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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畫來自法國插畫家 Marie-Laure Cruschi 來源：爸爸真棒（babazhenbang） 清華爸+復旦媽的原創(chuàng)教育平臺  高考結束了。走過獨木橋后的我們，在回首高考和大學生活時，想起的是名校的光環(huán)還是被打趴的陰影？亦或是有什么人生感悟可以傳遞給下一代？ 本文作者小九，18年前她從北方小城考進復旦，回顧學習和成長經(jīng)歷，在她看來：小地方和名校都是偽命題，決定我們人生的最關鍵的是思維品質。1 其實這個文章我應該在十年前寫。那個時候我會毫不猶豫地寫出幾千字，關于我曾經(jīng)受到的極端應試的基礎教育是如何翻手為云地把我托進名校，然后又覆手為雨地把我打趴在地。 但是，十年后的今天，不管是名校的光環(huán)，還是被打趴的陰影，都已經(jīng)逐漸消散了。 我前陣子和一個人聊天。對方是誰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忘了，只記得和我年紀差不多大——不怕暴露年齡，鄙人是在18年前參加高考的；我們在聊什么也忘記了，只記得不知怎么就聊到了高考。 對方精確到個位數(shù)的把自己高考所有科目的分數(shù)報了一遍，然后問我各科目考了多少分。我很慚愧，因為對方的各科分數(shù)都非常之高，我也很慶幸，因為我自己的分數(shù)實在是一門也不記得了。 我唯一記得的，是我的各科分數(shù)加起來剛好夠我考進那所我想去的學校。2 我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在將近20年后仍能記得一場考試的分數(shù)，但那場考試顯然對無數(shù)人的命運都意義重大。就我來說，這場考試確實結結實實地改變了我的人生。 我大學的第一篇日記這樣寫道： 我坐了20多個小時的火車，帶著從北到南，從鄉(xiāng)到城，從內陸到沿海“三大差距”一并跨越的豪邁。 這樣的“豪邁”并沒有持續(xù)多久。我在大學里的經(jīng)歷和很多小地方的所謂“學霸”考入大城市的名校之后的經(jīng)歷一樣：茫然，失落，自卑，失去方向。 在寢室里，大家互相認識之后的第一件事是彼此打聽高考分數(shù)，并試圖以此建立坐標系。這就像你考進初中、高中之后，第一件事情是需要了解你在班級的排名一樣。 但是我們很快發(fā)現(xiàn)：這次不一樣了，高考成績這次不再意味著任何坐標。在中學只要會讀書、會考試，其他的——老師的偏愛、同學的羨慕、各種機會、各種榮譽——自然會來。 而進了大學之后，這些偏愛、羨慕、機會、榮譽和考試成績之間約等于無，還有很多時候是反過來的，有了前者才有后者。 這么說顯得我好像多么會讀書一樣。事實上，進了大學我才發(fā)現(xiàn)，我根本不算會讀書的，班上比我聰明，比我會讀書，比我會考試的一抓一大把。 這讓我有一種錯覺，好像自己自卑是因為成績不拔尖了。那我像在高中時候一樣，多努力，把成績提高上來應該就好了吧？ 但這次真的不一樣了。高中時候，我所謂的“努力”就是多看書多做題，認真復習和預習，這些方法在高中挺管用的，但到了大學就行不通了。 大學的考試不是看你掌握了多少知識點，特別是我所讀的某文科專業(yè)，打分標準可以非常多元。 有的科目要看你的思維深度和廣度，有的要看你的表達能力，有的科目要看你的團隊合作，有的科目要看你的腦洞大小，有的科目要看你和老師的關系，還有的科目誰也不知道看什么…… 不僅如此。 大學的坐標體系的復雜之處在于，它不像高中一樣是線性的坐標軸（分數(shù)決定一切），而是多維的。 比如，顏值可能是一個軸，英語也可能是一個軸，體育也可能是一個軸，藝術品位可能是一個軸，人際交往能力是另外一個軸，經(jīng)濟條件當然也是一個軸…… 這樣的好處是只要你有某一個閃光點，你在大學里就能找到自己的坐標，所以感覺大學里群星閃耀，好像每個同學都在blingbling閃閃發(fā)光。 問題是，我就沒有一個軸是位于正數(shù)區(qū)間的！ 而我的同學們呢？那些高考成績可能（注意只是可能，畢竟各地試卷不一沒有可比性）不如我的來自北上廣的同學們呢？他們?yōu)槭裁慈绱搜杆俚剡m應了大學生活？ 他們穿著時髦漂亮的衣服（而我對這些牌子從來沒有聽說過）； 他們會組織新生文藝匯演（而我卻連一個節(jié)目也出不起）； 他們很快和輔導員混熟了打得火熱（而我從來對老師都是恭恭敬敬、敬而遠之）； 他們和留學生成為了好朋友（我卻磕磕巴巴說不出幾句英文）； 他們竟然還學會了化妝和談戀愛（天啊，這難道不是只有壞女孩才做的事情嗎？！）； 他們參加各種學生社團，去各種我從沒聽說過的公司實習，還考托考G準備出國…… 我迷茫透了！這和我過去十幾年的人生經(jīng)驗出入太大了！ 我迷茫而且郁悶而且找不到原因。3 我現(xiàn)在知道其實很多人和我一樣，進入大學后也經(jīng)歷了很大的沖擊。但是當時不知道，只看到周圍的同學都閃爍著自信的光芒，而自己卻又土又笨。 在時隔多年之后，我們終于在一個個“又土又笨”的個體之后看到了一些共同的因素： 來自經(jīng)濟不發(fā)達的農村或者小城鎮(zhèn)，視野狹窄，思維方式單一且過于簡單化； 受限于成長環(huán)境，接觸不到多少職業(yè)，大學選專業(yè)基本靠猜，職業(yè)規(guī)劃更是無從談起； 從小受到單一的應試教育，自信心僅僅建立在孤立無援的考試成績這個棍子上，一碰就折； 父母大都是工農階層，所以從小受到的教育只有服從，沒有爭取，更加沒有機會鍛煉自己的表達能力、溝通能力…… 這些能力當中，有些在我們進入大學的時候已經(jīng)基本成型了，但好在還有很多是可以在二十歲甚至三十歲的時候重新發(fā)展出來的。 所以，我非常感謝命運，讓我有此經(jīng)歷，才能認識到自己視野的狹隘，以及由此帶來的思維的貧瘠，也才能在多年和這貧瘠的對壘過程中，慢慢尋找和發(fā)展真正的自己。 更重要的是，我逐漸發(fā)現(xiàn)，思維的貧瘠不是“小地方病”，有些大城市長大的孩子，視野也受到很大局限，思維也一樣貧瘠，只是表現(xiàn)方式不同罷了—— 他們的視野狹窄表現(xiàn)在不了解中國國情，沒有體會過真正的貧窮，也沒有體驗過最鄉(xiāng)土的純樸。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的情感體驗和社會經(jīng)驗也是缺失的，只是因為他們占有“主場優(yōu)勢”，這些缺失在一定程度上被掩蓋了而已。4 而有的小地方來的孩子視野一旦打開，思維就迅速活躍地接上了大都市的生活并如魚得水。 我就認識一個小老鄉(xiāng)，初中、高中、大學都和我一樣，但人家迅速調整過來，進行了非常清晰地職業(yè)規(guī)劃，到日本做了交換生，畢業(yè)進了名企，然后又順利申請了世界排名前列的商學院…… 說這些不是為了“地域炮”，而是為了說明： 對人生的影響最大的，不是你人生的最初十幾年生活在什么樣的地方，而是你形成了什么樣的思維方式，特別是你的思維方式是否具備一定的開放度、靈活性、通透性。5 其實，不僅“小地方”是偽命題，“名校”也是偽命題。 我所認識的那些最優(yōu)秀的人，有生長于大城市富裕家庭的，也有出身農村貧寒艱辛的；有畢業(yè)于頂級名校的，也有畢業(yè)于不知名的學校的。他們各有各的優(yōu)秀，但共同之處是思維品質很高。 我有時候會想，當年的高考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改變了我的人生？ 首先，最直觀的是改變了我生活的物理場景，從一座北方小城來到了一座南方大都市。但如果單純從物質生活的層面看，如果我當初高考失利，我如今的生活可能會更好。每次回老家看到兄弟姐妹們生活，我都無比艷羨。 可是，大學及其以后的經(jīng)歷對我最最深刻的變化是思維上的改變。她讓我進入一個更大的空間，認識了更多的人，不斷刷新我對于“優(yōu)秀”二字的認識。 雖然這個過程很痛苦，我要不斷面對自己的貧瘠，和已經(jīng)融入血液的思維局限做斗爭，但是，這個過程，就是我們所謂的“成長”吧。 最后我想對“小地方”的孩子們說一句，如果你沒有別的辦法開闊視野，沒有領路人來引導你的思維，至少有一點不要放棄： 多看書，多看書，多看書！ 我認識的那些“小地方”的逆襲者，都是不折不扣的閱讀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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