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及點評: 第二回 賈夫人仙逝揚州城 冷子興演說榮國府 【甲戌:此回亦非正文本旨,只在冷子興一人,即俗謂“冷中出熱,無中生有”也。其演說榮府一篇者,蓋因族大人多,若從作者筆下一一敘出,盡一二回不能得明,則成何文字?故借用冷子一人,略出其文,使閱者心中,已有一榮府隱隱在心,然后用黛玉、寶釵等兩三次皴染,則耀然于心中眼中矣。此即畫家三染法也。】 【甲戌眉批:故用冷子興演說。】 一局輸贏料不真,香銷茶盡尚逡巡。欲知目下興衰兆,須問旁觀冷眼人。 【甲戌雙行夾批:只此一詩便妙極!此等才情,自是雪芹平生所長,余自謂評書非關評詩也。】本首詩和本批語所透出的信息不容忽視,寓意深長。請看下文“解惑釋疑”。 那天約二更時,(晚上九點以后)只見封肅方回來,歡天喜地。此態不是風俗而是惡俗也。眾人忙問端的。他乃說道:“原來本府新升的太爺姓賈名化,本貫胡州人氏,曾與女婿舊日相交。【甲戌側批:出自封肅口內,便省卻多少閑文。】方才在咱門前過去,因見嬌杏【甲戌側批:僥幸也。托言當日丫頭回顧,故有今日,亦不過偶然僥幸耳,非真實得塵中英杰也。僥幸,實乃賈雨村之僥幸。與下文“乘夜只用一乘小轎,便把‘嬌杏’送進去了”相連。非近日小說中滿紙紅拂紫煙之可比。】【甲戌眉批:余批重出。余閱此書,偶有所得,即筆錄之。非從首至尾閱過復從首加批者,故偶有復處。且諸公之批,自是諸公眼界;脂齋之批,亦有脂齋取樂處。后每一閱,亦必有一語半言,重加批評于側,故又有于前后照應之說等批。】這條批語極其重要,后文有專文解讀。那丫頭買線,所以他只當女婿移住于此。我一一將原故回明,那太爺倒傷感嘆息了一回,又問外孫女兒,【甲戌側批:細。】我說看燈丟了。太爺說:‘不妨,我自使番役,務必探訪回來。’賈雨村此處之細致,與后文“葫蘆僧亂判葫蘆案”之糊涂做對應。【甲戌側批:為葫蘆案伏線。】說了一回話,臨走倒送了我二兩銀子。”甄家娘子聽了,不免心中傷感。一宿無話。 卻說嬌杏這丫鬟,便是那年回顧雨村者。因偶然一顧,便弄出這段事來,亦是自己意料不到之奇緣。誰想他命運兩濟,【甲戌眉批:好極!與英蓮“有命無運”四字,遙遙相映射。蓮,主也;杏,仆也。今蓮反無運,而杏則兩全,可知世人原在運數,不在眼下之高低也。此則大有深意存焉。】不承望自到雨村身邊,只一年便生了一子,又半載,雨村嫡妻忽染疾下世,雨村便將他扶冊作正室夫人了。《紅樓夢》書中,“真應憐”的人物不是甄士隱的女兒一人,而是一個群體,包括甄士隱、賈寶玉、林黛玉、原應嘆息、妙玉、鳳姐、秦氏等等一幫人。這些人有的是“有命無運”,有的是“無命無運”。這些“真應憐”的命運,不僅僅是與“命運兩濟”的人相對應的,同時也是那個“命運兩濟”的人造成的。康雍兩朝,“有命無運”的代表是廢太子胤礽,“命運兩濟”的代表是雍正皇帝,他們雖然都活了五十多歲,但是一個是階下囚,一個是人上人。太多的人往往會在遭遇挫折的時候慨嘆“命也運也”,曹雪芹似乎并不甘心認命,即便他是在無可奈何之中,他也要指斥上天的不公:嬌杏,一個不守閨中本分的人,反而步步走運乃至“一步登天”;偌大世界,竟沒有甄士隱的立足之地;好人怎么就不得好報呢?有人說曹雪芹作的《好了歌解》就是對因果報應的詮釋,但是《紅樓夢》書中的大多數人物和胤礽胤禛的命運,卻又是反因果報應的。曹雪芹在如實的書寫歷史的同時,一方面在諷刺佛教中的因果報應思想,但是他又真的希望這個世界上有因果報應,那樣的話,胤礽、胤禛的命運都將改變,歷史也將重寫。正是: 偶因一著錯,【甲戌側批:妙極!蓋女兒原不應私顧外人之謂。】此批輕描淡寫有故意掩蓋之嫌,“錯”字是悖逆天意之大錯,暗指胤禛、隆科多等人改詔奪位的傳說。 解惑釋疑: 脂硯齋有一句著名的批語:“是書表里皆有喻也”,筆者曾經并不看重,甚至不以為然。可能有很多如我一樣的讀者,會覺得脂硯齋故弄玄虛。但是筆者一旦看出了隱藏在書背后故事的端倪之后,我真的感覺書中至少有三分之二以上的句子,是“話中有話”的雙關語。我在第二回書的第一篇文章里即談雍正的登基之路,似乎也有些故弄玄虛,乃至會被有的讀者看作危言聳聽之舉動。 其實隱藏于《紅樓夢》字里行間的真相是:紅樓夢故事不僅談到了雍正登基,而且多次談到。筆者在此不便一一列舉,只可留待解讀后面章回的文章中剖析。現在僅就第一回末和第二回首的文字,簡要的談一下自己的認識。第二回的回目是:“賈夫人仙逝揚州城 冷子興演說榮國府”,但是作者在開篇的數百字里,卻只字不提“賈夫人”之事,而是為賈雨村完成了“二次婚姻”。需要讀者注意的是,賈雨村自離開甄士隱到無意間遇見嬌杏,進而收娶嬌杏,是有一段時間的。以賈雨村其人善于折騰的本領,這段時間內應該是有故事可寫的,但作者偏偏越了過去,來了一個“倒敘”加“夾議”,在極力渲染賈雨村春風得意的氛圍之中,又十分狠辣地揭露了賈雨村的丑惡嘴臉。這是為什么?筆者以為作者在繼續找補第一回書末沒有完成的故事。何以見得?請看第二回的開篇文字:“詩云:一局輸贏料不真,香銷茶盡尚逡巡。欲知目下興衰兆,須問旁觀冷眼人。”甲戌本在“詩云”二字后面批注:“只此一詩便妙極!此等才情,自是雪芹平生所長,余自謂評書非關評詩也。”本批語所透出的信息不容忽視,其一,脂硯齋披露,曹雪芹的的確確是一個詩人,而且頗有才情;其二,曹雪芹有將更多的詩篇融入《紅樓夢》中的打算;其三,好像在證明回前詩都是曹雪芹所作。但是從甲戌、庚辰諸本看,曹雪芹最終沒有堅決貫徹自己的初衷,讓一部分好事者看到有機可乘,因而存在于各版本的回前詩并不完全出之曹雪芹之手。其四,脂硯齋評價“此一詩妙極”,證明詩中隱藏著巨大的秘密——而且其中奧妙似乎是曹雪芹的獨門秘笈。最讓人感覺遺憾的是,脂硯齋明明對曹雪芹的秘密爛熟于心,卻顧左右而言他。對于這一首詩,脂硯齋不愿評也不敢評,就更令人生疑和費猜。 既然這一首回前詩十分重要,它的奧秘是什么呢?“一局輸贏料不真”的“一局”是指那一局?“輸贏”說誰與誰的輸贏?作者顯然有將讀者再次帶入第一回的意圖。在第一回書中,“甄士隱夢幻識通靈”,他跟隨“那僧”進入太虛幻境,并且有緣結識通靈寶玉,似乎他的人生命運就要發生奇跡般地轉折。但是自從他交結上賈雨村之后,可以說是霉運連連,取而代之的卻是賈雨村的升騰與發達。不容讀者忽視的是,帶領甄士隱進入極樂世界一般的太虛幻境的是“那僧”,而“跛足道人”卻最終控制了甄士隱的思想及行為。《好了歌》如同魔咒一樣,拘攝住了甄士隱的魂魄,讓甄士隱不由自主的跟隨“跛足道人”脫離紅塵。以世俗的法則衡量一個人的生命價值,如果說“做皇帝”是最大的成功的話,那么“出家”就是最大的失敗(或曰沒落),因為你放棄了一切世俗的權力,包括做皇帝。書中的文字告訴我們,甄士隱連皇帝夢都不想做了,而賈雨村卻在不遺余力的向著最高權力攀登。甄士隱的“失落”與賈雨村的發跡,說穿了就是一次博弈的結果。不過這種博弈聽不到殺聲看不見硝煙,盡在請客吃飯、相互表贈之間。如此看來,第一回書也是全書的“凡例”,它為后面百多回書奠定了基礎樹立了榜樣。一部《紅樓夢》雖然滿目小橋流水、春花秋月、卿卿我我、詩酬唱和,卻都是在為那段血雨腥風的歷史“立此存照”。沒有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手段是達不到目的的。一局博弈,勝負已分,已成過去。那么還有沒有第二局博弈,還有沒有第三第四或更多的博弈呢?以甄士隱和賈雨村為表面現象的“一局輸贏”,所寓意的是怎樣的歷史實況呢?“旁觀冷眼人”都說得清楚嗎?一首回前詩,不僅給我們解答了懸疑,同時也設置了新的懸疑。這就是曹雪芹的如椽之筆。 前文咱們說到,第一會書作者以賈雨村的兩首中秋詩,暗喻了雍親王胤禛對皇位的覬覦和偷位成功之后的喜悅。當然也影射了太子胤礽兩次被廢的史實。賈雨村在第一回書中已經將狼子本性暴露了大概,同時展現在讀者面前的甄士隱就是一個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的“傻子”。我曾經感覺曹雪芹賦予了甄士隱“上善若水”的人品,但是卻又總感覺證據不足。最近一段時間我在思考,對于胤礽因“靜極思動”而導致丟掉儲君之位,進而得不到皇位,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但是曹雪芹在批判胤礽的同時,也對其進行了粉飾和美化,這就是我所感覺的在甄士隱身上體現得出的“上善若水”。為此筆者在近日重讀了《道德經》第八章,看一看書中甄士隱與之有無對應之處。 《道德經》曰:“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憂。” 有人說,第八章告訴我們水有七德,我倒不以為然。水有幾德,不好總結也并不重要。但是一旦賦予了某個人以“上善若水”的品質,那么他就必定具備以上七種美德。甄士隱以葫蘆廟為鄰,身為望族卻甘于淡泊,與人為善且樂善好施,言而有信行而必果,雖然沒有機會施展“正善治,事善能”,但是面對“岳父”的盤剝掠奪,能夠逆來順受泰然處之,已經是接近七德之人了。 周汝昌先生說:雍正是中國歷史上最典型的“光棍皇帝”,是明朱棣之后的第一“光棍皇帝”;而賈雨村“讀書人不在黃道黑道,總以事理為要”的邏輯,不僅是光棍邏輯,也是流氓邏輯,是最無恥最不要臉的邏輯。請讀者不要厭煩,在下插一個小曲:筆者的母親沒有文化,如果在中共中央組織部找到一份母親的檔案,學歷一欄填寫的一定是“識字班”仨字。她老人家心中只有兩種人:好人和壞人。分辨好人、壞人的標準極其簡單,就是“要臉”和“不要臉”。難能可貴的是她老人家有一著名的論斷:“這個世界上,懶惰的人不可怕,你可以讓他少干活或不干活;嘴饞的人不可怕,你可以讓他吃好點多吃點。最可怕也是最無藥可治的是不要臉的人,這樣的人不懂理不講理,什么下做事都干得出來,自己還跟沒事人一樣。”母親的意思我聽得出來:懶人、饞人一旦滿足了那點可憐的欲望,基本沒有侵略性和危險性,因此這類人雖然不夠做朋友的資格,但是也大可不必把他們當作敵人。但是不要臉的人就不一樣了,往小處說,坑蒙拐騙、搶劫偷盜、嫖娼賣淫;往大處說,侵略他國、燒殺搶掠、草菅人命等等惡事,都是這類人干的。他們很危險也很可怕。當然母親的話也有更深的意義:一是要我遠離不要臉的人,二是要我做要臉的人。縱觀賈雨村在一百二十回書中的表現,他恰恰是一個極其不要臉的人,尤其他在第二回和第四回書中的表現,將“無恥”一詞演繹的淋漓盡致。 那么賈雨村為什么要惶惶然選擇“五鼓進京”呢?在其它小說中一般會寫作“今日五鼓起身”或是“動身”,曹雪芹十年辛苦,字斟句酌,怎么偏偏要作如此描敘呢?書中的文字好像賈雨村“進京”僅是一步之勞,就像一室之內,由這把椅子坐上另一把椅子一樣簡單。請讀者注意:“進京”與“晉升”諧音,賈雨村實際是五鼓晉升了。賈雨村怎么又是五鼓晉升了?其歷史真相是:康熙六十一年十月中下旬康熙帝偶感風寒,身體不適住進暢春園,到十一月十三日突然“病重”,至晚間駕崩。文字記載其駕崩的時間為十三日戌時,即十九點至二十一點之間,習慣上叫作一更天,雞人報時敲一下鼓,這個時辰因此也叫一鼓。康熙帝駕崩之時,跟前只有皇四子胤禛和步軍統領隆科多,等到將在京的皇子們招集到暢春園以后,隆科多立即宣布康熙“遺詔”,“著皇四子胤禛繼位”,因此雍正即皇帝位的時間是在十三日深夜,即十四日凌晨三點至五點之間,即俗稱的五鼓時分。 朋友們如果還是不能相信第一回書已經涉及了雍正登基的史實,那么請看第二回書:當那些公差不管什么“真”“假”,不由分說將封肅帶回府衙之后,封家的人個個驚慌,不知何兆,正為封肅擔心的時候,二更時分回來的封肅竟是歡天喜地。“眾人忙問端的”,封肅只說新任知府是女婿的舊交,答應幫忙探訪英蓮,卻只字不提賈雨村索要嬌杏之事。我們從后文中不難得知,賈雨村派遣公差把封肅帶回府衙,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與封肅老頭做一筆秘密交易。因此才有:“封肅喜的屁滾尿流,巴不得去奉承,便在女兒前一力攛掇成了,乘夜只用一乘小轎,便把嬌杏送進去了。雨村歡喜,自不必說,乃封百金贈封肅。”嬌杏這丫鬟,“偶因一著錯,便為人上人。” 第二回開篇大約是五百二十九個字,是第一回賈雨村“進京”的延續。因為第一回畢竟僅僅寫了賈雨村進京,即便我們理解為賈雨村“晉升”,那也只是花蕾而非果實,因此作者要在第二回書的開篇即將賈雨村“進京”的結果呈獻給讀者。賈雨村究竟得到了怎樣的結果?筆者告訴您,三個字:“人上人”。讀者可能又要發笑,“便為人上人”明明說的是嬌杏嘛,怎么會是賈雨村?請諸君閉目思想,在封建宗法社會,哪一個女人成了人上人?張口就說得出來的有三個人,她們是:劉邦的老婆呂雉,李治的老婆武則天,咸豐皇帝的妃子葉赫那拉·杏貞。呂雉稱制八年,武則天干脆做了十一年皇帝,葉赫那拉氏更不簡單,臺前幕后主宰了中國命運長達四十七年,她們三人的的確確曾經是中國的第一人。但是請您不要忘了,她們都是在沒有了男人的挾制以后才膨脹為“人上人”的。女人即便是做了皇后,只要他的男人還活著,她就一定活的不自在不安全,隨時都有被打入冷宮的危險,“人上人”就自然與她無緣。一如書中的嬌杏一樣,如果說嬌杏是人上人,那么凌駕于嬌杏之上的賈雨村是什么人?難道說不做奴仆了,就是人上人了?做了正室夫人就是人上人了?那么這個“人上人”不僅是十分狹隘的,也是極其廉價的,這絕不是曹雪芹筆下的“人上人”。曹雪芹用兩回書寫的不是一個人的命運改變,尤其不單單是嬌杏命運的改變。而是四個人命運的改變,說白了是甄士隱、賈雨村、甄英蓮、嬌杏命運的改變。有的人看到了甄士隱與賈雨村命運變化的對比、甄英蓮與嬌杏命運變化的對比,以為這就是曹雪芹的全部。其實遠非如此簡單,看似甄英蓮之有命無運,實際也是甄士隱有命無運;看似嬌杏之命運兩濟,實際是賈雨村命運兩濟。曹雪芹濃墨重彩的渲染和對比,難道就是一個“勸人方”嗎?不是的!其重點仍在于揭露那個一夜之間成為“人上人”的人,揭露那段“成則王侯敗則賊”的歷史。那么“賈雨村”是用怎樣的手段就一夜之間成為“人上人”了呢? 第一回書寫賈雨村“五鼓進京(晉升)”,除了甄士隱的銀子,似乎沒有借助外力,但這不符合史實,因此作者要在第二回書找補回來。 首先,賈雨村因見到了嬌杏而找到了封肅家里,他是急于見到大恩人甄士隱嗎?不是!他是直奔嬌杏而來。此時的“嬌杏”,就是“僥幸”的同義詞。對于賈雨村來說,最大的僥幸是什么,筆者的理解就是登上金鑾寶座做皇帝,因為賈雨村是一個陰謀家,是一個不惜一切攫取最大權力的人,這一點在第四回書中不難找到答案。而賈雨村之為人,恰是被門子早已看透了的。因此,我們還可以把“嬌杏”看作是“玉璽”的代名詞,誰得到了“嬌杏”誰就是皇帝,起碼是候補皇帝,就像太子胤礽一樣。“嬌杏”由甄家仆而變為賈家婦,即是玉璽由胤礽所有而為胤禛所有的寓意。 其二,封肅在第一回書里對女婿是半哄半賺,直至逼的甄士隱拋棄妻子“離家出走”。但是到了第二回書,封肅對待賈雨村竟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反過來處處奉承、巴結賈雨村,是賈雨村的銀子作怪嗎?未必。封肅被賈雨村請進府衙,面談至二更時分,雖然作者并未告訴我們都談了些什么,但是從封肅回來時“歡天喜地”的樣子,我們不難知道,賈雨村或者是直接給了他大大的好處,或者是給了他大大的許諾。封肅那句“臨走倒送了我二兩銀子”顯然是一句謊話。作者在暗示我們,封肅不僅半哄半賺他的女婿,同時也欺騙他的女兒。封肅之歡天喜地,顯然不是二兩銀子的事。 其三,賈雨村約見封肅,經過一番密談,二人的關系迅速升溫,由陌路人立即變為“鐵哥們”,一封密信,就可以讓封肅乖乖的把嬌杏奉獻出去,而且是歡喜的“屁滾尿流”。這里面隱藏著多大的利益,或者說其中有什么樣的陰謀加利益。“一封密書”寓意著什么,字面意義是賈雨村渴望得到“嬌杏”,這樣一件小事,賈雨村和封肅密談半夜是足可以解決得了的,那么為什么還要“又寄一封密書”呢?再者,賈雨村“遣人送了兩封銀子、四匹錦緞,答謝甄家娘子”,給封肅的“密信”不過捎帶而已,謙恭一點說叫“呈上”,何用“又寄”二字呢?作者為什么要這樣寫?原來,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曹雪芹著重的確是一個“寄”字。歷史傳說,康熙皇帝在廢黜了太子胤礽以后,對幾個年長的且自認為有資格做皇帝的皇子進行了考察和遴選,卻發現其中并無滿意者,因而并未再立儲君。康熙五十六年(1717)十一月,康熙帝召集諸皇子及滿漢大臣,談及自第一次廢黜胤礽以來,過傷心神,身體每況愈下。然后鄭重說道:“死生常理,朕所不諱。惟是天下大權,當統于一。十年以來,朕將所行之事,所存之心,俱書寫封固,仍未告竣。立儲大事,朕豈忘耶?”最后說:“若有遺詔,無非此言。”康熙帝暗示其已決意立儲,他不想在撒手人寰之時,留下一個群龍無首的爛攤子,只是由于康熙帝對皇子爭儲引發的骨肉相殘極其厭惡和恐懼,才未將選定的嗣君言明。至康熙五十七年,康熙帝已然流露出對已經三十歲的十四子胤禎的看重,并且委以重任,故意錘煉,以期老十四建功立業、自樹威信。此時在滿漢大臣心中已然明白,胤禎繼位只是遲早的事,將來某一天打開寄放在正大光明匾額后面的皇帝遺詔,無非補一個程序罷了。然而皇四子胤禛與步軍統領隆科多,充分利用了康熙帝“秘密立儲”的所有漏洞,在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夜里,趁握有重兵的老十四胤禎遠在西北,以一紙“傳位于四子”的假詔書而“矯詔登基”。這就是作者為什么要寫賈雨村夜間娶媳婦和封肅深夜送“僥幸”的原因。 其四,賈雨村為了討要嬌杏,已經給了“甄家娘子”兩封銀子和四匹錦緞,這等于是賈雨村出了十個丫頭的身價,這也是賈雨村從未有的大方。但是封肅連夜給賈雨村送去了“嬌杏”之后,賈雨村竟又贈金百兩,這封肅的功勞何其大,“嬌杏”的價值何其重,可想而知。歷史真相是: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十一月十四日凌晨,胤禛即皇帝位之后,立即任命隆科多為總理事務大臣。十一月二十三日,雍正諭旨,隆科多襲其父佟國維一等公的爵位。命滿漢大臣凡書寫公文、奏章一律稱隆科多為“舅舅”。十二月任命隆科多吏部尚書(兼職),不久加封一等輕車都尉世職,由其長子岳興阿承襲,次子玉柱由侍衛升為鑾儀使。雍正元年(1723年)三月,又加隆科多“太保”銜。要知道,滿清規矩,大臣每兼一職,都多拿一份俸祿。爵位提高,不僅僅是“加薪”,包括房子、轎子、奴仆都要相應的改善和增加。隆科多為雍正辦了一件“好事”,他獲得的好處又豈止是百金之數。曹雪芹寫作“封百金贈封肅”,不過暗喻而已。 書讀到這里,大概所有的讀者不難明白曹雪芹為什么會把賈雨村和封肅寫的那么不可思議。其實我們可以用一個簡單的辦法解讀第一回末和第二回開篇的文字,那就是將賈雨村、封肅和嬌杏的關系,看作是雍正、隆科多和玉璽的關系。對照周汝昌先生的《紅樓夢新證》、閻崇年先生的清史研究系列,那么我們就不難看出,第二回書的開篇,正是曹雪芹以“假愚蠢”獲得“僥幸”影射了雍正靠不正當手段登上了皇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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