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音樂里面,按照樂譜準確演奏或演唱出來的旋律會讓人感到悅耳舒適。但演奏或演唱者偏離音準,俗稱“跑調”,那么聽者自然會感覺不爽,甚至難受。當下有的畫家把這種類似音樂的“跑調”當成創新,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畫家除筆墨技法需要長期訓練外,良好的文化素養不可缺,當下有不少畫家無視文化底蘊的“薄弱”,大談中國畫“創新”,甚至把“無厘頭”也當創新,越來越偏離筆墨本源與藝術的精神屬性。 雖然中國畫在當下生存和發展的土壤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異域的文化以及各種繪畫門類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侵襲進來,并不斷地融合到中國畫中來。在這樣的環境下,必然會影響到傳統的中國畫,如果能很好地吸收和融合那也無可厚非。 創新是近年來比較時髦的文化現象,既然創“新”,則必然要去“舊”。在一般人眼里“新”就是好的,“舊”就是不好的,可是“文革”期間的“破舊立新”幾乎把中國的傳統文化破壞掉,那時幾乎全國人民都感到心滿意足,實際卻很悲哀。 在當下的中國畫界,不論畫家、評論家,或者畫展大賽的評委,見著從來未有過的新樣式就會叫好。有位頗有地位并經常擔任評委的大家就直言不諱地說:現在的賽事,從數千張到數萬張的參賽作品,評委就那么幾位,至多也就十幾位來評審,在每幅作品上停留的時間也就幾秒鐘,甚至不足一秒鐘,幾乎與看電影無異,瞬間就必須對參賽作品行使生殺大權。假如你的作品沒有新樣式,是很難進入評委法眼的,而有新樣式的作品,根本上也沒有時間允許你去思考對與錯。這“新”豈不重要。因此,為了新,畫家就只能想著法子逞怪炫奇,弄出很多離奇古怪的東東來。于是乎,表面上新意盎然,實則怪象叢生。 元代趙孟頫說:“作畫貴有古意,若無古意,雖工無益”。而事實上趙孟頫是當時畫壇變革的先鋒,他自己的作品又何曾古呢?他是“托古改新”、“變古為新”。清“四王”主張“復古”,諸多作品都以仿董源、仿巨然、仿大癡……但真正上講“干筆渴墨”,講“下筆如有金剛之杵”,完全與前人的追求不一樣,畫法大相徑庭。這種不說新而新,才是中國畫中的新舊之辨。比之于言“新”而脫離生活,脫離情感本質的作品,古人們似乎更要來得明白,只不過古人是在保留傳統的基礎上做文章,始終把握住中國畫的筆墨特質。 所以說,中國畫的發展首先應當強調“正宗”意識。因為作為一種具有獨特民族性的畫種,所反映的是一個具有獨特性的文化空間,不能正確解讀和缺乏自身修養而談中國畫創新,實質上是在舍本逐末。 “筆墨當隨時代”是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說的是中國畫的發展要有新意,要具備時代的氣息與風貌,但繪畫的實質性還必須要畫家個人的綜合素養做為支撐。 創新在歷史上看,每個時期都會產生新的藝術表現和新的畫風。隋唐之前,中國畫以線描為主;宋代之后,隨著禪宗思想的影響,產生了大寫意的藝術風格。之后歷代又不同程度地反映各自時代人文思想與藝術特色,無論在技法上、取材上以及人文精神上的變化都無不體現時代的特征。 石濤提出的“筆墨當隨時代”的觀點也不是單純以“筆墨”來論時代,而是站在中國傳統哲學上的一種高瞻遠矚的理論。對于當代人文精神與科技進步來講,下功夫體察和理解中國畫固有的哲學思想,結合新的藝術方法才能創新出“隨時代”,表現出時代氣息、時代風貌的藝術作品。 “筆墨當隨時代”不能離開中國傳統文化,脫離表現中國畫的藝術生命與價值。不能空喊“折中中西,融合古今”的口號,并夾雜進諸多無厘頭,甚至有悖于中國畫傳統的幼稚思維。宋代的《清明上河圖》就是一幅“筆墨當隨時代”的典范作品,既表現出宋代山水技法,又能體現當時市井風俗特征,是為反映時代的作品。 隨著當今時代的巨變,中國畫要發展,畫家要清晰“筆墨當隨時代”的內涵,需要不斷追求畫外的功夫。藝術欣賞的饒人興味處,在于令參觀者從作品中感受到那些原本在生活中他們也有所感,卻又寫不出,畫不出的佳構妙想。無論何時的作品都有能貼切著我們的生活,體現出強烈的藝術生命力。 要想創作出更加貼近時代的作品,就一定要把提高自身的藝術修養放在第一位,盡可能擴大自然科學、社會科學乃至生活常識和藝術理論的視野;博古通今,學貫中西,善于感受生活的種種氛圍,尤其是具有深刻意義的社會氛圍;深刻悟出社會潮流,時代信息和生活本質。也就是說“創新”只有遵循樂譜的節奏和音準,才能讓人有美的感受。(摘自新浪收藏 作者 黃健生 文中插圖 張大拙國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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