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筌》上說:“空本難圖,實景清而空景現;神無可繪,真境逼而神境生。位置相戾,有畫處多屬贅疣;虛實相生,無畫處皆成妙境。”于是乎,虛實便成為中國式繪畫藝術的形式語言。古人還說“外師造化,中得心源;” 心源是指作者生命展示的思想、情感、智慧、品格、個性等構成的審美情趣,自然生命信息和自我生命信息交融,滲透在作品之中的情感。 觀中國山水畫從魏晉始,都在營造一個能容納萬仞山的、有縱深感的“再現性空間”,特別是今天的畫家,由于受西洋畫風的影響,中國山水畫在“再現性空間”中更加加強了對自然的模仿,景物的組織比較遵循視覺的真實再現。 其實,談論中國畫,最有嚼頭的是中國的文人畫,文人畫不僅具有中國畫的一般特質,他更有性靈者,更有思想,非器械者也,非單純者也。 而年輕畫家石缶(崔大有)的山水畫,應該在當今文人畫中是有思想和想法的一位,他在畫面上追求平面感的諸造型元素的平面構成關系。把山、石、樹、亭等造型符號化,主觀化,抽象化,形成平面構成的組合。石缶一方面注重對山水形質的把握,另一方面又表現出超越自然對畫面本身空間形式的經營意識。 正因為如此,石缶的畫很簡單,簡單得寥寥幾筆,一樹一亭一山,墨的變化也不多,焦墨中略帶潤濕,給人以蒼勁,古拙之感。 清人惲格說:“畫以簡貴為尚,簡之入微,則洗盡塵滓,獨存孤迥,”也就是說,這種簡單給中國山水畫者擁有了廣闊馳騁空間,也形成一種充滿誘惑的,無比美妙絕倫的美學境界。 簡單是一種簡約的造型符號,其意義就如同抽象的書法藝術中點、橫、豎、撇、捺、鉤等基本筆法。中國文人畫實則源于書法,用書法的筆去表現,是當今中國文人畫家的真正使命。 文人畫強調的心境是“蕭靜簡遠”,故而推崇“神似”,甚至以“神似”取代“形似”,以抒情寄興取代描摹物象,崇尚“象外之美”,認為美的意境應該“蕭條淡泊”,貴有“古意”、“士氣”、追求“簡”、“雅”、“拙”、“淡”、“偶然”、“縱恣”等藝術風格。 二是認為“論畫以形似,見與兒童鄰”,這是針對當時“再現”型繪畫風氣而講的有關造型問題,認為造型的“似”與否不能作為論畫的唯一標準。宋代文人水墨寫意畫的勃興,結束了“再現” 型繪畫一統天下的局面。 對今天的寫意畫家來說,寫意與抽象并非截然對立,抽象中有寫意的成分,寫意中有抽象的成分。石缶認為:“作品中的抽象因素在不知不覺地增強,與傳統表現程式愈來愈拉開了距離,其語言圖式和精神內涵更趨現代意味,形成了我特有的‘心象風景’。” 石缶的書法作品也是筆力蒼勁,焦墨揮灑,故而書法的線條自身的粗細、長短、直曲、燥潤、濃淡、順逆、疏密、厚薄等變化構成石缶山水畫的樹如屈鐵,山如畫沙的特點。 石濤在畫語錄道:“古之人有筆有墨者,有有筆無墨者,亦有有墨無筆者,墨之賤筆以靈,筆之運墨也神,墨非蒙養不靈,筆非生活不神。”我認為他說的蒙養就是讀書和書法,石缶不僅書法獨到,且愛讀書,在圈內都有所聞。 意量和技量是中國畫的藝術標準,用此標準評論作品,高低優劣,自然分明。那些意境筆墨俱佳的作品,才能使人賞心悅目,心曠神怡。低劣的作品是起不到應有的藝術效果的。 我們的意境從哪里來?就是從讀書來。“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歷史上的國畫大師,無不是長期修煉的飽學之士。不讀書的人是成不了大器的。 然而,意也是一種充滿危險和陷阱的境地,沒有數年、數十年,甚至畢生的追求與修煉是難以輕易抵達彼岸的。 但愿石缶能達到。 (畫:石缶 文:伍劍) 原名崔啟忠,號石缶,江蘇沛縣人,現為中國少數民族文物保護協會藝術研究院研究員。性好讀書,自幼自學書畫,始學篆隸魏碑后攻黃山谷,旁參清朝鄧石如,何子貞,趙之謙諸家。初學山水,早年即喜黃賓虹畫風,以四王筑基,后入沈周,董香光,于八大,石濤用功最勤。近年攻花鳥,齊白石,吳昌碩,蒲作英為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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