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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血病（補氣固攝，散瘀解毒）
白血病亦稱血癌，以發熱、出血、易疲勞乏力、多汗、頭暈、心悸、氣短等臨床癥狀可見于中醫的虛勞、血證、溫病等病證之中。如《普濟方》“夫急勞之病，其證與熱相似而得之差暴也，蓋血氣俱盛，積熱內干心肺，臟腑壅滯，熱毒不除而致之。緣稟受不足，憂思氣細，營衛俱虛，心肺壅熱，金火相刑，臟氣傳克，或應外邪，故煩躁體熱、頰赤、心忪、頭痛、盜汗、咳嗽、咽干、骨節酸痛、萎黃羸瘦，久則肌膚消爍，咯涎唾血者，皆是其候也。”記載的證候與白血病的臨床特點很相似。
對于治療方面，目前主要還是化療為首選，但化療的毒副作用較大，病人難以耐受，特別是骨髓抑制、免疫功能紊亂、消化系統的反應等諸多問題目前還沒有很好的解決方案。所以有的醫院就請中醫參與，以化療為主中藥為輔的治療方案，通過中醫調體，西醫化療，使化療的毒副作用大大減輕，提高了病人的生活質量和延長生命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另外，還有造血干細胞移植治療白血病，使不少患者獲愈，但造血干結胞移植造成的一些免疫排斥問題，通過中醫的介入治療，亦取得了一定的效果。這是可喜之事。
中醫治療白血病方面，目前主要是分型論治，比如氣陰兩虛型、痰瘀互結型、熱毒熾盛型、氣滯血瘀型、正虛血瘀型等等。對于中醫的分型治病我不反對，因為把一個疾病從多個角度去分析，以便于學者能以一個更開闊的思路去對待疾病，但臨床實際治療過程中，如果機械的套用某型某方的治療，常常達不到理想的治療效果。因為疾病是復雜多變的，氣陰兩虛不可能沒有痰瘀的成分存在，氣滯血瘀又常挾熱毒。所以分型論治是針對學習而用，實際的臨床治療還得實際問題實際解決。但不論何病，總有一個大體的趨向性，從白血病病情的大虛大實上來看，“補氣固攝、散瘀解毒”是一個總體的治療原則。
近現代醫家對于治療白血病的一些觀點， 趙紹琴認為是“熱毒（胎毒）為本，體虛為標”，以因病至虛論治，用“滋腎清熱、涼血化瘀”為大法。但有的則提出白血病是因虛致病，機體正氣不足時，易受毒邪侵襲，由表入里，正虛邪盛，傷及營陰，累及于腎，骨髓受損，生血不足，發生血虛。陰經受損，內熱熏蒸，熱傷血脈，迫血妄行，導致血證。由于正虛感受外邪或因傷血敗，營血熱熾，可見高熱持久不退。治療以“補氣養陰、清熱解毒”為大法。
但不論是因虛至病，還是因病至虛，說明了白血病的體虛是明確存在的，所以治療白血病，補氣固攝之法自是核心問題。但病之標，不論病情有沒有出血，總有瘀毒存在，所以治療白血病，必然要化瘀解毒。只不外臨床上如見虛為主則治以補氣固攝為主，化瘀解毒為輔；如果是瘀毒為主，治療則以化瘀解毒為主，而補氣固攝為輔。但臨床治療上有兩個問題得解決，一是發燒，二是出血。
“大火食氣”，不論是高燒還是低燒都會耗損元氣，所以對白血病引起的發燒，一定要及時解決，去一分熱，就是保一分元氣。
治療發燒，《傷寒雜病論》和清代的溫病學派都總結了大量的經驗，可師可法，用于白血病的治療，也取得了理想的效果。但《傷寒雜病論》主要詳于因寒邪的發燒，書中雖有“麻杏石甘湯”、“白虎湯”、“承氣湯”等名方，但從整體病機上來看，還是論述受寒后的寒邪化熱治療。而溫病學派的治療發燒方面，經驗要豐富得多，理論也要詳細得多。有些人過分的迷信《傷寒論》，這很不好。《傷寒雜病論》論治發燒方面的內容，只略寫幾個癥狀，和例一個處方，這是一種半成品的辨證論治，一定要重視后世對中醫的完善和補充。而溫病學派治療發燒方面，理論詳細，并且對于濕熱、濕瘀熱、腸道不暢的發熱、疫邪致病的發熱等等都有很詳細的論述，這對中醫發展史上來看是不得了的成就。
白血病的高燒，西醫以非甾體類消炎止痛藥為主等對癥治療，結合化療藥進行，多能及時抑制病勢，因為高熱引起的體液丟失，也可以直接通過靜脈輸入液體及時補充，但是因為高燒引起的氣陽虧虛方面，就不可能僅僅是通過靜脈輸液來解決了，很有必要中醫的配合治療。還有些病人因為免疫力及低，根本無法支持化療，僅僅是通過西醫的對癥治療，病人只有速死。此時中醫大有作為。
白血病的發燒，是深伏血分的病邪為患，所以治療上，還得從血分論治。但治病之要，得使邪有出路，血分之伏邪，要么從汗走，要么從大小便出。但不論怎樣出，總是要向氣分外透。葉天士說病入營分還要透營轉氣，指的就是營血之分的熱邪，可以通過用大劑的清氣分之藥為主，使邪氣外透（但不論怎樣說，病邪總是在血分，所以清血分之熱毒亦一樣得重視，單純用清氣分之藥還是難以解決問題），邪氣外透，氣機才能通暢，大小便能才通利，病情才有轉機。但亦有見二便不利而使氣機不暢的情況，治療自要考慮到通利二便以運轉氣機。所以治療白血病的高燒，得重用生石膏（100克以上）和水牛角（水牛角得用到50 克以上。對于清內熱，前人用犀角，但目前犀角不易得到，可用大劑水牛角代替）為主。另加大青葉、板蘭根、赤芍、郁金、丹皮、生地等清熱解毒、養陰通血之藥，使清熱力更強。因為考慮到高燒引起的氣機上逆，會見氣喘等肺氣不利之情況，治療切不可用麻黃等宣肺發散藥，而可用生大黃等通腑瀉熱藥治療，使內熱速去而肺氣自利。
對于白血病的高燒，針灸治療效果很好，十宣刺血，直泄血分之熱毒。因內熱重，常會和肝陽相合而見肝陽上亢，所以太沖刺血以泄肝陽。再針刺血海、三陰交、太溪等穴以養陰血。而不能刺合谷、曲池、大椎等藥，這些穴位是針對外感病發熱，病在氣分，而白血病則是病在血分，所以刺氣分之穴是傷其無故。如果見大便不利，可強刺足三里和內關，本人治療熱積便秘，不取大樞，而是采用強刺足三里和內關疏通氣機，促進大便外排而去熱結。如果熱結嚴重，可內庭刺血以泄陽明之熱。合谷雖說是大腸經之要穴，但取合谷會使氣機上浮，所以取胃經為好。
白血病出血的問題，大多是高燒時并見出血，出血是因為內熱過甚迫血妄行，熱去則血止。但在治療高熱之時，得用赤芍、丹參、郁金等有涼血通血作用的藥一起結合，以免留瘀。葉天士說“入血就恐耗血動血，直須涼血散血”。這涼血散血就是用一些辛涼散血的藥。早在《千金要方》就記載了涼血散血、清熱養陰的“犀角地黃湯”，用以治療“治傷寒及溫病應發汗而不汗之內蓄血者，及鼻衄吐血不盡，內余瘀血，面黃，大便黑。”的血分瘀熱證。所以高熱出血的治療，重點在于去熱，而不是止血，因高燒引起的出血，用止血藥是止不住的。
但白血病的出血，還常見于平時病情穩定的情況，這是因為氣血不攝血和瘀阻造成血不歸經，治療得以補養氣血為上，切不可亂用止血藥。如見病有余熱沒清，可在大劑補養氣血的基礎上加白茅根等有止血清透作用的藥，但同時還得用涼血通瘀之藥。因虛而出血的情況，大劑應用仙鶴草和生黃芪，以補氣固攝，效果理想。仙鶴草的藥性不溫不涼，很是平和，金華老百姓每到夏天都會取來煮水喝以固養元氣，實有很好的固攝作用。但用量一定要大，本人時常一劑藥用100-200克以上。元氣虧虛不僅要補要養，還要固攝。腎為元氣之根，覆盆子、補骨脂等固腎氣藥對于元氣虧虛之人自是常用，但針對白血病因高燒后引起的元氣虧虛，起初之時還是用大劑仙鶴草為好，因為仙鶴草重用，不僅能固攝，還能清透。本人仔細留意于金華民間百姓單味重劑（時常看到金華百姓用大鍋煮仙鶴草，當開水整天喝著），對于去野外干活被雷雨淋濕后的外感，還有治療作用，所以說明本藥的疏透之性。另外針對病人面色萎黃，乏力低熱，自汗盜汗，骨痛身痛等情況，重用仙鶴草亦有很好的治療效果。特別是對于癌癥引起的低熱和汗證，重用仙鶴草和黃芪等補氣藥合用，效果很好，本人臨床治療常用之。有人提出用補氣藥和白芍等酸收藥伍用治療癌癥的出汗，但本人從臨床上應用，效果不如重劑仙鶴草和補氣藥的組合。
慢性白血病還常見發生在頸部及腋下，大小不等，皮色如常，不痛不癢，推之不移，質地較硬，皮下及頭皮可見硬節（中醫稱為痰核）。或脾腫大，且質堅無壓痛。這是痰瘀互結的表現，治療當化瘀消痰為治，但痰瘀之生成，還是因為氣血虧虛，所以對于此種情況，三棱、莪術、水蛭、穿山甲等破血藥不得過用，而是要健脾固腎為根本，使氣化充足，這才是絕痰之本。脾腎并調，元氣充足則運血有力，瘀結易消。而對于痰瘀的病之標，一定要化痰藥和活血藥合用，以分消痰瘀。痰為陰物，性粘滯，最易影響氣機的暢行，痰和瘀互結為患，不把粘滯的痰邪消除，只片面攻瘀，往往是瘀結沒消而元氣先敗。治療上可在黃芪、黨參、菟絲子、補骨脂、巴戟天等補氣固腎的基礎上重用貓爪草、白芥子、白僵蠶、山慈菇、鱉甲等軟堅化痰藥為主，而活血藥用量反而可少用。治療效果比單純用活血破血藥要好，所以對于痰瘀互結之病邪，治療切忌見瘀消瘀，一定要考慮到氣血互根，痰血同源的道理。
而針對病情有皮色如常、不痛不癢、質地較硬的特性，清熱解毒藥反應少用，特別是苦寒之性的清熱解毒藥更要謹慎，因血遇熱則行，遇寒則凝，用藥過寒反使氣血凝滯不暢。所以對于清熱藥的選擇，可選擇有散結解毒作用的為好，比如夏枯草（因為夏枯草的體積太大，和其它中藥一起混合煎，很不方便，如果用量少又達不到理想的治療效果，可以先單煎夏枯草，再用藥汁煎其它藥。現在有夏枯草膏的中成藥，本人對于有結熱之病，用于清熱散結，又見肝火旺的情況，多用夏枯草膏和煎好的中藥汁混合服用，這樣就方便多了。） 白血病人中幾乎所有患者都伴有元氣虧損癥，并隨病情的惡化而加重。當前很多醫家提出的扶正治療是“補氣養陰”，但從實際臨床上來看，慢性白血病早期多見氣陽兩虛，晚期則是氣血陰陽都虛，不僅僅是氣陰不足。如果真見到嚴重的氣陰不足，這是離死不遠之時的表現，病情到此，已是神仙也無力回天了。所以治療白血病，特別是慢性白血病，不能泥于“氣陰兩虛”，有的醫家治療白血病，更是用大隊的麥冬、天麥、百合、地黃、玄參等養陰藥為治，再加大隊的清熱解毒藥（其實很多藥方上都可以看到這個套路來治療癌癥，不論病人是陰虛還是陽虛，只機械的套藥治療），這只徒損中焦之氣，脾胃敗壞，后天化源絕，病又談何治？針對高燒治療后有明顯的氣陰兩虛表現，或者余熱未全清，用藥上得清潤為上，但就用清潤治療亦要時時顧護胃氣，稍一見胃脘不運之癥狀，馬上就要調整藥方和治療方案，切不可泥于一些名人的驚人之語不化。
對于虛損的治療，《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提出“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 腎為身體元氣的倉庫（腎主藏精，此精是為精氣，而不是陰液，是陰陽兩氣的混合物），所以補虛一定要固攝腎氣。腎氣固藏，元氣才能更好的補養。
2011年，本人治療一例金華郊區病人。一個十六歲的男孩，患白血病，在上海大醫院治療半年，化療四個療程。因為病人是一個農民家庭，實在無力支持去大醫院治療的費用，于是求助于中醫。但中醫治療兩月余，病情更加嚴重，不時嘔逆，納差，神疲無力，稍見風就感冒，只得整天呆在房間里不敢出門。一次我去玩時，鄰居講起，后來電話給患者家長，對方家長請我一看。我見病人面色晄白而偏暗，唇甲不榮，氣短乏力，四肢浮腫，皮膚紫斑。病人自述畏寒肢冷，腰酸膝軟，不時會衄血，但血色淡。自汗便溏，口渴不欲飲，小便清長，嚴重遺精。稍食則胃脘痞脹不舒。舌白潤，水滑樣苔。脈沉細弱無力，稍稍有點澀數樣。病人這是氣血陰陽都虛，但以氣陽兩虛為主，同時還有些伏熱。患者家長告知，孩子原來近半年上課精神集中不了，總感覺人沒有力氣，上體育課稍動就出汗，汗出后稍不注意就感冒。覺得是因為學習壓力大累去了，也不以為意。后來一次發高燒，以為是感冒，在鄉衛生院里輸液治療兩天，體溫不退，才急得轉到金華大醫院治療，金華大醫院檢查后發現不對，急忙轉院去上海治療。
我用藥:
生黃芪80g 黨參30g 干姜20g 菟絲子30g
金嬰子30g 補骨脂30g 桑螵蛸20g 狗脊30g
蒼術20g 厚樸20g 焦山楂20g 當歸20g
蘇葉15g 黃芩20g 益母草30g
囑病人把藥煎好后，少許不時頻服。另外再用鮮姜切片外敷足三里,每天晚上睡覺前敷上，次日早晨取掉，白天不敷。因為病人氣陽兩虛，中焦不運，晚上主陰，溫灸足三里可以促進中焦運化，但天天都用一堆艾葉來灸，實在也很麻煩，所以本人對于陽虛不足的疾病，所用灸法，大多用鮮姜切片外敷穴位來代替艾灸。這樣很方便，效果亦很好。不過對于體內濕氣重的病人來說，用鮮姜外敷易過敏，只要把姜取掉，一般一兩天就會消失。但順著內服藥的配合治療，病人體內的濕邪漸退，過敏的情況也就會好轉過來。
病服藥一劑就覺得精神為之好轉，治療半月余，身體各方面都大見好轉，亦不再衄血，胃口亦開，遺精已止。復診時，病人家長才取出以前中醫所開的藥方，見原來所治，一個藥方用藥近三十味，養陰清熱解毒藥占十之七八，補氣藥只用了太子參15克，運中焦之藥只用了些許砂仁和陳皮，更無一味溫陽藥。患者家長告訴我“醫生說白血病是熱病，治療得養陰解毒。”
其實病人雖說有高燒史，但病人經過長時間的治療，特別是化療，更是大傷元氣。病情因陰損陽，已轉成氣陽兩虛（很多流行性感冒的病人，在醫院里住院治療，出院后多見氣陽兩虛。這過程和大劑量的輸液是有直接影響的，輸液針對高燒急補津液是有好處，但過多的水濕直接進入體內，反使氣陽兩傷而影響氣化。溫病后期，在沒有輸入液技術之前，陰虛不復很常見，但有了輸液技術后，特別是近三十年濫用輸液，很多溫病的后期更多是見脾虛濕阻，氣陽兩虛很明顯）。另外化療是一種以毒攻毒的治療，相當于中醫的“大毒治病”，使病情衰其大半即可，不能太過。很多癌癥患者，因為化療太過，反致病情惡化。本患化療后再過服清熱解毒藥，使氣陽大傷，治療自當以補氣固腎納陽為根本。
有研究論文報道，用人參、黃芪、冬蟲夏草、枸杞子、黨參、參三七、刺五加等補益中藥的煎劑或其有效提取成分，有提高自然殺傷細胞和淋巴因子激活的殺傷細胞活性的作用，尤其是中藥補益類復方，可明顯增強其活性。證實補養元氣在腫瘤治療中的重要意義。
下面是我師父陶廣正教授治療白血病的幾個病案。
崔某，女，52歲。
白血病化療九次，脫發，手指麻。舌淡，苔白略膩。
藿香15g 佩蘭15g 厚樸12g 法半夏12g
茯苓20g 焦三仙（各）10g 元胡15g 炒白術20g
懷山藥50g 柴胡12g 生曬參10g 黨參15g
仙茅10g 補骨脂15g 生黃芪30g 炙黃芪30g
肉蓯蓉15g 菟絲子15g 白花蛇舌草20g 白英30g
半支蓮20g 貓爪草30g 蛇莓20g 八月扎20g
香附20g 干姜5g 丹參30g 紫河車15g
分析：本案從藥方用生曬參、黨參、生黃芪、炙黃芪補氣；仙茅、補骨脂、肉蓯蓉、菟絲子、紫河車固養腎氣；藿香、佩蘭、厚樸、法半夏、茯苓、焦三仙、炒白術、干姜健運中化濕。中可以看出，病人元氣虧虛，中焦不運，且濕邪很明顯。所以治療上以先后天并補，使氣血化生有源。針對病情再稍加些和暢氣血、散結解毒之藥為治。
盧某，女，75歲。
白血病。
生黃芪30g 炙黃芪30g 生曬參10g 沙參15g
仙茅10g 仙靈脾10g 補骨脂15g 山萸肉10g
生地15g 天冬10g 麥冬10g 五味子15g
地骨皮12g 桑白皮12g 柴胡12g 荷梗10g
法半夏12g 焦三仙（各）10g 葛根12g
加鮮姜5片，大棗7枚，文火水煎。
分析：本案用
生黃芪、炙黃芪、生曬參補氣；用仙茅、仙靈脾、補骨脂、山萸肉、五味子固腎納氣；沙參、生地、天冬、麥冬、地骨皮、桑白皮清熱養陰。這是一個清上溫下的思路，主要目的是陽氣下潛。從清熱養陰藥的用量達到60克，可見病人上焦浮熱已較明顯。因中焦是氣機升降的樞紐，用鮮姜、半夏、焦三焦運中，使氣機升降的道路通暢不滯。方中雖沒用到一些當前流行的抗癌藥，但病人是一個75歲高齡的老人患者，治療自然當是以固養為上。高齡體虛之人，治療上如果再過用猛藥攻攻，往往造成元氣不支而使病情惡化，反不利于病情。
王某，女，48歲，本溪人。
生黃芪30g 炙黃芪30g 太子參15g 紫河車10g
炒白術15g 山萸肉10g 仙茅10g 仙靈脾15g
補骨脂15g 熟地15g 生地15g 當歸10g
法半夏12g 貓爪草20g 八月扎20g 蛇莓20g
白花蛇舌草20g 白英20g 柴胡12g
分析：生黃芪、當歸伍用是當歸補氣湯，是李東垣氏補氣生血、補氣攝血的一個小方，再加太子參補氣養陰，加強補氣養血的作用。紫河車、山萸肉、仙茅、仙靈脾、補骨脂、熟地、生地平補腎中陰陽且固腎元；另加數味清熱解毒藥治標。
從陶教授這三個病案上來看，治療白血病的核心根本在于補氣固腎。另外再把握病人的具體情況進行一些適當的調整。
如崔某案中，有大隊的運中焦之藥，可見病人焦中失運明顯。中焦是脾胃之所在，為一身氣機的升降之樞，更是后天氣血之化源，脾胃一失健運，則后天化源絕，所以《傷寒雜病論》里反復的強調，時時注意脾胃的運化問題，那怕是風寒外感，一見中焦中運，還是一樣的先解決腹脹問題，使身體氣機通暢才能治病。當然《傷寒雜病論》僅是辨證論治的半成品，對于很多中藥的運用也沒有后世這樣的豐富，比如針對氣虛外感，又見中焦有濕的情況，后世就有用人參和蘇葉相結合的“參蘇飲”來解決。
而盧某案，病人是一個75歲的高齡之人，年齡上來看腎氣必定虧虛，所以用藥上純是補養，上焦有熱而加用清肺養陰之品，使肺氣清肅而氣機潛藏。因病人高年之人，元氣大虧，不足以攻伐，用養正之法以達“養正積自除”的目的，這是保得一分元氣就保得一分命的臨床體現。
王某案則是補氣固腎，特別是固養腎氣方面，陰陽并補，另加化痰散結解毒之品。
三案治療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一是重視補氣固攝；二是重視氣機的升降；三是不亂用攻伐之品。
補氣固攝方面，以固攝腎氣為主，上焦有虛熱則加清肅肺氣的清潤之藥，以共達清上溫下之目的。
崔某案因濕邪較重，用藿香、佩蘭的清浮之藥和補氣溫陽藥伍用以達升清作用，和茯苓、八月扎及清熱解毒藥的沉降之性形成氣機的升降作用；盧某則用鮮姜、柴胡、荷梗、葛根等藥和補氣溫陽藥相伍達升清陽，和清肅肺氣的沉降藥形成氣柵的升降作用；王某案則用柴胡和補氣溫陽藥相伍升清陽，和清熱利濕的八月扎、白英等形成對氣機升降作用。可見治病之要，氣機升降的作用性。
勞損之病重在補養，這三案中，破氣破血之藥都很少用，只是稍佐一些通利氣血的藥，使補藥不滯而已。 白血病因為是血中之病，所以沒法手術和放療，只有化療。但血水同源，體內之病邪又必要有出路才行，所以治療白血病的病邪出路，自是從小便上出。雖說汗法也可以為邪開路，但病人本就元氣虧虛，所以汗法不適合，如用汗法祛祛反更傷元氣。《內經》說膀胱主尿，但尿之出，得“氣化”才能出。而膀胱的氣化之原，在于腎氣。所以要促進尿的順暢外排，得有充足的腎氣為物質基礎，如果腎氣虧虛，無力氣化而強行利尿，只有更傷元氣。《傷寒雜病論》承這一理論，外感有寒用“五苓散”解外而通利；如陰虛不足則用“豬苓湯”養陰而通利；陽虛不能氣化則用“真武湯”溫陽通利。白血病元氣本虧，所以要使尿利，自必是固腎氣為根本。本人金華的病例因為遺精嚴重，腎之封藏已不足，再用通利恐更傷腎元，所以沒用通利之藥，只是用了益母草稍帶有通利之性為治。而我師父陶廣正教授的三案，都直接用了通利之藥。崔某案用了茯苓、八月扎兩藥；盧某案則用具有清肺肅氣的桑白皮來通利，因為病人年事已高，所以沒有用其它通利藥。而王某案則用八月扎和白英通利，直去濕熱。
尿液的通利，雖說在于腎氣的氣化功能，但是氣機的升降至于關鍵，如果清陽不升，則肺氣失宣，從而導致下焦膀胱不暢。所以治療上一定要考慮到氣機的升降問題。本人金華病人，因中焦不運，所以用蘇葉和補氣陽藥促進氣機的升發，和益母草之下行之性互成升降氣機作用，是升多于降，主要在于遺精的問題，用藥過于沉降以免影響治療效果。
吳南京
2016年12月15日星期四
于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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