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討伐后秦姚泓之時,崔浩曾與拓跋嗣評品古今人物。他的“評品”,著眼于對未來之預測,以資當下的戰略決策,可謂有的放矢,不是閑聊。 拓跋嗣問崔浩:“劉裕伐姚泓,果能克乎?”崔浩答以 “克之”二字。拓跋嗣問“何故”,崔浩說:“昔姚興好事虛名而少實用,子泓懦而多病,兄弟乖爭。裕乘其危,兵精將勇,何故不克!”姚泓是姚興的兒子,時已即位后秦國主,劉裕那時還是東晉太尉。 拓跋嗣又問崔浩劉裕之才“何如慕容垂”。 崔浩答以“勝之”二字。慕容垂是后燕中興之主,史稱武成帝,其父為前燕創立者慕容皝,史稱文明帝,其祖父為西晉永嘉元年自稱鮮卑大單于的慕容廆。所以崔浩說,慕容垂“藉父兄之資,修復舊業,國人歸之,若夜蟲之就火,少加倚仗,易以立功”,劉裕就不一樣了,他“奮起寒微,不階尺土,討滅桓玄,興復晉室,北禽慕容超,南梟盧循,所向無前,非其才之過人,安能如是乎!”崔浩還將劉裕置于“近世將相之臣”的坐標系中評品,將“王猛之治國”,比之于“苻堅之管仲”,而將“劉裕之平禍亂”,比之于“司馬德宗之曹操”。 拓跋嗣又問“屈丐何如?”屈丐就是夏國國主赫連勃勃。崔浩對此人極為不屑,說他“國破家覆,孤孑一身,寄食姚氏,受其封殖”,不但不思酬恩報義,反而乘人之危,霸占一方,結怨四鄰;如此小人,“能縱暴一時,終當為人所吞食”。 那次對話,拓跋嗣興致很高,一直談到半夜,還賜與崔浩御酒三十升,水精鹽一兩。他對崔浩說:‘朕味卿言,如此鹽、酒,故欲與卿共饗其美。”他之所以如此興奮,不僅為崔浩這番通古博今的言論,更為自己有如此通古博今之謀士。 崔浩料事如神,除了他能統觀全局,知彼知己,也與他通古博今分不開的,此所謂“觀往知來”。拓跋嗣那天問到的三個人之前景,就全被崔浩言中:后秦姚泓果然為劉裕所克,劉裕克秦返回之后果然“受蟬稱帝”,赫連氏的夏國,日后果然為人所“吞食”,而“吞食”夏國的,還正是北魏。 那時北魏的皇帝已是拓跋嗣之子拓跋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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