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聚會記 作者：江富軍
每年中秋、元旦聚一聚，是我們這幫朋友二十幾年來的慣例，從未間斷過。且年年有所謂主題。今年因朋友家對著錢塘江，順其自然，本次主題便是錢塘賞月了。 一路上艷陽高照，陽光下路兩邊風景因車速而“被動”著，眾人腦中浮泛著錢塘江上月光朗照的情景，不時溢于言表。我們的心為著“錢塘月景”這個“美的制高點”而興奮著。 不久天陰下來，到杭城后下起了雨。老初頭說：月亮一定會有的。他會負責的。大家不信。大家也說幾句月亮一定會有的。于是信心十足。 結果那一夜沒有月亮，到了十二點都沒有。天下著雨。 我們說：心中有月亮，就是有月亮。 唯心主義。酸葡萄哲學。 天氣驟然變冷。老男人們倒備足了衣服。不足的由主人家添。天變冷正催化喝酒的好心情。連主拿出好酒大家品。嫂夫人飯菜燒得相當好，她爽朗地招呼，很是熱情周到。我們就被感動了。大家建議老初頭書一幅“賢妻”字相贈，或者發一張“優秀妻子”獎狀。 好酒好菜讓大家心花怒放，激情澎湃。 酒后撤菜擺茶，又開始了放松的話題，聊些趣味的故事，擺出些天文地理與雞毛蒜皮。八個老男人與一個女人也抵得上一臺戲，戲中有國事家事天下事，外面是風聲雨聲，可惜室內沒有讀書聲，倒是有些人生大道理。于是感嘆人生空虛，時光流逝，生命的意義何在等等。連主說人生就是要找準結合點才能成功，老初頭說準確定位是人生的關鍵，嫂夫人說幸福在于內心感受。總是說些繞來繞去的話題，永遠也說不清又說不倦的話題。 一時間正確的廢話滿屋子。 老金說：雖然我很有才華，但你們當面表揚我，我還是難為情的。 老初頭說：雖然我沒有才華，但你表揚我，我還是高興的。 老張說：要實際，不要空頭理論。于是大家轉口說些家庭瑣事，無非是些柴米油鹽谷米豆麥之類，談些夫妻爭辯孫子可愛的老話題。 一晚很快過去，留下一句歪詩作證：天有雨，云遮月，九老高論到三更。 廢話養心，歪詩怡情。
年年中秋相聚。通常有這些主題：東海塘賞月，東浦塘賞月，湖鰻水庫賞月，花芯水庫賞月，三角橋賞月。所選地點一般在水邊，最好是遠離人家之處。好多次鋪上地毯，大家席地而坐或臥。月光之下，清風之中，幾瓶酒三五只月餅，七八個朋友東倒西歪，說話不著邊際。閑看四周，青白相雜。遠山影模糊，近水影泛光。風月讓人心靜，山水讓人心清。朋友相聚，又把話匣開，其樂融融，留歪詩若干句： 月圓人不圓，相思各一半。何必常相聚，年年到橋邊。 再有什么：胡平木逐逐（方言，呆，反應遲鈍的意思），買來家家樂。李某走不回，變為野豬精。 也有對一坐一躺兩友人的描述：橋頭坐一老，娃娃腿上倒，橫豎不像人，爺兒樂逍遙。 二十幾年，年年如是，沒有長進，也不消退。 我常常思考，為什么我們這幫朋友能“堅持”這么多年的中秋相聚活動？活動主體不是什么龍頭老大把持的利益集團，也不是政府支撐下的協會。而是一個自由松散的，成員間彼此獨立的群體。 存在即合理。合哪門子理？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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