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紅四方面軍紅四軍副軍長劉世模（三）

血戰七里坪

紅軍在鄂豫皖時期的七里坪之戰，打得悲壯，驚天地泣鬼神，將蔣介石的王牌，清一色德式裝備的黃杰第二師打得狼狽不堪，要不是他跑的快，而且孤軍突出的不太明顯，早己全軍覆滅。

1932 年8 月，蔣介石調集30 余萬大軍，以十倍于紅軍的絕對優勢，開始對鄂豫皖革命根據地進行第四次圍剿。主力是衛立煌縱隊和陳繼承縱隊，從東、北、西線大舉進攻，直奔根據地中心的七里坪而來，一天內即可到達。而此時紅軍主力尚在南線，與麻城之敵相持不下。蘇區安危風雨飄搖。千鈞一發之際，紅軍決定放棄麻城，星夜回師。12 日，團長吳云山和副團長劉世模接到了命令，三十三團作為第二梯隊，強行軍增援已在黃安（現湖北紅安）阻敵多日的紅十二師。

兩個并肩作戰的戰友，以天生的戰爭直覺，感受到了這次反圍剿不同往常的艱巨。“戰場態勢對我不利，這場仗不好打啊！”吳云山看著戰友說。劉世模何嘗不知道，從第三次反圍剿開始，部隊已經連續作戰一年。張國燾非要打麻城，久攻不下，戰士們疲憊已極。用疲勞之師，應付衛立煌的中央軍精銳，注定是塊難啃的骨頭。

麻城到黃安，俗稱“九十里當一百三”，會走的走一天半，不會走的得走兩天。八月的湖北，氣候悶熱。紅軍戰士們走在崎嶇山路上，個個熱得喘不過氣來。大家一夜沒有休息，沒有喝水，沒有吃干糧。戰士們實在渴急了，就喝路旁稻田里的水，唯一耽心的就是不能掉隊。部隊行至鄭家灣時，西南面隆隆的炮聲依稀可聞，到了下午4點，三十三團終于趕到黃安城南的馮壽二地區。 這是一片丘陵山地，山上的土地已經被雙方炮火反復犁過多次。槍聲就是命令！一天一夜沒合眼的三十三團將士，馬上來了精神，迅速投入戰場，向敵左翼迂回。剛把六挺機槍架好，敵人已經上來了。中央軍戰斗力很強，他們不搞集團沖鋒，漫山遍野的散兵線，靠近了才集中開火。加上敵人是以逸待勞，紅軍一開始就陷入苦戰。關鍵時刻，劉世模帶著部隊，如排山倒海般沖下來，沖入敵陣白刃戰。戰士們也殺紅了眼，刺刀彎了，用石頭砸，用牙齒咬。敵人沒想到長途奔襲的紅軍，還有如此戰斗力，陣形大亂。紅軍一鼓作氣，一個沖鋒，直插山頂，敵軍被打垮了，乖乖地繳了槍。

紅軍選定了七里坪南面五里路的柳林河為發動攻擊的地點，開始進攻的那天黃昏，紅軍傾全力實行中央突破，旋即展開大規模的夜戰。午夜時，部隊推進了十五里，打到衛立煌的總部。敵軍在一個很寬廣的陣地上，陷于混亂的狀態。約二平方公里的陣地幾乎同時成為戰場，敵軍似不習于夜戰，而夜戰正是紅軍所長。

這次戰斗一直打到夜幕降臨，詢問俘虜時，才知道對面交手的敵軍，就是李默庵的十師。三十三團越戰越勇，趁著夜色，混戰中再次全殲敵一個加強團2000 多人。后來才知道，衛立煌也到了李默庵的指揮部里。兩人原以為紅軍已是強弩之末，特地到前線督戰，靜候擊潰紅軍的“佳音”。沒想到，被三十三團一個反沖鋒，指揮部險些落入紅軍手中。最后，在特務連拼死沖殺的掩護下，衛立煌才得以與李默庵一起沖出包圍圈。而此刻的紅軍已經撤到蘇區中心的七里坪，隔著柳林河，與黃杰第二師對峙。

柳林河寬百余米，雖然不深，但水勢湍急。強渡柳林河的任務，交給了三十三團。團長吳云山立下了軍令狀：“堅決消滅敵人，不拿下山頭，不活著回來！8 月15 日上午8 時，劉世模率二營，在機槍連的掩護下，徒步涉水，冒著槍林彈雨沖過河面，像一把利劍直插敵人主陣地。因為是涉水仰攻，部隊直接暴露在敵人的槍炮和手榴彈中。在河岸陣地，一營朱營長負傷倒地，教導員接著指揮，教導員也被敵軍炮火活埋，好不容易才從泥土里掙扎出來，許多戰士壯烈犧牲。

眼看著部隊被壓制在河面，劉世模帶著二營迅速登上了敵軍山頭工事，然后調轉槍口，敵防線瞬間崩塌。紅軍再次占領黃杰第二師臨時指揮部，繳獲了敵軍司令部的電話、電線和地圖等軍用物資。在馮壽二、七里坪、胡山寨三戰，我軍共殲敵8000 余人，但仍然沒有擺脫被動態勢。紅四方面軍總部決定，西越平漢路，轉到鄂豫邊暫駐，伺機再殺“回馬槍”。

著名的柳林河戰役是一次空前的惡戰，至少紅四方面軍的將領們從未參與過這樣猛烈的戰局。當時陳賡就說：“柳林河戰役，比任何一次內戰都更為猛烈；比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激烈程度，也是毫無遜色。”

棗陽、新集突圍

1932 年10 月11 日深夜， 紅四方面軍第十、十一、十二師和紅二十五軍第七十三師，以及少共國際團，共十三個團2 萬多人，槍15000 余支，在河口地區集結后，分左、右兩路縱隊，從四姑墩出發，在廣水和衛家店之間越過了平漢路，跳出敵包圍圈，向鄂西北退卻。

1932 年10 月14 日，紅四方面軍向紅三軍活動過的璩家灣一帶轉進。此時，蔣介石發現紅軍主力向鄂西北退走，急令衛立煌率李默庵的第十師、蔣伏生的第八十三師、羅啟疆的獨立三十四旅等部和胡宗南第一師、肖之楚第四十四師跟蹤追擊；令劉恩茂第六十五師、馮鵬翥第六十七師等部在前依托沙河堵擊，企圖圍殲紅四方面軍于襄陽、棗陽、宜城一帶。

10 月19 日，紅軍西進至棗陽以南80 余里的新集地區，徐向前準備讓部隊稍事休整，反擊敵人，以實現殲敵一部，調動敵人，創造條件，打回根據地。當日拂曉，三十三團到達棗陽縣東新集以南的小楊莊宿營。上午八點，胡宗南的八十三師趕到新集鎮駐扎，派了一個旅，悄悄摸進紅軍駐地，已經到了十一師師部和三十三團團部跟前，正準備發起突襲。

劉世模帶的二營最早發現了偷襲的敵軍。一個炊事兵去河邊挑水做飯，抬頭一看，漫山遍野都是穿土黃色軍服頭頂青天白日帽徽的國民黨兵。他立即敲響水桶大聲呼喊，邊喊邊往回跑。劉世模聽到聲音，立即讓司號員吹號：敵人上來了！一場猝不及防的遭遇戰就此打響。

劉世模率二營防守的是十一師師部，主帥拼死，三軍用命。敵人太近了，已經來不及開槍，將士們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與敵人刺刀見紅。

紅軍打退敵人第一波攻擊后，繳獲了許多嶄新的自動步槍，大家都很高興。紅軍戰士還沒來得及學會怎么用，敵人又上來了，戰士們索性扔下新槍，仍用使慣了的舊步槍。

這邊槍聲大作，吳云山團長提起手槍，帶著機槍連和特務連沖上去，突然，一顆子彈擊中了吳團長的頭部，鮮血涌出，他嘴里喃喃說：“沖啊！沖……”這是他的最后一道命令，他緩緩地閉上眼睛。

經過一上午反復拉鋸四五次，敵人突入紅軍駐地的一個旅被消滅，敵旅長被擊斃。

20 日晨，方面軍總部命令：集中紅十師和紅十一師主力，向敵薄弱部獨立第三十四旅猛烈反擊。這注定是血色的一天。一方是背水一戰，除了突圍別無他途的紅軍；一方是被蔣介石下了死命令，必須把紅軍聚殲在棗陽一帶的胡宗南精銳。當天，從早晨戰至黃昏，多次肉搏拼刺刀，雙方陣地前沿，積尸如山，殘陽勝血。21 日，戰局繼續惡化。敵集中兩個師一旅兵力向紅軍陣地猛攻。一股敵軍突破紅軍防線，逼近紅四方面軍總指揮部。徐向前等立即將機關和警衛人員、通信部隊共300 余人投入戰斗。當此危急之時，紅十一師師長倪志亮、政委李先念立即率部緊急馳援，與敵一番激烈廝殺后，將敵擊退，解了總部之危。

為了擺脫四面受敵的危局，紅四方面軍總部遂放棄殲敵一路的作戰計劃，急速率全軍從西北方向連夜突圍轉移。至此，紅四方面軍力圖在外線尋機殲敵，伺機打回根據地的計劃已無法實現，第四次反“圍剿”完全失敗。

吳云山團長犧牲，政委程世才也身負重傷，三十三團只剩下副團長劉世模一個主心骨。這場戰斗事關整個四方面軍的生死存亡，部隊只有沖出敵人的包圍，才有生機。拼到最后，劉世模也負了重傷。衛生隊要把他抬下去，劉世模火了：“我不下去！死就死在這了！”紅軍在與敵爭奪陣地時，數次同敵展開肉搏。不少指戰員犧牲時，雙手還掐住敵人的脖子，牙齒還咬著敵人的耳朵……

22 日上午，紅四方面軍主力到達棗陽附近的土橋鋪地區。敵六十五、六十七師依沙河堵擊紅軍。此時敵第一師、五十一師也從兩側奔殺過來。當此危急時刻，徐向前果斷決定，殺開通路，向西北方向敵薄弱處突圍。前衛紅十一師三十一團在團長林維權率領下，冒著敵人密集的炮火，勇猛沖殺，與敵激戰一日，終于打垮阻攔之敵，占領了土橋鋪一帶大沙河陣地。林維權團長在戰斗中英勇犧牲。紅七十三師和十一師第三十一團也分別擊退了兩側夾擊之敵，殺開了一條通道。

三十三團在土橋鋪打的這場惡戰，全團幾乎拼光，戰后因為減員太多，紅軍迅速進行了整編，撤銷了少共國際團，三十三團被分補給各主力師。七里坪血戰，劉世模與吳云山的戰前分析被言中。但疲憊己極的紅四方面軍，用血肉之軀，硬是在敵軍防線上撕開了一個口子，繼續向西突圍。

1982 年2 月15 日座談會上徐向前元帥回憶：棗陽、新集戰斗，是紅四方面軍西征以來打得最慘烈最兇惡的一仗。雖殲敵不少但傷亡也大，犧牲了兩個主力團團長：三十三團團長吳云山和三十一團團長林維權；十師師長王宏坤、三十三團政委程世才、副團長劉世模也都身負重傷。紅軍的勝利不是輕而易舉能夠得到的，往往要付出血的代價。

由于敵人的瘋狂圍追堵截，原先預想未能實現。紅四方面軍主力，被迫實行長途戰略轉移。

西征川陜

1932 年11 月29 日，中國工農紅軍第四方面軍主力，越秦嶺，翻越大巴山，經歷了一場場浴血殲敵的戰斗、戰役，12 月19 日入川到通江。

12 月21 日，紅四方面軍主力經兩河口進至泥溪場，正式做出“停止轉征，在川北創建根據地”的決定。艱苦卓絕的兩個多月的西征，行程3000 多里，使這支勁旅嚴重減員。出發時2 萬多人，如今只剩1.4 萬余人。

紅四方面軍僅在四川通江就打了一百多場戰役、戰斗，這一系列勝仗，讓剛剛結束西征的紅四方面軍，在川北站穩了腳跟。1933 年6 月底, 終于可以喘口氣的紅四方面軍，在四川旺蒼縣南江木門召開軍事會議，出席會議的有100 多名紅軍領導干部，徐向前、陳昌浩主持了會議。會議的重要議題有：

一、總結了歷時半年的入川戰斗與反“三路圍攻”的作戰經驗，提出了下一步的軍事部署。要求部隊準備迎擊敵人的進攻。

二、擴大紅軍；改編紅軍。

三、停止部隊內部的“肅反”問題。

這次會議史稱“木門會議”。木門會議在紅四方面軍歷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它的重要意義就在于下決心在川陜這一地區建立根據地，擴大紅軍隊伍，建立地方蘇維埃政權，健全縣、區、鄉、村黨的組織，領導勞苦大眾打土豪分田地，各個部隊都化分地區包干負責，使川陜蘇區出現了一個穩定的新局面。

紅四方面軍在這里打土豪，分田地，與黑暗對峙，與暴力抗衡。掀起中國革命的新高潮。他們在這塊多災多難的土地上，建立起了窮人自己的政權——中共川陜省委，川陜省蘇維埃政府。創建了全國第二大蘇區，建立起窮人自己的政權—川陜革命根據地，把大別山的紅旗插到了大巴山。

巴中人民歡歌笑語，斗志昂揚，鵓衣百結的人們，摩拳擦掌，揚眉吐氣，絕望的人群，看到了希望。當地人民知道這支隊伍是窮人自己的隊伍，是給他們生命帶來希望的隊伍，是與祖國與民族生死攸關的隊伍。一時之間，就有4.8 萬英雄兒女，義無反顧，加入了這支悲壯的隊伍。原來只有4 個師1.5 萬人，在川北這塊土地上，一下就擴大成為了5 個軍8 萬多人。

7 月，將原有4 個師擴編為4 個軍。擴編后，原十師擴編為四軍：軍長王宏坤，政委周純全、劉世模任四軍副軍長兼十二師師長，徐長勛任四軍政治部主任兼十二師政委；紅四軍有八個團，1.2 萬余人。原十二師擴編為九軍：軍長何畏，政治委員詹才芳，副軍長許世友兼二十五師師長。

1955 年9 月，中國人民解放軍首次實行軍銜制時，不少開國將帥之年輕在今天看來令人驚訝。其實，在人民軍隊的早期發展歷史上，開國將帥以及那些未能授銜的革命前輩所創下的不少任職最年輕的紀錄，更是令人不可思議。回顧紅軍時期，這一點表現得尤為突出。

川陜時期的反六路圍攻，不到8 萬人的紅軍將劉湘的20 萬川軍打得潰不成軍。敢跟裝備精良的蔣軍打對攻戰。是徐向前元帥培養了紅四方面軍勇猛頑強的戰斗作風，造就了共和國將領中強悍的一群。

參加紅軍這幾年里，沒有上過一天學的劉世模憑著聰慧和刻苦，邊打仗，邊學習，到1933 年7 月任紅四軍副軍長兼十二師師長時，他己能流利地口授電文，配置火力，謀劃對策，發表講演，把十二師的人馬組織的井井有條。他從戰士，班長，排長，連長，營長，團長，師長以至副軍長，一步一個腳印，成為紅四方面軍的高級將領。

身先士卒

1933 年10 月，紅四方面軍為了擴大根據地，決定乘勝發起宣（漢）達（縣）戰役。駐守該地區的，是敵劉存厚的第二十三軍。該軍13 個團布署在東北方從萬源起，至西南的巴水，長達300 余里的防線上。紅四軍承擔左路突擊任務。17 日，軍長王宏坤率第十師三十團，副軍長劉世模率第十二師三十六團，進駐余家坪以東，占了那一線大山。他們的正面，是敵劉存厚第二師的一個旅，這是劉存厚的一張王牌。

在大別山里殺出來的紅四方面軍將士，對川北崇山峻嶺的戰場地形并不陌生。王宏坤與劉世模決定：“山區作戰，最忌正面強攻。敵人的余家坪陣地，山勢險峻，易守難攻。與其在這磨，不如利用我軍善于迂回穿插的特點，包敵人的餃子。”

王宏坤是從鄂豫皖打出來的一員虎將，當即決定留下三十團看住敵人；從三十六團抽出兩個營，三營在前，二營在后，往東南穿插，經過敵人側后的長壩場，一來搶占萬源，二來控制沿途要點，斷敵退路。部隊相繼出發后，王宏坤和劉世模帶著三十六團一營和軍部警衛排從后面跟進，進到五龍臺，計劃在這里宿營。多年征戰，讓劉世模對戰場態勢有著敏銳的直覺。他發現似乎太安靜了，但具體問題在哪里，又說不出來。

半夜12 點，王宏坤和劉世模在一起抽煙，說話。他們突然意識到，按照戰役計劃，紅十師從鎮龍觀到石窩場隔斷了敵人的退路，照理說敵人一旦發覺，就會瘋狂突圍，怎么這么久了還沒有動靜？原因只有一個，是不是五龍臺另外有路通到余家坪？敵人很可能從這里繞道再逃向達縣？假如真是這樣，整個戰役計劃就會落空，敵人不但可以跳出紅軍包圍圈，更現實的危險是，很可能敵軍已經在突襲五龍臺的路上。戰局一旦逆轉，后果不堪設想！

劉世模立即派出一營向西北出發警戒巡邏。果然，凌晨3 點，一營剛趕到西北面的埡口，對面就響起了槍聲！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四、五百敵人已經從埡口中爬了上來，占領了南面的一座小山頭。兩軍相逢勇者勝，一營立即向敵占山頭攻擊。軍長、副軍長帶著各自一個警衛排，毫不猶豫地投入戰斗。

態勢十分明顯：眼前的敵人已有一個多團兵力，后面肯定還有增援部隊。而我軍只有一個營以及兩位軍長各自帶的警衛排。要想通過五龍臺，埡口是必經之路。死守埡口，成了不二選擇！

為了奪路逃跑，敵人發起瘋狂攻擊。劉世模即刻下令：全體上刺刀與敵人展開肉搏戰！以刺刀反復拼殺，一次又一次將敵擊退。肉搏中，副師長兼團長劉善德負重傷犧牲。

天亮時，損失慘重的紅軍，后撤到五龍臺寨子上固守。五龍臺山頭向東南伸出一道山梁子，山梁子上有一條狹窄的埡口，一營以一個排控制著埡口，以火力封鎖敵人的突圍之路。剛轉到寨子上，敵人即發起猛攻。突圍無望的敵人瘋狂發起了集團式攻擊，在埡口處我軍的火力封鎖中，敵軍一個營接一個營地往外沖鋒，一個營倒下一個營往上填。

這時已經沒有軍長與戰士的區別，大家都是生死與共的戰場兄弟！軍長、副軍長也進了戰壕，他倆既當指揮員，又當戰斗員。一人端著一挺自動步槍，面對面地跟敵人對射。王宏坤怕城墻上的石頭磨壞了新槍桿，脫下身上大衣墊在槍桿下面。待敵軍沖到面前，軍長、副軍長帶頭開火，身先士卒，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紅軍戰士的機槍、步槍、還有警衛排的幾十支沖鋒槍立即向敵人掃射，敵人成排成排地倒在陣地前。

戰斗打到上午10 點，三十六團二營終于趕到支援。川軍沒想到紅軍還有力量反攻，正蹲在山洼里吞云吐霧吸鴉片，紅軍將士們頭一回見到帶煙槍上戰場的“雙槍”部隊，立刻一個反沖鋒，就將山洼里的敵人打垮了。

敵旅長吳占榮率殘部向西南潰退，趁機占領一個山寨。劉世模馬上指揮三十六團，會合剛趕到的二十八團，把山寨圍得水泄不通。半天之內，戰場攻防形勢驟然逆轉，組織防守的劉世模，轉眼成了攻堅部隊。

劉世模打攻堅戰自有獨特辦法。他琢磨著如何對付這群“雙槍將”，目前敵方突圍不成，士氣低落，正處困獸猶斗狀，就給他搞個軍事強壓下的政治攻勢，迫敵投降！

正巧，我軍部隊在山溝里抓獲一名負傷掉隊敵軍，帶回來一審，是個川軍的營長。劉世模馬上安排人，讓他烤火暖暖身子，然后讓衛生員給他上藥，又端上飯來，讓他飽餐一頓。飯后向他宣講紅軍的俘虜政策，動員他向敵人喊話，對這個川軍營長說：“紅軍的政策是優待俘虜。我們不殺你，但你得到寨子前喊話，讓你們旅長投降。”

敵營長沒想到還能留下一條命，第二天就開始喊話。敵人困守山寨，無糧無水，原本就已軍心渙散，聽到這個吃飽了飯的營長同僚這么一喊，敵旅長吳占榮見突圍無望，就派出一個代表與紅軍談判。王宏坤和劉世模對他們承諾：包括旅長在內，只要投降，一個都不殺，愿意當紅軍的留下，不愿意的回家，還發給路費。對方同意了。最后按照紅軍的要求，每5 支槍捆成一捆，吳占榮親自打開寨門迎接紅軍，宣布投降。

第二天，2000 多名俘虜全部被釋放，此舉轟動全川。俘虜們無論走到哪，都說紅軍真好，不殺俘虜。俘虜的口口相傳，效果比紅軍自己的宣傳還好得多。

此戰全殲敵1 個旅及保安團一部，繳槍3000 余支。劉世模是全軍的典范，防守時巋然不動，進攻時摧枯拉朽，特別是在軍事壓力下加強政治攻勢，迫敵2000 余人投降。對他來說，使用這種方式早已不是第一次，這次不過是戰果更大些罷了。

五龍臺之戰成為宣達戰役的重要節點。該戰役紅軍重創敵劉存厚部，解放了達縣，宣漢，萬源三座縣城，使川陜革命根據地向東擴展100 多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