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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程庚 伴隨冰雪消融的滋潤，沐浴暖陽鋪設的溫存，初春在柔風牽衣，百鳥婉轉中如約而來。 經過一年的蘊藏，起初的她腳步很輕，聲音很低，透著些許的含蓄和靦腆，悄無聲息，羞羞怯怯，充滿著朦朧的詩意。 “春江水暖鴨先知”，相對于城市，鄉村對春的感知似乎更加敏銳。 歡度過春節，當工廠開啟了一年的機器運轉，當文員們埋頭伏案，奮筆疾書的時候，殊不知，鄉村的田野早已是和風輕柔，春陽煦暖，老枝抽新芽，大地吐新綠，百鳥和鳴歡，河水激漣漪的熱鬧場景了。 萌動的喜悅，復蘇的期待，不知不覺中這一年的大計，豈不正是這編織著的美好夢想！ “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年復一年，當花草樹木正急不可待地編織著爭春的美夢時，依然是河岸的垂柳，當之無愧的成為迎春的先驅。 那纖細的點綴著嫩芽的柳身，在微風的輕撫下嫵媚得讓人艷羨，一棵棵娉娉婷婷，一任群芳妒。 總是羨慕家鄉的塘埂上，那兩棵相守一生的古樹，似一對年邁的夫婦，又似親密的伴侶，四目相對，含情脈脈，紅塵中歷經了一場長久的經得起風霜雪雨考驗的愛情，初春里卻又不乏年輕時熱戀的激情，那么的刻骨銘心，那么的熱烈奔放。 每逢看到它們，總會想到這人其實理應如樹，只有擁有明媚的心態，寬闊的胸懷，執著的信念，向上的韌性，才會生活得輕松、簡單、快樂，才能長久的與春天相伴。 一年之計在于春，初春是漫漫冬藏的厚積薄發，是一年的潛力所在。 謀于春，始于行，與初春同行，與陽光為伴，聞鳥語花香，看鶯歌燕舞，展開流光溢彩，滿堂芬芳的畫卷，行于初春的世界，一切都顯得多情而又浪漫。 生長在農村的我，最是鐘情于春天的徒步。甩掉厚厚的冬衣，挽起衣袖，甩開臂膀，放開喉嚨，輕裝上陣，來一場說走就走的短途旅行，去追隨初春的節奏，讓歷經了嚴冬洗禮的身和那顆塵封太久的心，及早加入到春的行列。 微風、暖陽、青山、碧水、鮮花、嫩草，和著鳥鳴，一切都顯得清新明麗，充滿活力。流連于初春的懷抱，極力嗅取春的味道，甘甜醇美，讓人陶醉，不知不覺中總會萌生出絲絲希望于心壑。 初春里的希望，是野火之后干枯的泥土里小草的寂寞難耐，它們太想早一些目睹塵世間新年的風采，于是全力以赴為大地重新鋪上鮮綠。 山坡上，地埂旁，簇生的野韭菜算是百草中的早醒者，一簇簇，一叢叢，鮮嫩油綠，在尚是枯葉滿地的初春，顯得生機勃發，翠秀可餐。 野薔薇用柔嫩而又尖銳的牙刺保護著新抽的嫩葉，只為汲取足夠的陽光和養分，焦急的夢想著簇擁的鮮花一朝迎春來。 初春里的希望，是野花妝點大地的迫不及待，縱然是一花獨放不是春，可那一洼洼，一坡坡的靜悄處，一朵或是一簇的野花，在色調尚屬灰白的世界里，亦顯得新鮮奪目，物稀為貴了。 蒲公英緊貼地面，用點點金黃搶先著迎接早春的到來，待到傘狀蓬松的果實成熟之時，借著微風悠然而去，落地發芽，把新的希望帶去遠方，亦是對春的報答。 一眼望不到邊的油菜花，清香撲鼻，還未等來蜂飛蝶舞的陪襯，春風吹佛下卻早已花香四溢，如癡如醉了。 初春里的希望，是山丘間林鳥的和鳴，聲聲脆甜，只為引來中意的伴侶，立下愛情的誓約，情定于春，而愛的結晶即寄托在這漫長的戀情中，那一種等待，該是何等的幸福！ 勤勞的啄木鳥，不辭辛苦急切的為樹木悉心診療著，換得一個健康的軀體，只為期待枝繁葉茂的到來，那嘟嘟嘟的啄木聲，在寂靜的山林里，聽上去急促而又清脆。 更有那蔚藍的高空中，人字形排開的北飛大雁，把聲聲的問候留與這途經的美好田野，即便是急切的道別，也總會帶著春天的時光，去奔赴那屬于自己的理想天堂。 初春里的希望，是池塘的魚兒激起的水暈，暖陽照耀，河水升溫，微風吹拂，細波瀲滟，偶有小魚一躍而起，蕩起一圈圈水紋，漸行漸遠，好似送與初春的笑意寫滿了整個清澈的池塘，期許著魚肥蟹壯的豐秋。 猛然間，很想借一葉木舟輕輕劃向水中央，捧起閃動的晶亮灑向遠方，吟一首清麗的小詩，哼一曲柔和的小調，伴著初春的明媚一抒胸中的暖意。 初春里的希望，是田野里轟鳴的馬達聲，聽上去既熟悉又親切。人勤春來早，奮蹄趕秋實，深翻地，備播忙，不等靠，不躑躅，告別了牛耕時代的艱辛，這春天的田野依然是農村人希望的重要組成。 抬望眼，金黃的油菜，油綠的麥苗蓄勢勁發，待五月，那金黃的麥浪就是莊稼人流淌的一波波笑容。 最懷念童年的春天，那時的我們習慣了無憂無慮，卻總是奇怪的夢想著盡快長大。 陽春三月，風和日麗，去往野外，放飛自做的風箏，轉動自做的風車，瘋累了干脆躺在草地上，曬個暖陽，卻也不曾忘記打幾個滾，舒展舒展筋骨，全然不顧灰塵草末粘上頭發和衣服。 趕上周末，挖野菜，打豬草，籃子盛滿時，小伙伴們就會拿出心愛的小人書，引得大家頭對頭擠在一起，瞪大眼睛盡力去瞅，識字不多的執書人斷斷續續的朗讀，聽得我們也是個一知半解，稀里糊涂的，遍數多了，借助于連環畫里的插圖，整個的大意自然還是能夠弄懂的。 就這樣，在林林總總的書畫里，在日復一日的激烈爭論中，我們逐漸辨明了善惡美丑，學會了敢愛敢恨，幼小的心，隨著故事情節和人物的遭遇激動過，嘆息過，哀傷過，憤怒過，這便是童年的春天施予我的最大恩惠。 可能是太愛初春的季節，記憶中的春天總是來也匆匆，去亦匆匆，剛剛還新芽初綻，轉眼便桃紅柳綠，密葉障眼。 每每此時，總夢想著去阻止春前行的腳步，用齊天大圣的本事將細柳依依，桃花灼灼定格于凡塵，永不褪去。 可春偏偏不解我童年稚嫩的風情，就像是急著趕赴一場花開的盛宴，而從不愿做過多的停留，終不過徒留一場美好，而又虛幻的春夢與我。 初春，經常把自己一個人置身田野，行于陌上，張開雙臂，攬清風入懷，與一樹花開不期而遇，更喜愛把思緒放飛到似春的童年，甜蜜的回憶春光里零落成泥的往事，回味花事里夢繞魂牽的深情。 漸漸地明白，為何自己那么的鐘愛初春，其實，無論你是否想念春天，她都會在輾轉中如約而來。
與春相遇，就會與鮮花相遇，與藍天白云相遇，與溫暖相遇，在如詩如畫的境界里去暢想夏的繁華，秋的收獲，冬的蘊藏。 也許自己本就不是那種外向開朗的性格，難免會因工作的得失，生活的起落以及聚散離合的無奈，而生發淡淡的惆悵，每逢此時卻是春把久違的溫暖，把鳥語花香，把翠色和遼遠的暢想送到身邊。 于是每逢春回大地，心底便會有棵希望之樹，慢慢長出溫暖的根須，發芽，開花，結果，有了希望，內心自然即會陽光燦爛，點滴感傷亦會蕩然無存。 于是，一紙素箋里，那些與春相交的文字，自然也是簡約、歡快、明麗的，少了傷感，多了些陽光的味道和鮮花的色彩。
有時，也渴望一場春雨的及早到來，把甘霖瓊漿灑在干渴的土地，潤澤靜候的生命，可我又真的擔心，可怕的倒春寒會摧殘了花草的身心，阻滯了初春的來臨，影響了自己的雅興。 其實來與不來，豈不正如這人生的邂逅，該來的總會在不經意間欣然而至，不該來的是永遠也不會相遇的。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生活，最難得的就是一份好心情，簡簡單單，平平淡淡。 只要心里裝著初春，內心就是敞亮的，心胸就是開闊的，周身就是溫暖的，一生也一定會是陽光燦爛，花香彌漫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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