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昏蒙蒙的月色,冷颼颼的北風,臭烘烘的氣味。我心情郁悶,信步在一條幽靜的小巷。 “汪汪!”從一家寬大的鐵門中,鉆出一只四眼狗,對我狂吠。 我仍然背了手,不緊不慢的走,不理睬它。 “汪汪!汪汪!汪汪!”四眼狗更瘋狂了,大概它看我衣著樸素,知道我無權無勢,所以才敢欺負我吧。狗兒們是有這個判斷力的。他竟然得寸進尺,一縱身向我進攻了。 我順手撿了一塊石子,揚手一擲,正中其左眼,狗兒夾了尾巴,狺狺而去,鉆入鐵門中了。 我竊笑,心想:“再叫你狗眼看人低。” 二、 行至郊外。 高聳入云的梧桐樹上棲止了一只鳳凰。它羽毛美麗,神態安詳,舉止雍容,儀態萬方。的確是鳥中之王。在昏黃的月色中,我瞪大了眼睛欣賞它的端莊。 “呱,呱,呱……”一陣憤怒的喧囂,帶著幾分焦灼不安,從近旁的一棵小樹上傳來。一只貓頭鷹正站在樹頭,眼里閃爍著綠幽幽的光,敵視地看著鳳凰,有貪婪的看著梧桐樹下那一只腐爛的田鼠。 “汪汪!汪汪!”一只餓扁了肚子的喪家狗,對著鳳凰狂吠,前爪又做出欲向腐鼠撲抓之勢。 鳳凰若無其事,矯首遠矚。 “呱呱呱……”貓頭鷹怒叫。 “汪汪汪……”喪家狗狂吠。 鳳凰展翅飛走了,默默的,朝東南方向。 “呱呱呱……”貓頭鷹歡笑。 “汪汪汪……”喪家狗狂呼。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突然想起了李商隱的兩句詩:“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鸞雛竟未休。”唉,古今之事何其相似乃爾! 三、 信步所至,不辨路途。叢莽森森,白楊蕭蕭,一勾彎月,幾點寒星。四周黑魆魆的。 這是什莫地方? “這是天堂!來吧,這是天堂!”狼嗥般的聲音。 我毛發皆豎,瞪眼細看。叢莽中鬼影幢幢:有白刃相向者,有徒手相搏者,有捉杯豪飲者,有狂笑亂舞者,有捶胸頓足者,有執手抱腰者……辨不出男女,分不清老少,看不見面目,只覺得穿戴時髦,面目猙獰。 這是惡鬼!媽媽說過,惡鬼是不敢見陽光的。 “這是幸福的天堂!哈哈,享樂來吧,哈哈哈……”貓頭鷹般的獰笑。 一勾彎月,白楊蕭蕭,陰風凄凄,鬼氣拂拂。 我決絕的車轉身,尋路回歸。 “笨蛋!” “蠢貨!” “自討苦吃的書呆子!” “哈哈哈哈……” 背后傳來了謾罵和嘲笑。 我坦然前行。 “吾善養吾浩然之氣,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遂充塞于天地之間。” 突然我覺得腹中熱流洶涌,直沖喉嚨而出,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哈哈哈哈……”如雷鳴,如地震,排山倒海,聲震天地! “我坦然,欣然;我將大笑,我將歌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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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楊八九的圖書館 > 《存稿(269)(2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