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昌碩、沈石友、蒲作英都是好朋友。但是吳昌碩的成就是由沈石友、蒲作英們鋪就的,甚至于可以這樣說,沒有沈石友,就沒有吳昌碩! 大家都知道,中國清代末年的畫壇,“四王”已去,名噪一時的吳昌碩是個文人畫家,每畫必詩聯,其本人也常常以詩人自居,我記得他對自己的定位是:“我是金石第一,書法第二,花卉第三,山水外行”。有吳昌碩在44歲《贈內》為證:詩云:“客里垂垂老,相依各情真;我列夔一足,卿瘦鶴前身。裙利量春草,頭梳換旅程;平居數長物,夫婿是詩人”。 吳昌碩這樣自持詩人,而不是藝人的身份,可見在他的心目中,詩人,才是第一位的!而“詩人”與“藝人”的區別,在傳統文人士大夫眼里,便相當于是“文人”與“匠人”的區別了。這種矜持,其實已經把傳統文人的價值觀根植于吳昌碩的心底了。 然而,有誰想到?吳昌碩的那些個題畫詩并不是全部出自吳昌碩本人,吳昌碩給沈石友的信札所透露出的信息,吳昌碩畫中大多數的詩文都出自常熟詩人沈石友之手! 【沈石友】 沈石友(1858-1917),原名汝瑾,字公周,因喜石硯,取石友別號,江蘇常熟人。諸生。咸豐八年(1858)八月十二日生,1917年逝世,享年60歲。平生所作以詩為多,間治古文,藏硯甚多,能畫花卉、蔬果、與吳昌碩、蒲華、吳秋農等等畫家交往甚深。有《鳴堅石齋詩鈔》等刊行。 有許多吳昌碩致沈石友信札為證: 吳昌碩致沈石友信札:“公周石兄惠鑒……前曾寄上蒲作英茂才水仙一張,并拙詩數首,此君光景甚寒,而落拓如故,其胸襟可取也。茲又奉去一畫一聯,是是蒲君書贈者,倶乞驗收,蒲君書畫皆走氣,詩題畫尚可。伊欲至虞山一趟,先生能為之招呼否?”吳昌碩作畫會請蒲作英題詩,但蒲華經濟窘迫,吳昌碩致信沈石友在常熟招呼蒲君。 吳昌碩致沈石友信札:“缶為畫件所累,每日做三件事,大約做到三月訬方可將去年所欠了卻。書畫本樂事,而竟入苦境,衰年之人如何當之。還乞石友先生教我”。 吳昌碩致沈石友信札:“又有懇者,蘇織造廠尚衣之母六十壽(六月間壽),弟于長作詩鐘之會,擬畫雙桃一幀,八言壽聯一對,求于桃幀代七絕二首,聯句亦求代制”。吳昌碩為官員之母賀壽,創作壽桃壽聯,沈石友工詩詞,吳昌碩常常會請他代制詩文。 吳昌碩致沈石友信札:“再奉去曹氏壽啟,請公一讀。元忠名,君直其號也,博學孝廉,官位內閣中書。缶素不相識,”。不能不有詩,另紙錄上,乞為改至典雅或略帶恭維,或再充暢最佳。四月二十二日要寄蘇,能早日擲下尤感。”這次是把官員的信件連同信函和草稿一塌刮子寄出,讓沈石友改詩寫聯了。 吳昌碩致沈石友信札:“頃有商人(潮州人)造一生塘,塘旁造屋,顏其廬為歸牧軒,索弟制聯題之中堂,且為將來或作義莊云云。求公代聯七八字,一紙可也。”這次是應商人之約,請沈石友來題聯。 吳昌碩致沈石友信札:“前有讀者哈同偕夫人雙星渡河日雙壽,望代成一聯,不拘長短,敷衍而已”。 吳昌碩致沈石友信札:“唯東人求畫,必求佳題。還乞代求松竹梅菊四種可免弟搜索枯腸也。潤九羊收到,屏一聯一書就寄上,乞揀人轉交為荷”。原來吳昌碩和沈石友還是經營書畫交易的合作伙伴呢,難怪東洋人歡喜吳昌碩的畫,也要沈石友代擬畫題畫詩畫聯哪! 吳昌碩致沈石友信札:“沈石友先生鑒:示悉。潤二元收,扇寫杏花甚不佳,望添好話付去……再寄畫杏花、桃子、芋頭、石榴、佛手、香椽,求各代題數首”。這下更好了!把各種水果蔬菜都要寫,而且是越多越好。 吳昌碩致沈石友信札:“公高興時,求代制題畫詩,牡丹、朱藤、秋海棠、松竹、茶花等數種,皆東人時時點品也。”。開心的時候寫點各種題材的詩句,預先準備著,省得來來回回多事。 吳昌碩致沈石友信札:“昨日接到來紙一束,潤羊六十頭,每張六兩。惟寫佛向例倍潤,前路如可增二十番甚佳,如勉強,亦只好就此寫之。佛擬寫達摩、長眉佛、觀音、布袋,中長眉、布袋尚求代做長句或者跋語均可。寫佛是開生門,僅此四種,而達師、觀音尤多寫也。若樹石則不易補,請緩。亮之。”畫神仙、佛像、道家這樣恭敬的東東,也是一定要請沈石友預先準備下的。 由上述信札,可以反證,那吳昌碩的詩名,其實打了大大的折扣,相反,沈石友才是真正的詩人。 有的時候,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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