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十六國的歷史怎么理清？

中國歷史上有兩個大混亂時代，一個是五胡十六國，一個是五代十國。這兩個時代的中國動蕩不堪，軍雄割據，大大小小的政權跟走馬燈一樣此起彼伏，線索雜亂，搞得人暈暈乎乎，分不清東西南北。

這里只說前者。五胡十六國是怎么回事呢？

這得說到一個歷史名詞——胡人。粗略地說，胡人原來基本上都是套馬的漢子，家在大草原或者戈壁灘上，秦代以前，他們基本上都在長城以北活動。

從漢朝開始，由于軍事征服、民族融合、為補充勞力和兵力而采取的內遷政策原因，胡人開始慢慢向中原流動。

漢末，三國鼎立，曹操、劉備、孫權這三個大巨頭拎著大砍刀，你砍我，我砍你，費盡心機，機關算盡，到頭來卻全都是一場空，大好河山讓司馬懿這個老狐貍來了一個一鍋端。

西晉初期，內遷的胡人已成氣候，其中以匈奴、鮮卑、羌、氐、羯的勢力最大，這也就是“五胡”的由來。五胡雖然和漢人雜居，但是由于語言、風俗習慣不同，彼此之間也存在著很大的矛盾。

西晉的皇帝和大官能看見能聽見，都知道胡漢矛盾是個炸藥包，但是他們都沒有什么比較好的解決辦法，只能聽之任之。

西晉第一任皇帝司馬炎是個狠角兒，腦袋活，手腕硬，氣場大，他在位的時候有的人就算想搞點兒事，也沒有那個膽子。他一翹辮子，晉惠帝司馬衷（就是號召老百姓吃肉粥渡過饑荒的那個神奇哥）一手拿個碗，端著肉粥，一手拿著筷子，嬉皮笑臉地坐到了龍椅上。

司馬衷是個智障，哪里是做皇帝的料？司馬炎知道司馬衷是個傻蛋，之所以扶司馬衷上位，一方面是因為個人感情，一方面是因為他做了自認為很周全的防備措施，那就是分封宗室子弟為諸侯王。

司馬炎沐浴過三國的血雨腥風，篡取曹魏的過程中也經歷了陰謀詭計的洗禮。在他看來，曹魏就是因為沒有宗室屏藩才當了短命鬼，所以，他在位期間大肆立宗族子弟為諸侯王，給了他們很大的權力，幾乎相當于在大皇帝下面又立了一大堆小皇帝，在大朝廷下又立了一大堆小朝廷。

司馬衷一坐上龍椅，他那些叔伯兄弟都笑了。司馬衷傻呵呵樂了，你們都笑啥？他的叔伯兄弟也笑了，念了一首詩：

你說我們能笑啥？

笑你是個大傻叉！

奇聞怪事年年有，

傻瓜也當皇帝啦！

司馬衷的老婆賈南風怒了，也念了一首詩：

老公你個大傻瓜，

他們都想造反呀！

端著肉粥滾一邊，

以后的事別管啦！

隨后，以賈南風為首的外戚和以諸侯王為主力的宗室子弟先互相吐痰，緊接著抹起袖子開打。賈南風本來打算在八王當中玩一下連橫合縱，結果玩脫了，把自己也繞進去了，300年，賈南風玩不起，先掛了。

賈南風死后，司馬懿的子孫繼續接著掐。他們打的這一架，就是遺臭萬年的“八王之亂”，也是五胡十六國時代的序幕。

一說到五胡十六國，就有很多人對五胡恨得咬牙切齒。但是，推究禍根的話，這事還真是怨不著胡人，怪誰？怪司馬懿的子孫窩里橫，要不是他們耗子扛槍，五胡就算想鬧事也不容易。

五胡是什么，前面已經說過，十六國是啥呢？就是五胡先后建立的十六個國家，即：

前涼、北涼、西涼、后涼、南涼、前燕、后燕、南燕、北燕、前秦、西秦、后秦、前趙、后趙、胡夏、成漢。

概括起來就是“五涼四燕三秦兩趙一夏成”。

最早樹起山頭的是氐族人，帶頭大哥叫李特。李特原來住在陜西，吃涼皮的，后來陜西鬧饑荒，聽說四川一帶風調雨順，收成不錯，他就帶著族人加入流亡大軍，去四川吃火鍋，入川之后迅速組建起了武裝力量。

朝廷看大事不好，趕快滅火。李特在造反的道路上沒有走太遠，腦袋就沒了。他的兒子李雄擦干眼淚，繼續在造反的道路上摸索前行，居然成了氣候。304年，李雄攻占成都，自稱成都王。

同一年，匈奴人劉淵也搞了一個大新聞。

劉淵原來是司馬穎（八王之一）的手下，司馬穎打內戰的時候，把劉淵留在根據地看守老巢。劉淵看八王殺得血流成河，司馬家的天下吃棗藥丸，就跑回匈奴老家，拉了一票鐵哥們兒起兵反晉，定都山西臨汾，自稱漢王。

306年，李雄稱帝，國號大成，史稱成漢。——這是五胡十六國里的第一個國。

308年，劉淵稱帝，國號為漢，因為他的繼承者后來把國號改成了趙，所以劉淵的政權被稱為前趙。——這是五胡十六國里的第二個國。

310年，在皇帝的寶座上坐了兩年的劉淵game over，傳位給太子劉和。劉淵的第四個兒子劉聰表示不服，干掉劉和，自己當了皇帝。

316年，劉聰攻入長安，西晉滅亡。

317年，司馬睿在江東士族的支持下稱帝，建都南京，史稱東晉。

司馬睿往江東撒丫子一跑，西北地區和東晉朝廷的聯系就隔絕了。于是，在司馬睿稱帝的這一年，涼州刺史張寔也拉起了一個山頭，雖然名義上臣屬東晉，但實際上是一個獨立王國，史稱前涼。——這是五胡十六國里的第三個國。

318年，劉聰去世，他的兒子劉粲繼位，隨后，國內發生政變，劉粲橫死。劉淵的養子劉曜撲滅叛亂，成為新皇。

劉曜手下有一個羯族大將，叫石勒，平叛過程中立功不少。劉曜稱帝之后，石勒撇撇嘴，你能當皇帝，我也能！所以，他也披上了龍袍，定都河北邢臺，史稱后趙。——這是五胡十六國里的第四個國。

劉曜很生氣，你石勒原來不過是個奴才，也配姓趙？很快，前趙和后趙開始互相撕，329年，石勒的后趙把前趙拍死在了沙灘上。

333年，石勒掛了，兒子石虎繼位。石虎是個變態，喜歡殺人，吃人肉，整天就研究怎么變著花樣殺人，如果讓他寫一本書，書名就應該是《殺人的一千零一種方法》《舌尖上的人肉》。但是老天不睜眼，這么個變態狂居然能安安穩穩做皇帝直到死。

石虎死后，后趙發生內訌。石虎兇殘，只是吃別人，他的子孫卻對怎么吃自己人更感興趣。

當石家人忙著撕逼的時候，鮮卑人慕容皝上了后趙日報的頭條。慕容皝早年鎮守遼東，趁著后趙內亂，337年在遼東自立為燕王，定都遼寧義縣，史稱前燕。——這是五胡十六國里的第五個國。

石虎子孫之間這場狗咬狗的內訌很厲害，一連咬了很多年。當時，這么兇殘的內訌并非特例，幾乎每一個國家都有，比如最早開國的成漢。347年，東晉的權臣桓溫趁成漢內斗，興兵攻打，一舉消滅成漢。李雄的子孫打來打去，最終便宜了外人。后趙也是一樣，350年，石虎的養孫石閔（就是冉閔）在后趙內亂中勝出，屠盡石虎的子孫，算是給石家的內亂畫了一個句號。

因為石家的內訌而得利的，除了慕容皝，還有氐族人苻洪。

苻洪曾經是石虎的小弟，石虎看他干得不錯，就委托他鎮守關中。石虎去世之后，后趙朝廷覺得苻洪不可靠，打算把他拿下，苻洪一生氣，和后趙決裂，意圖把關中據為己有，結果被人毒死，他的兒子苻健完成了他未了的心愿，351年定都西安，國號為秦，史稱前秦。——這是五胡十六國里的第六個國。

352年，已經立國十幾年的前燕覺得根基已穩，開始發動對外戰爭，南下消滅冉閔，進入中原。隨后，慕容儁遷都河南安陽。按照他的計劃，進入中原只是第一步，接下來他還要消滅前秦和東晉，一統中國，所以進入中原之后，他厲兵秣馬，磨刀霍霍，積極備戰。

355年，苻健去世，苻生繼位，這也是個變態殺人狂，搞得朝中人人自危。苻健的侄子苻堅發動政變，在一片鼓掌聲中要了苻生的腦袋，登基稱帝，這就是中國歷史上大名鼎鼎的苻堅大帝。

358年，窮兵黷武的慕容儁大肆征兵，命令每家每戶只留一個男丁，其余男丁全部入伍，調集了150萬人，舉行了一次規模空前的閱兵盛典，展示了一統天下的決心。但是，盛典剛剛結束，他就一病不起，不久就嗚呼哀哉了，之后，前燕發生內訌，幸好有輔政大臣慕容恪壓場，才沒有搞出二世而亡的大亂子。

363年，燕國發動全面戰爭，猛攻東晉，氣勢如虹，尤其是慕容垂在枋頭之戰當中擊敗桓溫之后，前燕的聲勢更是上升到了歷史頂峰，大有橫掃八荒的架勢。

按道理說，接下來應該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但是，前燕這時候卻發生了內訌，朝中權臣嫉妒慕容垂的戰功，想加害于他。

慕容垂見勢不妙，急忙帶著兒子慕容令逃往前秦。很久以前，苻堅就有消滅前燕的念頭，只是忌憚慕容垂太能打，遲遲不敢動手，這一下可好，慕容垂居然舉著小白旗來了，苻堅大喜，親自出城迎接，高官厚祿大大的給，多多的給。

前秦丞相王猛認為，慕容垂并非池中物，此次來投，只是因為無處可去，慕容令也是人中龍鳳，因此，他勸苻堅除掉慕容垂父子。苻堅不聽，于是王猛用了一個陰毒的金刀計，除掉了慕容令。

369年，志在必得的前秦扛著掃帚和垃圾箱向前燕進軍，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把前燕掃進了垃圾堆。在隨后的幾年里，前秦東征西討，左右開弓，打了一套剛柔并濟的降龍十八掌，能軟來的就軟來，不能軟來的就硬來。

376年，前涼滅亡。至此，前秦基本上統一了中國北方。

不過，前秦只打了降龍十八掌里的十七掌，最后那一招威力最大的亢龍有悔，它要留給南方的東晉。

王猛在世的時候，屢次勸誡苻堅不可輕易攻打東晉，這個事必須慢慢來，急不得。王猛一死，苻堅就把他的話忘了，決定迅速出兵，使出最后一招亢龍有悔，消滅東晉，統一全國。對于這個提議，大多數人是反對的，但是慕容垂極力支持，苻堅很高興，跟慕容垂吊膀子稱兄道弟，說滿朝文武，只有你慕容老弟最懂我。

383年，心高氣傲的苻堅率軍80萬南下，結果在淝水之戰當中被只有8萬兵力的東晉擊敗。至此，前秦元氣大傷，滅亡就只是個時間問題了。

戰后，慕容垂離開苻堅，召集鮮卑舊部于384年復國，定都河北定州，史稱后燕。——這是五胡十六國的第七個國。

當年，苻堅如日中天的時候，羌族人來投靠，王猛認為羌人不可靠，必須多加提防，苻堅不聽。淝水之戰過后，果然如王猛所料，羌人姚萇反叛，殺死苻堅，還搞了一個黑色幽默，追謚苻堅為“壯烈天王”，他不說苻堅是被殺死的，而是說苻堅是“壯烈”了。

苻堅一死，北方又重新陷入了四分五裂的局面。慕容垂和姚萇一帶頭，其他大大小小的軍閥立刻群起效仿，照葫蘆畫瓢。

淝水之戰之前，苻堅手下有一個叫乞伏國仁的鮮卑人，苻堅原打算安排他在淝水之戰當中打前鋒，誰料，戰爭還沒有開始，乞伏國仁的叔叔就在隴西造反，苻堅因此改變主意，命令乞伏國仁率軍平亂。平叛期間，聽說苻堅在淝水大敗，乞伏國仁想了想，決定和老叔聯合起來，稱霸一方。385年，乞伏國仁自稱大單于，定都甘肅榆中，史稱西秦。——這是五胡十六國的第八個國。

第二年，姚萇登基稱帝，定都陜西西安，國號沿用秦，史稱后秦。——這是五胡十六國的第九個國。

同年，原先依附于苻堅的鮮卑人拓跋珪趁亂擺脫前秦，在今內蒙古呼和浩特附近割據稱王，國號為魏，史稱北魏。一開始，它只是一個邊陲小國，但是日后結束中國北方戰亂的，居然就是這個不起眼的小國。后來，北魏出了一個著名的歷史學家，叫崔鴻，崔鴻認為北魏結束了戰亂，是正統，修史的時候沒有把北魏算在五胡十六國當中，后世也沿用了這個說法，所以，我們在這里也按照崔鴻的說法來，不讓北魏湊五胡十六國的熱鬧。

苻堅在世的時候，手下還有個叫呂光的氐人，身材高大，目生雙瞳，跟項羽的外貌特征很像。苻堅對他很欣賞，淝水之戰前夕命令他征討西域，仗打到一半，苻堅慘死的消息傳來，呂光覺得這是個機會，割據一方，于389年稱帝，定都甘肅武威，國號大涼，史稱后涼。——這是五胡十六國的第十個國。

當時，在后涼的東南部（今甘肅永登縣），盤踞著一部分鮮卑人，首領叫禿發烏孤。呂光給禿發烏孤寫了個信，說我看你表現不錯，是個可造之材，來，加入我們的隊伍吧！一開始，禿發烏孤是拒絕的，但是考慮到實力懸殊，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只好暫時答應，俯首稱臣。

在呂光的治理下，西涼地區雖然封閉，但是也比較太平。那么，此時的中原地區怎么樣呢？還是在打，根本停不下來。誰和誰打呢？主要是后燕和北魏。

后燕和北魏接壤，剛開始的時候，兩國的關系還是不錯的，但是小摩擦也是少不了的。隨著時間的流失，積壓的矛盾越來越多，兩國終于不可避免地打起來了。

后燕的開國皇帝慕容垂很能打，北魏的開國皇帝拓跋珪也不差，而且拓跋珪有兩個優勢：第一，他年輕，比慕容垂小45歲；第二，他的兒子很能干，而慕容垂的兒子慕容寶是個慫泡。

王猛當年用金刀計干掉了慕容垂最喜歡的兒子慕容令，到慕容垂年邁的時候，王猛這一計最大的威力終于發揮出來了，不夸張地說，這個金刀計簡直是一個滅國絕后的毒計。

395年，北魏和后燕在參合陂大打出手，后燕主帥慕容寶指揮不力，被打得滿腦袋大包。年邁的慕容垂為了給慕容寶立威，抱病上前線指揮作戰，次年病逝軍中。他一死，慕容寶所能做的就是慢慢等著后燕完蛋。

慕容垂一死，算是一了百了，再也不用為人間的事操心了，這未嘗不是一種解脫，而曾經威震西北、此時已風燭殘年的呂光，此時卻依然在往日的榮光萬丈和今時的痛苦無奈中掙扎著。

397年，在呂光手下俯首稱臣多年的禿發烏孤感覺呂光熬不了幾天了，于是高舉叛旗，建立了一個新政權，史稱南涼。——這是五胡十六國的第十一國。

呂光大怒，派軍剿滅，被敵人擊敗。就在此時，后涼發生內訌，呂光病逝，禿發烏孤高歌猛進，開疆拓土，占領了河湟地區，但是他力有不逮，也無法徹底把后涼消滅。

我們在一開始說過，“涼”有五個，除了已經說過的前涼、后涼、南涼，還有北涼和西涼。

北涼是怎么回事呢？還是跟呂光有關，當年，呂光奉命征討西域的時候，軍中有一個叫段業的人，呂光看他精通文墨，就讓他當了自己的秘書，朝中權臣嫉妒，做了一些小動作，呂光有些犯嘀咕，就把段業外調到甘肅高臺當太守，監視在這里聚居的匈奴人。

禿發烏孤造反的那一年（397），后涼和西秦也發生了武裝沖突。呂光任命老弟呂延為主將，任命匈奴人沮渠羅仇、沮渠麯粥為副將，去抗擊西秦。呂延作戰不利，兵敗被殺，呂光一怒，遷怒于羅仇和麯粥，剁了他們的腦袋，命令他們的侄兒沮渠蒙遜運送尸體回鄉安葬。在葬禮上，蒙遜登高一呼，痛罵呂光暴虐無道，他的族人義憤填膺，當場決定造反，并派人勸說地方官段業加入。

一開始，段業有些為難，答應吧？可能會被呂光殺死。不答應吧？可能會被沮渠蒙遜搞死。但是段業轉念一想，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當太守，不就是因為在朝中受排擠，而呂光又聽信讒言嗎？于是他干脆把心一橫，加入了匈奴人的陣營。

對于呂光的后涼來說，397年真是多事之年，這一年發生了三件大事：第一，禿發烏孤造反；第二，呂延戰死；第三就是段業自稱涼州牧，定都駱駝城（今甘肅高臺附近），史稱北涼。——這是五胡十六國里的第十二個國。

當后涼在大漠的血色殘陽里快走到末路的時候，中原地區的后燕也快走到了風雨飄搖的盡頭。

398年，拓跋珪南下，遷都山西大同，加大了對后燕的攻擊力度，后燕連戰連敗，丟失了半壁江山。搞笑的是，在亡國危機面前，后燕不思進取，反而搞起了內訌，慕容寶的叔叔慕容德稱帝，定都山東青州，史稱南燕。——這是五胡十六國里的第十三個國。

在五胡十六國當中，北涼稍有不同，因為它的開國君主段業是漢人，并非五胡，但是實際上段業并沒有多少實權，大部分權力都掌握在匈奴人沮渠蒙遜手里，所以，歸根結底，北涼應該是匈奴人當家做主的政權。

為了培植羽翼，段業曾經任命一個叫李暠的人擔任敦煌太守，不久，他又認為李暠不可靠，打算派人取而代之，但是這時候李暠的勢力已成氣候，在部下的鼓動下，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干掉段業派來的新太守，割據一方，自己創業當老板，定都甘肅酒泉，于400年開創政權，史稱西涼。——這是五胡十六國的第十四個國。

說了西北和中原，接下來我們暫時把目光落到關中，來簡單說一下盤踞在這里的后秦。北魏開國皇帝拓跋珪有好兒子，后秦開國皇帝姚萇也不差。姚萇去世之后，他的兒子姚興繼位，在姚興手里，后秦的勢力達到了頂峰，先后消滅了前秦的殘余勢力和西秦。呂光病逝后，姚興又派軍西征，于403年消滅了后涼，使后秦的國力達到了頂峰。

這時候，一個叫赫連勃勃的匈奴人來投靠姚興。赫連勃勃這個小伙子一表人才，是個型男，善于打仗，軍事才能很高，姚興大為傾心。姚興的老弟姚邕認為赫連勃勃這個人野心勃勃，沒有什么忠義觀念，不是久居人下之輩，建議姚興疏遠他。姚興不聽，態度如同當年的苻堅對待慕容垂。

不出姚邕所料，406年，赫連勃勃果然叛離后秦，定都陜西榆林，國號大夏，史稱胡夏。——這是五胡十六國的第十五個國。

赫連勃勃也是個變態殺人狂，但是他很能打，又羞又怒的姚興也拿他沒辦法，只能嚴加防范。

407年，也就是赫連勃勃發動叛亂的第二年，曾經效力于后燕的鮮卑人馮跋發動政變，消滅后燕，定都遼寧朝陽，史稱北燕。——這是五胡十六國的第十六國，也是最后一國。

說到這里，十六國就全部出場了。從八王之亂到現在，中國北方的戰爭已經持續了100多年，幾乎年年打仗，生靈涂炭，尸骨暴于野，千里無雞犬。然而，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分了這么多年，也該到合的時候了。

409年，東晉的劉裕北伐，消滅南燕。

至此，盤踞在江東的依然是東晉，而盤踞在黃河一帶的，還有北魏、北燕、后秦、西秦、北涼、西涼、南涼、胡夏這八個國家。我們知道，在這場八國大亂戰當中，最終勝出的是北魏，那么，北魏是怎么勝出的呢？

八國當中，最早滅亡的是后秦。赫連勃勃叛離后秦之后，幾年之前被后秦消滅的西秦看到姚興的勢力有走下坡路的跡象，卷土重來，趁機復國，并于414年消滅南涼，還不時過來騷擾一下后秦。

姚興很生氣，但是沒辦法，因為這時候他已經老了，胳膊腿兒都不好使喚了，更要命的是，此時的后秦出現了內訌跡象，內部斗爭尚且解決不了，何談外患呢？

416年，姚興掛了，把一個爛攤子扔給了兒子姚泓。就像當年苻堅死后，前秦帝國迅速四分五裂一樣，姚興死后，后秦帝國也發生了同樣的悲劇。417年，劉裕趁后秦內斗，派兵挺進關中，后秦滅亡。三年之后，劉裕代東晉稱帝，改國號為宋，這就是就是后來與統一中國北方的北魏對峙不下、分庭抗禮的劉宋王朝。

劉裕稱帝次年，也就是421年，北涼見西涼國主李歆搞得國內民怨沸騰，抓住機會，發動猛攻，一舉消滅了西涼，李暠當年辛苦經營的西涼，就這樣斷送到了好兒子李歆手里。順便說一句，李暠就是李世民的先祖。

422年，劉裕去世，劉義隆繼位，之后，劉宋王朝雖然與北魏多次展開激戰，但是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為了積蓄力量，北魏向西進軍，打算等消滅了西陲的小國之后，再調過頭來解決劉宋王朝。

所謂的西陲小國，指的就是北涼、西秦和胡夏。

北涼消滅西涼之后，乘新勝之勢猛攻西秦，打得難分勝負。當它們打得你死我活的時候，胡夏在一邊看熱鬧，眼看著西秦快完蛋了，北涼也元氣大傷，胡夏及時出手，于431年消滅了西秦。

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胡夏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這時候兇猛的北魏已經殺過來了，同樣是在431年，胡夏被北魏吞并。之后，北魏繼續向西進軍，就像一頭霸道無比的大恐龍，在西北地區縱橫馳騁。439年，北涼被北魏消滅，多年以來被大大小小的國家分割得支離破碎的中國北方重新走向統一。

至此，黑暗的五胡十六國時代結束，中國進入南北朝，曙光在望，在不久的將來，中國將進入歷史上最為輝煌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