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學憶參》(論靈感) [清]姚孟起 古啤貴熟看,不貴生臨。心得其妙,筆始入神。 《藝概》(論靈感) [清]劉熙載 書家無篆圣、隸圣,而有草圣。蓋草之道千變萬化,執持尋逐,失之愈遠,非神明自得者,孰能止于至善耶? 《藝舟雙楫》(論靈感) [清]包世臣 中朗見刷墻堊痕而作飛白,以堊帚鋒平,刷痕滿足,,因悟書勢,此可意推矣。 《弇州山人四部稿·顏魯公書送裴將軍詩》(論靈感) [明]王世貞 右顏魯公的《送裴將軍詩》,多感慨踔厲,是公合作。語而不見集中,錫山安國續刻之,故應是安氏物也。書兼正行體,有苦篆籀者,其筆勢雄強勁逸,有一掣萬鈞之力,拙古處幾若不可識,然所謂印印泥、錐畫沙、折釵股、屋漏痕者,兼得之矣。裴將軍當是裴旻,旻劍舞與張長史書、吳道子畫,為開元第一。公于時年尚少,甫得法長史,其書此歌時,豈亦錦韝紫膜,盤馬跳躍,為驚雷掣電狀耶?不然,何公書之酷似道子畫也。 《書法跋跋·跋祝京兆灌木圖歌卷》(論靈感) [明]孫鉱 京兆腕本勁,第間失之疏。此云縱放而不疏,允為合作,豈徵仲圖如裴將軍舞能發京兆筆勢耶?圖上大字更怪偉,不知是大令筆、豫章筆? 《春雨雜述》(論靈感) [明]解縉 且其遺跡偶然之作,枯燥重濕,秾澹相間,蓋不經意肆筆為之,適符天巧,奇妙生焉。此不可以強為,亦不可以強學,惟日日臨名書,無恡紙筆,工夫精熟,久乃自然。言雖近易,實為要旨。 愈近而愈未近,愈至而愈未至,切磋之,琢磨之,治之已精,益求其精,一旦豁然費通焉,忘情筆墨之間,和調心手之用,不知物我之有間,體全造化而生成之也,而后為能學書之 至爾。 《海岳名言》(論靈感) [宋]米芾 “少成若天性,習慣若自然。”茲古語也。吾夢古衣冠人授以折紙書,書法自此差進,寫與他人都不曉,蔡元長見而驚曰:“法何邃大異耶?”此公亦具眼人。章子厚以真自名,獨稱吾行草,欲吾書如排算子,然真字須有體勢乃佳爾。 《衍極注》(論靈感) [宋]黃庭堅 草書,近時士大夫罕得古法,但弄筆左右纏纖,遂號為草書。不知與蝌蚪、篆籀用法同意。數百年來惟張長史、永州狂僧懷素及予三人悟此法耳。蘇 才翁有悟處而不能盡其宗趣,其馀碌碌耳。余在黔中時,字多隨意曲折,意到字不到,及來僰蒲北反。道,舟中觀長年蕩槳,群丁撥掉,乃覺少進,意之所到,輒能用筆了,然比之古人,入則重規疊矩,出則奔軼絕塵,安能得其仿佛? 《山谷文集》(論靈感) [宋]黃庭堅 余寓居開元寺之怡偲堂,坐見江山,每于此中作草,似得江山之照。然顛長史、狂僧皆倚酒而通神入妙也,余不飲酒忽五十年,雖欲善其事而器不利,行筆處時時蹇蹶,計遂不得復如醉時書也。 《墨池編·續書斷》(論靈感) [宋]朱長文 或云君(張旭)授法于陸柬之,嘗見公出,擔失爭路,而入又聞鼓吹,而得筆法之意,后觀倡公孫舞西河劍器而得其神,由是筆跡大進。蓋積慮于中,觸物以感之,則通達無方矣,天下之事不心通而強以為之,未有能至焉者也。 《東坡集》(論靈感) [宋]蘇軾 與可學草書幾十年,終未得古人用筆相傳之法,后因見道上斗蛇,遂得其妙,與可之所見豈真蛇邪?抑草書之精也。 古人得筆法有所自,張長史以劍器,容有是理,雷太簡乃云聞江聲而筆法進;文與可亦言見蛇斗而草書長,此殆謬矣。 《江廬帖》(見朱長文《墨池編》)(論靈感) [宋]雷簡夫 予少年時學右軍《樂毅論》;鐘東亭《賀平賊表》;歐陽率更《九成宮》、《醴泉銘》、褚河南《圣教序》;魏庶子《郭知運碑》;顏太師《家廟碑》,后又見顏行書《病馬》、《乞半》、《蔡明遠帖》,苦愛重但自恨未及其自然。近刺雅州,書臥郡閣,因聞平羌江瀑漲聲,想其波濤翻翻,迅駃掀闔,高下蹶逐奔去之狀,無物可寄其情,遽起作書,則心中之想盡出筆下矣,噫!鳥跡之始乃書法之宗,皆有狀也。唐張顛觀飛蓬驚沙、公孫大娘舞劍,懷素觀云隨風變化,顏公謂豎牽法折釵股不如屋漏痕,斯,師之外,皆其自得者也,予聽江聲亦有所得,乃知斯說不專為草圣,但通論筆法已,欽服前賢之言,果不相欺耳。 《送高閑上人序》(論靈感) [唐]韓愈 往時張旭善草書,不治他技。喜怒窘窮,憂悲、愉快、怨恨、思慕、酣醉、不平,有動于心,必于草書焉發之。觀于物,見山水崖谷,鳥獸蟲魚,草木之花實,日月列星,風雨水火,雷霆霹靂,歌舞戰斗,天地事物之變,可喜可愕,一寓于書。 《釋懷素與顏真卿論草書》(論靈感) [唐]陸羽 懷素與鄔彤為兄弟,常從彤受筆法。彤曰:“張長史私謂彤曰:孤蓬自振,驚沙坐飛,余自是得奇怪。草圣盡于此矣。”顏真卿曰:“師亦有自得乎?”素曰:“吾觀夏云多奇峰,輒常師之,其痛快處如飛鳥出林、驚蛇入草,又遇坼壁之路,一一自然。”真卿曰:“何如屋漏痕?”素起,握公手曰:“得之矣。” 《上采訪李大夫論古篆書》(論靈感) [唐]李陽冰 出冰志在古篆,殆三十年,見前人遺跡,美即美矣,惜其未有點畫,但偏傍模刻而已。緬想圣達立卦造書之意,乃復仰觀俯察六合之際焉:于天地山川,得方圓流峙之形;于日月星辰,得經緯昭回之度;于云霞草木,得霏布滋蔓之容;于衣冠文物,得揖讓周旋之體;于須眉口鼻,得喜怒慘舒之分;于蟲魚禽獸,得屈伸飛動之理;于骨角齒牙,得擺拉咀嚼之勢。隨乎萬變,任心所成,可謂通三才之品匯,備萬物之情狀者。 《書斷》(論靈感) [唐]張懷瓘 及乎意與靈通,筆與冥運,神將化合,變出無方,雖龍伯系鰲之勇,不能量其力,雄圖應籙之帝,不能抑其高,幽思入于毫間,逸氣彌于宇內,鬼出神入,追虛補微,則非言象筌啼所能存亡也。 故得之者,先稟于天然,次資于功用。而善學者乃學之于造化,異類而求之,固不取乎原本,而各逞其自然。 漢靈帝熹平年,詔蔡邕作《圣皇篇》。篇成,詣鴻都門上。時方修鴻都門,伯喈待詔門下,見役人以堊帚成字,心有悅焉,歸而為飛白之書。漢末魏初,并以題署宮闕。其體有二,創法于八分,窮微于小篆。自非蔡公設妙,豈能詣此,可謂勝寄,冥通縹緲,神仙之事也。 《書議》(論靈感) [唐]張懷瓘 玄妙之意,出于物類之表;幽深之理,伏于杳冥之間;豈常情之所能言,世智之所能測也。非有獨聞之聽,獨見之明,不可議無聲之音,無形之相。 惟逸少筆跡遒潤,獨擅一家之美,天質自然,豐神蓋代。且其道微而味薄,固常人莫之能學;其理隱而意深,故天下寡于知音。 《六體書論》(論靈感) [唐]張懷瓘 越諸家之法度,草隸之規模,獨照靈襟,超然物表,學乎造化,創開規矩。 伏愿每季之間一兩度,悉召諸王,遍示古跡,商榷諸家工拙,必大開悟心靈,習其所便,從此貌變,冰寒于水,昔有誠言,況復無人神縱者哉,豈可許鐘、張、二王能高于往日也! 《書譜》(論靈感) [唐]孫過庭 得時不如得器,得器不如得志。若五乖同萃,思遏手蒙;五合交臻,神融筆暢。暢無不適,蒙無所從。 《筆髓論·契妙》(論靈感) [唐]虞世南 字雖有質,跡本無為,稟陰陽而動靜,體萬物以成形,達性通變,其常不主。故知書道玄妙,必資神遇也,不可以力求。機巧必須心悟,不可以目取也。字形者,如目之視也。為目有止限,由執字體既有質滯,為目所視遠近不同,如水在方圓,豈由乎水?且筆妙喻水、方圓喻字,所視則同,遠近則異,故明執字體。字有態度,心之輔也;心悟非心,合于妙也。且如鑄銅為鏡,明非匠者之明;假筆轉心,妙非毫端之妙。必在澄心運思在至微妙之間,神應思徹。又同鼓瑟綸音,妙響隨意而生;握管使鋒,逸態逐毫而應。學者心悟于至道,則書契于無為,茍涉浮華,終懵于斯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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