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討王國瑞的針灸學術思想 高希言 王鑫 河南中醫學院 450008
【摘要】目的:探討王國瑞的針灸學術思想。方法:通過對王國瑞《扁鵲神應針灸玉龍經》的學習,了解他的學術思想。結果:本書以歌訣形式論及腧穴位置、刺灸方法、主治病癥等內容,簡單易學而實用,對針法及腧穴理論與臨床見解精粹。結論:本書對研究金元時期針灸學術的發展有很高的理論價值,同時對借鑒學習金元醫家的寶貴經驗認識,以古為今用來指導臨床,具有極大現實意義。 【關鍵詞】王國瑞 玉龍經 針灸 學術思想 王國瑞,元代蘭溪人,其學術思想本自金元時代何若愚、竇漢卿一派,在《扁鵲神應針灸玉龍經》(以下簡稱《玉龍經》)皆有所體現。取名“神應”,與其正確辯證、合理選穴、刺灸手法有密切的關系。他注重舉證見穴,因病施法,其總的原則為法隨病施。本書中《玉龍歌》是一篇便于傳誦推廣總結臨床經驗的專文,為針灸文獻中重視辨證施治的較早的典范。 1. 配伍精簡 穴法相應 針灸處方頗為精簡,注重實效,54條處方,多由1~3個穴位組成,且多在穴位后注明用針、灸或是放血及補瀉方法。如《玉龍歌·口咽斜》中云“中風口眼致喎斜,須療地倉連頰車。喎左瀉右依師語,喎右瀉左莫教差。地倉∶在口傍直縫帶路下,針一分。頰車∶在耳后墜下三分,沿皮向下透地倉一寸半,灸二七壯。”又如《氣喘》中云:“氣喘吁吁不得眠,何當日夜苦相煎;若取玄機真個妙,更針氣海保安康”。璇璣在天突下一寸,直針入三分,瀉之,灸七壯。氣海在臍下一寸五分宛宛中,刺入三分,灸七壯,看病補瀉。此既為上下配伍、穴取任脈,又符合“吸氣在肺,納氣在腎”的藏象理論。 另外,有些病癥還根據腧穴的特殊功效對證取穴,如瘧疾取間使,腰脊強痛取人中,口臭取大陵等。古代諸書不曾見記載尺澤有主治腰痛和委中主治乳癰、口瘡的功效,此為王國瑞氏之獨特經驗【1】,例如《六十六穴治癥》:“尺澤,為合水……治五般腰疼”;《磐石金直刺秘傳》:“口舌生瘡,委中(瀉)”、“乳癰,委中(瀉)”。 《玉龍經》中的“穴法相應三十七穴”,即37組配穴,把有類似治療作用的腧穴相配,有利于臨床選穴應用,亦是對竇氏用穴經驗的發展。前后相應如“承漿應風府”,承漿祛風,風府通竅,可用于頭項強痛;“啞門應人中”,啞門通竅清神,人中蘇厥開竅,可用于音啞、失語、癲狂。遠近相應如“腎俞應委中”,腎俞益腎氣,委中利腰膝,用于腰腿痛;“足三里應膏肓”,足三里調胃理氣,膏肓補虛益損,可用于虛弱羸瘦之證。近部組合如“攢竹應太陽”,攢竹祛風清熱,太陽止痛醒腦,合用可治頭項強痛;“尺澤應曲池”,二穴皆可用于上肢不遂,肘臂攣痛。應穴體現了腧穴的近治、遠治及前后配穴治療疾病的作用,彼此呼應,加強治療效果。 2.針灸并用 補瀉兼施 《玉龍經》對某些病證采用針加灸的方法治之,分為異穴分別灸刺或同穴針灸兼施兩類。如《玉龍經·盤石金直刺秘傳》中有:“眼目暴赤腫痛,眼窠紅:太陽(出血),大小骨空(灸)”;“耳聾氣閉,腎家虛敗,邪氣攻上;腎俞(灸),聽會(瀉)”;“尸厥,中極(補),關元(灸)”;“黃疸四肢無力,中脘(灸),三里(瀉)”等,這些都是在一組針灸處方中視穴位性能的不同,而針灸并用。又如《盤石金直刺秘傳》中:“風毒癮疹,遍身瘙癢,抓破成瘡:曲池(灸,針瀉),絕骨(灸,針瀉),委中(出血)”;“中風后頭痛如破:百會(灸,次用三棱針四旁刺之出血),合谷(瀉)”;“傷寒,寒戰不已:曲池(補),關元(灸,針補)”等。這些在同一穴位針灸兼施的治法,在古今針灸文獻中均比較少見,是王氏獨特的學術思想【2】。《針灸大成》楊氏醫案中亦常用此法。 通過人體正氣和病邪的盛衰判斷病證的虛實,病證的虛實是針刺補瀉的依據。《靈樞·經脈》篇:“盛則瀉之,虛則補之”,王國瑞在臨床中重視辨證論治,或補瀉兼施,或先補后瀉,或先瀉后補,或多瀉少補,或多補少瀉,皆法隨病施,靈活多變。如《玉龍歌》中,治療“偏正頭風”,取穴絲竹,“痛則瀉,眩暈則補”。治療“不聞香臭”,迎香穴“瀉多補少”,又如治療“白帶”,取穴中極,“有子,先瀉后補,血氣攻心,先補后瀉”。亦有處方由相同的腧穴組成,因癥狀不同而補瀉有別。如《盤石金直刺秘傳》中,“傷寒有陰有陽,用意參詳,不問陰陽,七日過經不汗:合谷(補)復溜(瀉)”,“傷寒……虛汗不止......復溜(補)合谷(瀉)”,合谷、復溜補瀉的不同,治療無汗證和汗出,此法為后世所習用。這種補瀉先后和補瀉多少的操作方法,成為后世“陽中隱陰”、“陰中隱陽”針法之先河。 3.多用透刺 交經互刺 王國瑞在《玉龍經》中創透穴刺法。透穴的應用,多受局部解剖特點的制約,有的要沿皮下淺透,有的在筋骨間橫透。如《玉龍經·玉龍歌》中“頭風頭痛最難醫,絲竹金針亦可施,更要沿皮透率谷,一針兩穴世間稀”,這是治療偏頭痛的皮下淺透針法。治小兒驚風,刺印堂“沿皮先透左攢竹,補瀉后轉歸原穴,透右攢竹,依上補瀉”。又如,頭風痰飲,針刺風池穴時注明“橫針一寸,入風府”;眉目間痛刺攢竹穴時注明“沿皮向魚腰”等【1】。橫透有內關與外關、間使與支溝、陽陵與陰陵,多用在四肢部腧穴【3】。透穴刺法以不同的角度、方向,由本經透向他經,使針尖引導經氣,直接刺向要透之腧穴,加強了針刺效應,至今在針灸臨床中廣泛應用。 巨刺與繆刺皆為左病取右,右病取左之法。《素問·調經論》王冰注:“巨刺者,刺經脈,左痛刺右,右痛刺左”,“繆刺者,刺絡脈,左痛刺右,右痛刺左”。王國瑞上承《內經》有關“巨刺”與“繆刺”的思想,在《玉龍經》中也多有反映。如《盤石金直刺秘傳》中,“頭風,偏疼不可忍,半邊口燥熱”,取解溪穴,左疼取右,右疼取左。又如“一切游走氣攻胸脅疼痛,語言、咳嗽難,不可轉側”者,取支溝穴,右疼瀉左,左疼瀉右。又如治療中風半身不遂,主張“先于無病手足針,宜補不宜瀉;次針其有病足手,宜瀉不宜補”,這些皆為交經互刺之例。從竇漢卿《標幽賦》中強調“交經繆刺,左有病而右畔取”可以看出,其思想和王國瑞是一脈相承的。 4.創立飛騰八法 逐日按時取穴 元代王國瑞的飛騰八法,它是中國最早的奇經納卦配穴法,以三十天一個輪回,配合時辰、天干、九宮數納卦開穴。其理論基礎在于“人與天地相參也,與日月相應也”。“飛騰”指本法推算簡捷,療效迅速;“八法”指八脈通八穴、八穴聯八卦。如:一屬坎卦為臨泣,二屬坤卦為申脈,三屬震卦為外關,四屬巽卦為后溪,五屬中宮(男寄于坤、為申脈;女寄于艮,為內關),六屬乾卦為公孫,七屬兌卦為照海,八屬艮卦為內關,九屬離卦為列缺【4】。施用時,牢記歌訣即可:“壬甲公孫即是乾,丙居艮上內關然,戊為臨泣生坎水,庚屬外關震相連,辛上后溪裝巽卦,乙癸申脈到坤傳,已土列缺南離上,丁居照海兌金全。”即:逢壬、甲時,開公孫(屬乾);逢丙時,開內關(屬艮);逢戌時,開臨泣(屬坎);逢庚時,開外關(屬震);逢辛時,開后溪(屬巽);逢乙、癸時,開申脈(屬坤);逢己時,開列缺(屬離);逢丁時,開照海(屬兌)。明代徐鳳所創靈龜八法和飛騰八法即由此發展而來。 王國瑞重視氣血流注盛衰與針灸時間的關系,提出“十二經行十二時”,以十二經原穴相互配合運用,結合時日干支推算取穴,創立出十二經夫妻原穴相合的逐日按時取穴法。提出“直看日干,橫看時。另有壬子、癸丑二日在外不同,此二日,計二十四日圖,逐日配合刺切要”,又說“陽日陽時針陰穴,陰日陰時針陽穴;陽日陰時針陽穴,陰日陽時針陰穴”。根據上述記述,臨床上施用即為:陽日陽時以陰穴(妻)為主,陽穴(夫)為配;陽日陰時以陽穴(夫)為主,陰穴(妻)為配穴;陰日陰時以陽穴(夫)為主,陰穴(妻)為配;陰日陽時以陰穴(妻)為主,陽穴(夫)為配【2】。陰穴指陰經上的原穴,陽穴指陽經上的原穴。例如《玉龍歌》:“寒濕腳氣痛難熬,先針三里及陰交。更兼一穴為奇妙,絕骨才針腫便消”,絕骨屬膽經,三陰交為脾經,此為甲己相合。陰陽二經相配,體現了“陽病治陰”、“陰病治陽”、“陰陽互跟”的理論,亦擴大了腧穴的主治范圍。
元代著名針灸醫家王國瑞,創造透穴針刺,對今天臨床有重大影響。臨床中重視辨證論治,或針灸并用,或補瀉兼施,穴法相應,注重按時取穴,法隨病施,靈活多變,其所著《扁鵲神應針灸玉龍經》,是一部理論與實踐、普及與提高相結合的針灸專著。全書2400余字,七言一句,四句一小歌,其文辭嚴謹,大氣磅礴,內容詳盡,“唱吟易記”,故有“勸君要治諸般疾,何不當初記玉龍”之美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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