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兩晉時期,道教繼續神化老子。其中的代表即是葛玄。有關神 化老子的思想主要表現在葛玄所著《老子道德經序訣》中。他認為,老子 是宇宙的本原和本性,這與道家所說的道是一致的。老子雖然有人格形 象,但本體論才是其真正神性。可見,道教神學是一種自然主義神學。 漢末到東晉之間,出現了一些道教經典,如《老子西升經》,系道士假 托關令尹喜據老子所述而作,是出現于魏晉時期的重要道教經典,也是樓 觀派崇奉的道經之一。李養正認為作者很可能是梁諶。該經宣稱,老子 雖已著《道德經》,但擔心還未把妙旨揭示出來,西行過函谷關時,為關令 尹述《道德經》的要旨,列為三十九章,是為《西升經》。該經說老子化名古 先生,西去古印度度化,收釋迦牟尼為弟子。釋迦牟尼因之創立佛教。把 《西升經》歸于老子的名下,顯然是出于神化的目的。《西升經》主張老子 化胡說,具有抬高老子,貶低佛教的思想。樓觀派因而在南北朝時運用此 經積極參與佛道之爭。 《西升經》以《道德經》為本,闡述老子自然無為的思想,認為萬物源于 虛無,虛無是道之根本,說“虛無生自然,自然生道”,實際上是把虛無、自 然、道視為三位一體。它認為,大道不可口傳,只能心識。它吸取了佛教 的思想來說明道教生命哲學。道不生不死而長生,故體道者可長生不死, 而道就在萬物之中。此經大概受過《莊子》的影響。但與《莊子》不同的 是,此經主張萬物與道不能直接等同,因道是本體,物是現象,這就避免了 泛道論的傾向。這也可看作是受魏晉玄學貴無派思想的影響。《道德經〉〉 中“道生一”中的“一”可作“氣”解,但老子沒有挑明。《西升經》明確將老 子的本體論說成有主有次的本體論,這是由于道是一超越性存在,而氣卻 可以落到實處。氣成為連接道與萬物的中介。該經在修養上一方面認為 順其自然無為無欲,就能與道合一《西升經》尤重守一,將之視為最好的 修養方法;另一方面,《西升經·我命章》假托老子提出“我命在我,不屬天 地”的觀點,具有向自然挑戰的積極思想,鮮明地體現了道教的本色。因 為人與天地一樣由元氣而生,人命不由天地主宰,而由自己主宰。但《西 升經》并不認為人有了自主性就可任意妄為,還必須以遵循客觀規律為前 提。《西升經》在繼承早期道教思想的基礎上,形成了自己獨有的命運觀, 與傳統的命運觀分道揚鑣。受佛教影響,《西升經》雖也有不徹底的宿命 論思想,但這并不妨礙其張揚主體性。基于修煉實踐,它對形神關系已經 有比較精當的論述:“神生形,形成神。形不得神,不能自生,神不得形,不 能自成。形神合同,更相生,更相成。”(《神生章》)它把“形神俱妙”作為修 煉的目標,但相對而言比較重視“神”,認為“神生形”,“真道養神,偽道養 形”(《邪正章》)。煉神是煉形的更高階段。由此它認為,人應貴虛無,自 然無為,以虛為身,以無為心,清凈守一,外身存神,追求長生成仙。存神 即內視養生之法。《莊子·刻意》說:“純素之道,唯神是守,守而勿失,與 神為一,一之精通,合于天倫。”道教存神即源于此。人身五臟都有神,與 元氣(道)相應,直觀五臟之神,就能長壽。若神為外物所誘散于體外,則 神亡形也將不存。存神法是注重煉神的“真道”。《西升經》認為修煉不能 執著于形神,而要遺忘之。《西升經》在形神問題上雖有受佛教影響,但還 是堅持了道家傳統的形神觀,即形神兼顧。只是在修煉中反其道而行之, 通過無為無欲,無心于形神甚至舍棄形神,來達到對形神的修煉。 《西升經》的倫理觀與傳統道教不同。首先,它認為善與惡相輔相成, 無惡就無所謂善。其次,善的內涵也與傳統的不同。君子的道德應是斷 情去欲。 《西升經》還論述了治國之道,強調“國以民為本”,繼承老子清靜無為 的思想,希望借此實現“國實民富”。 總之,《西升經》的重點不在化胡,而在修煉,尤重清凈守一而養神。 它從道教的立場繼承和發展了老子的道家學說。《西升經》是魏晉時期一 部理論化程度較高的道經,受到后人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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