雨鞋，只能脫了鞋蹚過去，然后用衣襟擦干腳再穿上。到了冬天還好，河面上結了冰，可以直接走過去。可有時候冰面凍得不夠結實，走到河中心冰就塌了。棉花填充的鞋會吸飽了寒冷的水，腳被凍得鉆心疼，走起路來也重得要命。等到了學校，棉鞋早已凍成了兩個大大的冰坨子。 即使這樣，他也非常開心，因為他喜歡學知識，喜歡那些同齡的伙伴。 更重要的是，他從書本上看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陌生而美好的世界。 通過插畫他了解到，原來世界上還有一層摞一層的房子；有平坦干凈的大馬路；有帶著人到處跑的汽車，讓人舒舒服服地坐在里面；除了泥巴還有那么多漂亮有趣的玩具…… 羊羊的成績一直很好，可是，初中剛畢業，父母就不想讓他上學了。孩子能識得幾個字他們就很滿足了，沒必要再給學校"白交錢"，況且上完了初中的羊羊已經是村里讀書最多的孩子。 "這雙手遲早是要握鋤頭的，用不著會寫字，還不如回家放羊、種地來得實在。" 那時候爺爺已經過世了，再也沒有人支持羊羊上學了，他抗爭了很久，最終還是敗給了父母。 萬般無奈下，羊羊只能向命運低頭，他扔下了書本，重新拿起了放羊的鞭子，只是身邊再也沒有了爺爺的陪伴和他藏下來的好吃的。  如果從一開始他就沒有上過學，沒有從課本上看到過另一個美好而又新奇的世界，他可能真的就這樣認命了，和別的孩子一樣放羊、打滾、上樹掏鳥、下河撈魚，面朝黃土背朝天，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 可他上過學了，已經知道了山外的美好。他無法再平靜地坐在山坡上，整日面對一群低頭吃草的羊和一群無知的人。他們不識唐詩宋詞，不懂得數學、物理，他和他們簡直無話可說。孤獨和巨大的失落感讓他無法忍受。他幻想青山外面的世界，平坦的馬路，層層疊起來的房子。這些都與他遠隔千里。眼前這片養育他的青山成了他最大的障礙。他知道，一定還有很多風景是他想象不到的。羊羊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他太向往大山外面的世界了。 失學的羊羊，就像一個習慣了光明的人，突然陷入了黑暗。巨大的落差讓他內心很痛苦，整日忍受著痛苦的灼燒，年輕的心怎么能承受得住。 他再一次向父母提出上學的事，結果還是失敗，父母依舊不同意供他上學，家里所有的收益都在父親手里，羊羊一分錢也見不到。 盡管如此，他還是想辦法找了一套幾乎要被翻爛了的高中課本，從此開始自學。 有一次，他只顧著坐在山坡上看書，直到天黑時才發現有兩只羊不見了，全家找了一夜也沒找到。 父親發怒了，狠狠抽了他一頓鞭子，扔了他所有的書。他撿回來，又再一次被扔出去。父親揚言："再敢把那些沒用的破爛撿回來，老子就直接給你塞進坑洞里燒了！" 后來羊羊把他最珍貴的書藏在了一個破舊無主的窯洞里，窯洞幾乎快要塌了。白天他隨父母干農活、放羊，夜晚他就到窯洞里學習，窯洞里沒有電，他就自制了煤油燈，煤油是大伯給的。 那段日子，他穿著破爛不堪的衣服，嚼著難以下咽的窩頭；白天，在窗臺上讀書，夜里就著昏暗的煤油燈寫字。除了課本他再沒有別的資料，所以課本里的知識他早已熟爛于心。那些快要爛掉的書，被他用報紙裹著。 有一天，蓬頭垢面的羊羊正趴在破爛的窯洞里學習，渾身都是土，被路過窯洞的大伯見到了。 大伯實在看不過去，對他說："孩子，大伯供你上學。" 羊羊簡直不敢相信。 對于一個貧困山區的人來說，供一個孩子讀書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 善良的大伯拿出多年的積蓄，帶他去學校報了名。他從來沒有放棄學習，所以成績很好。羊羊沒有辜負大伯的苦心，高中畢業后考上了師范大學。 上大學的錢，大伯已經無力支付，他只能利用課余時間和寒暑假在外面打工賺錢供自己讀書。雖然艱苦，可比起在窯洞里自學的日子，這些都不算什么。 他不愿意家鄉的孩子永遠重復父輩的無知，過那種無望的生活。這便是后來的秦老師了。在當地，教師這個職業非常受人尊重，父母的腰板也挺直了。工作穩定后，父母開始催他結婚生子。他們覺得，有這樣一份穩定的工資，再娶個媳婦，生個娃，閑暇時打打麻將，喝喝小酒，平平淡淡的一輩子也就夠了，沒必要再費勁地折騰。 秦老師是個從來都不容易滿足的人，一輩子只做教書先生他不甘心，所以從未放棄學習。幾年后，他開始鉆研污水處理技術。 十年來，他對待工作盡職盡責，他帶過的每一屆學生都是學校里成績最優秀的。工作之余，他也從未放松過學術研究，宿舍的燈，幾乎一年到頭都是通宵地亮著。 從摸著黑爬山蹚河地上學，到自賺學費上大學，再到畢業后回學校教書，以及后來的學術研究結出豐碩的果實。秦老師的每一次進步，每一次提升，每一份成就，都只是來自當初的那一份不甘心。 落淚之前的轉身，是如此的不甘心。人生路，就是這樣，只有用艱苦卓絕的腳步踏過今天，才能換來碩果累累的明天。被命運左右的人最后只能受命運的擺布，從不妥協的人開始會吃很多苦，可最終卻能成為自己命運的主人。 如果你不抽出時間來創造生活，那就不得不花費大量的時間來應付生活。為了能有屬于自己的人生，哪怕是簡單的也好，拼命努力是一個平凡人唯一的選擇。苦一點真的沒有關系。 - END - 投稿郵箱：yingxiao@bookslife.com.cn 近 期 熱 門 直接點擊即可查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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